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工

小说:奸臣套路深 作者:长生千叶
    魏满突然后悔, 不想去赎庞图, 便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不过林让铁了心, 要去赎回庞图,不只如此, 还要亲自上阵。

    魏满震惊的说“赎一个庞图, 何必你亲自去,让麾下去便是了。”

    马匪虽然只是一些不中用的逃兵,但是他们占山为王,谁知道会不会设下什么埋伏,这自古以来的赎人,真正能赎回来的少之又少。

    林让说;“若不是亲自上阵, 又怎么能让庞图体会咱们的诚意呢”

    “咱们”

    魏满似乎抓到了一个关键字眼儿,说“孤也要去”

    林让点点头,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魏满。

    魏满实在无奈, 但转念一想,林让铁了心要去, 自己能不去么

    若是林让有个好歹,自己必然追悔莫及, 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陈继那边依然没有动静, 显然已经放弃了庞图,魏满令魏子廉去准备, 魏满觉得,这赎人的活计,应该与做生意一般无二, 自然让魏子廉去准备,准备好钱财。

    魏子廉与马匪通了信,马匪那边因为迟迟接不到陈继的回信,十分气怒,他们隐约也知道,陈继似乎放弃了庞图,应该是打不算赎人了。

    这下子好了,什么都打了水漂儿。

    就在马匪愤怒的时候,他们接到了魏子廉的书信,书信上说,这庞图是他的亲戚,因此他们想要赎回庞图。

    魏子廉很聪明,没有自爆身份,并未说自己是魏营的人,而是不动声色的说他们与庞图是亲戚,筹了钱,想把庞图换回去。

    马匪以为这次要打水漂儿,一个子儿都看不见,如今上赶着来了送钱的人,自然是欢心的,立刻一口答应下来,与他们商定见面的地点。

    魏子廉收到了回信,立刻拿着来找魏满与林让,说“大哥,刺史,信回来了,那些马匪已经答应交换。”

    林让点头说“咱们这就准备行程。”

    魏子廉有些吃惊的说“刺史,这山头是马匪的地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刺史不会武艺,还是留在营中罢。”

    林让淡淡的说“这可不行,若要让庞图感受到咱们的诚意,那我是一定要出马的。”

    诚意

    魏满心里酸溜溜的想着,你怕是看上了庞图那个小白脸儿罢。

    众人整顿之后,便准备出发,因着是去山里面对那些马匪,所以二手准备是需要的。

    一来需要准备钱,与马匪交换人质。

    二来是需要准备兵,如果马匪拿到了钱还要撕票,那么他们也好有所防备,不能被杀一个措手不及。

    召典与魏子廉暗中调兵潜行,一路保护魏满与林让往山中而去。

    山下的村民也说过,这一段地方经常被马匪袭击,那些马匪人多势众,很是猖獗,经常烧杀抢掠,十足的可恶。

    魏满说“这些马匪太过可恶,合该给他们一锅端了。”

    林让骑在无影马上,淡淡的说“魏公何必着急这次咱们来,不就是为了探查地形么”

    其实林让提议赎回庞图,并不只是想要把庞图拉入魏营,而是因着这山上的马匪“肥美”的很。

    马匪是军中逃兵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所有人都是正规士兵,接受过正规训练,而且听说用的武器也是军中器具。

    这么一支军队,放在山上实在太可惜了,而且没有约束,也会烧杀抢掠,但如果被魏满收拢回去,不但可以扩充兵力,而且还能为百姓做一件好事儿,何乐不为。

    林让说“这山头地形复杂,咱们先上来探查一次,也好一锅端了马匪的老窝。”

    魏满一听,说“原来你是为孤着想,孤还以为你纯粹看上了那庞图的容貌呢。”

    林让想了想,说“这两点不冲突。”

    魏满登时不满的说“冲突,十足的冲突,你这花心萝卜,大猪蹄子。”

    林让被魏满数落了一通,登时有些想笑的冲动,不知为何,林让的乐趣儿,似乎就是看魏满生气了。

    二人没在一起的时候,魏满也经常被林让气的暴跳如雷,那时候林让还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得魏满隐隐有些与众不同,而如今

    林让挑了挑眉,心想,自己怕是得了不欺负魏满就浑身不得劲儿的病,好像还治不得

    “哗啦”

    “踏踏踏踏”

