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1-180更好

    ‘伏迪!伏迪!’

    黑魔王腾地坐起,警惕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但也消失得很快,因为这声音世上只有他一人能听懂,声音的主人对他也没有危险。

    ‘你醒啦,伏迪!早上好!’纳吉尼搭在枕边的脑袋抬了抬:‘真难得呀,伏迪,你睡懒觉啦!’

    ‘早上好,纳吉尼。’伏地魔闭上眼缓缓神:‘几点了?’

    ‘八点了哦,伏迪。你平时不到五点就醒了,今天睡懒觉,被我逮着了!’纳吉尼欢快地吐舌头,语调十分洋洋得意,虽然别人听不出来。

    ‘不应该。’黑魔王伸手按了按额角。

    ‘睡懒觉怎么了……’纳吉尼刚要反驳,注意到他的动作,便立即关心地问:‘伏迪,你又头疼了吗?’

    ‘不,恰好相反。’黑魔王放下手。他平日里向来睡得浅,难得深眠一次,醒来也会头疼欲裂。他明白这是分裂灵魂的副作用,不过和永生比起来,这点毛病不值一提。

    当然,小毛病忽然不药自愈了,多少还是需要关注一下。他考虑了几秒,展臂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捉起缩成一团的小白兔。亏得他睡姿好,没把这小东西压成肉垫。

    兔子正瑟瑟发着抖,看上去想跑又不敢。他顺手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背,阖目感受了一会儿,才有所明悟地睁眼。

    ‘这是那个女巫吧,伏迪?’纳吉尼好奇地问:‘她怎么又变成兔子了?’

    ‘我变的。’黑魔王立起枕头靠上去:‘变成兔子安静。’

    ‘可她变成兔子,我就不能跟她说话了!’纳吉尼不满地抱怨。

    ‘她也会说蛇语?’黑魔王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那倒不会,她就是能听懂,说不出来。’毫无所觉地纳吉尼老实地答道。

    ‘这样。’黑魔王沉吟了片刻,神情一松,浮现几分了然之色:‘她有精灵血统。精灵本就是自然所钟,得天独厚,能和动物交流,也在情理之中。’并且不仅于此。他能一夜好眠,还得归功于她,虽然其中道理,他一时还想不明白,好在来日方长。

    ‘她是精灵啊,好稀罕!’

    ‘确实稀罕。迄今为止,我也只见过她有这种血源。’

    过了一会儿,黑魔王伸手拍了拍纳吉尼的脑袋:‘纳吉尼,跟着我离开森林,住在这里,寂寞吗?’

    ‘有一点。’真正的蛇类除了捕食本能,其实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附近的同类太少,不能吃的东西太多,还有些讨厌的人,天天在眼前晃荡!’

    ‘想要个伴吗?’黑魔王循序善诱。

    ‘伏迪你要把我嫁出去吗?’纳吉尼直愣愣地对着他:‘伏迪你不爱我了吗?’

    ‘别闹。’黑魔王把它的脑袋按到床边:’给你找个伴的意思是,我在庄园里再养个人,我忙的时候,让她陪着你。’

    ‘你说这个女巫吗?’脑筋转过来弯的纳吉尼兴奋地附和:‘好啊,好啊!这个女巫好!能陪我说话,还能陪你睡觉!’

    ‘……睡觉再说。’黑魔王拎起兔子的耳朵,把它放到纳吉尼头上:‘好姑娘们要好好相处,别吵嘴,别打架。’

    ‘一定!一定!’纳吉尼支着脑袋顶着兔子,慢慢从他的幔帐里滑出去。

    等黑魔王赤着双脚下地时,一蛇一兔已经不知去向,唯有一扇窗户将将掩着,昭示着纳吉尼如何能在堂堂黑魔王的卧室来去自如。黑魔王面不改色地把窗户关紧。这本就是特意给纳吉尼留的出入口,需用蛇语开关,可谓万无一失。

    十分钟后,当他喝着清水坐在早餐室看报,纳吉尼顶着兔子溜进屋,吐着舌头高兴地求表扬:‘伏迪,伏迪,我带它去散步了!下次我们一起去!’

