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小泫,另一半真的那么重要吗?”言木知双手抱头,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

    青泫走在前面,没有回应。

    “哎,小泫,你回答我嘛?”见青泫不回话,言木知又拉着他的衣袖甩,想到什么似的一脸嬉笑又贴上去:“小泫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青泫转过身,一把扯开言木知抓着他袖子的手:“你说呢?”几乎天天在一起,如果有,他能够不知道?又在捉弄人了。

    “谁知道呢,小泫可是西冥的如璧君子啊,喜欢你的姑凉从这排到那去了。”言木知夸张地在大街上东西比划了个长度。

    “你也不遑多让。”青泫出声,随即又转身。

    “哈哈哈,那就是说有这么多咯?真的啊?”言木知似乎收到他肯定的回复,胡搅蛮缠起来:“那这么多的姑凉,你喜欢哪一种啊?温柔体贴?知书达理?貌美如花?英姿飒爽?哪一种?哪一种?”

    青泫似乎有些脑怒,愤愤地转身过来,似咬牙切齿:“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撩拨过不少吧?”

    “那是。”正想肆无忌惮的夸张吹嘘一番,见到青泫铁青的怒容,想想那晚惹他生气被他捆了一晚上,放软了口气:“小泫,你那么生气干嘛,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青泫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下来:“如今战乱已除,冥界事物繁多,人界也无须再逗留了。”

    “唔,好”

    “你喜欢酒,可以买一点回去。”青泫递上自己的钱袋。

    “还是算了。”言木知推开递来的手,谄媚的说:“还是小泫回去酿吧,这里的酒真的不好喝。”

    冥界,忘川河,年年岁岁都是如此,只是这次听说掌礼居大人脱去冥服,洗去神髓,携那位叫红莲的女子入了人界红尘。

    “只是这样,居大人就不能再回来了呢,不生不死,不仙不魔,不人不鬼,可叹啊……”言木知手支着头,歪倒在桌案边,喝了一口酒,芬芳清冽,回味悠长,时而柔肠百转,时而心旷神怡,抬眼看着端坐在案边的青泫:“小泫,这酒有名字吗?”

    青泫正翻阅着书卷,闻声道:“不如你取一个吧。”

    “好啊。”言木知嬉笑:“不如叫……青……”

    青泫盯着他看,听他继续说下去,一副如果再捉弄人就有你好看的神色。

    言木知轻咳一声,话锋一转:“……青……青冥……青冥忘吧!大梦三生,皆可忘!好不好?”

    看他没有胡说,青泫低头继续看书。

    “小泫,听说新上任的掌礼马上要大典了,连个奏礼都没有,有酒无音,真是大憾。”言木知转头,笑道:“还是于归的琴好听啊,真好听。”于归,那只孔雀绿的鸾鸟。

    青泫抬起头,眼神中竟有鄙夷之色:“他的琴好听?”

    “嗯。”言木知如实回答。

    “那是你没有听过更好的。”

    “小泫会奏琴??”言木知闻言又惊又喜,青泫还真的是个宝藏啊,好像什么都会。

    “不会。”青泫一口回绝,淡然道。

    不会?不会说什么?言木知心中嘟囔。

    “我制的琴,奏出来比他的好。”

    听见青泫如此说,想到自己曾经制琴时那怀疑人生的满手豁口,言木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喜极:“真的吗?小泫……你真是……太……”太了半天,似乎没有找到形容的词汇,憋出一句:“真是……太好了!”

    一连多日,青泫没有再来忘川,一个人的别院,真的有点寂寞啊。言木知百无聊赖,挖了个酒窖,可等到酒窖建成,青泫也没有来,算算都几个月了。

    不行,得去西冥一趟。言木知正想着,刚出别院,就看见一个人影立在忘川河畔的柳树下。

    那人青衫广袖,在风里衣袂浮动,河面雾气氤氲,蒙蒙得看不清楚,就像那次初遇一般。

    言木知惊喜奔了上去:“小泫!小泫你终于来了!想死我了!”正想调笑一番,却见青泫神色落寞,几月不见竟轻减消瘦了许多。

    “小泫,你怎么了?”语气里尽是担忧,言木知双手扶住青泫的肩,不安地看着他。

    青泫垂目,声音微不可闻:“我要娶妻了。”

    言木知有点发愣,似乎又猝不及防,觉得胸口处一阵疼痛,就像一种情感爆露在阳光下,不是那种明媚的温暖,而是那种皮开肉绽的灼痛。半晌,言木知扶住他的手微微放开,捶了他一拳,笑道:“好小子啊,要娶妻了,就不来我这了啊?见色忘义啊!”自己都感觉到那种强颜欢笑的无力感。

    青泫定定地看着他,言木知扭过脸去,好像怕他看到什么似的,飘忽的眼神无处安放,尴尬了一阵,轻声问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东冥新任掌礼的千金。”青泫语气没有波澜,似像讲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物品一般。

    言木知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想吗?”

