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他

小说:奸臣套路深 作者:长生千叶
    “三百万钱”

    庞图被林让说的直发懵,愣在原地, 直勾勾的盯着林让。

    林让气定神闲的点点头, 肯定的说“三百万钱。”

    庞图焦急的说“可这银钱我都已经”

    林让抬起手来, 说“方才我已经说过了,这钱是剿匪钱,又不是庞先生还的钱,庞先生出谋划策,我们理应给你打个折, 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你”

    庞图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了半天,气得哆哆嗦嗦。

    想他一个堂堂名士, 自诩清高, 怎么可能和林让一般胡搅蛮缠,这时候劣势就很明显了。

    气得庞图狠狠一甩袖袍,冷笑说“好啊既然刺史你耍赖,那我也耍赖便可,谁还不会么”

    林让似乎来了趣儿,说“庞先生, 你想怎么耍赖”

    庞图昂着下巴,说“既然你们不放我走, 那我不走了也行,从今儿个起,我就吃你的喝你的,反正你们魏营有的是钱, 也不在乎这五百万钱还是三百万钱,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那就养活着我罢。”

    庞图说完,直接甩手扬长而去。

    这庞图的态度十分嚣张,林让却没有阻拦,摆手说“便由着他。”

    魏满对林让低声说“你这样阴险庞图,不太好罢”

    林让淡淡的说“没什么不好的,能把庞图留下来,早晚他都是我的人。”

    他的话刚说完,魏满便“嗯”了一声,林让面无表情的看着魏满,随即淡淡的开口说“早晚都是魏营的人。”

    魏满听林让改口了,这才满意,点点头,特别有主公气派的说“回去罢。”

    众人回了营地,一连好几天都没去管庞图。

    于是庞图就逍遥了起来,成天好吃懒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有的时候还直接睡一个大对头,起来便用饭,用完了无所事事的遛弯儿,看看练兵,然后又去睡觉。

    总之是怎么惬意怎么来。

    很多人去找林让禀报,说这个庞图,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去看“乐呵”。

    但这乐呵可是练兵,万一庞图最后背弃了魏营,把练兵的事情捅出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林让听罢了,只是说了三个字。

    由着他。

    魏满从幕府营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禀报的人离开,他掀开帐帘子走进盟主营帐,笑说“怎么,庞图又惹麻烦了这回是骂了什么人”

    林让摇头说“没骂什么人,只是总去看将军们练兵,因此很多人都颇有微词罢了。”

    “练兵”

    魏满将自己的介胄摘下来,扔在一边,把宝剑也卸下来,放在剑托上,走过来在席上坐下来。

    “庞图一个文人,他能看懂什么”

    魏满坐下来,看着林让,说“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儿”

    他说着,顿了顿,似乎不知该不该说出口,最终还是说“孤接到燕州探子的汇报,说庞图在咱们这儿的消息,已经被陈继知晓了陈继发怒牵连了别驾元皓,如今元皓难逃一死,不日便要行刑。”

    “元皓”

    林让似乎陷入了深思熟虑之中。

    元皓是他们最大的“劲敌”。

    为什么这么说只因着如果陈继重用元皓,那么魏满就没有战胜的机会,而如果陈继冷落元皓,甚至是斩杀元皓,那么魏军便能势如破竹的打败燕州。

    但如此一来,元皓便要死了。

    魏满叹气说“孤也是个爱才之人,本想救元皓脱出燕州,只不过最近开仗,陈继那边查的严,孤的人几乎无从下手,探子也被清查的七七八八,也是有心无力啊。看来元皓这次是”

    魏满看得出来,虽林让处处针对元皓,一直以来都在挑拨元皓与庞图之间的干系,但那到底是阵营所需,其实林让对元皓还是非常肯定的。

    元皓无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在这个年代,能直道事人的人,已经不多了

    魏满叹口气,林让却气定神闲,说“既然魏公想要收纳元皓为己用,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魏满吃惊说“如今这个场面,还不是难事儿”

    林让点点头,端起耳杯来抿了一口水,这才慢悠悠的说“如今魏公与陈继开战,陈继当然要防范于未然,掐断魏公的探子苗头,探子无法救人,这也是常理中的事儿,但魏公有没有想过,咱们营中有一个人,对于燕州了如指掌,就算魏公您的手伸不过去,他的手也必定能伸过去”

