贽大敬大礼

小说:奸臣套路深 作者:长生千叶
    林让突然跑出来搅局, 庞图与元皓似乎都始料未及。

    但杨樾十分清楚,这是他们早就“串通一气”的。

    林让要杨樾嚣张,就是如此嚣张。

    林让出来做“和事佬”,那杨樾的态度瞬间便不一般了,立刻说“这样啊, 也对,就算不卖给庞图面子, 咱们元别驾的面子还是要的, 而且刺史大人都这般说话了, 我更要卖个面子了”

    元皓微微蹙了蹙眉,庞图则是心里“咯噔”一声, 杨樾与林让都如此厚待元皓, 那日里魏满还亲自出营迎接元皓, 给他隆重的举办接风宴

    如此种种看来, 元皓似乎与魏营关系匪浅。

    元皓感觉到了庞图的目光,他没有辩解, 而是平静的拱手说“多谢杨公,多谢刺史。”

    庞图眼看他如此镇定自若, 似没什么旁的举动,不由蹙了蹙眉,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元皓半点子也没有心虚之态, 而且若是元皓当真与林让杨樾一伙儿,那他们便不应该对着自己表现得如此亲密

    庞图也不傻,转念一想, 自觉这是个圈套,若是自己真的一脚踏进去了,恐怕就是呆子。

    庞图这真真假假的来回思虑着,林让便知道,依照庞图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立刻上钩儿,便不经意的回头,对后面眨了眨眼。

    魏满还猫在暗处,一看林让对自己“放电”,便知道是自己出场的时机了。

    便悠悠然,闲庭信步的走出来,笑着说“各位都在”

    “拜见魏公。”

    “拜见盟主。”

    众人齐刷刷的作礼,魏满负手而立,十分有盟主派头,说“今日正巧了,元先生与庞先生都在,那便好,前儿个元先生与孤提起要返回燕州的事情”

    他这么说着,还故意拉长了声音,看了一眼庞图的脸色,随即又说“孤虽想挽留元先生,再多住些时日,但是但也知道元先生急着赶路,这路途遥远,若是工夫不够充裕,再出个好歹,让孤于心何忍因此孤便想着,早些为你们践行,送你们回燕州去。”

    庞图吃了一惊,自己想走,魏满都不让自己走,如今元皓只说了一句话,魏满就放他走了

    不止如此,还把自己捎带脚的一起放走

    庞图方才刚刚打消的疑虑,突然又席卷上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元皓与魏满是何种干系若说魏满是演给自己看,可放走元皓与自己,这是大事儿,魏满真的能用这个来演到时候得不偿失会如何

    庞图犹豫不决,只觉魏满的赌注太大了,其实庞图不知,这一局不是魏满在顽,如果是魏满在顽,也觉赌注太大了一些。

    但这一局是林让在顽,林让这个人天生宠辱不惊,赌注自然要下大点,否则甚是无趣。

    庞图心里千回百转的,就是没有个定论。

    魏满笑眯眯的说“这样,后日一早,孤便给二位践行,送二位上路,如何”

    元皓眯着眼目,还是拱手说“多谢魏公”

    魏满连忙托起元皓,说“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咱们之间还需要这般客气么”

    林让的第一份大礼,已经送过去了,庞图这个聪明人还是没有上钩儿,原本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圈套,但硬生生给抽了回去,似乎并不这么容易上钩。

    魏满说“林让啊,你第二个大礼,到底是什么”

    林让笑着说“这可就讲究了。”

    最近正在变天儿,天气原本十分炎热,但进入初秋之后,下了两场秋雨。

    俗话说得好,一场秋雨一场寒,如今天气骤冷,难免有些人不适应天气,或者水土不服。

    元皓似乎就是其中之一,但元皓身强体壮,虽是个文臣,但生得是武人的模样,挺拔高壮,搞不好还有肌肉,这样的人本不容易生病。

    这些都难不倒林让。

    林让是个医师,他想让谁生病,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林让这些日子,特意吩咐了仆役,给元皓指定送去一些吃食,吃食里也没有投毒,所以元皓不疑有他,全都食了。

    但元皓不知,这夏末秋初的天气,最不宜食用的,便是他这些日子所食的。

    再加上元皓从燕州初来,难免水土不服,这一来二去,有了林让的“助攻”,元皓想要不生病,简直比登天还难。

    果不其然,就在元皓与庞图准备启程回燕州之时,元皓

    害了风寒。

    这天气本就容易害风寒,元皓得了上了风寒,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庞图也没有多疑什么。

