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第9章 圣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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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的云波诡谲, 宋嘉书并不清楚。

    九龙夺嫡的过程别说她,史书纷纭都未见清晰。但按着结局,她如今是在斗战胜龙的府上, 正在等着过年。

    华灯初上的时分, 府里的大花厅上就摆了宴。

    年侧福晋有孕自然是不来的, 但也给她设了虚席。

    宋嘉书如常跟耿氏坐在一处,其余三个格格各自沉默的坐着。尤其是武格格,没了李侧福晋在,有点怕她们俩似的坐的最远,低着头夹菜。

    福晋的恩典,不但给她们安排了酒席,还命王府养着的女先儿和一班小戏子进来给席上增色。

    过年的戏文来来回回就那么些吉利的, 其实众人也不爱待在一起,只是福晋的恩典不能辜负,就得看两折。

    耿氏看着宋格格那副过年还是心如死灰,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埋起来的样子;再看看郭格格被她一看就如同惊弓之鸟缩着脑袋的表情;再瞧武氏那种离她们远远的,生怕她跟钮祜禄氏跳起来咬她的姿态,就觉得腻歪坏了。

    反正爷跟福晋也不在家, 这破戏也都是常看的, 还不如早点退席。

    她转头想叫宋嘉书一起走。

    然而这一转头,却发现宋嘉书双目望着台上,颇为有兴致的看着戏。耿氏就不好意思叫她走了。

    得了,在这儿继续坐着。

    然后耿氏也奇怪的看着台上:每年过年都是这几出戏,没什么好看的呀,钮祜禄姐姐怎么还兴致勃勃。

    宋嘉书没有兴致勃勃。

    哪怕这戏文对她来说是第一次看,但她完全听不懂唱腔好坏,所以其实也是无聊。

    不过她会这样安稳坐着, 然后表现得兴致盎然。

    就像每年过年,她都跟着叔婶和表妹一起看春晚。

    觉得无聊的时候,表妹会甩手去屋里玩手机或者跟同学煲电话粥,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觉得陪家长看春晚是件特无聊也特不酷的事情。婶子过去拎她出来,表妹就翻脸就拌嘴。

    宋嘉书也有很多时候觉得无聊。

    但她从小就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要做什么,该看春晚,她就能做出一脸兴致盎然的专注神情,其实走神想自己的事情。

    直到每年春晚播完,新的一年到了,她就起身给叔叔婶子再拜年,磕头,领红包睡觉。

    古代跟现代对她没什么不同。

    都是要按着规矩坐在这里。这是她的长项。

    直到两折戏唱完,福晋留下的嬷嬷跟往年一样来请格格们再点戏文,众人才表示谢福晋恩典,今日已然饱了耳福,来日再跟着福晋听戏。

    嬷嬷就按着例赏了戏班子。

    耿格格早枯坐够了,站起来笑道:“这个时辰两个孩子不知道睡没睡,你也上我那守岁去。”

    等明一早,两个孩子也得早早被折腾起来打扮了,跟着阿玛进宫,与朝臣们一起跪着给皇上磕新年的第一个头。

    虽则皇上都看不清这百多个孙子的脸,但宫里内务府是要点名给排队的,少了谁得告假。每年都是一场苦差事,于是大年三十晚上,府里都是打发小阿哥们早早睡了,别守岁了,免得明儿进宫没精神。

    宋嘉书往淬心院走了一趟,见兄弟俩已经滚在一起睡着了。守夜的嬷嬷也都在外面精心候着,就嘱咐了两句看着阿哥们晚上不能蹬被子,明儿早早叫起的话。然后辞过了耿氏的挽留,回到了凝心院。

    路上白宁便轻声道:“格格累了。”

    宋嘉书笑了笑,倒不是累,她只是想自己呆着。

    后来,她工作了,自己换了个城市租房子住,终于不再像一只皮球一样在各亲戚家滚来滚去的时候,才觉出来些过年过节的兴味。

    过年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孤单,只觉得自在。拿着年终奖出门吃顿大餐,再买上啤酒和炸鸡,选几部喜欢的电影,彻夜看通宵。窗外总有人偷偷放烟火,然后警笛声呜呜开过来。