    “庞图”

    魏满疑惑的说了一句,林让立刻点头说“庞图。”

    魏满迟疑说“只是你如今已经得罪了庞图,庞图是牟足了劲儿与你作对,他哪里还肯救人”

    林让眯眼一笑,说“庞图虽清高,心高气傲,但是他到底自诩一个名士,如今他的战略错误,马上便要断送了元皓的性命,如果庞图还是陈继营中的谋主,那么他定然不会出手相救,反而还会推元皓一把,让他早登极乐,毕竟有利可图但眼下的情势,庞图已经体会过了世态炎凉,魏公您说,他会不会救人”

    魏满听林让这么一说,又觉十分有道理。

    他们正说话,段肃先生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说“主公,刺史。”

    魏满点头说“什么事儿”

    段肃先生有些为难,说“是这样儿的,这庞先生近日来言辞比较比较放诞无礼,因此营中之人多有微辞,如今庞先生扬言要要在咱们营中招伎。”

    “招伎”

    魏满“腾”的站了起来,狠狠拍了一下案几,说“好一个庞图”

    段肃先生又说“而且而且吴邗太守杨公也应和着,说是要一起一起招伎。”

    魏满气得额头发闷,杨樾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还撺掇着庞图作妖,这若是给他们招伎,恐怕军营便要乱翻天了。

    林让心知,庞图这么挑战魏营的威严,就是想要大家对他忍无可忍,要不然杀了他,要不然放了他。

    林让眯眼一笑,说“段肃先生,你与我来,咱们去会会庞图。”

    段肃先生不知林让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这场面,应该是需要自己打配合。

    林让又说“至于杨公”

    他说着顿了顿,对站在营帐门口的士兵说“劳烦你去知会岱州刺史虞公一声,就说吴邗太守杨公准备招伎,问问虞公喜欢什么样儿的,环肥燕瘦,招什么样儿的好。”

    魏满“”

    段肃先生“”

    庞图翘着脚,躺在榻上,似乎觉得无聊,便翻身而起,整理了衣袍,出了营帐,嘴里大喊着“伎子怎么还不来要让庞爷等多久”

    庞图这么说着,根本没有人搭理他,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庞图还想招伎”

    “刺史,千真万确。”

    原来是林让与段肃先生。

    段肃先生说“这庞图恁的无礼,军营重地,他竟然还想招伎,这不是扰乱军心的重罪么杀他一百次头都不为过。”

    林让“唉”的叹了口气,十分浮夸的叹息口吻,说“庞先生倒是好,还能有心思招伎,只是这元先生”

    元先生

    庞图没有想要听墙根儿的意思,但听到“元先生”三个字儿,登时便站定了下来,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林让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故意叹了口气,愁眉苦脸。

    段肃先生则是应和说“元先生也真是惨,生不逢时,偏偏去了陈继营中,若是他在咱们魏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说到底啊,都是庞图的错儿,是庞图陷害了他,如今庞图还有心情招伎,而元先生也只能招魂儿了”

    招魂

    庞图吃了一惊,难不成元皓死了

    他心里猛跳,就听林让说“也是,离鬼门关,也就差这一脚了。”

    庞图心中千回百转,元皓要死了。

    其实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元皓平日里没少得罪陈继,如今陈继打了败仗,肯定会因为怒火连累元皓,怕元皓嗤笑自己。

    杀了元皓是早晚的事情,可元皓是被庞图连累的,也是庞图将他下狱的,如今庞图已经脱离了陈营,自己安然无恙,元皓是最无辜的那个。

    庞图脸色凝重,口中喃喃的说“元皓”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说“庞先生想不想救他”

    “嗬”

    庞图正在沉思,吓得他面色一白,连忙向后躲闪,“嘭”一声,竟然直接撞进了身后人的怀中。

    “庞先生当心。”

    庞图没有防备,突听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难免吓一跳,原是林让方才不知何时已经摸了过来,像背后灵一样对着庞图说话。

    庞图向后一退,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魏满一直躲在暗处看着林让与段肃先生唱双簧,这时候便一步冲出来,扶了他一把,还唤了一句小心。