    这日里,庞图还主动来探望了元皓。

    庞图走进元皓的营帐中,里面黑压压的,也没有伺候的仆役,只元皓一个人儿。

    元皓卧在榻上,正俯身咳嗽着,“咳咳咳”的声音带着痰声,就没间断,听起来十分难过。

    庞图走过去,说“原你还未死呢。”

    元皓咳嗽罢了,轻轻嗽了嗽嗓子,淡淡的说“当真是让谋主失望了。”

    “呵”

    庞图冷笑一声,说“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死了未有,明日便要启程,我可不会为了你一个病秧子,耽误行程,坏了主公大事儿。”

    元皓点头说“正是,谋主忠心耿耿余主公,元皓又怎敢拖后腿呢”

    庞图说“你知道就好,千万别死了。”

    “咳咳咳咳咳”

    庞图说着,元皓忍不住又一阵咳嗽,想要去取榻边案几上的耳杯,饮水压一压嗓子里的瘫咳,哪知道一动,有些头晕眼花,一个踉跄就扑在了案几上,登时“哗啦”一声,耳杯翻洒,撞了一身的水。

    庞图也被溅了一些,袍子角有些湿,嫌弃的说“你这是做什么”

    元皓撑着案几,头晕站不起来,庞图一脸嫌弃,不过还是走过去扶起元皓,说“已经病了,还不老实呆着为何不叫仆役过来伺候那魏公与鲁州刺史,不是待你像个宝贝疙瘩一般,难不成使唤的仆役都不给两个”

    庞图一连串的埋怨着,把元皓扶起到榻上,这才甩了甩手,似乎觉得他太沉了。

    元皓低声道谢,随即有些哭笑,说“谋主又不是不知,咱们都是燕州人,到了这里,总要处处提防,就算魏公派遣了仆役过来,我又怎么敢直接用呢难不成,嫌命大了”

    庞图一听,也有些道理,但这没有仆役,也不好办,元皓病成这样。

    庞图干脆说“你等着,我叫医师过来,与你看一看,免得你明日病怏怏的,耽误我的脚程,我可告诉你,你明日若是还病着,我定是不管你的。”

    庞图说着,转身扬长出了营帐,去叫人了。

    元皓眼看着庞图“无情无义”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声。

    庞图走出去,准备请医师来给元皓看病。

    这时候林让便“处心积虑”的登场了。

    林让特意给元皓安排一些这时节不宜吃的吃食,目的就是让他生病,如今元皓生了病,林让自然要来“推波助澜”。

    当然了,林让的目的并不是让元皓在魏营逗留,他的目光并非这般浅显。

    他的目的是挑拨离间。

    林让要用元皓生病的事情,挑拨元皓与庞图之间的信任。

    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信任可言,都是因着同处一个屋檐下,所以不得不共同谋划,林让便是要打破这层塑料情谊。

    庞图才走出来,便撞见了林让,林让一脸“关心”的问“庞先生,这般急匆匆的,是去何处”

    庞图不好招惹林让,正巧林让是营中人,如果拜托林让去请医师也是好的。

    “回刺史的话,元皓病了,小人这是想去找医师过来,给看看。”

    “病了”林让故作十分惊讶,说“明日便要启程,今日却病了,这明日可还能启程自然要找医师看看。”

    林让又说“不过巧了,我就是医师。”

    庞图也曾听说过,鲁州刺史医术过人,而且另辟蹊径,堪称活神仙。

    不过元皓地位不高,所以庞图本没想请林让给他医看。

    这事情赶事情,哪想到正赶上了林让。

    林让便说“也别麻烦去找了,我这就去给元先生看看便是。”

    于是林让水顺推周的跟着庞图,进了元皓的营帐。

    就这么一会子,元皓竟昏睡了过去,有些不省人事的意味。

    庞图吓了一跳,赶忙过去,说“元皓元皓”

    林让上前查看,诊脉之后说“无妨,害了风寒,这些日记得忌口,不要奔波劳累便可,这启程的事情”

    林让这么说着,哪知道元皓已经醒了,眼睫微微颤抖了两下,睁开眼目,有些虚弱,语气却颇为坚定的说“元谋可以启程,不必耽误行程。”

