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赢了

小说:奸臣套路深 作者:长生千叶
    陈恩走后, 林让也不废话,立刻跟着魏满一起出发,带兵扑向陈继屯粮的营地。

    陈营。

    此时此刻的陈营, 已经陷入一片焦虑与混乱之中, 屯粮大营没有迎来预期的粮队, 反而被偷袭。

    大批量的军队,树立着魏字大旗, 像是火焰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将他们吞没。

    屯粮的大营为了低调, 并没有太多士兵守护, 虽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也架不住数量上的碾压。

    尤其是没有准备的时期,陈军一见到偷袭的兵马席卷而来,瞬间慌了神, 犹如一片散沙, 疯狂的逃窜。

    姜都亭带着兵马从四面包抄, 将手中的长戟挥舞起来,朗声喝说“一个也不要放过全都抓起来”

    “是主公”

    姜都亭的麾下瞬间席卷而上, 狂风暴雨一样, 又似一张大网, 一下兜头将那些还在云中雾中的陈营士兵打尽。

    “快跑”

    “是魏满的军队来了”

    “保护粮食从这边撤退”

    “那是那是战神姜都亭”

    众人慌乱的大吼着, 有人认出是姜都亭,陈营的军心便更加散乱起来。

    营地的头领赶紧让人撤退,保护粮草从小路撤退。

    “快撤退, 能撤多少撤多少”

    “保护粮草要紧”

    “校尉,要我说,干脆一把火烧了他们”

    “是啊”

    有人突然发声,不断的声音也跟着催促起来,说“校尉,这些粮食若是被魏军带走,咱们就完了”

    “还不若一把火全都烧了,大家谁也得不着”

    “没错,跟他们拼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屯兵的头领有些犹豫,这么多粮食,如果一把火烧了,他们就算是有幸逃回燕州,在陈继面前也不好交代,最后还是治一个死罪,没有跑儿的。

    “杀”

    “全都叩起来”

    “一个不留”

    魏军的士兵席卷而来,那校尉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随即一咬牙,脸上青筋崩裂,眼眶充血炸裂,恶狠狠的说“好烧粮大不了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烧粮”

    “烧粮”

    “烧粮”

    陈军的士兵开始呐喊着,举起火把准备往粮食上扔。

    “嗖”

    就在校尉举起火把,火光即将碰到粮食的一刹那,一声鸣响破空而来。

    “啊”

    校尉登时惨叫一声,手腕中箭,火把瞬间掉在地上,根本没有烧到粮食。

    火把掉在的地上,因为没什么助燃物,淅淅沥沥的燃烧着。

    众人吃了一惊,转头去看。

    姜都亭一行人还没有发现他们要烧粮,但那黑夜之中,有一队兵马快速扑来,当头之人身披黑甲,弯弓搭箭,可谓是百步穿杨,方才一箭正好射中了校尉的手腕。

    “魏满”

    “是魏满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校尉捂着自己中箭的手腕,满脸惨白,额头汗水滚滚而落。

    转瞬之间,那支队伍已经快速逼近,果然是魏满带兵扫尾而来。

    林让在最后面,等众人勒住马缰,林让这才缓缓的催着无影马上前,幽幽的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民伯伯这么辛苦种田,不是让你们用来烧的。”

    林让的话十分冷淡,说得旁人也是半懂不懂,但那脸色面无表情,又冷酷无情,让人看了忍不住寒颤起来。

    魏满挥手说“扣起来。”

    “是,主公”

    士兵们蜂拥而上,那些陈营的士兵还想烧粮草,但是没能得手,瞬间已经被擒住,再难跑掉。

    姜都亭眼看着这边变故,催马过来,便见到了魏满,吃惊的说“主公怎么来了”

    魏满因为扫尾成功,那便得意了,笑着说“孤若是不来,这些粮草恐怕就要被你败光了,方才这些士兵想要烧粮草玉石俱焚,你都没有发现。”

    “这说起来也是”魏满又说“论武艺,或许没人能比你更加出众,但是论智谋啊,都亭你可弱了一些,要好好反思反思啊。”

    姜都亭“”

    别看魏满已经是骠骑将军,又当过总盟主,但这性子总是没个正经,典型的给他点颜色,他立刻开染坊。

    姜都亭脸色黝黑的看着魏满,魏满得意而笑,说“怎么主公说的不对”