    正说话间,便听到脚步声大作,由远而近,快速围拢而来,一群黑压压的马匪,前面一行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狂奔不止,后面的土匪则没有马匹,快跑而至。

    马匪们瞬间将魏满与林让等人包围起来。

    魏满十分冷静,浏览了一下那些马匪,果然训练有素,的确是正规军出身。

    马匪们将他们围拢在中间,随即缓缓排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马匪,慢悠悠的从人群中行出来,看起来很有派头,一定是他们的大哥了。

    那大哥的马匹后面,还坠着一根长绳,绳子尾巴上拴着一个人。

    庞图

    庞图的双手被拴在绳子上,拉着他快速往前跑着,一路上马蹄扬尘,弄的庞图灰头土脸,有些狼狈。

    庞图不断的“咳咳咳”咳嗽着,比日前相见瘦了不少,还受了一些伤。

    说来也是,庞图输了战役,一路逃跑而去,可谓是丢盔卸甲,好不狼狈,这庞图如此心高气傲,面容难免憔悴。

    后来祸不单行,还被土匪给掳劫了去,陈继一直没有回信,土匪也不傻,已经知道陈继不打算熟人,这样的情况下,难免对庞图用刑。

    庞图看起来憔悴的厉害,眼窝深深凹陷,双颊也塌陷了下去,嘴唇干涸到灰紫,面颊上还有鞭子抽打的伤痕,看起来十分可怜儿。

    马匪扬起马鞭来,虚指着林让与魏满,说“你们是他亲戚”

    林让眼眸微动,说“回大王的话,这是我儿。”

    “咳”

    庞图本就在咳嗽着,看到林让与魏满有些吃惊。

    他听说有人来赎自己的时候,还以为是陈继大发善心,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跟随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忠心耿耿的份儿上,终于来找自己了。

    哪知道一见面儿,这份最后的希冀也被打碎,并不是陈继,而是他的仇敌魏满。

    魏满与林让带了一队一队的辎车运送粮食与钱财,竟然还亲自来赎庞图,庞图震惊的不知怎么形容,但极力平和自己的面容。

    当听到林让说“我儿”的时候,庞图再也无法平和,差点被自己的咳嗽呛死。

    庞图咳嗽的脸色涨红,又是震惊,又是羞愤,看林让那年纪,才二十出头,而自己三十出头,林让竟占自己这样的便宜

    那马匪头子一愣,随即说“你敢消遣爷爷你这年纪比他还小,他能是你儿”

    魏满也给林让捏了一把汗,暗暗握拳,心想一旦马匪发难,自也要镇住场面。

    林让却一脸淡然的回答说“并非我亲生儿子,这是我的义子,他本是我身边伺候的粗使仆役,因为伺候的好,所以提拔他做我儿,让他代为管理我的生意,大王,这有什么不对的么”

    那马匪头子见林让一点儿也没有慌乱,特别镇定的模样,不止如此,对答如流,似乎不像说谎。

    其实也是,这年头认义子的人很多,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人不能做义子不过年纪大一些个。

    马匪头子说“我要的东西都拿来了么”

    林让抬起手来,指了指身后的辎车,说“大王自可命人查看,都在车中了。”

    马匪头子一挥手,手下的匪徒立刻走上前去,检查辎车,打起车帘子,便看到里面的银山银山,还有粮食珍宝等等。

    马匪头子似乎十分满意,笑着说“不愧是有钱人啊,诚意不错。”

    林让说“我们带了钱财,就是为了大王能放了我儿,如今咱们合该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了罢”

    那山大王笑了笑,说“自然,自然。”

    他笑起来一脸不像好人的模样,十分狰狞,眼睛也跟一条鱼似的,来回来去的转悠,似乎在想什么坏主意。

    林让心里跟明镜儿一般,能想什么坏主意

    还不是因着看到他们有钱,所以想要贪掉钱款,再来一次赎人。

    那马匪头子十分贪婪,目光阴测测的打量他们,不过魏满早有准备,已经埋伏了召典与魏子廉在暗处。

    一旦交易成功,必然会掩护他们撤退。

    马匪头子笑着说“好你们是守信之人,那爷爷我也是守信之人,可以交换人质了。”

    他说着一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将庞图的绳子解下来,但没有给庞图自由,又换了绳索将他五花大绑,双手绑在身后,然后慢慢的押送过去。

    土匪头子走到一半,说“你们的人不要都过来,就你,他不是你儿子么,你过来接他。”

