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小姐...”元沙只顾推开门，却没想到这院子的正主正蹲在梳妆台前整理着什么，而另外几个丫环大咧咧坐在桌前吃着茶水。
刚想开口教训那几个公然坐在桌前的丫环，就想起夫人曾交代过她不需要为这个院子费任何心思。
随意的行了个礼，元沙示意身后元怀将捧着的食盒放到桌上，“这是空小姐您的晚膳，等过段时候奴婢再来接您去白娇小姐院子叙旧。”
元沙想着自己这样做已然是给了面子，却不想还未说完告退的话就见一圆脸丫环拍桌而立。
“乔府的下人就这般没规矩的？小姐的屋子是你想进就进？一未叩门二未通报的，究竟是乔府的规矩如此还是做下人的不把小姐当主子看？”白空语气严厉。
“你...”元沙语塞，白空的话不无道理。她原来也不过是在夫人内院伺候着的二等丫环，因着机灵得了夫人提拔才被派来这处当了大丫环。这还没摆上一天谱呢，就被一个外来的丫环给呛了声。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还是夫人授意不成？”见元沙一副傲慢的模样，白空并不准备就此打住。
元沙定是得了何鲤儿吩咐，若她一进屋见着几个丫环围在桌前就大声的斥喝了，可能白空也不会抓不放。可她这幅全然不见的模样显然是得了主子的准许，可想而知那白娇院子就是被发现了叼奴欺主的事想来何鲤儿也是不会多管的！
“你，你不过是个外头来的丫环怎么就敢这样对我这一等丫环这样说话！”被白空捉了错头元沙有些跳脚，“你一个下人就敢这样当面编排夫人信不信我就去报了夫人给你好看！”
“我编排了夫人什么？”白空假意露出一副天真模样，“分明是你瞧不起空小姐在先，怎么就扯到了夫人身上？你说要去找夫人给我好看那我们这就一同去找夫人，看看这事到底谁不对在先。”
“你！”看着元沙一副想要冲上前拼命的架势，元怀及时牵制住了她。“空小姐您不如先用膳，万万不该为了下人而饿着自己...元沙姐姐也是担心您饿着这才直接冲入，奴婢这就先带着她离开，等您用完膳后再训斥她也不迟。”
在元怀的小声提议中元沙终于被一起劝了出去，“元怀你拦我做什么！那小蹄子还真拿自己当一回事了还！”
“我的好姐姐，您这样冲动就是闹了夫人哪儿也是您要倒霉啊！”元怀安慰着，“夫人派我们来这儿不过就是看着空小姐，我们只管看着小姐再送饭菜就好，这忘幽阁中的琐事我们一概当作看不到不好吗？”
“你就这样看着那小蹄子羞辱我？”元沙显然并不买账，“她今天可以这样羞辱我一次，明天就可以有第二次！我可是夫人亲自点名的大丫环，那外室的女儿看着我就也应该给上几分面子！”
“姐姐你要这样闹，那便闹去吧。”元怀无奈撒了手，“您看看朝夕阁的那位小姐，底头下人就管着每日给她送些吃食哪个不是好不自在的？这样好的差事我就看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份了，姐姐您要闹到夫人哪儿去，到时候您丢了这份差事可别哭就！”
见元怀不再劝着自己元沙反而有些熄灭了火气，“你什么意思？”
“我还能什么意思？”元怀看着元沙逐渐缓和的情绪，想着两人往后也要一齐当差也是愿意再劝上一劝，“姐姐您想想朝夕阁的那位，哪个不是得了夫人命令不要去多管小姐事儿的？就是那小姐发了脾气下头人也都好生劝着，就她院子里那看门的小丫环呢我瞧着气色红润都胖了不少呢。”
“你别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元沙恍然大悟，“那你说我今日同那小丫环顶了嘴可还要紧？她不会真把这事给捅到夫人那去吧？”
“哼，她也不过是拿着夫人都名号吓唬人呢，姐姐以后见着她绕远些不就是了？”
“别看你呆楞呆楞的真没想到还长着一颗玲珑心呢。”元沙拍了拍元怀的肩膀表示感谢。“今日这事要没你帮着说不准这会儿我还和那吵着呢。”
元怀笑了笑，隐隐的还透着些狡猾，“大家都是姐妹，不过是找个清闲的地方呆着自在些，姐姐可莫要再和我客气的。”
* * *
浅幽将提盒内的饭菜一一摆出，眉头也是越皱越深，“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呢？就这放王府连我的份例都还赶不上一星半点的。”
白空看着桌上一大荤一小荤再两道素菜和一碗鱼汤的四菜一汤也忍不住是皱了皱眉。“少是少了些但想来味道也不会太差，再则一会我就和寒素去大厨房领丫环的份例，这些洌娘一人也是够吃了的。”
“主子...”洌娘听到白空提了叫自己先用膳，心下一暖，噔的一身站了起来，“您先用着吧，等会我再吃丫环的份例就是。”
白空将她按回椅子，“吃食之类能吃饱便是好的，就先让浅幽伺候你用着，我和寒素去去就回。”
“主子，不如您今日先和洌娘一起将就着用吧，我和寒素一起去大厨房取就是。一会儿说不准红香就来接了洌娘去看白娇小姐，您若是错过可就不美了。”
想了想浅幽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白空点了点头准了她的建议。
“主子您做这决定可不后悔？”等浅幽寒素离开后洌娘突然间这么问白空。“现在还不晚，换回了身份再让洌娘为您稍作修饰定是不会叫人看出端倪。”
白空摇摇头，想着念着最亲爱的妹妹就在眼前，可她却叫着另一个人姐姐，这种感受十分不好。
但她早有了另外的打算，她开始奢想能在报复乔宇之后保全自身，开始幻想将来带着娇妹远走他乡的生活。
“洌娘我知道这对你而言也很幸苦，但是...”