    今晚,她也想自己呆着。

    宋嘉书:可能上天训练了我三十年,就是为了我更适合做孤身一人的太后。

    倒是白宁,见格格神色有种怀念之意,不知她是在怀念独自一人的自由快乐,还以为格格是思念家人了呢。

    于是劝道:“格格,初二四爷陪着福晋回娘家,等破了五,格格的家里人也能来府里给格格和四阿哥请安说话一日呢。”

    然而康熙五十六年,仿佛是不适宜走亲访友的一年。

    大年初一清晨。

    顶着凌冽的寒风,各公侯伯爵文武大臣们都守在太和殿广场门口排队。等着给皇帝磕完新年第一个头,再去走亲访友。等来等去时辰都过了,皇帝没等来,倒等来一个晴天霹雳:皇上病倒了,今晨没起来床。

    宫里宫外都是一片震荡。

    以康熙爷现在的年龄来看,病到起不来床可不是一件小事。

    好在皇上神志应未失,还传旨出来,将往年磕头后分发的如意、荷包仍旧叫人按着旧例赏了,又命诸位皇子去乾清宫门口磕头。

    听说还点了几个妃嫔侍疾,太后她老人家也去看过皇上了。

    于是宫里的众人在乱过那一霎之后,不管心里沸腾成什么样,面上还都掌得住,各自按照太监的导引和规矩退出宫门。

    然后这个年的味道就变了。

    唱戏摆酒?皇上都病了,你家里热闹的翻了天一样像话吗?

    起码各位阿哥府上的戏酒都免了。

    会亲访友?你这是看皇上病重,要搞大串联拉小山头啊。

    估计等皇上病愈,那些到处跑的人,肯定会被人背后告小状,所以自然也免了。

    各王府都像是一笼笼的鹌鹑,关好了笼子,各自缩着脖子蹲着。

    谁都不想被病中的皇帝,记一笔心思不正。

    于是雍亲王府内,各位格格的亲眷自然也都暂免了过了初五走动的例,暂到什么时候,没谱。

    四爷和福晋如今是没有心情管这些小事的。

    府里的格格们也坐卧不宁。

    若是天子一病去了,这天可就要变了。她们这些皇子的妾室,命运也面临着一步登天还是天塌地陷。

    氛围紧张压抑的,连宋嘉书这个提前被历史剧透的明明白白的人,都有点透不过气。

    原本定了弘历弘昼过完年就要去前院正式读书的,四爷也认真的在年前给两个小儿子找好了师傅——之前的满文汉文和骑射师傅,都跟惯了弘时,四爷没有让他们继续调回来教两个小儿子。

    新师傅们年前就到了府里,想着过完初五就拜师开课的,为着皇上一病,这些事也扔下了。

    谁家也不敢打墙动土的干什么大事儿。

    除了提前发了帖子定好的婚嫁不敢取消(毕竟国丧才取消婚丧嫁娶,这会子要是取消像是咒天子驾崩),其余勋贵朝臣之家都是能不动就不动。

    也是为着此事,宋嘉书多了很多跟弘历待在一起的时间。这样的时刻,就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弘历常从自己的小书房跑到东侧间来,说练字温书累了,想跟额娘一起喝茶吃点心。

    有时候索性带着书就过来,让宋嘉书拿着看他背。

    从弘历出生,也就是康熙五十年起至今,朝上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儿,能让整个雍亲王府这样风声鹤唳。所以这回对弘历来说,皇玛法病重,整个府里阴云盖顶的经历,是又新的可怕的事情。

    每回给阿玛和嫡额娘请安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前院书房和正院那种无声的压抑。

    孩子对气氛的感知是最敏锐的,弘历只觉得透不过气来,连弘昼也变得蔫蔫的。

    只有跟额娘呆在一处,弘历才觉得安心。

    这一压抑便是一整个月。

    终于出了正月,可能受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所感,康熙爷这条真龙就又把尊贵的龙头抬了起来。