    青泫苦笑:“鬼帝殿下待我如兄长,他既让我娶,我便会去娶,反正并没有喜欢的人,娶谁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闻言,言木知心里像被挖了一块,酸楚、怜惜、不忍,还有那不知名的强烈的疼痛,让言木知几乎要泛起泪来,强忍着,涩声道:“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

    那日以后,青泫便天天来言木知的别院酿酒,把整个酒窖塞得满满当当。言木知心中酸涩,觉得这酒都似乎变了味道。

    “言木知!”一个红衣少年抱着一把琴站在别院门口张望,此人是新上任的掌乐,虽年少却颇有修为。最近常常来此奏琴,青泫的大礼也是要他去奏礼的。

    言木知笑着朝他招手,这个少年,和他的弟弟一般大小,而他的弟弟,却因天生五识不通,从小混混沌沌不与人相见。少年看到他朝手,欣喜地奔过去,坐在他身边。言木知似乎很喜欢听他奏琴,看着刚从酒窑出来的青泫,大声说道:“小泫,真的奏出来比那只绿孔雀好听。”说完像往常一样嘻嘻笑着,心里却越来越茫然,好像有件什么东西马上要丢失了一样。

    一整月青泫都宿在别院,没日没夜的酿酒,没日没夜的练药,没日没夜的制香,“酒与药同宗,药与香同源,我特意炼的几瓶丹药,有调息逆转之效,还有这个,香味可提神醒目,掌刑多身处险境,傍身用吧。”青泫递上几只小瓷瓶,言木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青泫轻声道:“大礼后,我可能就不会常来了,做为东西冥的永结世好,以后来东冥,也是在司天殿了。”

    言木知看着青泫,他全然没有即将娶妻之人的喜悦,依旧是一袭青衫。这座别院,一花一酒一书一琴,与当初建它的时候想的都有了,但言木知越发觉得,自己身边亲近的人,都在渐渐离他远去。

    看言木知把那些小瓷瓶收入袖中,青泫转手又递上一坛酒:“来,陪我喝?”言木知不发一言,青泫从来酿酒,却从来没有见他喝过,这次他却端起一坛,直接仰头喝了一口,言木知顺手端下:“你什么时候喝酒比我厉害了?不会喝酒别喝了,别浪费我的青冥忘。”

    青泫却执着地端过:“明日我就走了,不能陪我喝?”

    言木知心中疼痛,这一月过得恍如昨日,竟到了他离开的日子?二人不发一语,默默喝着坛中之物,等言木知抬眼看时,青泫竟已眼神迷离,神色懵懂,似乎眼中还带着水光,与之前拒人千里的感觉大相径庭。

    “你要来观礼吧?”青泫微微一笑,道:“也是,东西冥永结世好,掌刑大人怎么能不来呢?”

    “小泫……”借着酒意言木知手指抚上他因酒而微微泛红的唇,心里却似被人狠狠割开一个口子,声音艰涩:“小泫,我们,能不能就一直这样一起喝酒呢?”

    “小泫,不要娶,好不好……”

    “小泫,……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小泫,不要娶,我很难过,不要娶好不好……”

    “小泫,我不准你娶,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

    言木知似一直恳求着,一直一直恳求着,而青泫始终不发一言,一直呆呆坐着,看着他又像没看着他。只到天色微亮,似乎青泫的酒已经醒了,从案边起身,从牙缝挤出来一句:“无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或许他又认为自己在捉弄他,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更或许他听清楚了,但是却当做不清楚。不管是何种原因,不可能了,他要娶妻了,再也不可能了。。言木知笑了,笑出了眼泪,笑自己,居然有如此龌龊的想法,还把这种想法袒露给他。以后,怕是朋友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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