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悔婚

小说:奸臣套路深 作者:长生千叶
    武德悔婚了。

    这是一封给灵香郡主的留书, 因着没有封起来,所以段肃先生立刻就拆了开来。

    夏元允一看, 说“先生,这样不好罢”

    段肃先生蹙着眉,说“管不得这么多了。”

    他拆开来信,“哗啦”一抖,展开来浏览,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 果然是写给小灵香的。

    武德说自己遇到了大幸,这才遇到了灵香郡主, 当年也只是一时不忍, 顺手从难民手中救下了灵香郡主, 哪知道竟然能得到如此福报。

    一个人偶尔的善意,却得到了如此大的福报, 但武德在信上写着,自己不配。

    武德救下灵香郡主之后,立刻就认出了灵香郡主, 为了讨好郡主和吴家, 所以百般呵护郡主,这些都是出于牟利。

    哪知道郡主竟爱慕上了自己, 武德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大幸, 还是郡主的不幸。

    武德与郡主的年龄差,要比郡主本身的年龄还要大,武德对郡主的心思, 也说不清楚。但他清楚,更多的定是利用。

    但如今武德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决定悔婚。

    夏元允也一同看了信,震惊的说“这这不对啊,武将军既然想要利用灵香郡主向上爬,他他更不会悔婚离开啊,这一哆嗦,一个节骨眼儿上,马上就能得到吴少将军遣送的三万兵马了,武将军他”

    段肃先生看了文书,立刻一攥锦帛,说“武德这辈子可能只做过从心的两件善事儿,第一件是搭救郡主,第二件便是悔婚了。”

    他说着,立刻转头走出营帐,说“走罢,咱们还要向主公回话。”

    宴席上的人都在等待,一个个窃窃私语的。

    “武德这也恁的托大。”

    “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儿”

    “你们不知道他从今往后就是个人物儿了吴少将军要送他三万兵马”

    “什么三万兵马,这么多怪不得武德要托大如此呢。”

    “真真儿是飞上了枝头啊,现在什么人都能飞黄腾达了。”

    众人正交头接耳,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段肃与夏元允回来了。

    小灵香是最着急的,立刻蹦起来跑过去,说“叔叔怎么样可是病了还是伤到了哪里,为何还不来宴席他一贯都是准时的鸭”

    小灵香眨着大眼睛,紧紧盯着夏元允与段肃先生。

    夏元允瞒不住事儿,登时有些尴尬,垂低了头,不知道该怎么样对郡主说。

    对于一个女子家家,悔婚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尤其一直以来灵香郡主都这般爱慕武德,武德这一走了之,实在是

    夏元允实在说不出口,但他的表情明摆着,小灵香的面色渐渐变得紧张起来。

    “叔叔出事儿了么”

    段肃先生拿着锦帛信,赶紧递到魏满与林让面前。

    魏满一看到信,蹙了蹙眉,林让赶紧拿出来看了一眼,表情冷淡到了极点。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鸭”

    小灵香急得直跳脚,想要去看那封书信。

    吴敇与庐瑾瑜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便立刻来到林让跟前,林让把信交给二人。

    吴敇乃是小灵香的亲大哥,他自然有权看信,而庐瑾瑜是小灵香的世兄,一直以来待小灵香犹如亲妹,这封信他也有资格看。

    二人看了信,庐瑾瑜目光阴沉,吴敇这是暴跳如雷,暴怒的喊着“武德竖子”

    他这么一喊,吓了小灵香一哆嗦,连忙说“到底怎么样,是叔叔写的信么快给香儿看看”

    吴敇紧紧攥着信,躲了一下小灵香,小灵香一看,脸色从紧张变成了浓浓的失落。

    她是个聪明人,只是在武德面前,突然变得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她心底里还是个内明儿的聪明人。

    小灵香不是不知道,武德对于自己利用更多,她心中都明白着呢,也就是因着她明白着呢,所以小灵香才知道如何套牢武德这一辈子。

    可没成想,还未成婚,她已经套不牢了。

    吴敇喊了一声,就被庐瑾瑜拦了下来,吴敇后知后觉自己喊得太大声,恐怕会伤了香儿。

    魏满看着场面,今儿个宴席是不能够了,便对庐瑾瑜说“劳烦庐公子先带香儿回去罢,好生开导开导,这场面还要收拾收拾,香儿留下来,恐怕诸多不便。”

