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仇报仇（一）

    第20章有仇报仇（一）

    面前的清茶滚烫，腾起一团白蒙蒙的雾气。

    如相只觉得自己有关定州的记忆也好似笼罩着一层雾气，让他再记不真切，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

    寒江照惯会看人脸色，此时便道：“师父，你怎么了？”

    如相道：“有些头痛，不碍事。”

    寒江照眼珠子转了一转，双手藏在袖中，轻轻掐了掐手腕上的赤曼蛇，赤曼蛇吃痛，立刻从他袖中钻出，眨眼之间，便跑出了客栈。

    寒江照道：“头痛可大可小，师父你可不要仗着自己灵力高强而不放在心上，今天还是先留下来休息，等明日再出发吧。”

    又道：“小蛇也饿了，要自己去外面觅食，我们也能等等它。”

    现在如相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没有多想，便同意了寒江照的话。

    所以两人就在这间客栈订了两间客房住下。

    而整个白昼，这师徒二人都关着门在客房休息，没有离开。

    如相的房内，如相燃起下山前方丈衍善赠他的一支熏香，檀香味弥漫，嗅着香气，如相神情舒缓，呼吸之间吞吐着灵气，。

    他盘腿在床上，开始进入了入定之态。

    而与如相一墙之隔的寒江照则没有那么舒服了。

    他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好似燃着一团火，烧得他透不过气。

    闵柔的面孔不时地出现在他眼前，不管他是睁开眼还是闭上。

    他都仿佛能看到闵柔浑身浴血，而杀死她的人正是如相！

    他小小的拳头狠狠往床上一锤——如果不搞清楚那日定州闵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永远不会安心。虽然寒江照已在心里有八分确认自己妹妹的死和如相脱不了干系，可在没有听到如相亲口承认之前，还有二分的不确定性。

    闵柔究竟是怎么死的？

    想到此处，寒江照一个翻身站起，他踱步在窗前，打开了一条缝隙，赤曼蛇嘶嘶吐着舌头，顺着缝隙爬了进来。

    寒江照道：“我叫你去跟着那两个聊天的莽夫，你怎么回来了？是跟丢了吗？”

    这条赤曼蛇灵智已开，且对寒江照分外亲昵，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赤曼蛇不会说话，但寒江照仍旧可以对其下命令。

    赤曼蛇晃了晃身子。

    寒江照道：“你是说你没有跟丢？”

    “那么就是这两个人所去的方向是你不想去的？”

    赤曼蛇点点头。

    这条赤曼蛇不想去的地方，只能是一个。

    寒江照眯起眼睛——襄平府。

    那个苍髯大汉和花白胡子没想到居然是去襄平府的。

    寒江照的手指轻轻敲着窗沿——若是他们去襄平府，那么寒江照想知道的事情就不用询问他们俩人了，有一个人会比他们更加清楚。

    商璧。

    既然他也在留心神墓一事，那么当初定州发生的事情，他务必会了解的清清楚楚，更何况他和杜家还有联系，所掌握的信息也绝不会是小道消息，必定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

    想到此处，寒江照勾起唇角，正好，他还有一笔账没有跟商璧算清楚呢。

    早说过，寒江照这种人，睚眦必报，桩桩件件，算得一清二楚。

    寒江照从怀中摸出如相交给自己的纸符——这一叠纸符当中，正好就有速急符。

    靖丰城离襄平府不远，有这张纸符，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前去襄平府，了却他的这桩心事。

    至于如相……

    寒江照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速急符之上，纸符上的墨色笔迹泛起一阵红光。

    他攥紧纸符，心中思量——就算会被如相发现，他也要去，他一定要知道真相。

    如果，闵柔的死与如相无关……

    他对如相的师徒之情或许会多上几分真心。在寒江照心中，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死，去怨恨如相。世上所有人的命，包括自己的，都比不上他的妹妹。

    只有闵柔才是最重要的。

    纸符上的红光弥漫，瞬间笼罩住寒江照全身。

    他心念一动，已然飘出了窗外，赤曼蛇也已钻进他的衣袖，一人一蛇眨眼间便离开了靖丰城。

    看着襄平府越来越近，一个周全的计划，已然浮现在寒江照的心头。

    商璧决定离开襄平府。在杜管事没有发现自己弄丢了他的鼎炉之前。

    商璧不敢去想杜管事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多么愤怒，而且牵扯进来的还有大昭寺的如相，以如相的身份地位，若是他在玄野尊者上说了杜管事暗中用鼎炉修炼，为了不落仙府的面子，也一定会处置杜管事。