    庞图见他要死不活的模样,本想劝说两句,只是

    只是转念一想,若是在魏营耽搁,不知道还要生出什么端倪,为了元皓一个不值得,干脆还是按时上路才是正经。

    庞图便笑着说“多谢刺史大人,不过您也看到了,这元皓是个倔脾性,不让他上路怎么行呢麻烦刺史开两副药,叫他饮了,我们明日还是按时启程的好。”

    林让笑了笑,那叫一个温柔和煦,说“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我也不好强留,我去开药。”

    林让坐到案几边,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庞图,说“庞先生素来谨慎的很,这药我也不好自己去抓,便将方子交给庞先生,按照上面吃药,驱散了风邪便可大好。”

    庞图也有些疑虑,正不想让林让去抓药,需找自己亲信的人去抓药熬药。

    林让说完,没有多纠缠,爽快的走了。

    庞图送林让出营帐,手里捏着林让留下来的药方,久久不能回神。

    元皓躺在榻上,眼看他发怔,便说“谋主,怎么这药方可有不妥”

    庞图习得一些医术,虽不能给人治病,但药理大体是懂得一些,说“这药方没什么不妥,用药也极为符合你的病症。”

    元皓咳嗽着说“那咳咳那谋主为何出神”

    庞图眼皮狂跳了两记,说“只是这鲁州刺史的书法,当真是当真是,笔走龙蛇,自成一派,另辟蹊径啊。”

    元皓“”

    堂堂名士出身的鲁州刺史,这字迹真是

    庞图拿着药方走到榻前,说“我这就去令亲信熬药,放心,你死不得的。”

    他说着,感觉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枚玉佩。

    那玉佩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不怎么完整,不过用金子重新修复过,隐约能看出来是一块玉佩。

    一块不怎么值钱,却用金线修复过的残缺玉佩。

    自然是华旉老先生送给林让的玉佩

    庞图捡起玉佩,说“这怕是鲁州刺史方才落下的,我这就给他送出去。”

    庞图正好要叫人去煎药,便嘱咐元皓说“躺好了,你歇歇罢,别等药还没煎回来,你先去了老命。”

    庞图说罢了,便掀开帐帘子走了出去。

    林让故意把玉佩扔在地上,就是想要庞图追出来。

    林让出了营帐,站在角落的地方,等了一会子,同时等待的还有魏满。

    林让给魏满也安排了戏份,二人正等着鱼儿上钩。

    “哗啦”

    帐帘子打起,魏满低声说“来了。”

    林让点头说“按计划行事。”

    庞图刚走出来,便在角落的地方看到了林让,林让站在一个帐子后面,只露出半面,对面似乎还有人,正在说话,但庞图一眼看不到那人。

    一个低沉的嗓音说“去给元皓看病了”

    那声音是魏满

    庞图一下子便辨识了出来,绝对是魏满无疑。

    庞图听他们说起元皓,下意识没有过去,留了一个心眼儿,他哪知道,自己正努力钻进林让的圈套

    林让点头说“去看过了。”

    魏满说“元皓如何”

    林让轻笑了一记,活脱脱奸臣典范,说“无什么大碍,本就没有生病,都无需吃什么药。”

    庞图心里一突,元皓没有生病

    刚才他那病怏怏的模样,连耳杯都拿不起来,还一直咳嗽,这是没有生病

    林让又说“魏公您放心好了,元皓想要装病骗人,能是那庞图小儿能看出来的再加上我及时出现,为元皓医病,必没有破绽,这计划谨慎的很。”

    “好”魏满说“如今元皓病得如此严重,明日必然不能启程。”

    林让与魏满说着,两个人“志得意满”的便离开了。

    庞图在暗中听着,心中“咯噔”一声,元皓是装病,而且与魏营中人串通一气,为的就是不想明日启程

    自己险些中了元皓的圈套

    庞图很聪明,他知道大事面前,要放下私人恩怨,因此才会去看望生病的元皓,哪知道元皓竟然包藏祸心,其实早已与魏满串通一气。

    他本就看不惯元皓,如今林让和魏满抛出一个契机,庞图就更加看元皓不惯,觉得元皓果然是奸诈之人。

    庞图心中冷笑一声,装,好啊,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只要一回到燕州,必然让主公治你的罪,砍你的头

