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运筹帷幄

    是夜,风雪交加,盛紘到御书房时皇帝正在桌案前搔首踟蹰,一旁放着不知哪位嫔妃送来的糕点汤羹,就连香炉都是冷的,想来早就落了却没有人敢进来红袖添香。

    见他进来,皇帝若有似无地舒了口气,轻轻地笑道:“盛侍郎一路辛苦,朕还夤夜星火召你入宫。”

    盛紘恭恭敬敬地行礼如仪,掸了掸胸前肩头的雪花,稽首道:“朝政忙碌,微臣一介告假返乡之人,万不敢称辛苦。”

    皇帝随意问了他两句丧礼的事,便切入正题,将嘉峪关总兵的奏折递给他,道:“爱卿回来的正是时候。李康已连发三本奏折,向京里求援。”

    盛紘略翻了一遍,道:“不过区区羯奴乱兵,蛮夷小邦,皇上不必忧心。”他合上奏折,平静进言:“皇上忧心的当不仅是羯奴犯边,而是一旦大军开赴北疆,京中空虚,皖西那里会有人闻风而动,伺机作乱。”

    “……盛爱卿总是能忧朕之所忧。”皇帝感慨万千,甚至有那么一些愤懑,“可惜今□□臣们吵了半天,也只能说些战与和的空论。那些老臣还说什么,朕登基不久,先帝丧期未过,不可大动兵戈,让朕与羯奴和谈!”

    盛紘连忙拜道:“皇上息怒。”

    “起来吧,朕也不是说你。”皇帝呼出一口浊气,赐盛紘在一旁的红木脚踏坐下,“你说的不错。区区蛮夷不足为虑,朕担心的是皖西。荆王的生母嘉贵妃是先帝时奉国大将军之嫡女,芳年早逝。原本我朝藩王自亲王起,府兵不得过三百,且无封土,无臣民,无吏权,地方都司要按制督察藩王行径,定期向京畿汇报情形。然……”

    “先帝仁厚,怜惜荆王年幼丧母,对荆王在藩地的许多不肖行径有所宽容,也在情理之中。”盛紘接过皇帝的话茬道,然而先帝是不会有错的,错的只能是旁人。只见他停了一停,又道:“错在地方官吏一味阿谀逢迎,不但不加以约制,还多有帮纵。”

    皇帝听罢只是苦笑:先帝都不管儿子,又有哪个敢报上去?况且报上去也未必有用,还会惹祸上身。时间一长,官员们知道先帝纵容荆王,他们想要加官进爵,便只能奉承荆王。

    “正是如此。”皇帝点头道,可见是颇为愤恨,“那些地方官平日里便只顾着替朕那位好五哥在皖西横征暴敛,就连当地许多高门大户都不惜卖女求荣,将家中女儿送入荆王府为妃妾,亏得那些人还自诩清流名门,当真是……有辱斯文!”

    盛紘默默听完皇帝的牢骚,心想这皇帝的心性不算太差,白日里居然也面不改色地忍住了。他看着皇帝,弯了弯嘴角,“皇上毋需烦忧,终究皇上是嫡子,名正言顺,哪怕荆王真有心犯上,这名分上便差了,再者,依荆王在皖西行径,他手下兵将也多半不会与他一条心。只是……皇上要早做准备。”

    “你的性情我知道,不会无的放矢。”皇帝皱了皱眉,复问道:“是了,你此次从宥阳老家回来,便是要途经皖、苏、豫、鲁、晋等地,那几地的卫所和宗室藩王俱和他交好,你可是察觉了什么动静?”

    盛紘抿了抿嘴唇,终是起身对着皇帝深深一拜,将回程见闻一一道来:“此次回乡时,臣所乘船只曾遭水匪劫夺,偶遇上漕帮人马相救。当时臣只觉得凑巧,怎的漕帮的人会恰好在淮阴?后来回京时经过皖西、苏西两地,发觉江上行船者几无,岸边似有军队操练痕迹,臣只怕不妥,越发不敢停留,幸而船上悬挂漕帮八卦旗。如今想来,漕帮一向消息灵通,或许已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去淮阴料理事务,以免受战事牵连。”

    “果真?”皇帝大吃一惊,“他们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可知道有多少人马?”