    庐瑾瑜点点头,招手对小灵香说“香儿,来,随为兄走。”

    小灵香一反常态的乖巧,伸手拉住庐瑾瑜的手,被庐瑾瑜顺利的带走。

    只是走出营帐之前,林让隐约听到小灵香说“瑾瑜哥哥,叔叔是走了么他为什么要走,哥哥的三万兵马,他不要了吗是是嫌少么”

    林让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因着自己现在是个正常人,虽他平日里不常表现喜怒哀乐,但到底有了喜怒哀乐,眼看着小灵香这样落寞的背影,难免有些感慨。

    小灵香离开之后,吴敇便肆无忌惮起来,“嘭”一声狠狠拍在案几上,上面的美味佳肴都掉在地上。

    “竖子武德竟然在这关头悔婚”

    其实在场众人已经猜出来七七八八,毕竟武德一直没出现,后来段肃先生还拿回来一封信,总不能是绑票的勒索信罢

    如今大家伙儿一听,好家伙,武德果然悔婚了,真是能个儿人。

    明明三万兵马就在眼前,武德是吃了蜜蜂屎,竟然突然悔婚离开,简直就是放弃了一个巨大的宝藏。

    他悔婚离开,最欢心的自然是旁人,吴家这个大空缺,谁不想堵上

    吴氏盘踞鲁州三代,已经根深蒂固,而且又兵强马壮,从吴文台开始,吴氏在各地豪杰心中,便是战无不胜的代表,很多人敬仰不已,民心深厚。

    谁不想讨好吴氏

    而且灵香郡主又是妙龄,生得美妙娇俏,聪慧动人,虽不能说美艳冠绝,但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如此美娇娘,也没几个男子可以拒绝。

    有美人,还能顺便巩固实力,这样好的机会,武德不要,旁人都是上赶着的。

    “盟主,吴少将军,这武德实在太过嚣张不将诸位看在眼里,何止是鲁州,就连我们也与武德势不两立”

    “是啊是啊,灵香郡主一定十分伤心,错将真心付给了狼子野心”

    “唉没干系的,只要吴少将军一声令下,咱们立刻带兵杀了武德那竖子,砍下他的项上人头”

    “想必郡主如今一定十分难过,我有个小妹,与郡主同龄,不若将小妹带来,与郡主做个顽伴也好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有讨伐武德的,又趁机献殷勤的,但无论如何

    林让突然笑眯眯的说“各位将领,这是急着给灵香郡主做备胎么”

    备胎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是备胎,但是一听准没什么好话。

    魏满揉了揉额角,今日本来打算商讨陈继的事情,这下子好了,武德喧宾夺主,已然无法商讨下去,便挥手说“都先散了罢,有事儿明日再说。”

    众人悻悻然的,全都离开了宴席,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说实在的,这等落井下石的机会,谁不喜欢如果落井下石成功,还能抱得美人归,成为吴氏的乘龙快婿,斩获三万兵马,何乐而不为

    魏满看着众人散去,叹了口气。

    吴敇也跟着狠狠叹了口气,说“平日里我就喜欢武德赶紧走,走得远远儿的最好,如今武德真的走了,我这唉,不知香儿心里该有多难过”

    吴敇又说“这武德当真是狼心狗肺,怎么也喂不熟,我已经应允给他三万兵马,让他风风光光迎娶香儿,他倒好,若是嫌弃不够,直接与我说便是了,竟在宴席上突然离开,这不是给香儿难堪么”

    林让一反常态,说“我倒是觉得武德突然良心发现了。”

    “什么”

    吴敇震惊的说“悔婚还良心发现”

    魏满说“吴少将军,你仔细想想,一直以来,武德可曾爱慕过香儿一分”

    吴敇冷笑说“爱慕他那也能称是爱慕,不过是利用罢了也就是我家香儿她傻,被利用了还美滋滋,我做人兄的,实在不忍心香儿受苦,这才勉强答应了这门亲事。”

    魏满点点头,说“武德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兵权,不断往上爬,但如今在这节骨眼儿上,他马上就能得到兵权,却突然选择离开,难不成是有人给他更多的兵权”

    “开什么顽笑”吴敇摆手说“也就是我妹妹是冤大头,愿意给他兵权,他一个穷猘儿,谁平白无故的给他兵权”

    魏满说“这便对了,武德马上就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为何会选择离开,离开就代表着功亏一篑,而且还要受到吴氏的敌对,他为何要这样做”