    林让与魏满离开,回了盟主营帐,放下帐帘子,魏满这才说“庞图必然全都听见了。”

    林让淡淡的说“好得很,已经送了庞图两份贽敬大礼,看他还不上钩儿么”

    魏满一笑,说“林让,你可真够损的,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林让顺手拿起医典来,脸色不变,说“元皓的确是个人才,但元皓此人刚直迂腐的很,恐怕不会轻易投降魏公,如今大战当前,最简单的法子,自然是让他们内斗,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不能怪让狠心了。”

    魏满凑过来,亲了林让的鼻尖儿一下,说“不,孤就喜欢你对旁人如此狠心,对孤如此心软的模样,继续保持,以兹鼓励。”

    林让瞥斜了魏满一眼,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儿。

    魏满说“怎么这样儿的鼓励不够么难不成嫌孤小气”

    林让表情一成不变,看起来冷淡,甚至冷酷极了,眼神却幽幽的注视着魏满,说“魏公说呢”

    魏满眼神登时“阴霾”了起来,说“刺史的本事儿越发的见长,竟然三番四次的挑衅盟主的威严,何等奸臣,理应就地正法。”

    第二日一大早,元皓与庞图的队伍,按照计划启程,准备回归燕州。

    魏满与林让送行到城门口,林让坐在辎车中,辎车一晃一晃的,林让整个人都迷迷瞪瞪,已经不知道睡了多少起儿,被晃醒了多少次。

    魏满见林让瞌睡虫上头,笑着说“乖,起了,睁睁眼睛,马上到城门口儿了,若是叫元皓庞图看到你这幅瞌睡模样,指不定嘲笑你呢。”

    林让勉强睁开眼目,简直是一脸杀气的盯着魏满。

    魏满才不惧怕,腆着脸说“谁叫你昨日撩孤,将你就地正法都是轻的。”

    林让送了魏满一双冷酷的白眼,辎车一停,便率先步下马车去。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咳”

    元皓还在不停的咳嗽着,毕竟才一晚上,病情也没什么好转,高大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憔悴。

    而庞图呢,一反常态,根本不似昨日里那般关心,还一脸不屑的目光。

    魏满亲自走过来,无视了庞图,紧紧拉着元皓的手,十分亲切的说“元先生,你与孤一见如故,若是日后得了空,一定常来看看,咱们走动走动,也好聊天解闷儿,是也不是你我便不要拘这个礼儿了。”

    魏满如此亲切,庞图越看越是不屑,心中冷笑的想着,自己险些着了元皓的道,这个元皓的城府心机也真是够深沉的,看你现在得意,等回了燕州,哼

    庞图如是想着,林让见他眼底有一些狠色,便知道计划得逞。

    林让也走过去,递给元皓一个小瓶子,说“我闻元先生总是瘫咳,想必十分难过,这里是一些止咳的药丸,若是咳嗽的厉害,便含一颗。”

    这可不是止咳的药丸,里面还加了驱寒治疗的药材,保证元皓到燕州之前,药到病除,这样庞图在状告元皓之时,才能更加有力。

    倒时候陈继若请人来给元皓诊脉,什么病也没有,元皓必然百口莫辩。

    元皓不知情况,还接了林让的药丸,说“多谢刺史。”

    魏满说“时辰不早了,孤也不多留你们,上路罢。”

    他说到这里,还亲切的拥抱了一下元皓,在他耳边悄声低笑,说“元先生,哪一日若你在燕州待不下去了,大可以回来,孤的魏营,随时恭候元先生大驾。”

    元皓只是淡淡的说“多谢魏公美意,可惜不会有这一日了。”

    魏满笑着说“诶,凡事都不要说满。”

    “报”

    燕州,府署。

    士兵快速冲进来,跪在府署大堂之内,说“禀主公,谋主庞图与别驾元皓,回来了”

    “甚好”

    陈继欢心的站起身来,来到府署门口,果然看到车队辚辚而至,当真都回来了。

    元皓与庞图下了马车,拱手拜见陈继。

    陈继说“二位来的正好儿,孤正要与各位将领相商,对抗魏满的对策,二位也随孤来罢。”