    ‘这人可不是说养就能养的。’黑魔王毫不留情地打击它的积极性:‘一会儿卢修斯就会来把她带走。’

    ‘卢修斯?那个白毛的家伙?’纳吉尼立即张了张嘴,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他敢跟我抢人,我就咬死他!’

    ‘你还不能咬死他。他还有用。’

    ‘那就任他把它带走?’

    ‘别急,最多等半年,你就有伴了。’黑魔王安抚了一句:‘好姑娘,要听话。’

    ‘好吧……’纳吉尼也只能答应下来。

    “可以上菜了。”黑魔王朝守在门口的管家抬手示意。

    黑魔王的一日三餐以肉食为主,且多是煎得三成熟的各种肉排,一刀下去,红肉带血,口感嫩滑又细腻。他的厨师来自法国,制作食物讲究色香味俱全,所以哪怕早知他从不动沙拉和配菜,厨师仍然坚持顿顿准备全套。

    这次黑魔王刚要和往常一样,把盘子里的青菜拨到一边,余光里注意到纳吉尼头上的兔子,他转念一想,另置个空碟,把兔子召到餐桌上。兔子呆了半晌,才小心凑上去,一点一点地啃了起来。黑魔王嚼着牛肉,勾着嘴角笑了笑。

    ‘伏迪!我吃醋啦!’纳吉尼开始不满:‘你都从来不让我和你一起吃!’

    ‘我要当心我的胃口。’黑魔王答道。

    ‘不就是嫌我粗鲁嘛!可我进食方式才是对的,你要一天吃三顿才不饿,兔子这么小口地吃,需要一直吃个不停。我就不一样了,我吃饱一顿,能顶好几天!’

    ‘每种生物都认为自己是对的。’黑魔王用餐巾沾沾嘴:‘自我——是判断一切的标准。’

    ‘又说我听不懂的大道理!’纳吉尼立即受到打击:‘能说人话,哦不,蛇话吗?’

    黑魔王一时未语,门口的管家趁机敲了敲门,恭敬地禀告说:“主人,《预言家日报》的记者已经抵达了。”

    “早了一刻钟。”黑魔王看了眼墙边的立钟,离九点整还有十五分钟:“带去起居室,让他们等着。”

    “是。”管家领命离开。

    兔子默默吃完了一片菜叶,黑魔王见状,又把头放到纳吉尼头顶:“你们出去玩吧,我一会儿有事,顾不上你们。’

    ‘好哒!’纳吉尼也不记仇,又开心地顶着兔子爬出早餐室。

    九点过了一刻,卢修斯抵达伏地魔庄园外。他知道今天的采访,也有意避开黑魔王,要在此之前先见一下克莱曼汀,把血统抑制剂交给她。昨晚他中途返回那趟,只留下一瓶,算一算时间,想来为防另一副容貌外泄,她现在应该正被困在房间里。

    于是他直奔客房而去,结果久敲无应;试探地去推门,没有上锁的门轻易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床铺也没有丝毫温度。他顿感无力,猜不到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变故,不由踱步到窗前,想观察下庄园的格局,分析她最可能去了哪里,谁知刚巧看到花园里顶着兔子慢慢爬行的纳吉尼。

    能和蛇和平共处的兔子肯定不是真的兔子,卢修斯立即明白过来,拎着手杖小跑下楼梯,深吸一口气,直接拦住了一蛇一兔的去路。

    “……上午好,纳吉尼。”卢修斯勉强镇定地和它打招呼。目睹过蝰蛇吃人后,食死徒中没有人再敢当它是单纯无害的宠物。他稳了稳呼吸,指着兔子说道:“能把她交给我吗?”