    庞图靠在魏满怀中,便显得庞图身材纤细,衬托得魏满高大巍峨。

    庞图还一脸惨白,我见犹怜,更是与魏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魏满刚刚稳住庞图,便受到了一股“刺辣辣”的目光,好像刀子一样,在片自己的肉。

    魏满抬头一看,正好撞见了林让的目光,那目光凉飕飕的,带着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还挺刺激

    平日里都是魏满吃味儿,难得林让也吃味儿,魏满赶紧把手放下,心里美滋滋的。

    庞图眼看到众人,眯了眯眼睛就要离开,林让却在后面轻声说“庞先生,想不想搭救元别驾一把。”

    庞图的脚步突然顿住了,有些僵硬,转过头来,冷笑着说“刺史怕是不知,我与元皓可是宿敌,元皓有今日的落魄处境,那都是我这个奸臣的功劳,庞某又怎么会去搭救死敌呢”

    林让说“说得似有些道理,那么让我与庞先生做一个交换,如何”

    “交换”

    庞图说“你又要耍什么花样儿”

    林让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庞图面前,冷冰冰的目光直视着庞图,说“庞先生昔日里是燕州的谋主,必然有自己的势力,虽如今已经离开了燕州,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必势力犹存,不会这么快消磨殆尽我们想让庞先生伸手,把元皓救出来。”

    “救元皓”

    庞图喃喃的叨念了一声。

    林让肯定的说“把元皓救出来,不管是庞先生的五百万钱,还是三百万钱,全部一笔勾销,两讫。”

    庞图眯了眯眼睛,说“一笔勾销你又顽什么花样儿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林让说“没有任何花样儿,只要先生答应,我们可以立刻立下书契,绝不反悔。”

    庞图沉思了片刻,随即有些嘲讽的看着林让,说“你们野心不小,还想要元皓来侍奉,但是庞某丑话说在前头儿,庞图是个直心眼儿,根本不会变节,就算我能帮你们救他,恐怕救回来的不是个谋士,而是让你们熬心的死士。”

    林让淡淡的说“是谋士,还是死士,都与庞先生无关,一句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庞图险些被林让的气焰给气着,想他与元皓共事那么多年,早就摸清楚了元皓的脾性,林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刺史,初出茅庐,他能懂什么

    庞图心中不屑,说“好,庞某答应”

    二人说话之间,就听到远处突然传来“惨叫”声,这里是军营,突然传来这等惨叫声,实在不成体统,也不知是谁这么大胆。

    就听到一个嗓音说“误会误会老虞误会啊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要招招伎,都是庞图要招,我就是看看看热闹”

    另外一个沉稳的嗓音说“哦还想看热闹”

    “不不不,不看热闹,不看热闹了饶命啊”

    陈营。

    “主公,老臣听说,那个大胆的庞图,已经归顺了魏满小儿”

    “是啊,小人也有听说,庞图罪大恶极,却没有死,魏满花重金去找土匪,交换了庞图。”

    “魏满的心思路人皆知,必定是想要从庞图口中,套出咱们燕州的机密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陈继坐在上手的席位上,脸色铁青难看的厉害。

    “嘭”

    陈继狠狠一砸案几,恶声说“庞、图”

    陈继本以为庞图必死无疑,庞图打了一场败仗,又被土匪抓了,简直颜面无存,陈继想仗着土匪的手,借刀杀人,直接砍了庞图,也能一了百了。

    哪知道魏满这么有钱,把庞图给赎了出来。

    虽大家都没听说庞图归顺魏营的消息,但是庞图被魏满赎了出来,众人自然而然的以为,庞图如今肯定归顺了魏满,绝无第二个选择。

    陈继气得胸口发闷,脸色铁青,从铁青又变成紫红紫红的涨红,冷声说“好一个庞图,孤一定要让他人头落地”

    “主公”

    有人拱手说“如今庞图叛变,咱们营中缺乏谋士,元皓别驾仍在狱中,若不然还请主公将元别驾放出来,也好”

    “这万万不可”