    京城上方笼罩了一个月的阴云终于一扫而空。

    四爷这才让两个儿子正式见师傅。

    爱新觉罗家的师傅不好当,比如当年太子爷还在的时候,他坐着,师傅跪着,他犯错,师傅挨打。

    可谓是苦不堪言。

    雍亲王府虽然不至于这么变态,四爷也教导儿子是尊师重教,但到底是教育皇孙,不能打不能骂,不能教多了僭越,不能教少了无能。

    于是师傅们的教授方式自然有些刻板枯燥,力求无错。动不动就是:来,把这段背上一百二十遍,再写上一百二十遍。

    所以才一天,就搞得弘历回来抱怨:“这一天比一辈子还长。”

    宋嘉书摸摸他的大脑门,心道,你一辈子是八十九岁呢,那才叫长。

    弘历都如此,弘昼更受不了,回去又开始扯着嬷嬷们的裤腿打滚了,表示让他去上学不如让他去死。

    耿氏气的没有办法,又恐人多口杂传出去让四爷觉得这个儿子不中用,只得来找宋嘉书,想让弘历这个做哥哥帮忙说说弘昼。

    谁知两个人刚坐在一起,正院就来人了,请两位格格过去侍疾,福晋病了。

    宋嘉书颇为意外。

    福晋不是个爱折腾妾室彰显身份的人(李氏非常荣幸的除外)。往日福晋不舒服,都会传话不让她们过去,免了请安。

    况且说白了,她们这些格格原本也是别人家的小姐,根本不会伺候人,真给福晋喂药没准还呛着福晋,还不如躲远点别让福晋心烦就行。

    耿氏也不解,但福晋有召,自然要去。也只得跟着宋嘉书起身往内间去抿抿头发,整理下仪容,准备往正院去侍疾。

    一进内间她就忍不住道:“福晋不会是看李侧福晋倒台,只有咱们两个有儿子,儿子又立住了正式读书了,所以要拿捏我们。”

    宋嘉书摇头:“福晋犯不着。”

    福晋是真病了,还是活脱脱累病的。

    从过了中秋福晋就忙着准备圆明园接驾,接着又是颁金节、冬至、过年轮番忙碌,大年初一皇上这一倒更是一个雷扔在头上。心理紧绷的时候还罢了,反而压力一卸下来,福晋就病倒了。

    宋嘉书看着福晋躺在床上,神态虽然憔悴,但双目却有种病态的明亮。

    可见身子虽然倒下,但一刻心思也不肯放松。

    福晋看着垂手立在跟前的两个格格。

    这两个都有儿子,但也还算安分。

    她抿唇一笑:不安分又能怎么样,得先挣上个侧福晋去再说。

    “坐。”

    宋嘉书和耿氏在福晋榻前的两个绣墩上坐了。

    福晋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才道:“如今天佑圣躬再得安康,各家正月里未走动的亲故自然要再走动起来。偏生我病了,年侧福晋也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不能劳动。”

    “倒是你们两个,弘历弘昼两个孩子去前头读书了,你们得空闲下来,心又细致。既如此,这几日就在我这里帮衬着料理些府里的事务,我好腾出手去忙外头的事儿。”府内的事儿交给二人,错一星半点都是小的,但给府外走礼是不能错的,否则丢雍亲王府的脸面。

    宋嘉书和耿氏在福晋跟前不能对视,但心里想法很一致:好嘛,福晋这是直接把李侧福晋给一笔勾销了啊。

    简直是谈笑间,李氏灰飞烟灭,提都不提她。

    不过这样的话当然不能拿去问福晋。

    她们只能也当做世上从没有李侧福晋这个人,起身福身说了两句:妾愚笨,妾惶恐,妾遵从福晋教导之类的场面话。

    然后由着赤瓶与赤雀引到外间小茶厅里坐了,很快面前便摞起厚厚的本子。

    摆在两人眼前的,还有雍亲王府内院的对牌。

    宋嘉书原本看《红楼梦》的时候,看到人人都靠这个对牌支领东西,就发出了跟宝玉一样的疑惑:这看起来就挺好伪造,弄一对儿假的岂不谁都能支取?

