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故事结尾。
“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啊。”直男谭凛听到后边，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
他之所以说得这么纯洁这么直男，主要原因是，苏晖把他身上发生的事全和谐了。和谐版的故事里，别说脖子以下，鼻子以下都开始保持距离了。
施衍却听出来味道了，“这么说来，种翅真的有利于你，他既给了你一对翅膀，又要分享给你一半生命，还有你持久的青春。”
苏晖眼角的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喉中微有哽咽，“他让我变得不喜欢女孩了，可……但……恐怕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我现在不想喜欢他了——”
“不喜欢还能做朋友啊。”谭凛很阔气地说。
谭凛之前谈恋爱，从来没有这么愁肠百转过，干脆得很，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了。
丝毫不留恋，丝毫不被牵绊。所以很多人都背地里说他渣。
苏晖的行为跟他恰好相反，看起来敏感又无奈，看起来像个情窦初开又被伤害的小女孩。
他的一番说辞让谭凛很懵逼。
施衍听得很动容，他看着谭凛，反驳道：“不想喜欢比喜欢费力多了。”
谭凛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施衍这么感同身受。
他被施衍看得很局促，收手收脚，还是觉得难受，最后他绷不住了，看着施衍，“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惹着你了吗？”
施衍回过头，拍拍苏晖的肩膀，“如果我是你，他不喜欢我还敢这么对我，我一定打断他的腿，让他呆在我身边。”
“打断他的腿”这几个字咬得很重，期间又扫了谭凛一眼。
谭凛抖了抖，“你看我!我哪对不起你了吗？”
施衍挑眉，“你再用你的嘴意淫我，你再试试？”
谭凛:“……”
想当年，他在学校当老大的时候，就没这么憋屈过!这王八蛋情敌!
施衍看着谭凛:“你想的什么，我都知道。”
谭凛把大白眼翻到了天上。
施衍看着苏晖：“你来找我们，也没有什么用，这是你的私事。”
苏晖果断道：“我不想和重明进行下边的仪式了。”
施衍：“……可我们负责不了你的安全，重明才是系统给你匹配的最佳队友。”
苏晖的声音任性又落寞，“没事。”
这段对话越说越沉重，谭凛及时刹住了闸。
“内什么，苏晖，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怪物？”
“怪物？”苏晖很吃惊，“什么怪物？”
“长得很恶心，一堆触角，触角上扎了一对断手和断脚。”谭凛实在形容不出来那个形状，他无法在脑海里找到与之匹配的类比生物。
苏晖摇摇头，“我一路跟着你们来的。”
“跟着我们？”施衍皱起眉，十分警惕，“你怎么会跟着我们？我们一直是隐身状态。”
谭凛来不及拖鞋，踩着床单躲到施衍后边，“你说老实话，你不会就是那怪物吧。”
苏晖莫名其妙：“我就是跟着你们来的，我发誓，我真没有见到什么怪物。”
“那你为什么不立马过来！”谭凛忙问。
“你们俩不是刚回来吗？还是跳窗进的屋，要么我怎么会在这等人。”苏晖语速很快，“我就是看见你俩从这进来了，我才在这等的。”
苏晖那急切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撒谎。
如果苏晖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屋子里除了苏晖还有第四个人！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静默，却又紧张至极。
良久，施衍从他那个“百宝”口袋里拿出来一本泛黄的书册。
“这是什么书？”谭凛好奇道。
施衍:“我父亲记载古代妖物的笔记。”
谭凛凑近看那本笔记。
笔记很奇怪，只有两页，封皮和封底，上面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只要拨动一下书脊，内容就会自动变成其他内容，像极了IPAD。
“你在找什么。”谭凛问。
“我在找蛭母和重明，我记得这两种妖物已经灭绝了。”施衍又说。
谭凛:“灭绝？”
苏晖点点头，整个人说话都虚了，把他隐瞒的东西往外透露了一点。
“是啊，灭绝，他是唯一一个从坟冢里复活的族人。肩负的使命就是复族，我只不过是他想要复族的一个火苗而已。”
谭凛觉得不对，“要复族也得找个女的吧。繁衍才是复族的第一要义。”
施衍把书和上，“这就得说到重明一族的发源史了，他们一族，宗亲不育，沾上一点点血缘关系就不能育子。本来数量就少，这样一来，极大降低了生育率。