    杜管事有难，他一定也逃脱不了。

    逃！他必须得逃！

    纵然商璧心中有万分不舍，他也只能尽快收拾细软离开。只是可惜这祖宗留下的商家府邸，不能带走。但商家数代积累的天材地宝，商璧一件不留，都收在储物囊中，只等夜幕降临，乘着夜色离去。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府中的运转和下人还一切照旧。

    商璧自然不会提前疏散下人。

    这些下人的生死，从来不在商璧的考虑之中。

    而就在商璧在书房盘点他的资产之时，寒江照和赤曼蛇已经从后门偷偷溜了进来。

    此时的寒江照虽然仍旧不会灵力，但他熟练地使用着纸符，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进了商府，寒江照没有心急地直接去找商璧，他一路上思忖，既然重回商府，那么该还的债一笔一笔都要细细算清楚，所有人都不会放过，所以有一个人他一定要再见一次面。

    商府最阴暗也最难找的地方——地牢。

    寒江照挟持了商府里一个侍卫，由侍卫带路，才摸到了地牢的位置。

    来到目的地之后，寒江照将那个倒霉的侍卫打晕，丢在一旁。从那侍卫口中得知，现如今地牢里只管着一个人——李仓。

    他还没有死，商璧焦头烂额，竟是忽略了李仓。

    还有这商府的管家，也买通了地牢的护卫，悄悄给李仓送药和送吃的。

    在地牢之中，寒江照大摇大摆四处打量。

    地牢的最深处，暗无天日，阴暗潮湿。青天白日也要点着蜡烛，不然就伸手不见五指。

    而这个地方，只有一声声急促的呼吸声，才能证明这里还有活人。

    听到了寒江照的脚步声，嘶哑的嗓音响起：“谁，谁来了？”

    “是公子吗？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出去吧！小的有大秘密跟您说！小的要将功补过！求您了！小的认错了！”

    寒江照静静听着李仓沙哑的呼唤，李仓的咽喉被商璧所伤，到了今日还不能复原。

    他等了一会儿才从暗处走出。小小的影子盖住李仓不住磕头的脑袋。

    李仓身子一僵，好半天才颤颤巍巍抬起头：“宁……宁仙上！”

    “您回来了！您果然没有忘了小的！”

    “您，您是来救小的出去的！”李仓瞪着眼睛，他蓬头垢面，身上的伤口有些敷了药，有些却已经溃烂化脓，浑身散发着恶臭。

    “小的一定为您当牛做马，一辈子对您忠心！求您了！带小的走吧！”

    寒江照冷冷看他，半晌，轻笑道：“若是你没有觊觎我的天玑奇卷，没有偷偷跟踪我，说不定你也能免了这一场祸事。”

    “你真是蠢啊。”

    寒江照继续道，“我随便说几句话，你竟然就相信我是宁不殊夺舍重生。还想着用我教你的天玑奇卷，去和商璧硬拼。说你蠢还侮辱了蠢字。”

    李仓一张脸变得煞白：“你，你骗我……”

    “对。我骗了你。”寒江照理直气壮，“我若是不骗你，你怎么会乖乖放我出来呢？”

    “我真是要谢谢你，没有你，我怎么能重见天日，再不用去做杜管事的鼎炉。”

    李仓面目狰狞起来，他想要扑到寒江照面前质问，却被栏杆挡住了去路。

    他咬牙切齿：“那你教我的天玑奇卷也是假的？”

    “那倒不是。”

    寒江照笑了起来，他慢悠悠道：“我虽然不是宁不殊，但我真的会天玑奇卷。我教给你的东西，也确实是天玑奇卷上的内容。”

    “只不过——”

    “那不是正统的仙术，你感到焕然新生力大无穷，是因为直接透支了你的寿命。”

    “你感到越畅快，你的寿命也就被消耗的越多。你自不量力去和商璧硬拼的时候，我想想以你的力量，应该直接耗损了三十年的阳寿。”

    李仓满脸不敢置信，他疯了一般地大吼道：“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

    “哼！”

    寒江照大步向前，一把抓住李仓的头发，“知道为什么不教给你正统的仙术吗？因为我又跟你说了谎话。”

    “现在你要死了，我就大发善心告诉你，还有什么是假的。”他凑近李仓的耳朵，轻轻道：“修仙确实要看资质，你们商府上下确实有一些可以入门的苗子，但你，就是不能修炼的那一个。”

    “你想修仙，还是下辈子吧。”

    他言罢，怀中赤曼蛇早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直接扑到李仓的面上，这条赤曼蛇确实饿了许久，毒牙尖尖露出，一口咬住李仓的脖颈。

    毒素进入李仓体内，李仓身体一抖，两眼死不瞑目地瞪大，布满血丝。

    寒江照赶忙后退几步，才没有让鲜血溅到自己身上。

    看着赤曼蛇大快朵颐，寒江照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快点吃完，记得把头留下给我。我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