    盛紘听皇帝言外之意,想来此时顾廷烨并没能像原著那样已有了皇帝的密旨。先前申辰之乱后,他是听说顾廷烨任了正六品都指挥使司经历司经历,比原来的正七品的上十二卫营卫升了一级,想来这官职与皇帝倒是无关了,是他自己的军功与宁远侯府的面子。

    因此上,盛紘斟酌了一番,答道:“臣于军政上不算精通,只好纸上谈兵。当时看那操练痕迹,再加上苏、豫等地卫所及藩王兵士,约有三万兵马。”

    听说只有三万,皇帝稍稍松了口气,但仍不放心,道:“虽说人马不多,但战事一起,内忧外患,苦的还是黎民百姓。倒时各地宵小只怕也要寻机滋生事端,不容小视。”

    盛紘便安慰道:“好在皇上已先得了消息。此事宜早不宜迟,早些处置了荆王做例子也好,往后再无人敢兴事了。原说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外敌已至,待此消息传到皖西,便是内患也要作兴了。”

    皇帝听出了盛紘还有后话,便问道:“我知道你的性子,既说了这些,便一定有法子。无妨,朕知你是吏部官员,如今只是破例准你预知军政一回,不会问罪。”

    得了这句金口玉言,盛紘方道:“谢皇上恩典。”他下拜谢了恩,补充道:“皇上,如今北疆羯奴生事在先,自然是驰援北疆为首。皇上可先命五军都督府派出约三分之二人马,分两路大军北上驰援。同时,将剩下的人马分成两路,一路悄悄行军至与皖西最近的苏西境内,沿途截杀荆王的先头部队,将荆王大军困在皖地;另一路驻扎在金陵,金陵距皖西不过二三百里,又是六朝古都、军政要地,荆王北上遇阻,必然首选是反扑金陵。荆王再有当地豪强支持,可三万人马的粮草不是小数目,至多二三月,少则一月,荆王大军粮尽援绝,而四方勤王军队已至,自然俯首请罪。”

    皇帝仔细品味了一番,不禁由衷赞叹道:“原是真得错失,不该将爱卿放在吏部。你这般想头计策,怕是英国公老将军也未必能琢磨出来。”

    “臣微末技艺,怎敢与老将军相提并论。”盛紘俯身一拜,诚惶诚恐,“臣此次不过是受皇上特命,妄言几句,已是逾越了。况且纵有计策,也终需良将领兵。臣的身手杀几个水匪也就罢了,领兵打仗可是万万不能。”

    皇帝略有诧异:“爱卿竟还杀了水匪?方才你说起,朕还以为是漕帮的人出的手。”

    盛紘便将遭遇水匪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还不忘提了顾廷烨一嘴。皇帝听罢,因笑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策马定乾坤,诚如盛爱卿是也。不过先时只以为那顾家二公子是个纨绔,如今看来也有点子本事,不如也将他算在讨逆之列吧。再有,如今长梧正在宥阳,距金陵不过百里,朕明天便下旨夺情,调他去金陵守着。”

    盛紘附和道:“皇上圣明。长梧虽年轻,但在蜀边摔打过一回,对金陵的情况又颇为熟悉,守着那里倒也不错。顾经历英勇,又出身淮阴卫所营,在苏西前线做个先锋怕是无碍的。”

    “朕也是这样想。”皇帝很高兴盛紘总是能跟自己的想法产生共鸣,总好过朝堂上对牛弹琴,他注视着盛紘,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盛爱卿,你曾在鲁地为官,原籍也是宥阳,不如随军监军如何?此一去不光要阻击荆王,还要搜集各地藩王、官员与荆王私通之罪证,只靠打仗的将军可不行!”

