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来也对，我哥那人活的跟个老干部一样，之前有个女明星啊……”景瑶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小嘴嘚吧嘚吧停不下来，就差念出一沓小论文了。
乔兮对“扇形统计图”的事儿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旁边小吃摊上煎得金黄的油滋滋的铁板豆腐上。
哦，还有铁板鱿鱼！
淡紫色的洋葱碎像是迪厅热舞的火热姑娘，一下子给漆黑的铁板染上了活跃的气氛。浓郁的香气渗进大片鱿鱼里，洒下的孜然和辣椒面如纷纷扬扬飘落的金箔，气味和美味都得到了升华。
好香啊！
不争气的眼泪差点就从嘴角流了下来！
“喂喂喂，不至于吧，哈喇子都快掉我头上了！”
景瑶嫌弃的语气传来，乔兮这才意识到她屁股已经离开板凳，整个人半曲膝盖，抬颔巴巴注视着旁边的摊位，连肚子都开始“打鼓”了。
“我就看看，不买！”乔兮讪讪一笑，坐了回去。
可头顶的弹幕已经把她出卖了。
【好想次啊啊啊！我要买它！买它！】
“你这话和‘蹭蹭，不进去’有什么区别？你的想法不是写在脸上，而是蹦跶在你头顶！”景瑶终于逮到机会说教了，摆出了一副大家长的气势，“你不是吃过早饭了吗？我这个没吃早饭的都没喊饿。”
“你说早上那碗面啊？大概就塞了个牙缝吧！”
乔兮摸了摸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把汗水浸透的碎发绕到耳后，正了神色，语气坚毅又诚恳，“不过你放心，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咱还一块钱都没挣呢，旁边那摊休想挣到我一块钱！”
*
日头愈来愈热，集市里来往的顾客逐渐少了，乔兮摊子前只少了颗大白菜，其它几组的状况也好不了哪去。
景瑶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消失了十几分钟，摊位上就只剩乔兮一人了。
夏季的燥热把人的耐心像糖果一样融掉，化成的糖浆还招来一群蚂蚁，密密麻麻地聚在心头，惹得人烦躁。
乔兮摇着蒲扇，心里已经开始在吐槽她同伴掉进哪个粪坑里了。
几分钟后，景瑶着急忙慌跑回来问她有没有带勺子，憋红着小脸的样子，比上厕所没带纸的人还急！
乔兮摇蒲扇的手顿了顿，眉头蹙起，问道:“你不是去厕所吗？难不成里面有你喜欢的口味，再晚一点就要被冲了？”
她本来就想开个玩笑，没想到竟在景瑶的脸色中窥出了几分心虚。
乔兮没多想，应道:“集市门口左拐好像一个杂货铺，里面应该有卖。”
她低头叹口气的功夫，眼前的人影就消失了。
手机屏突然亮了，是经纪人Anne的视频电话。
乔兮点了绿色按键，Anne白皙圆润的占满了屏幕，紧接着就是她火急火燎的语气。
“我刚刚在热搜上看到了你点赞黑粉评论的词条，网上冲浪忘记切号了？你发条微博澄清一下吧，说是手滑。”
乔兮想起了昨天无聊刷微博的时候，她确实点赞好几个沙雕网友的发言。不过她还真不是忘记切号，点赞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
她敢确定Anne还没点进词条看，不然肯定提不出“手滑”这类建议。
“嗯……我点了不止一个赞。”乔兮的喉咙滑动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
Anne摩挲着双下巴，“两个，勉强也能说手滑。”
“我好像点了七□□十……二十多个赞……”她微仰起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掰着指头计算着，回答的声音底气不足，逐渐弱了。
视频对面的人忽然沉默了，手机听筒里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气。
然后，视频通话戛然而止，挂……挂断了！
乔兮点开了那条热搜，评论分成了两个阵营，两方的“斗争”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我觉得小姐姐挺豁达的呀，正如那句‘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
“个人觉得那些发言挺有趣的，是我，我也会点赞。”
“呕，给爷搞吐了。这不就是炒作？嘉宾里就数她最糊了。”
“这还不明白？综艺要播了，现在就是攒热度，接下来就是洗白这类操作了。”
……
微博下点赞最高的，就是一条“二十多赞呢，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用‘手滑’这个借口圆！吃瓜jpg.”的评论。
乔兮退出词条，对着自己的微博主页发呆。
六百多万粉的数字看起来还过得去，可里不知道注了多少水。每条微博下只有两百多条评论，一半都是黑子跳脚。
和综艺里其他人比起来真的是惨兮兮，连网红林巧巧都比她有排名。
这可不行，她曾经叱咤小破站的气势要赢回来！
应对这种热搜，就要用最简短诙谐的话语来转移注意。而且速度要快，要赶在大批黑子来临前发博表态。
当了这么对多年弹幕，她的沙雕属性可是与生俱来的！
她在网上找了一张比着赞的卡通蜈蚣图片。
仔细一数，每边正好二十多只手！
乔兮迅速打开手机里的P图软件，在蜈蚣的手里P了一部手机。
编辑了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手滑！ 配图:蜈蚣玩手机jpg.”