    众人进入了府署议会大堂,全部落座下来,将领们正在讨论该如何对抗魏满。

    一部分将领觉得,魏满的盟军阵势太大,不宜正面对抗,而且盟军虽然胜在数量上,却也有弊端,那便是多股力量,军心不齐,对于这样的盟军,只需要拖延战机,让他们再而衰三而竭,最后达到“躺赢”的目的,根本不需要正面交锋,耗尽他们的锐气便可以。

    这也是元皓支持的战略。

    而另外一部分将领认为,如今庞图带去了“三公”的檄文,盟军军心十分不稳,已经开始溃散,正是时机,应该迎头痛击,狠狠的给魏满一个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天下是谁在做主

    这两边扛上,正好庞图与元皓回来,各有各的支持者,也算是势均力敌。

    陈继本就是个优柔寡断,有谋无断之人,这边也觉得好,那面也觉得妙,就想听听二位谋臣的意见。

    元皓拱起手来,说“主公,臣以为”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庞图突然“呵”的冷笑了一声,极为不客气的打断了元皓的话,说“主公,元别驾一定以为,只要慢慢消磨盟军的志气,不需要出兵,便可以战胜盟军,对么”

    元皓眯了眯眼目,说“谋主所言正是微臣所想,盟军心杂,不足为惧,一旦盟军溃散,魏满的势力又怎么可能真正与主公对抗这一战,本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何还要大动干戈,劳民伤财,致使百姓积怨呢主公之所以占据优势,便是因着善待百姓,主公切不可本末倒置,将数余年积攒的民心,溃于一旦”

    元皓说得铿锵有力,在理在情。

    庞图却更是不屑,冷声说“主公,在卑臣阐述速战速决的优势之前,卑臣想先禀明一件事情。”

    陈继说“哦是什么事情”

    庞图便把元皓在魏营中“假装生病”,耽误行程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继一听,勃然大怒,“嘭”的一声拍在案几上,说“竟有此事”

    庞图信誓旦旦的说“元皓串通魏满,是卑臣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绝不作假卑臣起初以为,臣与元皓不过是意见相左,政见不和罢了,如今一看,想来并非如此,而是元皓早就包藏祸心”

    元皓听了,先是吃惊,随即慢慢镇定下来。

    陈继雷霆震怒,说“元皓你通敌反叛,可还有什么话好说”

    元皓越发的镇定下来,拱起手,淡淡的说“卑臣敢问谋主几个问题。”

    庞图不屑的说“你问”

    元皓说“其一,卑臣通敌,谋主如何断定”

    庞图回答自如,说“魏满待你犹如亲生兄弟,护你犹如亲身手足,送行之时依依不舍,怎么看也不像仇敌干系。”

    元皓没有解释,继续说“其二,卑臣装病,谋主如何断定”

    庞图仍然回答自如,说“我亲耳听见,魏满与那刺史密谋,说你未病,只是想要拖延回归燕州的时机。”

    庞图说到这里,眼眸不由晃动了一下,只觉哪里有些隐隐的不对劲儿。

    庞图第三次拱手发问,说“其三,卑臣与谋主共事余栽,谋主为何尽信敌军,而不信自己人”

    庞图听到他这般说,心中一震

    这不对劲的地方,豁然水落石出。

    庞图回答的问题,都是魏满怎么怎么样,没有一个是元皓做的,无论是亲如手足兄弟,还是装病的事情,全都出自魏满。

    若说这是陷害,也不过如此。

    庞图一时间有些犹豫,他已经参破了魏满的诡计,但“刀”架在元皓的脖颈上,元皓平日里得罪的人可不只是庞图一个人,其余人等又怎么可能放过元皓

    瞬间有几个人站出来,说元皓通敌反叛,请求陈继将他问斩。

    “主公如今三公檄文已至,盟军军心不稳,正是溃散盟军的大好时机啊”

    “正是啊主公,元皓三番四次阻挠出兵,必然已经与魏满串通一气”

    “元皓投敌,请主公问斩元皓,以正军威”

    “问斩元皓”

    “问斩元皓”

    一时间府署之内喊声冲天,元皓长身而立在议会大堂之中,目光淡然,气定神闲,大有一种生而无惧之感。

    陈继“嘭”的一拍案几,说“好你个元皓,魏满小儿点名令你去魏营的时候,孤便觉得不对劲儿了,如今证据便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元皓淡淡的回答“臣无话可说。”

    “好好好”

    陈继震怒非常,说“来人即刻问斩元皓”