    林让看了一眼魏满,又看了一眼姜都亭,只觉二人十分无聊,便催马从中间穿过去,去清点那些粮草。

    姜都亭不理会魏满,勒转马头,说“既然扫尾已经完成,那卑将先回去了。”

    “等一等。”

    这次“找茬儿”的并非是魏满,而是林让。

    林让出言阻止,说“姜将军先别走,一会子还会有人过来踢馆。”

    魏满与将姜都亭听林让说的如此笃定,不由都是奇怪,不过魏满仗着自己主公形象,所以没有好开口。

    姜都亭说“是谁”

    林让说“当然是陈长公子了。”

    且说陈恩急匆匆离开了魏满的营地,他第一个念头当然不是逃跑回燕州去。

    陈恩也知道,自己这样铩羽而归,只会让敌对的人嘲笑,若是有人落井下石,陈恩将永无翻身之日。

    陈恩寻思着,该怎么办才好,这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带兵营救屯粮营地,能抢一些是一些。

    于是陈恩离开了魏满的营地之后,立刻日夜兼程的奔往最近的营地,准备调兵遣将,带兵杀过去,一解燃眉之急。

    陈恩好不容易赶到最近的营地,调配了一些兵马,累得他是汗流满面,但一刻也不敢耽误,生怕延误了时机。

    陈恩招手说“走随我来”

    陈恩点了两千兵马,快速扑向屯粮大营,他本想点跟多些人马,但是力不从心,因为没有手令,最大的力度是调遣五十人,这两千人马还是私自调动,因着当地守军是陈恩派系,与陈恩关系好,这才给他,若是换作旁人,怎么也调动不了的。

    “踏踏踏”

    两千人马披星戴月,很快赶到了屯粮大营旁边。

    就在此时,陈恩却突然举起手来,说“且慢,再等一等。”

    手下人不知所措,说“公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恩说“不要贸然行动,等天黑之后,咱们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一听,只觉有道理,说“还是公子考虑周全。”

    于是陈恩一行人便猫在暗处,一直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从晚上等到了深夜。

    天色完全黑透了,这才偷偷摸出,潜行向屯粮大营。

    大营已经换上了魏满的旗帜,魏字大旗迎风飞扬着,十分张狂肆意。

    陈恩一看这场面,脸色登时冷下来,额角青筋崩裂,低声说“果然是魏满偷袭了我的营地好好好,我今日便要叫他看看我的厉害”

    陈恩眯着眼目,眼睛里流淌的都是狠色,低声下令,说“杀进去,片甲不留”

    “是,公子”

    “是”

    “杀”

    “杀”

    “片甲不留”

    陈恩的两千士兵大吼着,疯狂冲入营中,直接“嘭”一声破开大门,势如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的冲入营地。

    四下里黑漆漆。

    寂静无声。

    营地的篝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干柴轻微的爆裂着。

    如此之外

    什么也没有。

    陈恩和他的士兵们一瞬间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公子,怎么怎么如此安静”

    “篝火也没有人看着,已经快熄灭了。”

    “一个士兵也没有,难道都走了”

    陈恩也十分奇怪,扫视了一眼向四周,说“不可能走了,你们看,军旗都没有收,军旗可是军队的核心与尊严,除了是败军和逃兵,谁会把军旗扔了”

    “公子,难道魏军逃跑了”

    众人匪夷所思的猜测着,陈恩说“快,去四周看看,先看看粮食剩下没有。”

    “是”

    “报粮食都没了”

    “帐子都是空的”

    “公子,这有一封信”

    陈恩一听,说“快拿来”

    士兵将信件交给陈恩,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有点

    像是顽童字迹的模样。

    “陈长公子亲启。”

    落款是鲁州刺史。

    竟然是林让给他留的信件。

    陈恩往下,林让在上面写着,屯粮营地的粮食充足,他们全都带走了,十分感谢陈公子与他父亲的贽敬礼儿,这么大的礼物,受之有愧。

    陈恩读到这里,简直青筋暴怒,整个人几乎要癫狂,恶狠狠地说“原来他们早就猜到了”

    陈恩继续往下读,林让又说,这些贽敬太贵重,因此不得不还给他们一些小礼物,用魏军最大的诚意招待他们

    陈恩眼眸一缩,立刻喝道“不好快”

