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初醒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邱氏,还不带康小子回去,以后好好教导,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传出去别人还说我夏家没个教养。”

    自从夏长荣考上了秀才,夏宗武便特别重视在外面的名声,他觉得如今的夏家已不再是面朝土地背朝天的愚昧农户了,而是勤劳有为的耕读之家,殊不知画皮难画骨。

    “小张氏,还站着干嘛,饭做好了?”夏宗武转身回正屋里去,见大儿媳还立在那,吆喝了一句。

    “哎,爹,基本做好了,可以开饭了。”小张氏得意的看了眼抱在一起哭泣的母子俩,转头朝两个厢房里看戏的人吼了一声,“老大老三,带孩子们来堂屋吃饭了。”

    “娘,对不起,都是康儿不好,呜呜……”夏致康见爷奶都走了,空旷的院长里就剩下他们母子俩,吸了吸鼻子,哭了出来。

    “康儿没有错,是娘无能,给不了你们一个快乐幸福的家。”邱氏放心不下房中那两个孩子,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拉着夏致康往后院走去。

    “娘,如果不是康儿出去捡柴火,独留妹妹在家,奶奶也带不走妹妹。”

    “噗。”邱氏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女儿,心口就剧烈疼痛,一口血喷了出来,婆婆嫂子那么不喜欢她们一家,又怎会好好对云儿,怕的是她们将云儿卖到其他地方去了。

    “娘,娘,您怎么了,别吓康儿。”夏致康见娘吐血了,急得六神无主,他再早熟也不过才六岁的孩子,父亲不在,大哥又无法依靠,若娘亲倒下了,他该怎么办。

    “别担心,娘没事。”邱氏虚弱的安抚着儿子,扶着儿子瘦弱的肩膀回了房。

    所谓的房子也不过是后院菜园旁一间窄小的杂物房,房内靠墙角的位置堆放着一张枯草铺制而成的床,枯草上还躺着一个约十二岁左右的瘦弱少年,少年额头缠着满是血迹的布巾,惨白的脸色,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都能停止。少年的边上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个月瘦得比皮包骨稍稍好点的婴儿。

    夏致康扶着娘亲躺下,转身便跑了出去,“娘,你等着,我去找宋大夫。”

    “康儿……”邱氏本想叫住儿子,因为她知道没有用,这一年,她身体亏空得厉害,本就是一口气硬撑着,却不想最近意外太多,长子昏迷,幼女被卖,绝望之下那口气就快散了。

    夏邱氏转头摸了摸少年的脸,又将婴儿搂进怀中,慢慢闭上眼睛。

    夏家其他人正在堂屋吃饭,桌上没有二房的人却无任何人提醒,少一人便能多吃几口,于是所有人都默认了不叫二房吃饭这件事。

    正吃得高兴时,便听见后院传来夏致康惊慌叫娘的声音,夏张氏皱着眉头,看着门口道,“又闹什么幺蛾子,没个安静。”

    “奶,我去看看。”坐在上首老婆子边上的一个粗壮男童主动站起来说道。

    “哎,奶的乖孙,这么小就知道帮奶忙了,真能干,去吧,一会回来把这个馍馍吃了。”夏张氏将桌上盘子里最后一个馍馍夹到男童碗里,男童是夏长树的幼子夏致阳,从小便养在夏张氏跟前,感情深厚,最得她宠爱。

    夏致阳蹭蹭的跑出去,刚好撞上夏致康从后院跑来,打开院门要出去,便上前拦住了他。

    “你要干嘛去。”

    夏致阳虽只比夏致康大三岁,却长得粗壮,夏致康出去不了,着急的团团转,“二堂哥,你快让开,娘亲吐血了,我要去找宋大夫。”

    夏致阳眼睛转了转,想到奶奶说了,等有余钱就会给他买糖吃,而找大夫就意味着用钱,没了余钱就没了糖,娘也说过,二房都是吃他们一家的,用他们的,更不能让开了。

    “奶,致康弟弟要出去找宋大夫。”

    “要死的,找什么大夫,家里哪有钱看大夫。”夏张氏冲出来,抓起门前的扫帚就朝夏致康打去,“一天到晚就知道用钱。”

    “奶,娘吐血了,求求您,让宋大夫来看看吧。”夏致康任由扫帚打在身上,只求奶能让他去找大夫。

    “看什么大夫,那贱蹄子死了一了百了,省的浪费粮食。”夏张氏骂骂咧咧的打了夏致康一顿,吩咐夏致阳道,“阳儿,你将这臭小子拖回后院,再把后院门关起来,给他那摔下山不知能不能活的傻子大哥请大夫吃药就已经花了不少银钱了,好歹是我夏家的种,还想给他那不安分的娘请大夫,想得到美。”