    盛紘慌忙拜倒,受宠若惊道:“皇上,万万不可!我朝一向以御史为监军,臣出身吏部,如何使得?”

    “怎么就使不得?”皇帝挑眉道,“以御史为监军,不过是为着他们是清流言官,能持身公正,稽核功罪赏罚。你便是清流仕宦出身,先头执掌恩科不偏帮亲故,先帝亲赐了玉洁冰清的评价,可见刚正不阿。况你此去除了监军,亦需领朕暗旨,察查官员藩王。荆王为人奸诈不在朕那四哥之下,朕只怕他有什么阴损法子,你也可提点着。”

    盛紘听这意思便知,皇帝是宁可把军功给了一个文官,也不愿出一个功勋卓著的武将,毕竟如今的五军都督府长官大多是功臣后裔,便如英国公和顾廷烨这般。而盛紘的作用,与其说是监军,倒不如说是去分功的。

    选中盛紘,除了先头的追随,更重要的是盛紘不是勋贵出身,却又与勋贵搭着姻亲——英国公总不会去反对自己的亲家,只要他不说什么,旁人又能再说什么?

    想通了所有关节,盛紘自然不可能放着实打实的军功不要,反正他也没有军权,不会被皇帝忌惮。因此假意推辞了几句,便领了恩旨。

    翌日,皇帝当着满朝文武宣布发兵抵御北疆羯奴,与此同时,京郊大营两路大军悄悄开拔,昼伏夜出,分别赶赴苏西与金陵。十一月,仁宗第五子皖藩荆王谋反,亲领府兵及谋逆卫所兵士三万,直指皇帝谋朝篡位,北上“反正”。

    皇帝得了逆贼书信,勃然大怒,当即命英国公张老将军领兵讨逆,又命吏部左侍郎盛紘为监军。对此,朝臣们尤其是督察院的御史们颇有微词,可惜皇帝搬出先帝仁宗来,先帝都觉得“玉洁冰清”的人,谁敢说不是?

    此时的盛紘早已随军在苏西驻扎多时,正在与已胜任从五品卫指挥使司镇抚司镇抚的先锋顾廷烨商讨敌情。此次荆王大军一入苏西,便被顾廷烨领军迎头痛击。皖西多山林,荆王的人马中有不少是山贼林匪出身,前军一被打散,便就近钻到了山林之中,其余的一部分退守皖西,一部分乱兵果然反扑了金陵。

    金陵物阜民丰,位置紧要,荆王的想头也不算差,多半是那几个奉国大将军府出身的卫士长给出的主意,说不准攻下了金陵,还能有反击的可能。谁料乱兵一到金陵,便被早已驻扎在那里的英国公张老将军团团围困,死伤大半,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只好投降。

    战乱一起,逃兵流民纷纷窜入苏,豫,鄂,赣,浙几省。

    是夜,昏黄的灯火映出一帐凛然的肃杀,顾廷烨面对着军事地形图,一一指与盛紘看,“过几日便是新年,荆王残部一直被困在庄州,急需粮草,但皖西山林广布,只怕咱们逼得太紧,他们窜入山中,战事又要拖延。”

    盛紘皱眉思索一阵,忽笑道:“顾先锋说他们粮草不济?那正是好时候。”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补充道:“距叛军最近的是徐州,荆王缺粮,最快的便是从徐州调粮,从徐州至庄州需经过南灵岩谷,顾先锋可先带军绕至南灵岩谷,伏击运粮军队。”

    “这也不是不可。但我去了南灵岩谷,庄州该当如何?”顾廷烨皱眉道,他看了看盛紘,心说英国公在金陵,难不成让你来守城?