    撤退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听“哗啦”一声,四面八方瞬间涌出无数士兵,静悄悄的屯粮营地突然变得人声鼎沸。

    无数面魏字大旗之后,魏军排列整齐,从四周扑出,快速收拢队形,将整个大营团团包围在中间。

    “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魏满、林让还有姜都亭三人骑在马上,遥遥的走过来,十分悠闲的模样。

    林让淡淡的说“陈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魏满听林让跟陈恩打招呼,十分不乐意,不过很快就听到林让继续说

    “陈公子不是急着回家尽孝道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

    林让笑了一声,笑起来甚是无害,满面春风,整个人和煦又温柔,嗓音也柔软的说“难道这里有你的便宜老爹”

    魏满“”

    姜都亭“”

    陈恩脸色“变化莫测”,额头上青筋狂跳。

    魏满摆了摆手,说“拿下。”

    陈恩想要带兵逃跑,但此时的情况就是瓮中捉鳖,他们在营地里,除了一点点的篝火之外,什么也没有,还被人包抄在中间,从人数到气势都输了一大截。

    陈恩一脸死灰,魏军士兵很快杀进来,直接将他们就地拿下,根本不给反抗的机会。

    陈恩十分狼狈的被人扣在地上,脸面被狠狠摁在地上,挣扎不开。

    林让骑在马上,悠闲的走入营地。

    陈恩大喊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魏满冷笑一声,说“悉听尊便你骨气很足嘛不过你要知道,骨气这东西,若是放在失败者身上,说好听了是硬骨头,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厚脸皮。”

    “你”

    陈恩气的眼睛赤红充血,狠狠瞪着魏满,不过因为他的脸颊贴着地面,所以瞪人这动作也不好做。

    “你有本事一剑杀了我”

    林让淡淡的说“陈长公子您放心,我们不会杀了,相反的,我们还会全须全影儿的把你送回去。”

    “什什么”

    陈恩吃惊不已,呐喊的看着林让,心中千回百转,登时有一种奇妙的可能性浮现在他的心窝中。

    难道

    林让不忍心杀自己,所以

    就在陈恩想入非非之时,魏满见他脸色“有异”,便抬起脚来,狠狠踹了陈恩一记,说“别走了神儿。”

    林让继续说“陈继多疑,想必你这个做儿子的,最有体会。”

    陈恩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只觉自己刚才想多了,瞬间有些浑身发冷的征兆。

    林让又说“我们不但不杀你,还要派马车,将你体体面面的送回去,要知道陈长公子送了大礼,失了屯粮营地,死掉两千兵马,全军覆没,而公子您却被八抬大轿,吹锣打鼓的送回去,都不需要你弟弟多说一个字儿,陈继会饶过你么”

    “你你们”

    “你们好狠的心”

    陈恩瑟瑟发抖,都不敢再去看林让。

    林让淡淡一笑,说“陈长公子开顽笑了,战场厮杀么,不狠心难不成要当圣母么”

    魏满说“按照刺史的吩咐,还不快去给陈长公子准备最好的车辇”

    “是”

    魏满准备送陈恩“上路”,对林让小声说“真有你的。”

    林让冷淡的说“如今陈继没兵、没粮,输了阵势,什么也剩不下了,魏公就准备看好戏罢。”

    陈恩被护送回了燕州,燕州的人都听说了,陈恩被发现了,但是魏满没有杀他,不只没杀他,还好吃好喝,白白胖胖的给护送回了燕州。

    陈继见到陈恩,简直是勃然大怒。

    “嘭”

    “废物”

    “庸狗”

    “孤养你何用孤养条狗还会叫,你这庸狗,损失了孤这么多粮草,将这些粮草拱手让人不说,谁叫你私调两千兵马”

    “啪”

    陈继一个耳光扇过去,陈恩跪在地上,愣是生生的给扇的趴在了地上。

    陈恩捂着自己的脸,也不敢吱声。

    陈继指着陈恩,手脚发抖的说“两千兵马全都被魏满吞了去你是看他粮食拿得不够,再送点人过去吗”

    “儿子儿子”陈恩赶紧说“儿子知错了。”

    “知错”

    陈继冷声说“孤的江山,都被你断送了,来人给孤拖出去斩了”

    斩了

    陈恩吓得赶紧趴在地上求饶,说;“父亲饶命啊饶命”