    纳吉尼脑袋后移,吐着舌头嘶鸣着,就算卢修斯不通蛇语,也看得出对方不同意。

    “那能先暂时交给我一会儿吗?”卢修斯退让一步:“我看她口渴了,想喂她点喝的。”

    这个说法没让纳吉尼太抵触,很快它便低下脑袋,示意兔子可以拿走。卢修斯收起手杖,屏住呼吸,双手把兔子抱起,再慎重地后退一步,才终于敢舒这一口气。

    兔子在他怀里很安静,既不抵抗也不排斥,或许跟蛇这待一会儿,它的兔子胆也练大了。

    “好曼汀,乖兔子,我喂你喝的,一定要喝完。”卢修斯交代着,把一方手帕变形成小碗,往里面加了浅浅一层清水,把抑制剂倒进去了小半瓶。想了想,他又往里面滴了几滴提神剂。

    兔子不负他所望地把碗舔干净。他放下心来,抬头发现纳吉尼一直盯着这边,只得把兔子重新摆到它的头顶:“那曼汀还是先还给你了,等主上采访结束,我就去找你们。”

    明知他听不懂蛇语,纳吉尼干脆不出声,直接稳稳地顶着兔子离开。卢修斯目送它们远去,忽然回想起小克劳奇的话,眉间泛起几丝担忧。小克劳奇有一点没料错,智力明显远超一般蛇类的纳吉尼,确实很愿意和可以交流的人亲近。

    纳吉尼被卢修斯扰了兴致,不想继续在外面转悠,就决定提前去找主人。它滑进起居室时,采访正在进行中。它的到来,让两位外客瑟缩了一下,但没有过分失态,显然他们心理素质不错,此外也一定做了功课,知道黑魔王有一只怎样的宠物。

    《预言家日报》派了两名记者一道,一男一女,一个主提问,一个主记录。男记者正在对上一个问题的回答进行追问:“邓布利多爵士作为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和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在审判中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而您却始终保持沉默,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认为,站在原告席上的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完全能代表您的态度?”

    “卢修斯迄今为止的言行,与我个人想法并不相悖,不过考虑到我的国别,我确不应该直接插手。”黑魔王娓娓道来:“身份不仅决定了言语的影响力,也前设了发言的资格。就像邓布利多爵士,我想他的另一重身份,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就不能在威森加摩的审判中太被看重。里夫一案,终究只是英国魔法界自己的家务事。如果把国际巫师联合会也牵扯进来,恐怕会有损英国魔法部的国际威望。”

    “可是这件案子影响越来越大,已经有巫师公开表示担忧,怕这是魔法界动荡的前奏,怕我们英国重蹈当年欧洲大陆的覆辙。”记者直白地问道:“您是否也有这种预感?”

    “我并不觉得这种劫难会落到大不列颠人头上。欧洲大陆上的纷争,都起源于一人身上,源于他所宣扬的一种误导大众的行动理念。盖勒特·格林德沃,要么是个学识有限的真小人,要么是个玩弄概念的伪君子。”

    “等等,您所批判的理念,是那句著名的‘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吗?您认为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

    “千百年来,众巫师对死神——灵魂的引渡人,冥界的统治者——斗篷下的形象猜测纷纷,得到较为广泛的认可的说法,和巫师的传统信仰紧密相关,即头生双角,一边象征善,一边象征恶,因此巫师的神明都是善恶一体,由这样的神明规范的世间万物,没有纯粹单一的善或恶的存在。在这种两极背反共存的标准下,善与恶没有优劣之别,各自极点皆属于神性,那么无论是某种善意还是幸福,对这种单一片面的对象,都无法得出绝对正确的比较级判断,比如宣称此善比彼善更伟大,或这样比那样更幸福,因为换一种维度,拿至恶作为标准,少善反而比多善可贵,不幸反而比幸福有力。若再进一步,这种关系下,多神论比一神论情况更为复杂,各有专司的神明可以做比较吗?他们只是在各自领域相对强大而已。这种情况,放在人类身上也很匹配。或许要向神明靠拢,那就该至善也至恶,幸福也不幸,实现矛盾的最高统一,才称得上是最为伟大。”

    “嗯……很抱歉,我没能很好地跟上您的思路。您可否再解释得更详细一点?”

