第24章 为徒之道（一）

    第24章为徒之道（一）

    寒江照喉头滚动，放软了语气：“师父，我知错了。”

    “商璧……我也不想他死……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不该巧的巧合……”

    如相还是摇头：“不，你还是不明白我究竟在说什么。”他看着寒江照瘦弱的肩膀，忍不住心软，“你且放心，我会将你送到连星府司马一族，司马族长司马景渊与我有些交情，他一定会好好待你。”

    寒江照身子一颤，“原来你连我的后路都打算好了……你真的不要我了。”他扬起头来，一双眼中涌上一层绝望，“可是师父，我的路我要自己选。”

    轻飘飘抛下一句话，寒江照猛地转身，便往一个方向跑去。

    他们二人就身处在那个小树林中，层层树木围绕的中央，正是一个水潭。

    如相一看寒江照所跑的方向，暗道一声不好，当即伸手去抓，寒江照早有准备，竟是取了速急符出来，红光萦绕，飘起的衣衫在如相手掌中轻轻滑过。

    再一眨眼，他已经跑到水潭边上。

    寒江照没有回头，连一丝的迟疑都没有，只高声道：“师父，你猜我会不会凫水？”然后便径直跳入水中。冰冷的潭水瞬间没过寒江照小小的身躯，没过他的头顶。

    他丝毫没有挣扎，只在水面上留下一连串的泡泡。

    同样没有迟疑的还有如相，他抓不住他，又眼睁睁看着寒江照跃入水中，心急如焚，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整个人也随着寒江照跳进了水潭当中。

    这水潭面积不大却极深，如相其实也不是很识水性，只靠一股灵气护住心脉口鼻，勉强在水下睁开眼睛，他一眼就看到了缓缓下沉的寒江照。

    寒江照束起的头发在水中舒展开来，仿佛水草轻轻舞动，他小小的身躯跟着水流的游动而随之摇摆，仿若浮萍，无牵无挂又脆弱不堪。

    如相眼中的一切，无不让他心软又自责。

    他快速游到寒江照身边，一把将其揽住，带上水面，拖到岸边。如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两人脸对着脸，彼此的呼吸纠缠。

    他拍着寒江照的脸颊，急促地叫道：“阿照，阿照你醒醒……”

    寒江照乌黑的发丝湿哒哒地贴紧他的面颊，他吐出一大口的水，连声咳嗽才悠悠转醒，醒来的第一眼，眼中就映入如相的面容。

    “师父，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你……你……”

    如相一颗心总算放下，心中的担忧转为气愤，他想说些重话，可涨红了脸也吐不出一个字。又确认了寒江照只是呛了水，没有性命之忧后，如相一个转身，背对寒江照，独自生起了闷气。

    寒江照一边咳嗽一边道：“师父，这便是我的决心。”

    “我只给自己两条路，一是成为师父你的弟子，二便是死。”

    “师父，你想我选哪条路？”

    如相背对寒江照，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

    良久的沉默。

    寒江照也慢慢坐起，他看着如相的背影，与他一起沉默，对寒江照来说，这是无声的抗议。

    如相忽的一抬手，一个火球自他手掌中升起。手指一动，便将火球推到了寒江照身边。

    “把衣服烤一烤，身子也暖一暖。然后我有话对你说。”

    留下这句话后，如相便闭上了眼睛。

    口中念念有词，竟是在默诵经文。繁杂的经文自他口中念出，如相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而寒江照抬头看着那暖洋洋的火球，一丝笑意在他唇上绽放。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衣衫，晾干自己的衣服。他知道，如相已经松口了。

    寒江照早就做好了准备，对于如相来说，没有比苦肉计更管用的法子了。他本就识水性，而且是水性一流，在水下是真正的如鱼得水。

    对于这条由自己妹妹换来的命，他格外珍惜。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稍微利用一下也无妨。

    但寒江照这样的人，他的苦肉计中也藏着他尖锐的杀机。

    他的一只手从他跳入水潭到被如相救起，都一直藏在袖中，所以谁也不知道，其实寒江照暗藏了一枚银针，上面涂满了赤曼蛇毒。是他在商府暗中给自己留的后手。

    所以要是如相不来救他，或者是救他的速度迟疑了那么些许，他的那枚毒针便会刺入如相的身体。

    他口中说给自己的路只有两条。

    但实际上，寒江照给如相的路也只有两条：一是不顾一切的来救自己，那么两个人都会活下来。二便是两个人只能活下一个，如相死。

    寒江照默默理清自己的思绪，他偷看一眼如相的背影，便放松自己躺倒在地。

    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他的胸腔当中满满涨涨，皆是掩不住的喜悦。

    对于如相拼了命的来救自己这件事情，他有多开心。

    火球静静地燃烧着。

    等到如相默诵完一篇经文，寒江照已经穿上了干燥温暖的衣服，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等着如相转过身来。

    如相一个转身，便直接撞进寒江照满是期待的眼睛里。

    他避过他的视线，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毕竟做了错事。所以你我的师徒缘分，要靠你自己来争取。”

    寒江照道：“师父你尽管说，要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

    如相轻轻摇头，“你无须说的这般严重。”

    “我现在要变一个戏法给你瞧。”

    说着，如相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

    就是凡俗人流通的钱币，简简单单没有丝毫灵力。

    如相将铜钱摊在自己手心，向寒江照示意：“铜钱是有字的为阴，无字而有花纹是阳。不过这阴阳两面不是今天的重点。”

    “我会不停地抛掷这枚铜钱，你要做的事情，便是是猜一猜这铜钱是在我的左手还是右手。”

    “你有三次机会，三局两胜。只要猜对两次，就证明你我师徒缘分未断，你便还是我如相的弟子。若是只猜对一次，或者全部都没猜中，那么你就要乖乖听我的安排，不许再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如相拧着眉，说得极为严肃认真，“你不会灵力，所以我也不动用灵力。”

    “所以，这非常公平。”

    “阿照，你想不想同我玩这一个小把戏？”

    在如相拿出那枚铜钱开始，寒江照的瞳孔便微微的放大。

    之后如相所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因为有这样一个人，也曾握着一枚铜钱，对着前世的自己，说了同一番话。

    只是寒江照还记得，那个人或许是忘了，又或许是从未放在心上。

    “好。”

    没有一丝犹豫的，寒江照面上绽放出一个甜蜜的笑。

    “师父，我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