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马这样子我心里也不舒服，于是和他聊了几句又回到手术室门前。</p>
此时的丈母娘和老丈人还在焦急等待，至于陈宁依旧躺在手术室里没动静。</p>
我望着老两口憔悴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也想不出如何安慰他们。</p>
毕竟我是陈宁的丈夫，现在她颅内大出血，心里总有种没把二老的女儿照顾好的负罪感。</p>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丈母娘颤颤巍巍的走到我面前，“方卓啊，平时小宁身体挺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p>
一时间我也不知如何答复，毕竟陈宁是突然晕倒的，就连我也是到医院才知道她的病症。</p>
可颅内大出血太凶险了，十有八九的人都没有机会幸存下来。</p>
即使侥幸捡回一条命，多数人也会留下后遗症，包括半身不遂之类的顽疾。</p>
“妈，您先去坐吧，我相信小宁一定会转危为安的。”</p>
说着我搀扶着丈母娘又回到长椅上。</p>
反正一时说不清楚，还是静静等待手术室内的消息。</p>
直到我和老马结束谈话的一个半小时后，紧闭的手术室门突然被推开。</p>
随后随便手忙脚乱的情景，几个护士推着移动手术床，而躺在上面的正是陈宁。</p>
目前她还处于昏迷之中，两只眼睛紧紧闭着，头发也被剪短了。</p>
看到这一幕，我和陈宁的父母立即冲了过去。</p>
“老婆！老婆！”</p>
我一声声地呼唤着陈宁，丈母娘和老丈人也哭哭啼啼的大喊女儿的名字。</p>
然而陈宁没有半句回应，她如同一具雕塑静躺在上面，恬静苍白的脸颊让人不忍落泪。</p>
呼唤了几句没有反应，护士连忙拉开我们，挤眉弄眼的训斥：“你们家属不要吵了，病人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刚动完手术要保持安静！”</p>
听到这话，我们三人赶紧闭上嘴巴，生怕陈宁刚从鬼门关逃上再出什么差池。</p>
随后陈宁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我在走廊里翘首期盼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p>
刚才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真把我吓到了，我就怕再来这么一回。</p>
相比眼前的惊乱，最可怕的莫过于未知的恐惧。</p>
我围绕着走了一圈圈踱步，直到看见主治医生，这才赶紧追上去。</p>
“医生你好，请问我老婆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p>
当前我满头都是冷汗，手也在控制不住地发抖。</p>
医生看到我这副模样，言辞隐晦的告知：“你老婆刚抢救过来，目前她的恢复程度还要观察，到明早就能判断出是否脱离危险了。”</p>
我清楚医生为了不引发医患矛盾，经常会说模棱两可的话，一方面是安抚家属情绪，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自己承担责任。</p>
无奈之下，我意识到问不出什么，于是只好继续等待。</p>
等待的过程很煎熬，直到第二天早晨天亮，这期间我没睡过觉也没吃过东西，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p>
我知道这是肾上腺素激化的作用，等陈宁一旦从昏迷中苏醒，估计我整个人就会瞬间垮掉。</p>
不过人这东西就是很神奇，此刻我被这股意志力支撑着，既无睡意也不感觉饿，唯一的信念就是等待陈宁睁开眼睛。</p>
早上八点钟，我看到昨天的主治医生过来上班，身子一个激灵几乎跳起来。</p>
“医生，我老婆醒了吗？”</p>
我语速飞快，恨不能立即闯进重症监护室。</p>
主治医生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与护士站沟通了一下，然后才出来与我对话。</p>
“方先生是吧？”</p>
他的开场白有点奇怪，好像必须确定我的身份才能说下面的话。</p>
我点了下头，“对，我是陈宁的丈夫。”</p>
医生停顿了一下，随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目前基本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未知的情况还很多，最主要的是，她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p>
这番话听得我有点懵。</p>
什么是一时半会儿？</p>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医生你就告诉我，我老婆还有没有机会恢复健康吧。”</p>
经过这一整夜的沉淀，我冷静下来之后查了查手机，了解到陈宁这病很难做到完全康复。</p>
医生见我的情绪还算稳定，抿唇苦笑了一下回道：“用最浅白的话来说，你太太现在各项指标都很低，这是接近于植物人的状态。”</p>
“您说什么……”</p>
霎时之间，我整个人如遭到晴天霹雳。</p>
陈宁要变成植物人了？</p>
那她以后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p>
后面医生又说了一些话，但我大脑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进去了。</p>
又过了半小时，老丈人搀扶着丈母娘步履蹒跚来到医院。</p>
昨天午夜是我把老两口劝回去的，现在一个晚上不见，感觉他们仿佛老了有七八岁。</p>
特别是丈母娘，平常挺爱美的，可今天却是邋里邋遢，鬓角的白发也比先前多了一倍不止。</p>
老两口的模样让我心酸，没等对他们说出实情，只听老丈人关切地问：“小宁怎么样了？她还没醒过来呢？”</p>
“小宁她……”</p>
我欲言又止，实在做不到把刚才医生说过的话，在向老丈人重复一遍。</p>
这感觉就像有把刀在心里一刀一刀地割。</p>
“小宁是不是还没脱离危险期啊？”</p>
丈母娘也焦急地询问我，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让人看着很难受。</p>
我深吸一口气，想说实话又怕老两口承受不住打击。</p>
“不是，医生说小宁脱离危险期了，但是……”</p>
话说了一半我再度语塞。</p>
可是丈母娘和老丈人都在直盯着我，这感觉就像被扯去遮羞布暴露在广场上。</p>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p>
我狠狠心咬咬牙，决定把陈宁目前的病情告诉他们。</p>
“爸妈，刚才医生告诉我，小宁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p>
此言一出，老两口先是瞪大眼睛愣住，随后拥在一起抱头痛哭。</p>
说实话人要是一下子去了，这种痛苦虽然冲击性强，但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p>
可植物人对亲属来说是漫长而煎熬的过程，我也不知如何接受事实，唯有盼着奇迹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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