    土匪头子指着林让,似乎觉得林让的面相好欺负,身材也不高大,远没有旁边的魏满纠结,便准备捏咕林让这个软柿子。

    魏满一蹙眉,刚要说话,林让已经说“这有何妨”

    他说着,便跨下无影马,慢慢走了过去,一副坦然模样。

    马匪头子带着庞图走过去,林让也慢慢走过来,两边人越来越近,魏满眯起眼目,手心里全是汗水,慢慢摸向自己的腰间,不过这一摸才想起来,为了掩人耳目,倚天宝剑并没戴上,他如今没有兵器在身。

    魏满的手改为按在自己的带扣上,带扣是玉石所做,十分沉重,如果必要之时,当做暗器也勉强可以。

    林让走过去,来到了土匪头子跟前,土匪头子将庞图一推,狠狠推给林让。

    庞图本就受到了虐待,如今被狠狠一推,整个人踉跄了两下,根本无法掌握平衡,“嘭”一声倒在了林让怀中。

    林让赶紧接住他,就在此时,突听魏满大喝一声“当心”

    土匪头子已经暴起,举起大刀来便往庞图身上砍去。

    似乎想要撕票庞图,抓住林让,旧计重施,继续勒索。

    林让听到魏满的喊声,一瞬间眼眸微动,心里快极的算计了一番,魏满的反应速度极快,应该能来得及相救,如果自己这时候挺身而出,帮庞图阻拦,庞图必然会感激涕零,与陈继的无作为,甚至借刀杀人一对比,不知是不是变成了神仙心肠

    林让这么一想,立刻抱住庞图,猛的一个转身,竟然将庞图保护起来,用后背对着土匪头子。

    银光一闪,土匪头子的大刀砍下,林让是背对,而庞图瞬间变为正对,眼看着土匪头子的大刀便要狠狠落在林让的背上。

    庞图吃惊的抽了一口冷气,呼吸都凝滞了,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当”

    就在此时,魏满一把抓住带扣,猛地甩出,一声金鸣之音,玉扣击在大刀上,土匪头子只觉得手臂发麻,大刀“卡”一声竟然从中折断,猛地飞出去。

    魏满急红了眼目,与此同时催马而出,直接扑上。

    而藏在暗处的召典与魏子廉一看,大事不好,召典立刻挥手说“上”

    一瞬间,魏营士兵杀出,埋伏在周围的起码二百余人,虽不足以剿灭马匪,但如今来交换钱财的马匪根本不足二百人,一看这场面,都瞠目结舌。

    “大哥”

    “大哥怎么办”

    “有埋伏”

    “是不是官兵”

    马匪头子的兵器被震碎,眼看着魏满扑将过来,吓得他立刻挥手说“撤退”

    那些马匪撤退的时候还不忘了拿钱,能拿多少是多少,哄抢一空,利用地势优点,快速的隐没在山石之间,不见人影儿。

    庞图吓得睁大眼目,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替自己挡刀的林让,久久不能回神。

    魏满冲过来,就看到那二人抱在一起,还“难舍难分”起来,气的他立刻一把拽开庞图,把他推开两步。

    庞图没有防备,退了两步,“咕咚”一声便坐在地上,登时气的有些面红。

    魏满才不管那些,连忙拉着林让,上上下下的检查,说“受伤了未有快让孤看看你怎么如此莽撞如有个好歹,孤就将庞图这奸贼开膛破肚,扒皮抽筋”

    林让淡然的看着魏满着急的面容,说“无妨。”

    他说着,稍微凑近魏满一些,在他耳边说“就知道阿满的反应很快。”

    魏满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方才林让替庞图挡刀,都是蓄谋已久的事情,目的不用说了,这又是出钱,又是挡刀的,必然是为了拉拢庞图入营。

    魏满气的恨不能七窍生烟,说“下次不许这般做了,这天下人之中,再没有比你重要的,谁都可以受伤,唯独你不可。”

    林让淡淡一笑,说“那天下呢”

    魏满顺口回答,一个磕巴也没有打,说“天下也没你重要”

    魏满这么一回答,登时有些发懵,自己是这么想的么

    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军阀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自然是天下,谁不想逐鹿中原,一争天下,魏满也想。