    “且慢”

    陈继刚刚发令,哪知道庞图突然站出来,打断了陈继的命令,拱起手来,眼神有些慌乱。

    陈继震惊的说“庞图,你这是何意为何阻挠于孤,元皓这个细作便是你揪出来的,孤要将他问斩,有何不可”

    庞图已经知晓自己中了圈套,但元皓偏偏是众矢之的,情势偏离了庞图的预料,如果元皓真的死了,可以说是正中魏满下怀,也圆了庞图多年来的念想。

    只是

    只是庞图心中隐隐有些揪心,元皓带的是赤胆忠心,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倒成了自己的过失。

    庞图支吾了一声,眼眸微动,说“主公,元皓此人,到底是天下名士,早已名扬千里,如今主公突然问斩元皓,恐怕会引起其他名士的恐慌,对主公不利。再者这眼下正要对抗魏满小儿,正是用人之际,因此卑臣以为,不若将元皓暂且收押,打入监牢,等日后再做发落。”

    陈继一想,也对,他素来注重民心,效仿圣贤,招揽名士,如果名士都害怕了他,岂不是无人归顺

    陈继便说“好,那就依你,即刻将元皓打入天牢,好生看管”

    庞图听到陈继发令,狠狠松了一口气。

    转瞬便有几个士兵涌入府署议会大堂,将元皓拿下,押解着往外而去。

    元皓没有挣扎,只是默默的随着那些士兵离开,离开之时,侧头淡淡的看了庞图一眼。

    庞图低垂着头,看似在主公面前十分本分,其实他心里是有一些不安,不敢抬头与元皓对视

    盟军营中。

    魏满从营帐外大步走进来,笑着说“林让,你果然料事如神,燕州探子回禀,元皓已经被陈继拿下了,此时押解了起来,准备候审。”

    林让点点头,说“如此说来,庞图已经看出来了。”

    魏满一时没明白,说“看出什么了”

    林让将医典放下来,看向魏满,解释说“魏公以为,依照陈继的性子,如果元皓被按了一个投敌的罪名,还能活到现在不成”

    魏满恍然大悟,说“是了,依照陈继的秉性,定然立时斩了他。”

    林让说“正是如此,陈继没有杀元皓,说明庞图已经看出来,他自己中计了。”

    庞图看出来,元皓是无辜的,元皓没有问斩,但还是下狱了,这也在林让的意料之中。

    毕竟庞图与元皓有仇,元皓遭逢大难,庞图不说落井下石,也绝对不会出手相救,如今元皓身在监牢,可以说是庞图的不安作祟,才救了元皓一命。

    林让说“元皓下了狱,陈继身边再无人劝阻于他,魏公大可以安心取胜。”

    魏满还未来得及欢心,就在此时,姜都亭突然从外面“杀”了进来,也没有禀报,“哗啦”一声,直接掀开帐帘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

    魏满“”

    魏满揉了揉额角,咬牙切齿的说“姜都亭孤看孤是太由着你了,两次三番的不禀报就进来,你当这里是你家宅邸呢”

    姜都亭脸色肃杀,似乎没空与魏满吵架,说“主公,盟军有几位将领,准备打道回府,正吵着要走人。”

    “什么”

    魏满“噌”的站了起来,就狠狠踹了一脚案几,说“竖子”

    日前庞图带来了“三公”檄文,声讨魏满专权跋扈,盟军本就军心不合,一方面嫉妒魏满做盟主,一方面又害怕魏满真的打败了陈继,会独揽大权。

    大家看到檄文,不管是真是假,正好信以为“真”,找到了机会,吵吵着要走人。

    军心被檄文一激荡,马上分崩离析,斯时便要崩盘。

    姜都亭来回禀的时候,有几个将领已经收拾行囊,准备走人了。

    魏满阴沉着脸,林让却不怎么在意似的,气定神闲,站起身来说“去看看。”

    三个人走出了营帐,便看到司马伯圭持着长槊,立在营地大门口,正在阻拦那些将领率兵撤退。

    “司马伯圭,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我们”

    “就是,我们与你主公平起平坐,你一个小小的杂号将军,也敢拦住我等去路”

    司马伯圭一脸冷漠,横着长槊,说“伯圭奉命值守营门,无有盟主印信,无论是谁,一律不得出营,否则按叛逃处置”