    “那我换一个角度讲——什么情况下更好、更幸福的说法有切实的意义。见诸于文字记载的表述,最早可以回溯到古希腊,并承接中世纪。诚然希腊众神鲜明地具有人性,但在众多哲人们的思辨中,最高的神明唯一、不朽、至善。他的唯一性就决定了,世上没有邪恶的神明,所谓的恶只是善的缺失,如同照不到光的阴影。这样一位神明,代表着永恒律法,审判一切事物。这种理论,在哲学上是伦理道德准则,但更广泛普及的实践应用,却是在麻瓜的基督教信仰中。上帝仁慈且博爱,站在他对立面的撒旦,还有个堕天使的身份,即丧失了曾经的神性。这也就是说,连魔鬼之主都不是原生的恶神,而是对至善之神的叛离,从天堂被驱逐到地狱。我不知道,格林德沃当时提出这种口号,究竟是连巫师的信仰都没弄清楚,还是虽然立志要奴役麻瓜,却还是和麻瓜接触过多,把他们的信仰和自己的信仰搞混。”

    男记者稍稍反应了一会儿才道:“您这些解释,应该是在证实对格林德沃学识有限的评价,那我记得,您还有另一个评价——玩弄概念,这又该怎么理解?”

    “很简单,也许格林德沃清楚巫师信仰的本质是什么,于是他话只说了一半,只亮出了光明那杆旗。他的全部主张应该是——既然为了追求更伟大的利益,那就不必吝惜更可怕的恶行;想要实现更大的幸福,就要制造更大的不幸。以神为标,正反并举,才是伟大。因此他在欧洲大陆上兴风作浪,就得到了最根本的理论性解释。”黑魔王若有所指地勾勾嘴角:“他这种做法,说是欺骗乃至愚弄都不为过,我想那些社会名人,要么被道德绑架,要么被光明蛊惑,要么被误导说服,最终走到他的身后,其实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好在,一个人发起的祸端,也将由一个人终结,只是众人醒悟得或早或迟罢了。”

    “您有具体的指向对象吗?比如邓布利多爵士。您认为,他在当时,会不会或多或少也认可格林德沃的理念,所以才会那么晚地站出来应战?”

    “我当然没有指向对象。”黑魔王矢口否认,更多的却未多说,让他的回答显得有些单薄。

    “那么……”男记者瞥了一眼手中的计划表:“我们已经在超出范围地讨论问题了。不过还好,我们今天的采访目标已经实现了。十分感谢您的配合!”

    黑魔王略略颔首,算是回应,趁两名记者交头商议,招手让纳吉尼靠近。他拎起兔子,见它完好无损,便把它放到一侧膝盖上,拍了拍纳吉尼的头,以嘉奖它的表现。

    对面的男记者看到这场面,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对他讲道:“勋爵阁下,您已经事先声明了,拒绝拍摄任何照片,我们就打算为这篇报道配一幅人像插图,您看这样安排,您是否能接受?”

    “怎么画我?”黑魔王放在纳吉尼脖子上的手一停。

    “就画您端坐的正面,怎么样?”

    “只有我?未免单调。”

    “那……”男记者一时没有主意,却是女记者灵光一闪,抽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涂抹了几笔,和同伴交流后,由他将羊皮纸推到黑魔王面前垂询:“让您的宠物也在画里陪着您如何?”

    “这倒不错。”黑魔王扫了眼草稿微微点头。

    “然后,您对怎么描画您的五官有什么想法吗?”男记者趁热打铁:“若用漫画的笔法,做些艺术性夸张,会不会冒犯您?”

    “我有更好的构思。”黑魔王随意一挥手,一张纯白面具经窗户飞进来,正是他昨晚带的那一张。他接在手里,物体随心意和魔法变形,变成了一张黄金面具——双眼似睁非睁,双耳直立张开,满腮连鬓的胡须也被如实地雕刻出来。

    “阿伽门农面具!”女记者喊破了这张面具的鼎鼎大名。

    “正确。”黑魔王将面具扣在脸上:“这张面具,比我这张脸更有入画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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