    盛紘摆了摆手,淡淡道:“帅营在此,便足够了。庄州尚有卫所的指挥使,荆王不曾见过先锋,可请一身形相似者伪装成先锋。待顾先锋绕至敌后,截住了荆王退路,便可与大军成合围之势。同时出现两个顾先锋,当荆王发觉前后军消息不一,便会觉得是有内鬼。荆王本就偏爱妃妾的兄弟,轻视几个有本事的卫士长,如此一来,军心必乱——这是第一步。”

    “第一步?”顾廷烨疑惑道,追问盛紘:“那第二步?”

    “瞒天过海只是一时,瞒不了太久。荆王部众也有许多行伍出身,从前可能见过顾先锋。”盛紘解释道,“所以第二步,便是趁着替身未被发觉,扰乱军心。先锋方才还说几日后便是新年,如此,便请先锋务必在新年之前伏击成功。到时我会令庄州上下燃放鞭炮庆贺新年,那些卫士长是奉国大将军府出来的,他们的家眷都在京城。时逢新年,他们有烦忧家小,这份对荆王的忠心怕就未必稳了。”

    顾廷烨仔细思忖片刻,觉得可行,看向盛紘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敬佩之色,“原以为盛大人只是领着空头军师,不想这运筹帷幄起来也不比留侯逊色。看盛大人神情,怕是还有第三步?”

    盛紘拱手自谦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诡法子,算不得什么,更比不了张留侯决胜于千里之外。”他停了停,又续道:“第三步,是请沈从兴将军火速从两翼支援,免得合围未成,荆王便率残部从两翼突围,得不偿失。到时雪天大寒,荆王粮尽援绝,军心大乱,自然不战而降。”

    夜半时分,顾廷烨与盛紘商议好后续事宜,便回了自己营帐。盛紘看着乱糟糟的推演沙盘,勾起一丝莫名的轻笑。

    此前,盛紘已经从顾廷烨处得知,他的外室曼娘不幸“失足”溺死于江中。那一儿一女暂时安置在宁远侯府,由他乳母照料。满京城里最瞧不上规矩的顾廷烨,最终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与盛紘都是明白,一旦战事结束,他便不是从前人人嘲笑的纨绔子弟,到那时曼娘只会阻了他的前路。

    何况,曼娘心性已坏,顾廷烨为了儿女前程也不会再容她。他的选择,本就是无可厚非。

    只是盛紘有些好奇,若曼娘当真为人磊落如琉璃夫人,顾廷烨又将如何选择呢?不过盛紘并没有问出口,至少对此时此刻的顾廷烨而言,那答案根本不必细究。

    想那原著的明兰总以为自己是庶出,能得嫁顾廷烨,是顾廷烨付出了许多。殊不知她已是极好的出身,毕竟先头未暴露心性、“隐忍而善解人意”的曼娘,即便承了顾廷烨一番情意,也连得到顾廷烨那般付出的资格都没有。

    崇德二年正月,顾廷烨于南灵岩谷截获叛军物资粮草,并进攻荆王后军。与此同时,荆王亲率前锋精锐与“顾廷烨”率领的庄州大军交战,节节败退。听闻顾廷烨同时在前军后军出现,而前军是荆王亲征,因此,荆王疑心后军有人背叛。

    是日正值除夕,庄州军民共庆新年。荆王麾下将士思念家中父老,军心不宁。荆王听信几位小舅子的谗言,痛斥数位卫士长,并责令其当众受军杖五十。几位将军颜面尽失,始生二心。

    同年二月,庄州大军与顾廷烨、沈从兴成合围之势,围剿荆王残部,活捉从逆的谭王。后军将军数人领兵投降,反攻荆王。荆王狗急跳墙,率死士直捣庄州中军帅营。盛紘仓促之下带近卫反击,斩杀敌首荆王,自此之后,各地卫所都司纷纷开城门扫清反军残余。

    崇德二年三月,英国公张老将军携大军回朝献捷,皇帝亲自嘉奖“忠烈”二字于英国公府。同月,论功行赏,顾廷烨受封正四品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并赏宝马一匹、宝剑一柄;长梧则是升了从五品都督府经历司经历,继续夺情。除此之外,另有皇后亲弟沈从兴受了威北侯爵位,余者不一一列举。