很快，一条条评论像俄罗斯方块一样层层叠开。
“来人，把我头发薅下来给姐姐助兴！”
“刚刚热评第一的快来看看，乔兮真的用‘手滑’圆回去了！”
“我tm笑到鸡打鸣，刚刚被邻居投诉了。愤怒小鸟jpg.”
……
乔兮心满意足地退出了评论区。
刚放下手机，双眼就对上了一个沾满棕色糊状物的银色勺子，吓得她身子一震，屁股墩差点从小板凳上掉下来。
“你不会真在厕所里搞事情吧！”乔兮的眉头快皱成蝴蝶结了。
她捏着鼻子，把凳子移开，拉开她和景瑶的距离。
“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出去吃了个早饭！”景瑶用舌尖眷恋地舔舔嘴角的细屑，“刚刚看
蛋糕店停电了，甜品都打折出售，提拉米苏冰激凌蛋糕只要二十块钱！”
“所以你刚刚的勺子……”
“店员说店里的塑料勺用完了，我赶紧跑回来找，再慢点冰激凌要化了！”
乔兮觉得，光这一天，她叹过的气比工厂里排气的烟囱还多！
“你别这副表情嘛，我这不是还有二十几块嘛！”说着，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掏出个什么东西，神色反而愈发凝重了。
“奇了怪了……”她小声嘟囔着，索性把蓝色背带裤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一支、两支、三支……
乔兮看着她在地上摆开了六支口红，就是掏不出一块钢镚。
和她那个搜满全身找不出一块钱的表哥一毛一样！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今早“统计图”说的“祝你好运”是什么意思了。
他这个表妹也……太坑了吧！
景瑶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噢，可能是在厕所！”
这边的厕所是那种老式的公共厕所，冲水的拉绳只有一处。
她嫌厕所太臭太脏没往下看。
怪不得她感觉掏纸巾的时候有什么五颜六色的东西轻飘飘掉下去了。
想到这儿，景瑶的神情就有点恹恹的，眨巴着纤长的睫毛，一脸委屈地看着乔兮。
光看她的神情就什么都读出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找不回来了是吧？”乔兮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这节目大概是来磨炼她的，一间破房、一辆破三轮、还附送一个掉链子队友。
“那咱多卖点蔬菜，弥补一下？”景瑶翁着头弱弱开口。
“唉……谢邀，赚了两块。”
“……原来咱这么惨的吗？”
“托你的福，现在是‘阿惨他妈给阿惨开门——惨到家了’。”
摆地摊这事乔兮还真没啥经验。
因为往年她飘过的摆地摊视频里，全是up主赚了一丢丢钱以后，立马用赚来的钱买了对面地摊的小吃，然后一毛不剩还倒贴钱的经历。
毫无参考价值！
两人对着面前堆着像小山一样的蔬菜唉声叹气，被一阵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两人循声望去，看见白汀然和周醒衍那组的摊前聚满了小女生。
一个个战斗力极强，手里拎满了蔬菜。三下五除二，摊前立马只剩一张铺底的麻布袋了。
“这就是影帝的魅力吗？”乔兮看着那些满载而归的女生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禁感叹。
景瑶:“在同一时间点一聚而上不是很奇怪吗？”
也对，之前那么久都没动静，大家都是生意惨淡，比不过本地卖菜大爷和阿姨。
而现在，这些人像是约好的一样，把蔬菜一扫而光，还全是年轻女孩子。
“这些人都是周行衍的粉丝吗？”乔兮问道。
“那个黄发女生我认识，是他后援会的会长。”景瑶用手指了指人群中的高个女孩，“不过，他的性格不像是干得出这事的人。”
乔兮认真地点头，听她缓缓道来。
“周行衍是飞行嘉宾，才待两期，这综艺最后的终极奖励和他根本没半点关系。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白汀然偷偷把消息透露给周影帝后援会会长，以撑场面的名义把人引来。”
景瑶用手拄着气鼓鼓的脸，“唉，我好后悔啊！早知道我也让粉丝来给我撑排面了，肯定能把那边比下去。”
后援会群里不到一百人的乔兮完全不敢吱声，产生了一种身边全是资本大佬，而她是个菜逼的感觉。
对面已经出了个飞机把牌打完了，而她才出了个对三！
忽然，乔兮把目光落在了斜对面地摊摆的大葱上。
她有主意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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