洌娘牵过白空的手，阻止了她想说的话，“主子，洌娘知道这很危险，但都是洌娘自愿的。洌娘得了您该有的一切就该为您做好。”
“你知道的，这一切本该由我承受。洌娘你这一替代，便等同于送了我一条命...”
“洌娘就是死了也会感激主子您给过洌娘这一次机会。”
“那我再问你一次。”白空正视着洌娘，眼中带着严肃，“你可是自愿在王爷不知情的情况下当我一辈子的替身？从今往后你便是乔宇的外女乔白空，需要入宫选秀的乔白空...甚至会成为王爷身边人的乔白空。”
洌娘起身跪在白空身前，重重的叩了一头，“洌娘心甘情愿。”
一摸一样的对话就在几天前也曾发生过。
* * *
“洌娘你看向王爷时，总带着一份看旁人不太一样的神色。”白空深夜唤了洌娘，夜色正浓，她屏退了所有独留下她们二人。
“洌娘不敢！”见心思被戳穿，洌娘慌着就想给白空跪下，但白空拦住了她。
“王爷喜欢你的这张脸，却又可以随意抛弃，你会不会恨他...又或者我？”白空双手轻抚过洌娘双眼，她清楚的感觉到来自洌娘身体的颤抖。
“洌娘不敢！”狠狠咬了咬，洌娘依旧这么说。
“洌娘你帮帮我吧！”白空的语气突然变得急促甚至还带着些恳求，“我没有办法给你解释太多我和王爷之间的...心意。但他在白空心中永远永远都只是父亲兄长那样的存在，白空尊重他敬仰他，而这份感情也永远永远都只能这样纯粹。”
“主子您...”想告诉洌娘些什么？
“我们长得这么像，或许他先遇到的是你，这一切都会属于你。洌娘你想要嘛？”附在洌娘耳边轻轻的问，白空的声音充满着诱惑。
“要，要什么...”靠的太近，一时间洌娘甚至可以闻到白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洌娘自然也是聪明人，白空的话她大能听懂也很心动。可白空身上散发出的酒香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在自己身上，或者这一切不过都是她酒后的胡言乱语。
“我的一切都给你，或许是罪，又或许这正是你想要的。”
“主子您...喝醉了？”大着胆子洌娘试探性问了一句，这其中还包含着一份就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期待。
白空歪着头看了会洌娘，突然又狠狠的摇了摇头，“晚膳时浅幽送来了一壶农家自酿的桃花酒，很是好喝便也多贪了几杯。”
“是我胡言乱语了，对不起洌娘，我不该只想着自己可以抽身而拖你下水的。”白空摇着头背过身去，瘦小的背景在月光下愈发显得弱小。
洌娘狠了狠心，也许错过这次机会她再也没有可能同她心中那人在一起，也许抓着这次机会她可以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主子，给洌娘这个机会吧！”
白空停顿，迟迟才回过头静静看着洌娘似不太相信，很久她才哑着嗓子，“你可知道这条路有多难？最后我会悄无声息的消失，而你则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洌娘最坏打算不过是一死，能死在他的手下对洌娘而言已是三生之幸。”强迫着自己咧嘴笑了笑，洌娘笑的有几分苦涩。
“就算知道他想你的人不是你，你也甘愿？”看着洌娘落寞的神情，白空又突然又些不忍，这样的事是否只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才比较好？
“洌娘想要这个机会，洌娘原是王爷的人...洌娘心是王爷的，但若是主子你能给洌娘这个机会，在那之前洌娘发誓只认您这一个主子，求主子给洌娘这个机会！”
“那我再问你一次。”白空正视着洌娘，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你可是自愿在王爷不知情的情况下当我一辈子的替身？从今往后你便是乔宇的外女乔白空，需要入宫选秀的乔白空...甚至会成为王爷身边人的乔白空。”
洌娘跪在白空身前，重重的叩了一头，“洌娘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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