    陈恩失势,他的派系一看,如果陈恩真的被斩了,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之前提主意的谋士赶紧跪下来,磕头说“主公主公您就饶了长公子这一次罢魏满小儿将长公子送回来,就是想看到主公与长公子父子相残,常人说虎毒尚不食子,倘或主公真的下令斩杀长公子,这燕州的百姓该如何看待主公主公苦心经营得民心,恐怕便要功亏一篑了”

    谋士说的的确有些道理,陈继方在气头上,如今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厉声说“滚滚出去孤不想再看到你”

    陈恩捡了一条命,赶紧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陈恩一走,陈继又开始摔东西,恶狠狠的说“魏满魏满我与你势不两立”

    虽这般说,但如今陈继丢失了粮草,丢失了兵力,也没有军心,这样被消耗下去,根本无法打仗。

    如今营中也没人提出速战速决的计策了,因为他们之前粮草充足,兵力雄厚,还有民心所向,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如今却什么也没有,还如何打仗

    陈继恼火的厉害,谋士缩在墙角,只觉如果自己不提出一些意见来,恐怕会被陈长公子牵连。

    于是谋士赶紧上前进言,说“主公,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可以挽回的法子。”

    “说”

    谋士恭敬的说“主公您忘了么咱们在京城中,还有一方势力卫将军。”

    卫将军,佟成。

    之前也说过,佟成身居卫将军,比小皇帝信任的玄阳中尉魏子脩还要高人一等。

    更重要的是,佟成是元老级别的老臣,昔日里对小皇帝有恩的佟太后,就是佟成的姑母。

    佟成拥有得天独厚的外戚势力,如今在宫中,佟成的地位非同一般。

    之前庞图还在燕州的时候,特意给他们去联络了佟成,佟成已经是陈继阵营之人。

    如今庞图不在了,去了魏营,很长时间陈继都没联系佟成。

    谋士说“卫将军在京城中的地位,不可小觑,如果咱们能联络卫将军,并且让他在人主面前美言几句的话”

    “如今魏满是功高震主,”谋士又说“他打败了陈仲路,如今又来溃散咱们,一旦打败了咱们,便是天下之主,这个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小皇帝也该明白这一点,只要卫将军肯进宫面圣,为咱们说话,诟病魏满,人主自会狠狠惩治魏满,无需主公劳心劳力,不是么”

    陈继眯着眼目,的确如此,如果魏满独大,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陈继,但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陈继一旦被灭,魏满的势力将无人能敌,小皇帝的地位必然也会遭到动摇。

    陈继沉吟了一会儿,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京城。

    佟成笑眯眯的说“女儿,这是去哪里啊”

    佟家千金手中亲自挎着一个精美的红漆食盒,颜笑如花,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娇羞的说“进宫去,女儿做了一些吃食,打算给人主送过去尝尝呢。”

    “好好好。”

    佟成说“女儿,你就要这样,经常去宫中走动,知道么你是我佟家的大小姐,这宫里头都是咱们佟家的人,后宫自然也要是咱们佟家的人,往后里你做了皇后,那才是给咱们佟家光宗耀祖呢”

    佟小姐甚是不好意思,说“父亲,您取笑女儿”

    佟成又说“你快进去罢,先给人主送一些好食的,一会子爹也进宫去,还要与人主说一些大事儿,有你铺垫铺垫也好。”

    小皇帝坐镇在宫中,已经收到了地方的回报,盟军解散,但魏满仍旧将陈继打的是丢盔卸甲。

    刚刚送来了急报,魏满又缴获了陈继一批量草,还有两千兵马,再这样输下去,陈继恐怕都要脱衣裳了。

    小皇帝正在看文书,突听“吱呀”一声,竟然有人直接走进了内殿,没有任何通报之声。

    “是谁”

    小皇帝赶紧把文书合上,放在一边,压在其他文书下面。

    抬头一看,原来是佟成的女儿。

    佟小姐走进来,笑着说“人主,是我呀。”

    小皇帝淡淡的说“为何不通传”

    佟小姐笑着说“人主我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这也要通传的么小时候我经常与人主玩在一起,也没见需要什么通传”

    小皇帝冷冷淡淡的,别看他如今还年轻,资历尚浅,但是坐镇宫中这些年,让他已经练就了八风不动的性子。

    “昔日朕是佟侯,如今朕是天子,你觉得能一样么”