    吴敇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起来,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说“对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让淡淡的说“因为他良心发现了,或许有一点点倾心于香儿了。”

    小灵香跟着庐瑾瑜回了房舍,想要一个人自己待会儿,庐瑾瑜便嘱咐了她几句,离开了房舍。

    等庐瑾瑜前脚走了,小灵香立刻便后脚跑出了房舍,往营地大门而去。

    营门有人把守,这里可是军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否则进了细作,出了逃兵,这都是大问题。

    小灵香跑到营门口,士兵不让她出去,一定要看手令,可小灵香根本没有手令,她只是想去找武德。

    僵持的这工夫,便有人走了过来,是营中盟军的将领,一眼便看到了小灵香,就如同林让说的,武德突然出走,很多人想要做灵香郡主的备胎。

    将领赶紧走过来,笑着说“郡主,有什么能帮忙的么”

    他刚走过来,另外又有将领走了过来,也同样看到了小灵香,挤开刚才的人,说“郡主,有什么需要的,知会卑将去就是了,您可千万别客气。”

    “郡主,您是不是想散散心一定是那个武德悔婚,您心中气愤,可千万别气不过,郡主您这样的花容月貌,若是被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

    “是啊,一个武德,不值得什么。”

    “那武德生的一般,年纪又长,没什么本事儿,走了也是应该的。”

    “起码有些自知之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没有看到小灵香的面色。

    更有甚者,真的有人毛遂自荐。

    “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郡主这般高贵的身份地位,何愁找不到好的夫婿呢郡主您看,眼前不就正有一个么”

    “你算什么,说话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就是,你家中已经有三个小妾,还想娶郡主为妻郡主您可万勿听信他的,我便不同了,我家中没有小妾,也没有妻室,郡主不防考虑考虑”

    “呸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还去逛了女闾,别以为旁人都不知道”

    四周都是吵闹的声音,小灵香站在门口,士兵也不放行,便那样呆呆的站着,一脸泫然欲滴的模样,似乎委屈极了。

    杨樾与虞子源从营帐出来,还在讨论这事儿,一转眼便听到吵闹的声音,杨樾是个天生爱热闹之人,便探头看过来,这一看之下,原来这些人围着灵香郡主吵闹。

    虽灵香郡主是个不拘小节的,但到底是未出嫁的女儿家,这些糙老爷们儿围着一个女孩子家,又是自荐又是打架的,还互相揭短儿,成什么模样儿

    再者灵香郡主一脸要哭的模样,那些人光顾着打架了,谁也没看到。

    杨樾一看,心里这叫一个气啊,他那暴脾性又冲上来了,立刻大步走过去,说“做什么呢营门也是你们能喧哗的地方儿还不快滚”

    那些将领一看是杨樾,日前还与杨樾打过一架,所以不敢多说什么,有些悻悻然的准备散开,但又十分不甘心。

    杨樾冷笑说“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自己的模样儿,但凡有点自知之明,你们今日也不是如今的品阶了”

    将领们不甘的慢慢散开,有人遥遥的啐了一句“说得这般正义,吴邗太守不也是想做吴氏的女婿么”

    那些人很快散了,杨樾虽然听见,但根本没当回事儿,他与小灵香平日里交情不多,而且小灵香摆明了是个小萝莉,杨樾不喜欢这模样的。

    等人都散了,杨樾便说“郡主,您在这儿呆着做什么要是想要溜出去,那真的趁早别想了,武德这般混账,就由他去罢”

    杨樾这么一说,小灵香终于是没憋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那叫一个豪爽。

    杨樾登时吓坏了,手足无措,说“这这是什么事儿啊我没惹她啊,不是我惹她哭的”

    杨樾赶紧举起手来投降,虞子源在一边看着,目光幽幽,口气也幽幽的说“你这般关心郡主,莫不是也想做吴氏的上门女婿”

    杨樾瞪了他一眼,说“你开什么顽笑”

    “哇”

    小灵香哭着,那声音可谓是震彻云霄,林让与魏满一下子便听到了,立刻走过来。

    魏满看到小灵香与杨樾站在一起,立刻蹙眉说“杨公,你平日里不着调也就是了,竟然还欺负起弱女子了”

    杨樾赶紧摇手,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欺负她,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说着,拱了拱身边的虞子源,说“老虞,你说话啊告诉魏公和刺史,我可没欺负郡主”