    圣旨下达,盛紘作为监军,却一字不言自身,私下也只是将谭王等附逆的官员藩王的罪证整理奉上。他不说,自然有人会说。次日,英国公张老将军与指挥佥事顾廷烨联名上表为盛紘请功,皇帝亦趁此机会将盛紘察觉荆王谋逆等事言明,赞盛紘为“当世之留侯、复生之孔明”。

    于是满朝文武不得不配合皇帝,纷纷称颂盛紘。皇帝顺势下旨晋盛紘为正二品吏部尚书,加赠三等平翼伯。所谓克定祸乱曰平,思虑深远曰翼,这个封号,也算是皇帝颇费了心思想来,朝臣也不会有异议。

    至此,盛紘亦成为本朝以文官之身而得获军功受封勋贵第一人。

    至五月,春暖花开,河道清晏,各地的流寇贼匪已渐肃清,被夺情的长梧亲自护送盛老太太回京。此时长栋已过了童生试,正在闭关学习准备院试。墨兰定下了六月是婚期,如兰则是办了及笄礼,正准备议亲。明兰么,作为府里唯一的未成年女性,小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

    盛老太太回府时,盛府已经更名为“平翼伯府”,又因皇帝亲自下旨,将周边许多土地赐给了盛紘,如今的平翼伯府较原来大了一倍不止,皇帝还说了,伯府内重新修整的钱都由国库供给。还是盛紘说战事未定,才只是先将外墙修了,把土地先阔进来,其他的由着盛紘自己做主。

    因此,虽说外面的匾额变了,里头倒还是原来的样子。盛紘说了,这家有孕妇忌动土——海氏的全哥儿是快满月了,可枫哥儿媳妇才刚有两个月。再者,盛家现在有点儿打眼睛,还是安分点儿比较好。

    其实王氏有些不开心,因为如兰的及笄礼在四月,盛紘受封是在这之后,在盛府办及笄礼和在平翼伯府办及笄礼,那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好在京城的人家也给面子,盛紘的伯爵府刚修完,一流水的冰人就上了门,要给如兰说亲。

    王氏的意见,盛紘一向是聆听而未必听从。如兰是明兰的嫡姐,她的婚事对明兰和盛家而言都至关重要——毕竟,这也是平翼伯府的第一桩婚事。

    盛紘给儿女定亲,一向是儿子定清流,女儿定勋贵,不过如今他自己就是勋贵了,再考虑到明兰是齐国公府。他心里的天平,便开始向清流倾斜了。

    其实身兼清流与勋贵两种身份,盛紘女儿的婚事同时也受到了皇帝的瞩目。若非皇帝自己说要守三年国丧,就要把如兰定给皇长子做侧妃了。

    几经筹谋后,盛紘选定了原来的工部尚书、如今内阁次辅卢老大人的嫡次孙卢显,同样是去年恩科的二甲进士,现在大理寺做着正七品评事。照着他祖父的面子,往后顺风顺水是一定的,加上皇帝正要审荆王之乱的附逆者,约摸这件事过后还能升官。

    最重要的事,卢老大人是个最开明不过的人,不至于会挑孙媳妇的刺。而卢显之父只是工部营缮清吏司正五品郎中,来日无论如兰生儿生女,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卢家也没有爵位,嫁次孙反而比长孙好,经济实惠,不用劳累管家。

    盛紘将人选告知了王氏与盛老太太,老太太倒是十分喜欢,王氏稍嫌不足,因卢显现在只是七品官。直到王家老太太的传来消息,说是王家嫡孙定了康姨妈家的元儿,王氏对比了一下王家嫡孙和卢显的家世,于是又欢喜了。

    六月,平翼伯盛紘嫡女盛如兰正式定亲,婚事定在明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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