    但魏满方才无心的回答,竟然觉得林让比天下更重要

    魏满怔怔的看着林让,一时回不过神来,原自己是这般爱慕林让,比想象中还要深刻。

    林让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不吝惜的亲了魏满一下,说“回答的真好听,有赏。”

    庞图跌在地上,摔得骨头都要散了,魏满与林让却在自己跟前

    打情骂俏

    是了,打情骂俏,不只是打骂,最后干脆还亲了。

    庞图早就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也听说了一些不雅的传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算是涨了见识。

    只是庞图心中却隐隐的为之撼动,不为别的,这一个人的分量,真的能比上天下么

    而自己的分量,在主公的心里,还不如一些粮食和银钱

    庞图此时此刻,心中不只是酸涩还是绝望,只觉已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这么多年来的抱负,一腔热血,全都付之东流,什么也不剩下

    召典与魏子廉从旁边冲过来,抓住了个把土匪。

    魏子廉说“大哥,这些土匪太油滑了,仗着地势优点,全都跑了”

    魏满淡淡的说“不着急,这次上山只是摸索地形,下次再说。”

    “是”

    魏满又说“下山罢。”

    林让转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庞图,庞图还被五花大绑,又虚弱得很,根本挣扎不起来,仍然坐在地上。

    林让亲自跪下来给他松绑,说“我儿,咱们久违了。”

    庞图“”

    庞图脸色发青,土匪已经去了,林让竟还占自己便宜

    虽心里不平,但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谁让方才林让救了自己,差点为自己挡了一刀,而且还散了许多钱财,这都是庞图所亏欠的。

    庞图面前拱手说“多谢鲁州刺史,刺史顽笑了。”

    林让说“庞先生能走么让魏公背你”

    魏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冷笑说“孤孤背他”

    罢了还“呵”了一声,似乎表达的十分不屑。

    林让抬头看着魏满,魏满瞬间败下阵去,魏子廉是个有眼力的,主公怎么能背人呢,还是背他的隐形情敌。

    魏子廉赶紧笑着说“刺史,我来我来,我可以背庞先生。”

    魏子廉不算高大,也不算瘦弱,庞图被虐待了一阵,瘦的恨不能只剩下骨架子,自然轻得很,魏子廉肯定能背动,况且他们有车,背上车就行了。

    不过召典似乎不想让魏子廉费事儿,他虽平日里看起来不解风情,但关键时刻还是十分会心疼人的。

    便说“还是卑将来罢。”

    他说着,背起庞图,便登上辎车。

    庞图坐车,其他人骑马,往营地而去,入了营地之后,魏满令人送庞图去洗漱,包扎伤口。

    自己则是气势汹汹的拽着林让,进入了营帐。

    “嘭”一声,魏满将林让壁咚在营帐的墙壁上,眯着眼目低头看着林让。

    林让一脸淡然的“无辜”,说“魏公有事儿”

    魏满的嗓音冷冷的说“刺史大人你说,孤有什么事儿难道刺史大人就没有检讨过自己么”

    林让挑了挑眉。

    魏满气得瞪了一眼林让,说“为何要替庞图挡刀平日里的聪明劲儿都跑到那里去了若是孤没有及时相救,你知道自己已经重伤了么那庞图的颜色也就一般般,还不及庐瑾瑜十分之一,你就甘心为庞图受伤了”

    林让听着魏满的数落,不知怎么的,似乎有点戳林让的笑点,竟“嗤”一声笑了出来。

    魏满险些翻白眼,捏住林让的下巴,说“不许笑,严肃些。”

    林让板住脸,说“让就知魏公能救让,只不过做一个假动作罢了。”

    魏满说“假动作也不许,若是孤没来得及呢那你还不是”

    要受伤

    魏满的话还未说完,林让已经幽幽的说“让信魏公。”

    魏满“”

    一瞬间,满腔愤怒都变成了满腔热血,林让真是会撩人。

    魏满眼神有些深沉,说“你自己说,今天是不是该罚”

    林让面无表情的看着魏满,眼神之中毫无畏惧,说“该怎么罚,还不是魏公说了算”

    魏满当真是忍无可忍,林让又一本正经的撩自己。

    就在魏满打算不忍下去的时候,营帐外面传来庞图的嗓音,说“庞图拜见魏公,拜见鲁州刺史。”

    林让眼眸一动,说“看来没时间了。”

    魏满“”