    小皇帝的声音不高,但掷地有声儿,佟小姐吓了一跳,也不敢自来熟了。

    怯生生的说“皇上,这是我亲自为皇上做的吃食,还请皇上尝一尝。”

    小皇帝并不接着,瞥了一眼,仍旧一派淡然的说“吃食进入宫中,都有宫中的规定,你的吃食可经过验毒”

    “验毒”

    佟小姐吃了一惊,说“我没有放毒的,怎么敢放毒所以就没有”

    小皇帝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头,说“既然没有经过验毒,朕是不会食的,拿出去罢。”

    佟小姐“”

    佟小姐一连碰了好几下灰,咬了咬嘴唇,干脆说“皇上日理万机,必然累了,我帮皇上捏捏肩膀罢”

    “不必了。”

    小皇帝虽这么说,但是佟小姐依然走上前去,笑着说“皇上,何必如此生疏呢,咱们马上都要成为一家人了。”

    她说着,一定要给小皇帝捏肩膀,小皇帝连忙阻挡,“啪嚓”一声,直接将砚台失手打掉在了地上。

    砚台厚重,竟摔碎了开来。

    魏子脩今日进宫来当差,走到寝宫附近,看到没有当守的内侍,已经很奇怪了,突听殿里传来“啪嚓”一声巨响。

    登时心头一紧,迈开大步,手搭宝剑,冲入内殿,说“皇上”

    他大步冲进去,便看到小皇帝与佟小姐拉拉扯扯,形态十分暗昧。

    佟小姐的外衣有些散乱,魏子脩一惊,赶紧背过身去,说“卑将告退。”

    他刚说完,小皇帝立刻大声说“魏子脩站住朕有要事跟你商讨。”

    他说着,冷声对佟小姐说“闹也闹够了,这里是皇宫,朕的寝宫,不是佟家的庭院,佟小姐还需注意一二。”

    佟小姐被皇上不客气的申斥了一通,低垂着头也不敢说话。

    小皇帝说“出去。”

    佟小姐只觉得委屈,但是也没有旁的办法,哭着便跑走了。

    小皇帝见她离开,狠狠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子,这下子好了,袍子上溅的都是墨汁,狼狈不堪。

    小皇帝扎着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说“子脩,来给朕更衣。”

    魏子脩垂目说“是,人主。”

    二人进了内殿,魏子脩拿出一套干净的衣物,帮小皇帝恭敬的解开玉带,退下外袍,换上干净的外袍。

    小皇帝说“你过来,一定有要紧事罢”

    魏子脩说“卑将今日在宫中当差,另外”

    他说着,顿了一下,小皇帝说“但说无妨。”

    魏子脩说“另外,燕州陈继,私底下联络了卫将军,给予了卫将军不少好处,恐怕卫将军很快就会来为陈继说好话。”

    魏子脩一面说着,一面将小皇帝的长发从外袍中轻轻捋出来,拿起案几上的小栉子,小心翼翼的梳顺。

    就在此时

    “人主,卫将军求见。”

    魏子脩方才说了卫将军会来,如今卫将军便真的来了。

    小皇帝一听,看了一眼魏子脩,随即朗声说“朕刚才被佟小姐用砚台砸伤了,正在见御医,谁也不见。”

    魏子脩听了,连忙检查小皇帝,说“人主哪里被砸伤了卑将这就去将御医找来”

    他说着便往外走,被小皇帝一把拉住,笑着说“骗人的。”

    魏子脩“”

    小皇帝一展袖袍坐下来,很是悠闲的说“朕方才把他的女儿骂走了,那个老东西必然会找朕的不痛快,干脆找个借口不见他。”

    魏子脩“”

    陈继联合了卫将军佟成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魏满这里。

    段肃先生拿着从京城送来的急报,前来见魏满,递上急报,说“是公子送来的京中急报。”

    是魏子脩送过来的。

    他在京中,耳目众多,没少送细报过来。

    魏满展开急报一看,陈继已经花重金买通了卫将军佟成,二人统一了战线,准备一起诟病魏满。

    佟成也在联络其他外戚,给小皇帝洗脑。

    魏满看罢了,冷笑一声,说“好一个佟成,佟太后去世已经不知道多久,佟高也覆灭了,他们佟家真是晚节不保啊。”