    虞子源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儿,杨樾使劲拱了他好几下,虞子源才说“期没欺负,杨公自个儿心里都没有点数”

    杨樾一听都愣了,挤眉弄眼的说“老虞,这个节骨眼儿上你竟然坑我”

    虞子源淡淡的说“子源可没有故意坑害杨公,杨公自己想想,郡主如此爱慕与武将军,你开口劝郡主,却句句咒骂武将军混账,这与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武力动粗是欺负,这种便不是欺负了”

    杨樾“”好特么有道理,自己都要哑口无言了

    杨樾不知道自己与那些“备胎”一般,都往小灵香的伤口上撒了盐,登时更是无错起来。

    魏满赶紧去哄小灵香,说“小祖宗,别哭了行么”

    小灵香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哇”一声又哭了出来,还使劲摇头,特别委屈的模样。

    她哭着,还一头扎进了林让怀中,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继续嚎啕大哭。

    魏满眼睁睁看着小灵香占林让便宜,心里那叫一个醋。

    偏生林让还十分温柔的轻拍着小灵香,说“别哭了。”

    小灵香委屈的说“叔叔走了,呜呜叔叔真的走了,他就没有一点子舍不得我么我哥哥都给了他兵权,叔叔为什么要走,他他那么不喜欢我么”

    “傻丫头。”

    林让轻轻的揉着她的头发,低声说“他走了,证明他在乎于你。”

    小灵香突然就不哭了,瞪大了眼睛,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林让。

    杨樾在一边震惊的说“什么悔婚了还在乎哎呦打我做什么”

    杨樾刚说着,就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侧头等着始作俑者的虞子源。

    虞子源一脸“淡漠”的盯着杨樾。

    杨樾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总觉你的眼神在看痴子。”

    虞子源淡淡的说“哦,看来杨公的感觉很精准。”

    杨樾“”他是不是骂我

    林让说“若武德真的只在乎兵权,他便会与你成亲,而且毫无负担,但他现在心里有了负担,这种负担让他抛弃了最想要的兵权。”

    林让安慰了小灵香,让吴敇把小灵香带回去,杨樾闯了祸,也乖乖跟着他家老虞离开了。

    魏满看着小灵香的背影,叹了口气,说“这都什么事儿武德也真是够矫情了。”

    他说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如今武德背弃,盟军他是呆不住了,不会转而去投奔陈继罢”

    林让笑了笑,说“魏公暂且放心罢,就算武德想要投奔陈继,也要看陈继收留不收留他,前不久武德才从燕州逃跑,你觉得按照陈继那小心眼子,能既往不咎的收留武德么”

    魏满想了想,的确如此,陈继是个标准的“伪君子”,看起来大度宽容,爱民如子,不过这全都是伎俩罢了,其实陈继的心思比针鼻儿还小。

    燕州府署。

    陈继升座在府署大堂之中,两边席位上坐着陈继的麾下,众人正在议会。

    “盟军来势汹汹,还请主公早作打算”

    “是啊,盟军数十万之众,又战胜了陈仲路,势头大振,虽我燕州兵强马壮,粮食充足,但也禁不住盟军这仗阵啊”

    陈继脸色阴沉,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书,又听着众人的言语,没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站出来,拱手说“主公,卑臣听说,日前盟军营中武德,突然悔婚,离开了盟军,此等大事,已经人尽皆知,主公不防此时表现仁德,主动收纳武德,也可以向天下人彰显主公的宽宏,致使英雄豪杰归顺。”

    “元别驾此言差矣”