    庞图来的真是时候,正巧打断了魏满的惩罚。

    庞图从营帐外面走进来,立刻屈膝摆在地上,叩头说“庞图多谢魏公与刺史的救命之恩。”

    魏满“哼”了一声,颇为傲娇,似乎不打算理会庞图。

    林让却说“庞先生不必多礼,起来罢。”

    庞图慢慢站起身来,因着太过虚弱,险些眼一花直接跌在的地上。

    林让一把扶住庞图,将人慢慢扶到席间坐下来。

    魏满一看他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中就有气,抱臂环胸,又是哼了一声。

    庞图被林让扶着,略微“嘶”的抽了一口冷气。

    林让低头一看,原是庞图有伤口,却没有包扎,只是洗漱换了一身衣裳罢了。

    林让便对魏满说“劳烦魏公帮我把医药箱拿来。”

    魏满冷冷的哼哼了一声,说“凭什么孤不去。”

    林让没有再说话,转头看着魏满,魏满似乎顶不住林让的目光压力,还是乖乖站起来取了医药箱,不情不愿的递给林让。

    林让打开医药箱,卷起庞图的袖口,给他处理上药。

    庞图眸子微动,似乎有些感动,说“多谢刺史。”

    林让说“没什么好谢的,我也只是惜才罢了。”

    庞图轻笑了一声,多半是自嘲,说“惜才小人乃是败军之将,有何才华,可让刺史大人稀罕的”

    林让说“你的确是败军,但纵使如此,庞先生的才华也是可圈可点的,不能一笔抹杀,不是么当年庞先生帮助陈继夺下燕州、平定燕州,才奠定了如今陈继的大势力,陈继能有今日的成就,也多半是庞先生的功劳,难道不是么”

    难道

    不是么

    庞图又是自嘲的一笑,当然是了,庞图帮助陈继平定燕州,让陈继从一个小小的太守,变成了州牧,而且劝说陈继笼络民心,爱惜百姓等等。

    陈继今日的成就,脱不开庞图的功劳。

    只可惜这一切终成泡影,庞图已经无法回到陈营。

    就算如今他离开了土匪的魔掌,回到陈营也是一个死字,躲不开逃不掉的。

    庞图似乎多有些感叹,已经更没有了昔日里那般嚣张跋扈,刻薄的棱角也被磕掉了不少。

    林让似乎看透了庞图的绝望,淡淡的说“这世上之人,性情大有不同,有喜怒不行于色之人,有平静淡泊之人,也有忠肝义胆之人,冲动血性之人,各自都有各自的有点长处,庞先生无需自弃自轻。”

    庞图有些吃惊的看向林让。

    林让正巧给他全部包扎好,说“每日换药,尽量不要沾水。”

    庞图点头答应下来。

    林让收拾好了药箱,淡淡的说“庞先生若没有什么事儿,可以走了。”

    庞图便站起身来,说“小人先回帐了。”

    林让却摇头说“不是回帐,是离开。”

    他这一句话,何止是庞图,连魏满都吃了一惊。

    林让又是交钱赎人,又是给庞图挡刀的,不都是为了将庞图收归麾下么

    如今却叫庞图离开。

    庞图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面容,吃惊纳罕的说“刺史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魏营了你们不不留我”

    林让淡淡的说“我们救庞先生,纯粹是因着敬重庞先生的忠肝义胆,爱惜庞先生的才华横溢,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想要趁火打劫什么。”

    庞图越听,心中越是感动,尤其与陈继的作为对比起来,林让与魏满瞬间变成了神仙。

    林让继续说“因此是去是留,庞先生自己做主。”

    庞图一时间没有说话,营帐中静悄悄的,林让与魏满的目光都注视在庞图身上。

    陈继已经放弃了庞图,想要借刀杀人,处死庞图,而身为仇敌的林让与魏满,却出钱赎了庞图回来,不止如此,林让还差点因为他受伤

    这两面几乎没有对比性。

    庞图该何去何从,似乎毫无悬念。

    只是庞图感动之余,心底里到底有些绝望,已经被泼了十足的冷水,庞图有些心灰意冷,如果可以,他不打算再留在官场,或许去隐居,或许去做商贾,或许碌碌无为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怎么样都好。

    庞图思虑了片刻,拱起手来,深深作揖,说“多谢魏公,多谢刺史救命之人,庞图无以为报,那庞图便告辞了。”