    立刻有人站出来反对,即使没有了庞图,落井下石之人也不少,毕竟元皓平日里性子太直,得罪的人也不老少,想要他死的数不胜数。

    “主公万万不可啊您可不知道,咱们输了战役之后,那元皓在了牢中抚掌大笑,耻笑主公识人不明啊”

    “竟有此事”

    陈继一听,更是愤怒,自己乃一方之长,何等尊贵,一个小小的别驾也敢耻笑自己

    陈继心里戏也很多,他输了战役,本就担心被人耻笑,虽如今已经体现出元皓的才能,但陈继不愿意承认,恐怕输了面子,输了自己的威严。

    而且庞图的事情,他无处撒火,这么一来,便把自己的火焰全都浇在元皓身上。

    陈继冷笑一声,说“元皓不敬主公,来人,立刻下令,将元皓斩杀”

    “主公”

    有人想要求情,但是陈继根本不听,站起来直接甩袖子走人。

    此时此刻,牢房中。

    “先生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先生,先生这可怎么办啊”

    “轰”一声,牢房大门打开,狱卒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噗通”一声跪在监牢的栅栏前。

    “先生,大事不好了,主公已经下令,要斩杀先生了”

    “这可如何是好”

    “问斩的刽子手已经在路上,马上便要来提先生”

    相对比狱卒狂风暴雨一般的哭嚎,即将被问斩的元皓,则是气定神闲的坐在牢中,一脸淡然和稳重,不见任何慌张。

    元皓一身囚服,慢慢睁开眼目,说“我早就想到有这一日。”

    那狱卒跪在牢房前,哭着说“元先生乃是大善人,昔日里对小人有恩,如今小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元先生”

    “元先生你说,小人只要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忙”

    “都是那庞图的过错”牢卒哭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庞图阴险小人,将元先生下狱,如今主公因着庞图归顺魏营的事情,又牵累元先生,这庞图不得好死”

    庞图

    元皓听到狱卒的咒骂声,淡淡的说“没什么好埋怨的,我本是这样的人,以直道事人,便早知有如今下场。”

    就在此时,“哐”一声,牢房大门又被人打开了,几个人从外面冲进来。

    “元皓,行刑了”

    “主公赐你一死,还不快快谢恩”

    两个五大三粗的士兵冲进来,让牢卒开门,牢卒吓得跪在地上一直哭喊,大喊着“元先生元先生”

    士兵说“嚎什么快开门,砍了脑袋,咱们还要向主公去复命”

    牢狱不想开门,但是没有办法,只好颤巍巍的将牢房门打开。

    元皓根本无需旁人来提,自行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面色不变,安稳持重,整个人透着一股无所畏惧的气息。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携着元皓,似乎是怕他跑了,说“元先生,请罢别让我们为难了。”

    元皓没有犹豫,跟着那两个士兵走出了牢房。

    牢卒跪在地上,膝行而前,一边往前膝行一边叩首,大喊着“元先生元先生”

    后背传来狱卒不断的高喊声,一声一声回荡在牢营之中,久久不能平息

    “哗啦哗啦”

    元皓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出牢房,跟着那两个士兵往刑场而去。

    刑场空旷得很,今日又是阴天,虽还没天黑,四下里却像是混沌的黑夜一般,黯淡无光,阴森的很。

    一个士兵说“元皓,即将行刑,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元皓一脸淡然,摇头说“无有。”

    那士兵点点头,说“好,那便准备行刑。”

    元皓闭了闭眼目,长身而立,站在昏暗的空场上,突然有一种心无杂念的感觉,在这一刻,他一无所有,根本无需任何牵累

    “啪”

    随着士兵的刀高高举起,元皓并没有迎来预期痛苦,而是听到一声铁链的脆响,睁眼一看,自己脖子上的枷锁已经被砍断,木枷与铁索“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七零八落。

    元皓吃了一惊,奇怪的去看那两个士兵。

    那两个士兵则是对元皓拱手,恭敬的说“元别驾勿怪,卑将乃是庞谋主旧部,因受了谋主恩惠,特奉谋主之命,前来搭救别驾。”

    谋主

    元皓一时有些怔愣,说“庞图”

    那两个士兵说“正是。”