    书里的凤姐儿也没正式回答,只笑道:那就没了王法了。

    直到后来她在这王府里生活了一阵子,才明白过来。

    这府里人人都是卖身契捏在府里的。伪造对牌领银子,除非疯了,一般没人干这事儿。干了这事儿也跑不了,作为奴才,没有户籍、路引,也出不了京城门,也没法买地置田,偷了大笔的银子也白搭。

    府里的管事媳妇来回话的时候,看到两位格格坐在这里,明显都是略有些诧异的。

    然后很快蹲身请安老老实实回话。

    宋嘉书进一步了解了福晋对这个府邸的掌控能力。

    或许耿氏想的也没错。

    在李氏倒台后,福晋也会想震慑一下这两位有儿子的格格,起码不能出第二个仗着儿子丢人丢到宫里去的李氏。

    只是福晋选择的方式,是给她们协理府里事务的机会,从福晋所掌握的权力中,窥见自己的弱小。

    福晋让她们做的事情也并不难。

    就像是宋嘉书原来被老师叫去代替批试卷,标准答案就在那里,需要的只是体力和仔细。

    进了二月,各院都要做春日的衣裳,也要领各院的份例,各处还要支领银子,弄新鲜的草木。她们只需要对账无错发牌子就行。

    李侧福晋发现,别人都是人走茶水凉,她这是人还没走,茶壶却都被人端走,桌子都撤了。

    只是如今四爷绝步不肯进西大院,她无处诉苦。

    福晋分给西大院的东西又仔细,也让她没有机会闹。她原也能忍,可这会子听说,福晋居然用两个格格管家,也不肯用她!李侧福晋这口气憋着,真是没事儿也要闹点事儿出来!

    宋嘉书跟耿氏刚帮着算账第三天,李侧福晋就派人来了,说是刚送去的一批布料少了一匹清江细棉。

    福晋冷笑一声,当即病中坐起,亲自料理此事。

    她命人把经手过这匹布料的人,从库房到针线房的人都关到柴房去,但为表公平,关完这些人,李侧福晋的人也得关起来。还传话给李氏:要真是两位格格故意算错,自然要压着她们去给你赔罪,只是这事必得有个水落石出才好训诫众人。立时提走了西大院的人。

    李侧福晋从前都是见福晋在小事上退让,免得生事,第一次见福晋明火执仗的跟她硬刚,刚了半天没人用也就服软了,推出个自己屋里的小丫鬟顶罪这事儿就算完了。

    宋嘉书和耿氏围观了全程。

    宋嘉书表示:李侧福晋这真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福晋正等着她蹦出来呢。

    李氏不明白,从前她故意给福晋找点事,福晋宁愿自己吃亏都要息事宁人,这回怎么这么辣手不怕闹起来。

    宋嘉书很明白:四爷这个人,看起来最是严格公正,可其实是个情绪化重感情的人。

    尤其是后宅的事情,本就没什么非黑即白。

    从前李氏得宠,福晋要是拿着李侧福晋院中小事做筏子,四爷只会觉得福晋这个正妻没有容人的雅量,一点事就闹起来也让府里丢脸,令他烦心。

    福晋不能为了李氏的小打小闹,就失了四爷心里标准福晋的考评。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四爷看李氏,那是怎么看怎么心怀叵测,好几个月不肯见一面。这会子李氏若是安分守己蹲着,福晋还真不好下手,免得别人说她落井下石磋磨李氏。

    可李氏自己蹦出来,主动来磕福晋,那可让福晋高兴坏了:等的就是你!

    宋嘉书觉得,李氏闹事然后被拍回去那两日,福晋喝药都喝得津津有味。

    且说耿氏,因这些日子在福晋跟前算账,轻易不好聊天,可给她憋坏了。

    所以每日黄昏后从福晋这里离开,她都要去凝心院再坐上一个时辰,把今日在处置府里内务时候想说的话,全都一股脑说出来。

    宋嘉书都惊叹:她居然真的一件都不忘!