    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魏满吃了一惊,看向林让,立刻给他打眼色,你这是顽脱了罢

    按理来说,庞图感激之余,应该留下来出谋划策,帮助他们对抗陈继,把陈继与燕州的老底儿全都交代出来才是。

    怎么

    怎么就这样走了实在太不按套路办事儿了罢

    果然,魏满心想,庞图就是个白眼儿狼。

    “且慢。”

    庞图刚要走出营帐,林让立刻开口了。

    庞图打起帐帘子的手慢慢放下来,转过头去,说“怎么刺史大人一言九鼎,难道说出来的话,还能反悔不成”

    林让笑眯眯的,擒起了温文尔雅的微笑,说“怎么会是反悔呢我堂堂鲁州刺史,说出去的话,倘或收回来,那实在太过难堪了不是么”

    庞图疑惑的说“那这是”

    林让保持着“瘆人”的微笑,说“庞先生的确可以走了,但是您可能忘了一点子,那就是向马匪交的赎款,庞先生是不是应该先还给我们,然后再行离开”

    庞图一愣,赎款

    林让举起纤细修长的手掌,晃了晃,说“五百万钱,说起来这数目还不老小,我们魏公虽十分有钱,但从不乱花钱,十足的持家有道。”

    魏满“”突然被表扬,但听林让的口气,怎么怪怪的

    林让笑眯眯的说“庞先生是不是应该还完钱再走欠了债扬长而去,对庞先生的名声也不好,免得传出去被人耻笑不是。”

    庞图被噎住了,脸色涨红起来,自己如今都被主公遗弃了,身无长物,哪里还有钱财

    庞图拱起手来,冷声说“不瞒刺史大人,小人如今身无长物,只剩下喝西北风的本事儿,也不知该怎么还刺史大人这笔钱财。”

    林让说“你不知道,本刺史知道。”

    庞图打断了他的话头,说“不是小人不知天高地厚,只是这谋臣的活计,小人是再也不想做了,刺史大人若是想小人改投魏营,为魏公出谋划策,怕是要打了水漂儿。”

    不是庞图多么忠心陈继,而是庞图心灰意冷,已经没有了斗志,如何还能辅佐什么人

    魏满见庞图不识抬举,脸色不甚好看。

    林让却不见生气,温温吞吞的说“庞先生多虑了,这除了脑力劳动之外,体力劳动也是可以还钱的。”

    “体力劳动”

    庞图奇怪的看着林让,魏满心头一突,总觉得林让的目光有些阴险,难不成林让真的对庞图“心怀不轨”

    就听林让说“打今儿个起,庞先生便在魏营之中做仆役,倒一碗水,给你一枚五铢。庞先生您想想看,如此一来,你只需要倒五百万碗水,便可以还清债务,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处啊。”

    庞图“”

    魏满“”

    魏满本以为林让对庞图的颜色有什么不轨之心,这么一听,什么不轨,完全是消遣庞图

    说起来,魏满突然觉得这庞图还有些可怜儿。

    庞图怔愣在原地,瞪着林让久久不能回神儿,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气得略微有些结巴,说“你你这人怎么我也没叫你来赎我,如今你叫我走,却、却又这般言辞威胁,你岂是大丈夫所为”

    林让见他结巴起来,只觉更是有趣儿,慢条条的说“庞先生,话可不是这般说的,你的主公遗弃你不管,我们好心筹钱救你,五百万钱,又不是小数目,你如今得了救,却说一句也不是你叫我们来赎,这让人听起来,是不是略微狼心狗肺了一些”

    庞图“”

    想他庞图,三十年来顺风顺水,做到一军谋主之位,什么大阵仗没见过但林让这般无赖的阵仗,他真的没见过。

    而且听起来还是林让更有些道理。

    不管怎么说,林让与魏满都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已经得救,才说没让你们拿钱来赎,这话还真是不中听。

    庞图急红了脸,杵在原地不说话。

    林让掸了掸自己的袖袍,气定神闲,颇为悠闲的说“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都可,看庞先生怎么选了是当谋臣,还是当使唤丫头。”

    “丫丫头”

    庞图当真是被林让给气笑了,一甩袖袍,却碰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嘶”抽了一口冷气。

    庞图也是个硬骨头,尤其他嚣张跋扈惯了,今儿个算是碰到了对手,便冷笑一声,说“既然刺史这么想留庞某,那庞某就但凭刺史驱使,端茶倒水了。”