    林让倒是镇定,说“人主什么反应”

    段肃先生回答说“人主目前还没有什么反应。”

    林让说“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他说着,看向魏满,说“魏公可以向京城进贡,表达自己的忠心。”

    魏满说“这事儿,交给段肃先生最为合适。”

    段肃先生拱手说“是,卑臣领命。”

    佟成与陈继煽乱挑拨,三天两头的进宫,或者派人进宫去游说小皇帝。

    小皇帝很快下旨,送往燕州。

    陈继听说小皇帝的旨意来了,心中登时欢喜起来,必然是佟成的办法起了作用,小皇帝终于开口了。

    谋士在营地门口迎接下达旨意的使者,一路恭敬的引进幕府营帐。

    谋士笑着说“主公,人主的圣旨到了”

    陈继赶紧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深深作揖,说“恭迎使者。”

    使者手中拿着诏板,说“燕州牧不必多礼,接旨罢。”

    陈继赶紧跪下来接旨,就听到使者说“燕州牧陈继,拥兵自重,蚕食国地,屡犯不止”

    这开头有些奇怪,陈继登时便慌了神,不是已经买通了佟成么

    怎么皇上派来的使者,反而像是申斥的使者

    果不其然,小皇帝的诏书,并不是向着陈继的,而是妥妥的申斥。

    在诏板上明确的写着,陈继拥兵自重,狂妄自大,蒙蔽民心,蚕食国土的证据确凿,还有陈继发给陈仲路的谋反书信为证,其心可诛。

    陈继越听脸色而越是苍白,牙齿“得得得”的上下相击,不停发抖。

    使者又说“念陈氏三朝元老,现令陈继立刻上缴兵权,回京谢罪。”

    陈继听到这里,眼眸收缩,仿佛整个魂儿都飘出来了一般,浑浑噩噩的。

    小皇帝不但没有帮他,反而申斥了他,还让他交出所有兵权,回京谢罪。

    这回京不就是等死么

    使者念完了圣旨,也不敢耽搁,可能也是怕耽搁了,自己会小命儿没有,便立刻趋步小跑着离开了营地。

    “啊”

    陈继怒吼了一声,“啪”一声,将诏板直接砸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简直便是“玉石俱焚”。

    谋士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整个人犹如筛糠一样,脸色异常的难看,嘴唇哆哆嗦嗦,甚至有些发紫。

    联络佟成的计划没成功,小皇帝明确下旨,如果不上缴兵权,回京谢罪,那就是抗旨不尊。

    不止如此,小皇帝手上还有陈继发往陈仲路的“谋反”书信,这可是确凿的证据,百口莫辩。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陈继可谓是走投无路,前有狼后有虎。

    别说是魏满了,可能连驻扎在楚州的武德,也能派兵将陈继打得落花流水,场面不容小觑。

    “这下好了”

    陈继怒吼着,嗓音沙哑,声音犹如霹雳一般,说“佟成那老狗花了孤这么多银钱,竟然连着点子事儿也办不成你当时是怎么承诺孤的”

    谋士连连认错,说“主公息怒,主公息怒,为今之计卑臣卑臣还有一则良策。”

    “良策”

    陈继冷冷的说“什么狗屁的良策,你竟然还有脸与孤说什么良策你看看你的计策,断送了孤的大好江山”

    陈继虽然骂归骂,但是他自己没有计策,只能骂完之后说“到底什么计策”

    那谋士酝酿了一阵,有些底气不足,但硬着头皮,说“暂时投降。”

    “什么”

    怪不得谋士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原来他也知道,这话一说出口,陈继必然暴跳如雷。

    果不其然,陈继怒不可遏,冲过去抓住那谋士,恶狠狠地说“你让孤投降你怕是魏满小儿的细作罢我陈氏三朝元老,哪一个不比他魏满你竟让孤投降”

    那谋士连连求饶,说“主公,主公您听我一言啊,卑臣以为,现在局面对我等都不利,如果主公跟朝廷拧上,这是魏满最想看到的局面,主公为何让他称心如意呢不如”

    谋士说“不如咱们先假意投降,安抚人主,一旦咱们投降,人主必然觉得魏满手中兵马太多,功高震主,如此一来,人主必然专心针对魏满,咱们便有喘息之机了,不是么”