    元皓更是吃惊不已,自己是将死之人,却被人救了。元皓这个人迂腐的很,根本没有经营过自己的派系,平日里只顾着得罪人,这时候一个拿得出手的旧部也没有。

    但庞图不同,即使庞图已经离开了陈营,他的派系根基还维持在燕州,死而不僵。

    庞图想要搭救元皓,只需要动动小手指,自然有人替他卖命。

    士兵说“元先生,时辰不早,一直向西行,自有辎车接应元先生,还请元先生速速上路。”

    那两个士兵说着,还给元皓准备了一个包袱,里面是干粮和水,让元皓备用,拜别之后,便先行离开。

    元皓拿着包袱,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救自己的竟然是庞图

    元皓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哪知道竟然峰回路转,他挎着包袱站了一会子,终于抬起脚布,往西而去。

    元皓一路往西走,走出很远,越来越是偏僻,陈继屯兵的营地本就在城外,行刑的地方比较偏僻,再往西走有一种寸草不生的错觉。

    走了许久,天色已经黑的透彻,果然就在那无边的黑暗之中,元皓看到一辆辎车,遥遥的停在草丛中。

    元皓大步走过去,辎车的帐帘子“哗啦”一声,立刻掀了起来,里面似乎有人在久等他。

    帐帘子打起来,元皓还未看清楚里面的模样,已经听到一个声音,带着笑意,说“元皓,让我好等啊。”

    定眼一看,竟是庞图

    庞图端坐在辎车中,看起来气色不错,日前被马匪虐待,脸上也受了伤,如今将养了一些日子,在魏营是好吃好喝,瞬间又“珠圆玉润”起来,完全看不出被虐待过。

    庞图笑盈盈的看着元皓,元皓吃惊的站在马车下与他对视。

    庞图见他这般吃惊纳罕的模样,心中酸爽的难以言喻,摆手故作姿态,说“愣着做什么,上车罢。”

    元皓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提步走上辎车。

    庞图不等他坐下来,立刻说“启程。”

    元皓坐下来,看了一眼庞图,拱手说“多谢庞先生救命之恩。”

    庞图微微昂着下巴,看起来十分清高,也不看元皓,口气故意淡淡的说“我不是救你,是受人之托,你这条命值五万万千,还算是值钱。”

    元皓不知其中道道儿,也不知道庞图与林让的交易,拱手说“无论如何,是庞先生救了元皓,元皓感激不尽。”

    庞图嗤笑了一声,说“谁愿意要你的感激”

    庞图带着元皓一行赶路,等到了魏满的地界,陈继才发现,元皓不见了,根本没有行刑,而是被人给放走了

    而且这个放走元皓的人,不是旁人,就是庞图

    陈继被气得七窍生烟,但元皓已经跑出了他的地界,如今魏军和陈军又在交战,这般敏感的时候,陈继也不好派人去追。

    辎车粼粼的进入魏营的营地大门。

    “元先生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车驾瞬间变成了众人的焦点。

    “哗啦”一声,营帐的帘子被打了起来,魏满与林让从帐中走出来。

    魏满亲自来到辎车旁边,车子帘子一打起来,果然就见到元皓从车上步下。

    魏满十分亲切的抓住元皓的手,说“元先生,咱们是又见面儿了,来来,你一路车马劳顿,咱们入幕府再说。”

    魏满等人簇拥着元皓,直接众星捧月的进入了幕府。

    庞图“”

    庞图站在人群后面,瞬间受到了冷遇,他心高气傲,登时有一种想要跳脚的感觉,但又不好真的跳

    林让走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庞图,难得露出笑容,对着庞图温柔一笑。

    庞图却感觉后脊梁发寒,一阵阵掉鸡皮疙瘩。

    只听林让说“庞先生果然是重信之人,如今已经安然救出元先生,那我与庞先生的书契,便可立刻兑现庞先生如今是自由身了,请罢。”

    自由身

    庞图一听,气的头皮发麻,果然林让笑起来就没好事儿,什么叫自由身,自己又不是歌伎,更不曾卖身,这听起来何其奇怪

    再者说了,这分明就是卸磨杀驴。

    把元皓搞来了,就让自己走,分明是稀罕元皓多一些。

    庞图现在很怀疑,林让打一开始的最终目的,很可能就是元皓,只是用自己做了踏脚石

    庞图越想越是不甘心,冷笑一声,昂了昂下巴,说“走,自然是要走的,但如今我还不想走,庞某想看看刺史与魏公在元皓面前吃瘪。”

