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ch.75:重逢。

    黄濑凉太抱着怀中的身躯,明明已经多年未见的人啊,在怀中的时候却彷佛时间又回到了那一个晚上,少年拿着饼干,脸上的笑意温和而柔软。

    “要吃饼干吗?”多年之后的一样小小只的浅井久弥拿起桌上的饼干,对自己被抱着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抵触--大约是因为在很久很久之前,那时还完好无缺的付丧神们也时常这么对他。身体的记忆被大脑剔除,但仍然保有些甚么。

    黄濑凉太的目光深深,看着时隔多年的少年,他手上拿着饼干,脸上的笑意真诚又脆弱。他不知道这些年来这个人的具体生活,但却从此刻的笑容得知了另外一个消息。至少他过得并不好。纵使那笑容还是一样温柔,但却掩饰不了、他(或者他们)都看得出来的,那分明是伤痕累累的人才有的表情。

    随着时间过去越发俊秀的少年低下头,以极其亲昵的姿态咬下了男孩手中的饼干。仔细的咀嚼直到饼干都化为烂泥之后咽下肚。

    浅井久弥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云密布,一点点的光线从云层之中透出。然后他听见黄濑凉太的声音,跟饼干一样甜腻,“没有看到太阳,会失望吗?”

    那是跟多年以前一样的问题。黄濑凉太不确定自己想听到的答案是多年前的那个,抑或者其他,但他听见了不同的答案。浅井久弥的眼神从云层上转移,他侧过身,很近的距离,他本应该要感到羞涩的距离,但浅井久弥的视线穿过了情绪,看见了黄濑凉太。“光还在,太阳也还是太阳。无论凉太是甚么样子,凉太一直都是凉太,不会改变的。”

    “更何况。”他的笑容还是一样,脆弱的、伤痕累累的、但是极其温柔的,“无论是甚么风景都有赏心悦目的一面啊。”

    黄濑凉太原本想说的话语就这样哽在喉中,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笑,声音却发不出来。琥珀色的眼睛凝视着距离他很近很近的这个人。

    啊,又一次被看懂了呢。他这么想着,慢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那是如同秋日的阳光一般,温和又璀璨夺目的笑容。浅井久弥忍不住看呆了,随即就感觉自己的肩膀埋上了毛茸茸的一颗头,俊秀的少年将头埋入他的肩膀,像是有点害羞了的样子。

    “真是过分啊,黄濑君。”黑子哲也的声音叫醒了浅井久弥,像是这一刻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楞了楞,推了下黄濑凉太,声音细如蚊吶,“我说,太近了……凉太。”

    “不要嘛--”黄濑凉太撒娇般地说着,然后被另一个等待已久的少年扒了下来,“浅井!我也想要抱抱--”

    “真是太不华丽了。”迹部景吾的指尖抚在额头处,语气还是一样无奈又无力。但他的目光却粘着浅井久弥。真的很久很久不见了,但他还记得这个人的模样,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从未变过,柔软的黑色发丝、澄澈的墨色瞳孔,清秀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视线移到那露出的小巧而明显的锁骨,迹部景吾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又说了一次,“真是太不华丽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我也想抱--”紫原敦的话语还没说完,一旁的绿间真太郎就将桌上的某块蛋糕叉起直接塞入他口中,

    众人的哄哄闹闹在更多人的惊呼下倏然停止,浅井久弥嗅到一股清冷的气息,再然后是宛如恶梦般地温柔的话语,“主人。”

    -

    “是cosplay吗?”

    “哇!那三个人好帅!”

    “腰间的刀是装饰品吗?”

    齐木楠雄的指尖动了动,不详的预感从骨髓攀爬而上,他发动了一下千里眼,发现在极近的地方有几张令他厌恶至极的面孔,他们没有具体见过面,但他对他们留有记忆,在浅井久弥受伤害的那一段过去之中

    他的手碰上了浅井久弥的肩膀,正想不顾一切地发动超能力带走浅井久弥,那三个称不上是人类的家伙就已经翩翩而至。立于最前方的是拥有深蓝色长发的,瞳孔极尽美丽的太刀付丧神。

    “终于见到你了,主人。”众目睽睽之下,以三日月宗近为首的三个付丧神单膝下跪,那双含着新月的眼近乎可以说是痴迷的凝视着浅井久弥。

    齐木楠雄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涌上的怒意压回。碰到少年肩膀的手感觉到了他的颤抖,齐木楠雄叹了一口气,愤怒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覆盖。他伸出手,盖在浅井久弥的眼前,他轻声说,“没事的。”

    少年还在发抖,被掩盖住的眼前虽然是一片黑暗,但确有满溢的痛苦记忆,以及并不痛苦的美好过去,一点一点地涌上来,被氧化成黑色的黏稠的悲伤。

    这一切,难道不是应该已经结束了吗?他问,彷佛看到了手握镣铐也温柔笑着的自己,身上一滴一滴流下了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不后悔的。是的。那一刻的当下他并不后悔,但清醒的他却越发痛苦。他觉得他自己不应该怪罪那些付丧神,但却因为不知道能将心里的负面情绪交还给谁而更加不堪。

    他闭起眼睛,滚烫的泪水从眼眶流下。他身边的人们看见了少年晶莹的眼泪,纵然甚么都不知道,但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浅井久弥的情绪。每个人的反应有所不同,一旁的芥川慈郎楞楞地,指尖触碰着他的眼泪。

    啊,是热的呢。芥川慈郎这样想,抑制住自己想将指尖含入口中的欲、望。与冲动伴随的还有一种奇怪的柔软的感受,像是痛,但又不太明确。

    此刻的芥川慈郎还无法明白这种名为心疼的感受,但他已经感知到。他为浅井久弥拭去眼泪,对让男孩哭的那三个人有发自内心的不悦。

    然后,他们听见了有着艳红色发丝的少年的声音,冷淡而具有支配力,“无论你们是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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