    陈继额角青筋暴怒,但又觉得谋士说的有道理。

    关键的关键是

    如今陈继已经没有旁的选择机会了,如果不投降,很可能全军覆没。

    只能暂时投降,寻求反击。

    魏满蹲在营地的空场上,正在喂小蛮,他手里拿着小肉干儿,小蛮一口一个,啃得不亦乐乎。

    魏满揉着小蛮的大脑袋,说“你这狗子就是好,成天除了吃就是傻笑。”

    小蛮“嗷呜”的吼了一声,作势要咬魏满的手,仿佛在说,我不是狗,我是狼

    小蛮发飙的时候,林让正好抱着两卷医典路过,便看到小蛮要咬人,立时说“小蛮,不许咬人。”

    小蛮还没咬人,也只是做做样子,谁让魏满总是招惹它,哪知道被主人发现了。

    魏满也是会装的,十分虚伪,立刻跳起来,捂着自己的手,哎呦哎呦的喊疼,说“小蛮咬人了,咬疼了孤,你快来看孤看看。”

    小蛮“”

    小蛮一双冰蓝色的“狗眼”,就静静的看着魏满表演

    魏满装的嘶声力竭,一定要让林让可怜儿自己才行。

    哪知道这时候却有人跑来捣乱,夏元允满头是汗,大步跑过来,喊着“主公主公大事大事啊”

    魏满看到夏元允,无奈叹了口气,说“又有什么不好了”

    每次夏元允的出现,都会伴随着不好了,魏满本以为这次也是。

    哪知道夏元允傻笑着说“没有不好,而是大好事”

    魏满“哦”了一声,说“什么大好事儿”

    夏元允说“主公,您先去幕府营帐罢,大家都在等了。”

    夏元允还卖起了关子,魏满有些奇怪,便与林让到了幕府营帐。

    刚一进去,就见有一人影突的冲杀过来,见到林让便要拥抱。

    不是吴邗太守杨樾还能是谁

    杨樾大喊着“刺史,咱们胜了胜了”

    魏满眼疾手快,不给杨樾占便宜的机会,立刻抬手一拦,就把杨樾拦住。

    身后的岱州刺史虞子源也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杨樾,又把人拉了回去。

    魏满说“胜了什么”

    姜都亭笑着说“主公还不知道,陈继投降了。”

    魏满果然吃了一惊,说“什么孤没听错陈继投降了”

    庞图拱手说“的确如此,从燕州传来的消息,的确可靠,陈继已经投降了,正在上奏朝廷。”

    元皓说“日前朝廷下令申斥陈继,要求陈继上缴所有兵权,并且回京谢罪,如今陈继已经答应,准备回京。”

    魏满蹙了蹙眉,冷笑说“陈继这老小子他能真的放弃自己的兵权恐怕是缓兵之计罢。”

    杨樾大手一挥,说“嗨你管他呢是缓兵之计也好,还是真的缩头乌龟也罢,反正咱们是赢了先是打败了陈仲路,如今又打败了陈继,陈氏三朝元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痛快啊”

    众人都因着陈继投降的消息,欢欣鼓舞,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只是众人一看,林让却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子欢心的模样。

    杨樾奇怪的说“刺史,如今陈继投降了,你怎么看起来并不欢心似的”

    林让面无表情,人就是那个淡淡的模样,说“因为我不觉得陈继是真的投降。”

    林让说着,慢慢踱步,继续说“陈继想要的,无非是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无论他是真的回京也罢,还是拖延时机也罢,陈继都死不了。”

    的确如此,如果陈继回京,他陈家三朝元老,功绩赫赫,小皇帝肯定要给陈家列祖列宗一个面子。如果陈继不回京,只是拖延时机的话,那他更死不了。

    林让说“陈继拥有陈氏名誉,很可能死灰复燃,因此他的投降,没什么值得欢心的。”

    魏满蹙眉说“依你看,咱们该当如何”

    林让挑唇轻笑了一声,说“还能如何如今连年征战,交通不利,车马不通,信息也十分滞后,我们可不知道陈继投降的事情。”

    林让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溜溜儿的,脸不红心不跳,看得众人十分汗颜。

    林让嗓音幽幽的,继续说“自然是继续打,狠狠的打,直到将陈继连根拔除,这可怨不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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