    因而弘历虽然去了前院上学,宋嘉书也没觉得一点点寂寞。

    耿氏一个人顶八个人。

    这日耿氏照常跟她一起回了凝心院,进门就换了家常的绣花鞋——没错,耿氏已经连睡鞋都在凝心院备了一份。

    白宁端上茶,耿氏喝了一口就道:“奇怪。今日发新春的茶,之前李侧福晋每年都要超出份例的,今年福晋可是可着份例给她的,一根都没多,怎么西大院安安静静的呢?”

    不争不抢,完全不是李侧福晋的风格啊。

    她的风格,是致力于把府里所有的好事掐个尖儿,挑最好的那份。

    宋嘉书也端着茶杯,她晚上还是习惯喝红茶。

    “不是不想,是不敢闹了。”

    耿氏眼睛圆睁:“李侧福晋怕什么,福晋本来就烦她,闹不闹都是那样。”

    宋嘉书举一举茶杯:“知道你爱喝甜的,你的茶里就兑了野蜂蜜。这些原不在份例里的东西,是大膳房送来的。”

    李侧福晋那一闹,当时府里库房和针线房的人,都喜提柴房一日游。

    生生饿了渴了一日,瑟瑟发抖生怕被府里发卖或者打死。怎么会不恨?西大院的差事从此后他们是能对付就对付,别说额外照顾了,背地里只怕能偷工减料使绊子都不会手软。

    都是下人,库房这一出,大膳房也唇亡齿寒的害怕,其余的人也怕李侧福晋借机生事,搞得自己倒霉。

    “孤家寡人啊。”

    李侧福晋不怕福晋,可她到底生活在府里,她反而要怕下人,得罪了一批人后竟再不敢得罪下一批。

    耿氏也是生了阿哥,做主子做习惯的人,一时想不到,但一会儿也就明白过来,嗤笑一声道:“是啊,总要拿奴才当人使。你拿奴才当小猫小狗随便就推去死,就别嫌小狗转过头来反咬你一口。”

    宋嘉书心道:钮祜禄氏跟耿氏的和睦,或许有很多利益相牵,抱团扶持的感觉。

    可对她本人来说,她最喜欢耿氏的,就是耿氏肯拿人当人。

    这点福晋、李氏、年氏都没有。

    或许她们站的太高了,下人像是一茬茬的韭菜,只要她们还站在高处,就总有人前赴后继的愿意为她们卖命,她们只需要等着这些人跪下匍匐着爬到跟前,再选聪明的用。

    过了二月初十,福晋的身子也好起来,然而她还是没放宋嘉书和耿氏走。

    耿氏私下里撇嘴;“年侧福晋快要生了,如今府里的事务多半是围着她转的,福晋这是怕有什么事不肯自己背着,横竖咱们两个全程都看着,也算是个见证。”但若是年氏有个万一,以四爷的性格,估计大家都要捆成一堆,一块倒一次霉了。

    宋嘉书已经通过这小半个月的看账,逐渐习惯了繁体字的阅读和书写,晚上甚至还会提笔练字。

    从前她也想练毛笔字,只是懒得铺纸倒墨,写几个字还要收起来,如今一切都有人代办,她就负责站过去写,还是很愉快的。

    此时她站在案前照着字帖练字,听耿氏抱怨。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福晋让二人帮着管家以来,府里各处对凝心院和淬心院的态度,比以往好了不知多少倍。

    若说从前她们是一板一眼按照府里的规矩活,像是在操作一台机器,那么现在,这机器里就是灌满了油,看似还是那机器,但无形中丝滑了起来,她们院里想干点什么效率都高的吓人。

    比如从前要桌子掉漆需换一张,需要报备走流程一串子事儿。可现在,库房的人早早就抬过来,所有的单子都填好了,笑眯眯的道‘请白宁姑娘按个手印’即可。

    真是省了不知多少心。

    比如此时正托着腮的耿氏,最近被膳房奉承的,更是面如中秋之月,饱满晶莹,滋润的油光水滑的。

    耿氏想想近来快乐的小日子,也就点点头:为了美好生活,跟福晋一起分担点风险和责任也是应该的嘛。

    “反正也不忙,每天就是去坐着对对账。”

    大概耿氏有乌鸦嘴的潜质,她刚说完不忙,府里就迎来了一件足以让人忙的焦头烂额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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