    那中年男子乃是燕州牧陈继的别驾,别驾是一种官名,全称应该是别驾从事史,乃是地方佐吏,因为这种官员每每都会跟随地方长官一同出驾随行,因此简称别驾。

    这别驾看起来三十几岁有余,身材匀称,虽是文职,却有一种武官的森然与刚毅,一身青袍,站立在席间,名唤元皓。

    元皓提出让陈继收纳武德的意见,还没落地,便被人拒绝了。

    此人长身而起,从席间走出来,一身官袍款款而立,年纪比元皓稍微年轻一些,面上挂着一股孤高的自用之气。

    说起这人,与陈继还颇有些渊源。

    当年佟高乱政,陈继一怒之下挂冠而走,当时跟随陈继的,一共有两个谋臣,一个是已经被魏满杀死的谋主攸远,而另外一个,就是这唤作庞图的谋臣了。

    攸远与陈继乃是八拜之交,庞图的关系虽不如他们好,但一直追随陈继,乃是陈继身边儿的老人,所以自从攸远离开之后,这庞图便是军中谋主,地位十分崇高。

    凡是陈继营中的人,都知道一个心照不宣的道理,那就是庞图与元皓,是决计不对盘儿的。

    庞图的确有才,也对陈继尽忠,但自命不凡,十分自用,而且还有小聪明,喜欢旁人巴结奉承,如今做了谋主,那更是不可一世。

    元皓此人,则是一个正二八经的刚正之仕,他天资朅杰,以直道侍人,因此经常得罪旁人,而且遭到嫌弃。

    元皓自从入了陈继营中,不知道反对过庞图多少次,庞图自然不欢心。

    再加之这元皓并非陈继营中老人,而是降臣。佟高乱政之时,陈继从京中逃出来,本只是一个太守,燕州还轮不到他做主,而在燕州做主的,乃是陈继家中的一个家臣。

    陈继心高气傲,这哪里受得了庞图便建议陈继占领燕州,后来庞图帮助陈继夺下了燕州,这元皓则是原燕州的一名谋臣,因为不得重用,一直郁郁寡欢。

    当时陈继为了巩固民心,彰显自己的贤德,便备了厚礼,同样“三顾茅庐”,真诚的请庞图出山。

    元皓被陈继感动,还以为陈继与旧主不同,但是出山之后才知道,陈继的仁德,只是表面功夫,但元皓已经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庞图帮助陈继打下了燕州,陈继却礼贤下士的去请元皓出山,这笔梁子早在当年就结下来了。

    后来磕磕碰碰这么些年,攸远离开陈营之后,陈继还有心思让别驾元皓作为谋主,一下子便打击了庞图的利益,庞图因此对元皓怀恨在心。

    如今元皓一提议,庞图立刻站出来反驳,拱手说“主公,卑臣以为此事断然不可”

    陈继“哦”了一声。

    庞图便说“那武德狼子野心,一直不甚安分,若将他纳入营中,无异于养虎为患。而且主公收留武德,不但不能招至天下英豪,反而会折损了主公的威名,致使天下英豪不耻,请主公三思啊”

    他说着,还瞥斜了一眼元皓。

    元皓自知庞图是与自己较劲,便没有再说话。

    陈继自始至终没搭理武德的事情,因为真的让林让说准了,他是个记仇的,并不想接纳武德,所以根本不搭腔。

    元皓在营中做了这么久的别驾,到底明白陈继的秉性,因此也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陈继顿了顿,幽幽的发问,说“如今天下情势如此,魏满已经打下了淮中,与孤一战在所难免,各位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庞图一听,眼眸微转,拱手说“主公,别驾元皓,素来权略多奇,且忠肝义胆,元别驾定然有什么妙招,也说不定。”

    元皓才坐回席间,便听得庞图的挑衅。

    陈继明知道是挑衅,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元皓。

    元皓便又站起来,拱起手来,一副毫不慌张,运筹帷幄的模样,说“卑臣的确有一计,主公试想,如今魏满气焰嚣张,盟军兵力充足,这都是为什么”

    元皓自问自答的说“自然是因着人主下旨,顺应天意,如果没有天意,没有人主的指令,魏满也不可能如此大阵仗的攻打燕州。”

    陈继的目光动了动,说“你的意思是”

    元皓不急不缓的说“卑臣的意思是抽薪止沸,主公不防派出使者,向玄阳京城进贡,表达对人主的忠心。燕州地大,兵力强盛,只要主公肯稍微低头,人主如今根基不稳,必不会与主公较劲,到时候一旦撤销圣旨,盟军不攻自破。”

    陈继眯起眼目来,说“好好,孤亦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元皓啊,你不愧是孤的智囊。”

    庞图一听,本想给元皓使个绊子,没成想反而让他得到了机遇。

    这使者绝不能让元皓去,若是他成了事儿,谋主的位置,岂不是要被元皓摘了去

    庞图干脆走上前来,拱手说“图愿请命”

    按理来说,元皓提出的法子,本应该元皓去才是,庞图却来截胡儿,这有些说不过去。

    庞图却有理有据,说“主公,元别驾生性刚直,恐不能应付京中的尔虞我诈,万一开罪了人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陈继也有所顾虑,元皓之所以归顺陈继,就是因为在旧主那里不能得势,被陈继的仁德所感动。

