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手心里紧紧捏着几粒小珍珠，一双杏眼氤氲着水汽，眼角尽是哭出来的红晕。
他合理怀疑每次，沈修都是故意弄疼他，好让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丢人！
以前，但凡有人拿他爱哭做文章，叶初绝对一拳揍得那人连亲妈都不认识。
可现在，沈修天天变着法子让他哭，本来就打不过沈修，如今变成战斗力低的人鱼就更打不过了。
叶初愤愤地攥紧手心，仿佛要把那几粒小珍珠捏成碎粉。
然而，手心又慢慢松开。
小珍珠色泽圆润，要是卖的话还能得点钱。
他现在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还是为了跑路准备点盘缠吧。
看了一眼正背对着他打电话的沈修，叶初折起一张白纸，把几粒小珍珠小心地包了起来，放进了小桌抽屉里的最里面。
暂时先放在这里，等要回去的时候就拿出来带回去，放进他的珍珠宝箱里。
叶初正打算起身抬头，就听见头顶上方：
“在干什么？”
是沈修的声音。
叶初一惊，故意转移话题，“啊，你打完电话了？”
沈修眼睛微眯，注意到小人鱼的手指不自觉蜷曲，贴着手心。
这是小人鱼紧张时的小作。
于是，沈修笑了笑，同样故意顺着小人鱼给的话题回答，“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叶初不想结束这个话题，怕一结束沈修又追问刚才在干什么，问了一个有些冒犯、有点蠢问题，“那对于沈修来说，什么是重要的事情？”
其实，有时候无意问出口的话，恰恰是一个人心中最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沈修没有犹豫，声音低缓，“你。”
短短的一个字被拉得很长，可见说话者十分郑重、真诚。
叶初一听，低着头，手指蜷曲得更厉害。
见鬼，沈修段位真的越来越高。
有时候，他被迷惑得差点就想自爆马甲，痛痛快快地和前男友复合。
可是——
沈修现在明显只当他是只乖巧听话的宠物，从没怀疑过他到底是谁。
还有那该死的白月光……
叶初手指狠狠按进手心的软肉里，
如
果不是上周沈修给他修理了指甲，手心早就因为被刺破皮层而见血。
叶初压下苦涩，蒙着一层纱布，拐弯抹角地问道，“唔，是不是因为我很听话啊？”
明知道沈修的那句话颇有主人哄宠物开心的嫌疑，他还是很想听到沈修亲口说出来原因。
沈修似笑非笑，像是拿着一把剑，要刺穿纱布，反问道，“初初自己觉得呢？”
这……
叶初想起不久前因为皮拿沈修开玩笑，本想牺牲鱼尾赎罪，没想到被沈修抓着说了十几点他的优点，不说完还不准吃饭的那种。
叶初忍不住说沈修“自恋不要脸。”
沈修竟然回了句，“和你学的。”
要不是沈修如今是他的衣食父母，叶初捏紧的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物质决定意识，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叶初觉得他现在越来越怂了。
叶初发出了宠物哄主人的标准誓言，“我会努力听话的！”
沈修半敛着眸子，眼底晦暗，看上去并没有被哄到的开心，“嗯。”
叶初，“？？”
*
中午。
沈修吩咐人准备了两份午餐，一份他的，一份小人鱼的。
叶初看着荤素搭配的丰盛午餐，拿起筷子只尝了一口，又放下了。
语调甜腻又委屈，“沈修，我的胃好像被你养刁了。”
前段时间，沈修天天亲自下厨，手艺极好，什么菜都会做。
叶初原本吃不胖的体质，似乎都开始长肉了。
沈修抬眸环顾了一圈办公室的布局，若有所思。
下次干脆在办公室建一个小厨房。
叶初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又尝了几口。
沈修放下手中的筷子，侧头，语气温柔，“一点胃口都没有？”
“就……换了口味，有点不太适应。”
叶初语气讪讪，沈修说，“再吃点？先填饱肚子。是我没考虑到，也来不及重新做一份。”
听沈修的意思，像是要亲自下厨，叶初摇摇头，“我哪有那么娇气？”
说完，就猛咽了一口饭菜。
沈修递过一杯水，静静地望着小人鱼，眸色温和，仿佛想吐露许多言语，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脑海中浮现一段回忆。
“沈修，我发现我这身体还挺娇气的。”
回忆中的少年
撩起校服，露出一截瓷白纤瘦的手臂，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一块看着挺严重的淤青。
“随便磕着碰着就这样了。”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药膏，塞进沈修的手心，意图很明显，想让沈修给他上药。
语调漫不经心，带着懒散的鼻音，“男朋友肯赏脸么？”
少年伤的是左手，而且淤青的位置，曲起手肘就能自己用右手上药。
沈修注意到了，一言不发地打开药膏盖子，挤了豆子大小的药膏在指腹上。
少年见状，立刻伸长手，没脸没皮地笑道，“我怕疼，男朋友记得下手轻点。”
沈修垂眸，藏着眼底的疯狂，抬头，挤上了药膏的指腹轻轻地落在淤青上。
药膏是冰凉的，而沈修的指腹却是滚烫的。
……
“沈修？”
叶初细细吃了几口午餐，侧头时，发现沈修垂着眸，好像走神了，午餐原封不。
没反应。
叶初又喊了几句。
良久，沈修声音异常沙哑，“嗯？我在。”
叶初察觉到沈修有丝不对劲，倾身凑头想看看情况时，正好沈修抬眸，只一眼，叶初连忙缩了回来。
沈修双眸赤红，掺着浓郁不开的血色，与他对视时，就好像要把叶初拆骨入腹般。
“你……你没事吧？”
这年头，不会有吃人鱼的吧？
孩怕。
或者，沈修不会这几年得了什么病吧。
病发了？
沈修还是死盯着他，眸中的血色渐深，额头上的青筋爆出，叶初很担心，“你的药在哪啊？快掏出来啊！”
可沈修还是没反应。
叶初急得刚想直接下地，出去喊人。
下一秒，身躯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在这。”
叶初懵逼，眨眨眼睛，才明白过来沈修说的什么意思。
所以，他的意思是，我是他的药？
叶初推开沈修，“你-他-妈这种人命关头别骚了，药呢？”
“我没病，”沈修语气执拗，仿佛不想被嫌弃，“缓一会就好了。”
叶初狐疑，“真的？”
沈修额上的青筋渐渐平复，眸中的血色退散不少，语气有些可怜兮兮，“初初能让我靠着缓一会吗？”
“啊，这……”叶初突然别扭起来，咬咬牙，耳尖泛红，“说……说好了，就一会儿。”
虽然变成小人鱼后，身娇体软的，但这也不是拿来当人形抱枕的理由啊。
沈修二话不说，就抱住小人鱼。
在小人鱼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晦暗眼底重新涌上血色。
甚至更加浓郁。
是他的，一直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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