“为了护住血脉，很多妖都是通过咬翅把血脉赠送给人类男子。
“男子就变成单翼的重明，再与人类女子成婚，生下双翼，双翼再把单翼赠送出去。
“以此类推，一代一代传下去，族群渐渐壮大。所以后来宗亲之间才有了不育而婚的条件。
“尽管这样，也只有贵族们才有资格跟自己的伴侣，在他们一族的灵树前，融翅为盟。”
谭凛啧啧出声:“听起来最不乱/伦的家族，怎么……这么恶心，一男一女公用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就变成了他们的生育工具？”
施衍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有些咬翅不能算是□□的前提工作，仅仅只是一个传递。
“传递不是融翅盟约，而是契约。愿意加入重明族，并传递的后代的人类，重明族都会完成他们一个愿望。”
“所以……所以他之前救我。不是报恩，是有别的目的。”苏晖像是很失望的样子。
如果这样，他当初就不应该对他说出“救我”那两个字。
他踉踉跄跄后腿两步，脸又白了两个度，又说了一些被他隐瞒的其他故事。
重明来他家后的日子里，他发了高烧，高烧不退，引起肺炎，偏偏那两天他妈去他外婆家了。
苏晖浑身乏力，那几天一直都是重明照顾他。
重明不是人，可他没想到重明的血，作用也如此之大。
他好几次昏睡中醒来，唇上压着的是重明咬破的嘴唇，探入他口里的是带血的舌尖。
不同于其他物种身上的血腥，重明嘴里的味道很清冽，洗涤他混浊的脑神经，大脑也随之慢慢清醒，身体里有一种死灰复燃的感觉。
除了这些，重明还为他做了很多。
为了给他降温，重明把自己的身子弄凉抱着他睡一晚上，起初苏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重明的身子为什么这么凉。
直到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起来喝凉水，刚拉开冰箱，就看到那只卧在冰箱里取冷的灰鸟。
心是疼的，又是暖的。
他想，他重明接吻真正开始心跳加速的时候，应该就是从那里开始。
曾经的心跳让他安心，现在的心跳让他恐惧。
他这个喜欢上重明的行为就像是喝了一碗甜味儿毒药。
苏晖在回忆的漩涡里很痛苦，他又说，“他来这里也是因为那个契约，如果我加入重明族了，他就满足我一个愿望。”
施衍安慰道:“你也别这么消极，他们种族保护火种的意识是祖上流传的，刻在记忆里的，当族群没得就剩一小部分，就会自启动的潜意识。如果族里就剩他一个了，自然这种意识会很强。”
“而且，他是同色双翼，在我们的社会标准里，他是初代，应该还是干净的。”
苏晖没在说话，冷冷地看着天花板那一片阴暗的角落。
谭凛好奇道:“如果重明有这个目的，那他应该会竭力隐瞒你啊。”
苏晖:“我们同行的那个组织里，有人会催眠，所以我才知道的。”
好奇心驱使着谭凛又问:“你进黑夹子答题有什么目的。”
苏晖有意绕过这个话题，叫起来谭凛这副身体的名字，“川儿，我是你表弟。虽然你什么都忘了，但是咱们之间还是有情谊的，你就权当帮我一下。”
谭凛哑然，深觉自己被下了一个套子。
施衍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件事上，他盯着笔记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蛭母的记载被抹除了。”
谭凛:“抹除？”
施衍:“我真正好奇的是，已经灭绝的妖物怎么会重新复活。”
谭凛:“这是好事吗？”
施衍摇摇头，“灭绝血脉复族，就跟人复活一样。”
谭凛突然精神了，他这个样子，也算是叫复活吧。
“会怎么样？”他忙问。
“复活和复族看似是好事，但牵连到其他事情就不一定是好事了。”施衍回答。
“重明族还好，灭绝时间离得近，他们的天敌还都存活着。”
谭凛察觉了一丝危机，“你的意思是……”
施衍看着还在为其他事操心的两个，静静道:“蛭母如果在现代复活的话，是没有天敌的。”
“不是还有太阳吗？”谭凛忙道，“他不是害怕太阳吗？”
施衍解释:“他只是畏惧太阳，但太阳无法把他再次灭绝。”
谭凛有些后怕，“黑夹子把我们关在这里答题还给我们设置障碍，和一个没有天敌的怪物关在一起，也许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我们真正活着出去。”
“但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施衍捏紧了拳头。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一股阴冷从后背缓缓往上爬。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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