    自从元皓归顺了陈继之后,陈继已经不知道被元皓骂过多少次,元皓若是去了京城骂人,后果不堪设想。

    陈继便点头说“这事儿,便交给谋主了。”

    陈继吩咐完了,准备釜底抽薪,便散了议会。

    庞图众星捧月的从府署大堂之中走出来,旁边的人都在恭维他。

    “谋主此去京城,必然十分顺利”

    “正是啊,那就预先恭喜谋主,又立奇功一件啊”

    “咱们这燕州,若不是谋主,谁能还主持大局呢”

    庞图就是喜欢听人说恭维的话,登时面露喜色,拱手说“不敢当不敢当,也多赖各位鼎力相助,咱们燕州才能如此固若精汤啊”

    他正说着,便看到元皓一身青衣从旁边走过去,似乎不想搭理他们,直接越了过去。

    庞图一见,立刻扬声说“元别驾,何必这么着急离开呢庞某不才,还有一些事儿,准备请教请教别驾大人。”

    元皓听闻声音,驻了足,转过头来,一脸淡漠的看着庞图。

    旁人一看,都知道这两人不对盘,恐怕殃及池鱼,便赶紧全都找借口散了。

    庞图慢慢走近元皓,走到元皓跟前,发现元皓生得太过高壮,便赶紧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显示出自己的气魄来。

    庞图冷笑说“怎么别驾大人,是气恼本谋主抢了你去京城现弄的机会么”

    元皓表情十分淡漠,听着庞图的讥讽,已然也十分淡漠,说“谋主多虑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庞图,说“谋主此去京城,元谋想要提醒谋主一句,人主虽年轻,却是个极为有主见之人,想要力挽狂澜,挽救武氏江山,并不是个懦弱之主,因此谋主此去,必然不会顺利。”

    “呵”

    庞图冷嗤一声,说“顺利倘或什么都顺利了,哪里还需我庞图出面你便放心好了,安安心心的在营中打杂便是,这头等的大事儿,不劳你操心了。”

    他说着,还“啪啪”的拍了元皓的肩膀两声,从旁边走过去,故意狠狠撞了元皓一记,这才心情大好的离开。

    元皓被他撞得一偏,回头看着庞图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的阴霾

    武德离开了,悄无声息,也没有去陈继的燕州,不知道去了哪里。

    武德悔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没几天也就消停了下来,因为现在有比武德悔婚更大的事情,那就是讨伐陈继的事情。

    魏满拿下了淮中,又挫败了武子台,收服了淮中的余部,正是士气大旺的时刻,应该乘胜追击,狠狠迎头痛击。

    魏满很快召开了议会,不过议会进行的并不十分顺利,虽盟军们都知道,如今是攻打陈继的最好时机,但是盟军毕竟是盟军,各地方凑在一起,难免各有异心。

    大家也知道如今攻打陈继,士气最好,可是如果真的攻下了陈继,这放眼天下,谁还是魏满的对手

    没人制衡魏满,魏满还不上了天去

    有陈继在,他们还能同仇敌忾,若是没有了仇敌,下一步该怎么办当然是自行分列,或者自行消化。

    盟军们最怕的,就是被魏满消化,而魏满最期待的,也就是消化盟军。

    大家似乎都懂这个道理,他们不是永远的盟友,一旦对外结束,内部最强大的那个,就是他们的敌人。

    因此这些日子,议会上大家都想着法子的不让魏满好过,不是今日这个病了,就是明日那个有事儿,反反复复,一连十天,竟然没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魏满脸色难看的可以,今日的议会又取消了,一个地方太守生病了,连杨樾也跟着凑热闹。

    魏满从幕府营帐回到盟主营帐,“哗啦”一声嫌弃帐帘子,他臂力惊人,差点把帘子给拽下来。

    林让正抱着针灸娃娃,“亲昵”的给针灸娃娃施针,因为魏满突然回来,声音太大,打扰到了林让,林让手一偏,直接把银针扎在了针灸娃娃的眼睛上。

    “嘶”

    魏满一看,登时头皮发麻,后脊梁也麻嗖嗖的,恨不能打冷战。

    太狠了

    林让扎偏了,把银针拔下来,淡淡的看向魏满,说“今儿个又是谁惹咱们盟主不欢心了”