    他说着,负着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说“庞某与元皓共事这么多年,元皓的习惯秉性,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这个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虽你们救了她,但他承不承情,愿不愿意变节,这还是个问题,恐怕啧啧。”

    庞图摇摇头,一脸惋惜的模样,说“庞某打算看看魏公与刺史吃瘪,然后再走,刺史不会如此小心眼儿,不让人看罢”

    林让见他挑衅,也没什么过多的感觉,淡淡的说“说了这么多,原是庞先生舍不得离开我魏营。”

    “舍不得离开呵”

    庞图冷笑说“这话可就说的太虚伪了。”

    林让点点头,十分受教的说“哦,既然不是舍不得离开我们魏营,乃是舍不得元先生了”

    “呸”

    庞图方才还一副气定神闲,高深莫测的模样,听到林让说这句,突然炸毛,浑似个炸毛的傲娇小猫,直亮爪子,说“浑话元皓他是什么东西,还叫我舍不得”

    林让不理会庞图的炸毛,挑了挑眉,施施然走进了幕府营帐。

    庞图一个人成功跳脚,骂了一阵,在原地犹豫转磨了几圈,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一掀帐帘子,走进了幕府。

    幕府营帐中,魏满拉着元皓坐在上手,亲切十足的说“元先生,叫你受苦了,孤应该早一点儿令人去救元先生的。”

    元皓拱手说“魏公言重了。”

    魏满又说“元先生,孤曾经说过的罢,如果元先生有一天,在陈营呆不住了,大可以到孤这里来,怎么如今元先生可想好了,要不要到孤的营中效力,建功立业”

    庞图一听,忍不住冷嗤一声,心说,元皓这个书呆子,若是能变节,给你效力,我便直接吞了这青铜案几

    庞图这么想着,便见元皓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林让与魏满面前,深深的作揖,然后直接拜了下来。

    嗓音低沉,铿锵有力,叩头说“承蒙魏公与刺史不弃,元皓愿意效力。”

    “咳咳咳咳咳”

    庞图方才刚许愿要吞了案几,如今

    简直打脸,现世报来的快

    庞图的脸色铁青,嗓子里仿佛有东西梗着,虽不是青铜案及,但是比青铜案几更如鲠在喉

    庞图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元皓,说“你你变节怎么比食饭还容易”

    元皓淡淡的说“庞先生取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比食饭还容易”

    “那你”

    庞图似乎十分不解,按照自己对元皓的了解,元皓肯定是死也不会变节的。

    元皓十分淡然,不紧不慢的说“元皓下狱,一无所有,名声狼藉,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而就是这样,魏公与刺史不弃,冒险救出元皓,此等大恩大德,绝非等闲,元皓又如何能不知恩图报呢”

    “再者”

    元皓站起身来,长身而立,眯了眯眼目,说“元皓不才,却是有抱负在身之人,昔日侍奉陈公,本以为陈公仁德大才,今日才知是走了眼,从今往后,愿侍奉魏公,拨乱天下”

    魏满哈哈大笑起来,说“元皓啊,你说的都对,但只有一点儿,你说的不对。”

    “还请魏公点拨。”

    魏满笑说“不应该是魏公,而今该改口主公了。”

    元皓立刻受教,拱手说“主公。”

    魏满伸手托住元皓一礼,说“好,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魏营之人盼你能为孤出谋划策,大安天下”

    魏满与元皓这般“和谐”,一旁的庞图呆呆站着,竟有一些不知所措。

    他自以为了解元皓,但如今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了解。

    庞图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自负了,自负得让他根本看不清楚局势,看不清人心

    庞图蔫蔫儿的站在原地,有一种斗败的鹌鹑之感。

    林让轻轻拍了一记庞图的肩膀,庞图回头一看,只见林让目光温柔,庞图心中一暖,还以为林让要安慰自己。

    哪知道

    林让语气冷淡,无情无义的说“庞先生,钱款已经两讫,不是要离开么,怎么还不走哦是了,我派车马送先生,敢问先生要去什么地方”

