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轻拉着凌画坐下拨了拨灯芯看着灯烛爆出灯花他对凌画扬唇一笑。
凌画捂着心口想说他这样犯规但不可否认她喜欢看他这样笑舍不得说他。
宴轻放下拨动灯芯的银签对他笑意温柔缱绻“画画沏一壶茶吧就如那一日我找上八方赌坊你给我沏了一个时辰的茶沏出了各种花样让我看的目瞪口呆的那种。”
凌画觉得有人温柔起来真是受不了宴轻从始至终都有本事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忍不住回以一笑别说沏茶就是上刀山下油锅都能立马答应他。
于是凌画喊了人送了茶叶进来摆在桌子上回忆着当初第一次给宴轻沏茶时一壶茶到最后一壶茶的顺序反正今夜夜很长有的是时间她想听听宴轻《推背图》下的故事。
宴轻忽然问:“你当初为何把我最爱的茶……”
“钓你上钩啊。”
宴轻沉默。
凌画笑问:“怎么了?兵法有云诱敌之法甚多最妙之法不在疑似之间而在类同以固其惑。哥哥爱茶最爱玉茗香我用对了法子不是吗?”
宴轻揉揉鼻子忽然又笑了抬眼看她问出了一句让凌画目瞪口呆的话“那一日骄阳烈日你前往栖云山途经猎场后来就没想过大热的天我打什么猎啊?”
凌画:“……”
她还真没想过!
她一时间大脑不够运转沏茶的手顿住抬眼看着宴轻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宴轻身子向后一仰靠着椅背懒懒散散地轻叹一声“你一心算计我怎么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呢?琉璃那丫头也笨满京城的消息她都知道也跟着端阳套了无数的话她怎么就没问问端阳我为什么从来不喜欢在烈日下狩猎呢。”
凌画:“……”
她张了张嘴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宴轻看着她的样子好好地欣赏了片刻才又倾身手指关节敲了敲她脑门笑着说:“我喜欢吃最新鲜的鹿肉每次狩猎出来都要迫不及待先让厨房或者酒楼做了吃到嘴里哪有功夫沐浴?所以每逢春夏秋那三季我便不喜欢顶着烈日去狩猎免得出一身汗难受死个人。”
他敲完了人撤回手又重新懒散地靠着椅子“那一日我是特意召集了兄弟们去栖云山脚下打猎。不过那一日不是想猎鹿肉吃而是想守株待兔。”
凌画傻傻地看着他结巴地问:“谁、谁是兔?”
宴轻对她灿然而笑“你啊。”
凌画的大脑晕了晕她放下茶壶扶住额头“你、你是说……”
宴轻叹气“怎么?接受不了我这个说法吗?”
凌画的确接受不了她再清楚不过地记得她是怎么一步步算计宴轻将之算计到手的啊其中过程何等艰辛她都为自己流了一把辛酸泪琉璃更是一度觉得她脑袋坏掉了才会掉到了宴轻这个坑里怎么都拔不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丝一毫的提示或者破绽让她对自己算计他这件事儿产生怀疑。
她以为那就是偶然的一面巧遇是她一见倾心见色起意想要把他弄到手变成自己的嫁给他。很长一段时间对他心里十分有愧觉得是她打扰了他想要过的生活。
原来倒头来他竟然告诉她初见她瞧上他的那一日她便是他的守株待兔?这谁接受的了啊。
凌画觉得自己今日这茶沏不下去了他也喝不成了。她的大脑她的心她的整个人都受到了比那一日炮筒子堆积成山破幽州东城门时受到了的冲击还要大。
宴轻看了她片刻见她实在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摸摸鼻子重新坐起身叹气“算了今日这茶不如我来沏给你喝吧!”
喝了她的茶这么久他对自己那点儿沏茶的手艺很是看不上但没法子谁让他吓着人了呢。
于是换了宴轻沏茶凌画在袅袅茶香中吸了吸鼻子没出息地红了眼睛“你欺负我。”
宴轻手一抖差点儿扔了水壶立即对她道歉“对不住是我不好。”
凌画不说话。
宴轻放下水壶将沏好的茶双手端给她“这一杯茶是我最喜欢喝的给娘子赔罪好不好?”
凌画瞪着眼睛看着他宴轻一脸诚挚片刻后凌画败下阵来接过茶小口抿了一口小声说:“原谅你了。”
宴轻低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意从胸腹中荡出“画画你怎么这么乖。”
她每次都轻易便原谅他让他觉得他下手夺过来毁了她注定的姻缘把自己赔给他又有什么不对呢?毕竟她的好不止他能看见不夺怎么行?
凌画捧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给自己压惊一盏茶下肚总算随着茶水消化了这个震惊她一辈子的消息“你为何特意去等着我?”
“因为我做纨绔做够了啊。”宴轻又给她重新添了茶水“当有一天我发现我将京城醉仙楼的门槛都踩平了时我便觉得若这一生就这么做纨绔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是重复一样的日子哪怕醉仙楼每个月都新推出酒水吃食也让我再提不起兴趣我便觉得该结束了。”
凌画弱弱地说:“醉仙楼的门槛不是你一个人踩平的。”
宴轻笑“四年前我准备做纨绔时醉仙楼整顿装修了一次那时门槛是崭新的开业的第一天我是第一个踏进去的去年有一次深夜我无聊地从醉仙楼离开掌柜的出门送我感慨了一句又该装修了我低头一看可不门槛都平了。”
“所以你……”
宴轻接过她的话笑的无奈“所以我思考了几日听闻你回京的消息便去栖云山脚下等你了。”
好一个守株待兔。
凌画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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