    “知道了奶。”夏致阳轻快的回了一声,拖着夏致康往后院走去,瘦弱的夏致康哪是他的对手,毫无反抗力就被拖到了后院,落了锁,想到碗里的馍馍,兴奋的往堂屋里跑去。

    夏致康忍着身上的疼痛往屋里走去,却见母亲歪在床上没有动静,他急忙跑过去,推了推夏邱氏,“娘,您醒醒,呜呜呜,奶不让请大夫,康儿该怎么办?呜呜……娘……”

    夏致康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六神无主。他不明白,父亲当年为何要带他们回来,对于曾经在边关生活的记忆,还有些模糊的印象,毕竟那段日子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

    但自从四年前父亲受了伤,带着妻儿回到家乡,噩梦般的生活就开始了,先是爷奶叔伯的嫌弃辱骂,接着父亲上山葬身虎口,尸骨无存,娘亲受刺激早产生下小弟,然后一家五口被赶到了后院破败的屋子里,不停歇的干活,还吃不饱动辄打骂,如今更是……

    “哇哇哇……”一阵婴儿微弱的啼哭从床上响起,打断了夏致康的回忆,夏致康掀开被子,将婴儿抱了起来,轻轻拍打着破旧的襁褓,却也忍不住跟着哭了出来,“安儿,不哭,不哭,呜……。”

    夏锦便是在这一阵幼童的哭声中醒来的,费力的睁开眼,是结满蜘蛛网的房梁,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重重的霉味,记忆还停留在她被炸飞的那刻,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感是那么强烈,强烈到她的木系异能都无法缓解,难不成她还被救了?

    耳边的哭声愈发清晰,夏锦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身穿古代衣服头发枯黄消瘦得犹如难民般的男童?男童低着头哭泣,眼泪落下,刚好掉在婴儿的嘴角,婴儿抿着嘴,将眼泪吸进去,分明是饿极了的模样。

    夏锦伸出手,想摸摸男童凌乱的发髻,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双手,记忆中的手因常年训练留下了消不掉的茧疤,不似眼前这双虽稚嫩有劲却苍白瘦弱的手。

    “大哥,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夏致康见有动静,抬头便看见少年睁着的双眼,不由得高兴起来,虽说大哥傻傻的,很多事都不懂,但至少可以陪着他。

    “大哥?是叫我?”夏锦喃喃自语,撑着枯草床坐起来,靠在凹凸不平的土胚墙上,环顾四周,昏暗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枯草床,一个破旧的箱子,还有角落堆满各种杂物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的身旁还躺着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病弱妇女,粗糙的手指带着常年劳作的痕迹,紧皱的眉头有着化不开的忧伤,青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嘴唇,和床边那两个孩子一样的营养不良。

    夏锦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毕竟睁眼所见的都是身着类似古代衣服的人。

    夏致康见大哥坐了起来,高兴的拉着妇人的手摇晃着,“娘,您快醒醒,大哥醒了,您睁开眼看看呀。”

    夏锦根据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理了理思绪,第一,她应该是像小说里写的夺舍重生了。第二,这应该是个古代,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历史中的朝代。第三,她有个娘亲弟弟,弟弟叫她哥哥,不对,哥哥,难不成她夺舍了个男的???

    夏锦一愣,伸手往身上摸了摸,疑惑道,明明是个女孩的身体,女扮男装?难不成是家中爷奶之类的重男轻女,所以父母隐瞒了其女孩的身份?

    来不及细想,夏锦伸手摸了摸妇女的脉搏,发现还活着,大大的舒了口气,她可不想一来就死了娘。

    夏锦摊平右手,看见掌心有一滴水般的浅绿色痕迹,那个位置是异能的藏身之地,曾经也有一个痕迹,不过是碧绿的嫩芽形状,难道她的木系异能也跟来了?

    她集中精神召唤,一道淡淡的绿光显现在水滴上方,果然,木系异能也跟来了,这样的话,即使在这陌生的地方,她也有了生存的能力,否则仅凭这双手和这连坐起来都困难的身体,还有这如同难民般的亲人,她真担心会再死一次。

    前世的她一直在执行任务,看多了生与死的挣扎,曾将战友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也曾亲手送走战友,非常厌倦这样的生活,却也知道她的特殊性,只能留在军队。

    她还幻想过,等有朝一日退役了,就找个地方种花养草,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如今在这陌生的朝代,不再有战友需要她,岂不正好,如果吃穿不愁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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