    庞图“”

    庞图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给要气崩了

    他脸色铁青,整个人气得发抖,若不是这两日调养的还算好,恐怕已经登时气得仰过去。

    庞图心中一狠,是了,一直以来,自己都太自负了,回想看来,自己根本什么也不是,才华也不如元皓,眼光也不长远宽阔,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还是早早隐居才是,免得祸害了旁人。

    庞图一句话未说,拱了拱手,便抬步往外走去。

    他身形本就纤细,如今更是落魄到了极点,掀开幕府的帐帘子,慢慢的走了出去。

    元皓眼看着庞图走出去,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林让则是笑眯眯的看着庞图的背影,挑了挑眉。

    魏满有些无奈,揉了揉额角,他一看到林让那笑容,就知道林让肯定犯坏来着。

    等庞图走了之后,元皓才拱手说“刺史大人真的想要庞先生离开”

    林让十分坦然的说“自然不想。”

    元皓一时有些奇怪,似乎也参不透林让的想法,说“那这是”

    元皓“初来乍到”,因此根本不知林让的“恶劣品质”,魏满满心无奈,说“刺史到底是何意,不妨说出来,大家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林让说“元先生还真的能帮忙。”

    元皓纳罕说“元谋可以帮助刺史”

    林让点点头。

    这招揽元皓的事情,乃是庞图帮忙,是庞图利用自己的关系,救了元皓一命,这才招揽了元皓,所以庞图是功不可没。

    如今元皓已经到手,那么招揽庞图的工作,林让便要交给元皓了。

    元皓说“在下”

    元皓苦笑了一声,说“实不相瞒,卑臣也不敢在主公与刺史面前托大,卑臣与庞先生之间,一直以来都有些许嫌隙,庞先生不信任卑臣,恐怕卑臣出面游说,庞先生也不一定会归顺主公,卑臣实在是有心无力。”

    林让本打算拍一拍元皓肩膀,但是突然发现元皓虽是个文人,但身材高大,林让抬起手来拍不到肩膀,这动作有些难拿,于是便转而拍了拍元皓的后背。

    “元先生,实在过谦了。”

    林让说;“而且我想让元先生帮忙的,也不是游说庞图。”

    “不是游说”

    元皓说“恕卑臣愚钝,实在是不明刺史意思。”

    林让踱着步,慢悠悠的说“元先生心中存着天下抱负,因此转投魏公,而庞图心中,不只有抱负,说句大实话野心勃勃。就是这样的庞图,却突然一心只想着隐居山野,他的锐气与锋芒已经消磨殆尽,如今需要的,并不是游说与鼓励。”

    魏满挑眉说“那是”

    林让一眯眼,说“激将法。”

    他说着看向元皓,又说“元先生素来与庞图不和,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元先生反对庞图速战速决的战略,庞图更送了元先生吃牢饭,这梁子算是结的根深蒂固,恐怕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人比你二人的羁绊更加深刻了。”

    魏满听着,心里忍不住吐槽说,当真如此,但这羁绊是孽缘啊,听着就觉得后背发凉。

    元皓没有否认,如果没有今日庞图出手相救,恐怕元皓一直都觉得,自己与庞图是死敌,而且是你死我亡,不共戴天的死敌。

    就算搭救元皓的注意,是林让想的,庞图只是签了书契,图于利益帮忙,但如果庞图真的狠了心不帮忙,大家也拿他没办法。

    如果不是真的有这么出,元皓也不知道,他与庞图的关系,还存在着转机。

    他们不但是死敌,竟还惺惺相惜

    林让说“如今庞图落寞如斯,是我等都不想看到的,魏公惜才,元先生惜友,而这件事情,只有元先生可为狠狠刺激庞图。”

    林让用面无表情的冷酷面孔,淡淡的说“无论用什么方法,是恃才傲物,还是打击报复也好,便请元先生狠狠的奚落庞图,折辱他的清高与骨气,庞图这个人的性子,就是牵着不走的典型,绝对不能来软的,欺软怕硬,咱们就得横着来,怎么横怎么来。”

    林让说罢了,冷漠的面容挂起一丝笑意,说“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请元先生,好生欺负庞图。”

    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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