    魏满坐下来,饮了口凉水,这才感觉火气小了点子,说“还能是谁不正是你的小迷弟,吴邗太守杨樾么”

    魏满跟着林让,学了不少前卫的词儿,什么男神、迷弟,魏满那是用的溜溜儿的。

    林让一听,不由笑了出声儿,因着魏满的口气很酸,不只是气,还酸溜溜的。

    林让故意说“哦迷弟让的迷弟,不是司马越来着怎么变成了杨樾”

    魏满一听,好家伙,是了,差点忘了司马越,司马伯圭的弟弟才是林让真正的小迷弟,总是追着林让,一脸好崇拜好崇拜的模样。

    而杨樾则是碍于林让的“美色”,流于表面,只能算是个颜控。

    这两个“越”,真是要气死魏满了。

    魏满不满的说“杨樾今儿个也开始犯浑,装病哼。”

    魏满冷嗤了一声,林让见他这般不欢心,终于放下了他心爱的针灸娃娃,把银针也放在一边,消毒之后归置起来,扎回小布包里。

    随即款款站起身来,说“走罢。”

    魏满狐疑“去何处”

    林让说“既然杨公病了,让这个懂得医术的,怎么能不行医救人呢”

    魏满一听,皱了皱眉,起初还在吃味儿,不过看到林让眼中的精光,登时便放了心,颠颠的跟着站起来,说“孤随你去。”

    杨樾裹在被子里装病,其实是在懒觉,虞子源不知情,关心则乱,还以为他真的病了,赶紧赶过来探望。

    一进营帐,便听到里面“呼呼呼”震天的呼噜声。

    虞子源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心想真是多虑了,杨樾壮得跟头牛似的,自己竟然会担心他生病

    杨樾裹着被子睡得肆无忌惮,听到声音,眯着眼睛说“哦,老虞啊,我再睡会儿,你有事儿吗”

    虞子源“”

    虞子源坐下来,说“你这般消遣盟主,难不怕盟主怪罪与你”

    杨樾摆手说“嗨怕什么啊你想想看,除了我,装病的多了去呢,又不是我一个人儿,再者说了,反正去了幕府,也指定无法议会,还不如跟帐中睡懒觉”

    虞子源十分无奈,说“你总是抖小机灵,哪天便要栽在上面儿。”

    杨樾哈哈一笑,十分无耻的说“你觉得我栽得还少”

    虞子源“”原来是死猪不怕滚水烫。

    杨樾正得意,只听一个声音说“杨公睡得可好”

    “美极了”

    杨樾想也没想,一口就回答上来。

    等回答完了,才听出这个声音好像太温柔了,不似虞子源那样低沉沙哑。

    杨樾一惊,机械的转过头去,只见营帐帘子被打了起来,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不正是林让么

    “刺刺刺”

    杨樾就跟漏气儿一样,看到林让,眼珠子恨不能瞪下来,眼睛游鱼似的晃荡了一下,“咕咚”一声,急中生智,猛地倒了下去。

    装死。

    魏满也随着进来,皮笑肉不笑的说“杨公,听说您病了,孤这心中好生担心,怎么也不请个医师来是了,一般的医师,怎么配诊治杨公这样金贵的人儿”

    魏满一个人自说自话,说道的十分开心,杨樾看着魏满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则是满头冷汗。

    魏满拉着林让,说“孤知道杨公乃是金贵之人,因此特意请了刺史过来,给您整治整治。”

    魏满特意把“诊治”,说成了“整治”,杨樾听出来了,魏满这是要他的命

    杨樾赶紧装作虚弱的说“咳咳咳咳咳这就不劳烦了。”

    魏满说“诶何故推辞呢身子最重要,是罢”

    林让也与魏满一唱一和,说“是了,杨公何必与我客气”

    随即就在杨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让放送了杨樾一个温柔款款的笑容。

    那笑容如沐春风,瞬间令天地失色,杨樾看得都呆了。

    就听林让嗓音温和的说“杨公,退衣罢。”

    杨樾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还有些颇为羞赧的说“退退退退这里人多,不太好罢”

    林让仍然一脸温和,说“不退衣,如何下针呢”

    “下”杨樾将眼睛瞪成了铜铃大,说“针灸”

    林让微笑,肯定的说“针灸。我敢担保,针到病除,保准杨公爽爽俐俐,再好也没有,从此都不敢生病,百病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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