    魏满不由笑了一声,心想着庞图也是执拗,跟林让耗起来了,就不归顺,上赶着端茶倒水。

    不过,一切和林让执拗的人,那都是自取其辱,魏满是深谙此间道理

    林让轻微抚掌,说“好,一言为定,咱们也不歧视体力劳动者,不聪明,那就多干活儿罢。”

    庞图“”说谁不聪明

    庞图自小是被夸到大的,还从没听谁贬低过他,心里那叫一个气,但只能让自己忍耐,千万不能中套。

    他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归降魏营。

    林让没有强求,说“那从明儿个起,便上工罢,来者是客,庞先生又有伤在身,今日便好生歇息,体会体会最后的清闲。”

    庞图也不跟他多废话,转身便出了营帐,走了。

    魏满见庞图那嚣张模样,说“是该好好搓搓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林让点头说“魏公这就放心罢,陈继如今兵败一次,必不敢贸然前行,咱们趁着这个时机,套牢了庞图,还愁挖不到陈营的军机要密么”

    魏满一笑,刮了林让鼻梁一记,说“数你鬼主意最多。”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是了,要不要孤帮你整治整治庞图”

    林让摇头,说“不必魏公出手,这活计,不适合魏公,魏公还是继续保持主公的威严罢,这种事情,应该交给不在乎名声的纨绔去做。”

    魏满以前也是纨绔,年轻之时在玄阳京城里可是很出名的纨绔子弟,只不过如今做了盟主,又做了骠骑将军,虽轻佻无威仪,但总要端一端主公样子才是。

    魏满眯起眼目说“你说的纨绔,是谁”

    林让一笑,似乎有意卖关子。

    庞图回了营帐,气哼哼的和衣闭目躺下,心想着魏营欺人太甚,自己这是着了道,绝不会供他们驱使。

    再者说了,庞图算是看清楚了这些主公们的嘴脸,心灰意冷,因此再不想归顺与谁,等倒完了这五百万碗水,自己便归隐山林。

    五百万

    倒一碗水一枚五铢,一共五百万钱的债务,庞图一想,登时眉毛拧在一起,烦心的很,把被子往自己头上狠狠一盖,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庞图这般烦躁着,没来由便想到了深陷囵圄之中的元皓。

    自己离开陈营之时,志得意满,还在元皓面前放下了狠话,如今一切归为泡影,输干净了颜面。

    庞图苦笑一声,喃喃的说“如今元皓应该也知道我的处境了罢,怕是丢人丢到家了。”

    庞图转而又想,自己失利,元皓是否该被放出来了得到了陈继的重用

    只是想了又想,觉得不太可能,陈继失利之后必然牵连很多人,把怒气转嫁在他人身上。

    “也不知他到底如何了。”

    庞图心里千回百转着,脑袋昏沉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庞先生”

    “庞图”

    “小图儿”

    庞图还在睡着,隐隐约约中了魔障一样,陷入了噩梦之中,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还是花式叫法,什么小图儿都出来了。

    庞图“嗬”了一声,猛地挣扎而起,营帐中昏暗暗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帐外却还没有天亮,一切都笼罩在灰蒙蒙之中。

    “图儿小图儿出来干活了”

    庞图还以为是噩梦,没成想睁开眼目,还是能听到那鬼叫的吼声。

    赶紧整理衣袍,庞图下了榻,“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便冲了出去。

    只见帐外站着三个人,其中打头的便是昨日里叫自己走,却耍无赖的鲁州刺史林让。

    而后面一左一右,仿佛两大护法一般,自然是林让千挑万选的纨绔。

    纨绔中的佼佼者,也是今日难为庞图的得力“帮凶”。

    魏满的从弟魏子廉,还有大名鼎鼎的吴邗太守杨樾。

    两个人笑眯眯的站在林让后面,打量着鬓发微乱的庞图。

    魏子廉笑着说“这庞先生长得我见犹怜,做粗使真是难为他了。”

    杨樾与魏子廉倒是一拍即合,附和说“正是如此,你看这细皮嫩肉的,定然没做过什么粗使,也不知他做不做得来。”

    庞图被两个人品头论足,那怒气腾腾的冒上来,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强自忍耐着。

    林让等魏子廉与杨樾品评完了,这才对庞图招了招手,那动作就像是召唤小蛮一样,说“我儿,快别磨蹭,上工了。”

    庞图“”谁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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