    司马伯圭本就生得高大俊朗,如今这么执槊而立,更是说不出来的气派雄气。

    那几个将领理亏,也不敢与司马伯圭真的叫板。

    就在此时,突听一个笑眯眯的声音说“各位,这是怎么的,聚会么”

    众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不由“嗬”的齐刷刷抽了一口冷气,是魏满

    魏满负着手,幽幽的走过来,面上挂着他的招牌笑容,笑得十分随和,看起来是个很随便之人似的,但笑容不达眼底,眼神里浓浓的冷漠与疏离,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这么一对比,司马伯圭的冷漠倒显得亲和了许多。

    那几个将领吃了一惊,本想偷偷逃跑的,哪知道竟然撞在枪口上。

    魏满笑眯眯的说“各位,这么着急,做什么去啊今日也没有采买的活计,大家这是”

    其中一个将领硬着头皮说“盟主,是这样儿的,您也知道,这些日子多雨,我管辖的地方连年水灾,这不是么就在昨日里,我郡功曹史送来了文书,说是又开始洪涝了,我必须回去管上一管啊”

    他说着,似乎眼看魏满脸色越来越差,便赶紧说“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对人主与盟主,绝无异心啊若不然这样,我带一队兵马离开,剩下剩下两千精锐,留给盟主,单凭盟主驱使”

    “两千”

    魏满都被他逗笑了,说“两千兵马你是觉得两千兵马,够讨伐陈继的么”

    那将领一阵尴尬,说“这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能留下来最多的兵马也就是这些了,还请盟主体恤啊”

    他这么一说,旁边几个将领立刻应和,说“盟主,您有所不知,昨日我接到急报,说是我们郡中土匪马匪横行,都是那些落草为寇的逃兵,当真是可恨,见着百姓便抢掠无度,百姓是苦不堪言,但我带出来的兵马太多,以至于郡中无法剿匪这,所以我就想,先带回去一部分兵马应对马匪,也留个两千兵马,单凭盟军驱使”

    有一有二,自然有三,这个说郡里闹水灾,那个说国里来了马匪,又有人说州中疫病横行,都必须要走一趟。

    一时间大家都有理,五六个将领都要撤兵离开,本是几万人的兵马,只留下至多两千人,甚至还有一千人,不到一千人的。

    这么零零总总算下来,几十万大军,最后愣是只剩下一个零头。

    魏满如何能不生气

    他们虽然分化了陈继的内部,令元皓下狱,但陈继也分化了盟军,让盟军崩盘,如此两败俱伤,情况十分不利。

    魏满心中的怒火本就旺盛,这些将领一开口,就跟浇上了油一般,“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仿佛要吞吐天地

    就在魏满即将发难之时,林让却气定神闲的走出来,淡淡的说“天灾本就在所难免,各位将领想要拨兵回去,也无什么不可,情理之中的事儿。”

    林让一开口,竟然为对方说话,魏满登时有些诧异的看着林让。

    林让又说“只是这将军们要走,留个一两千的兵马,零零散散的放置在这里,也不是很妥当。”

    他刚说完,将领们便哭穷,说“刺史,不是我们糊弄您,我们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兵力,咱们郡人口本就少,没有多少壮丁,若是再多留人马,这可”

    将领的话还未说完,林让已经打断,说“将军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留下一些兵马是将军的拳拳之心,但唯恐将军自己多有不便,盟主温仁,也不在意这些,只要将军们有心便可,至于兵马还是都带走罢。”

    “什么”

    “都带走”

    “我们当真可以全都撤走”

    将领们吃惊不已,别说他们了,魏满也吃惊不已,如果留下这些兵马,好歹有几万人,虽不是大数目,但绝对不小。

    林让一开口,竟全都遣散了

    魏满赶紧拉住林让,低声说“你怎么想的留下人马总比不留的好”

    林让抬起手来,制止了魏满再说下去,低声说“魏公稍安勿躁,这些盟军留下兵马,多半也不会听凭盟主调遣,反而留下来不少毒瘤,恐怕继续扰乱军心,不若全都打发了。再者说了”

    林让顿了顿,眯起眼目说“魏公与陈继一战,本就是你们二营的战役,如今元皓下狱,陈继大方针便是错的,并不足为惧。盟军散了也好,如此若能战胜,功劳岂不全是魏公的”

    魏满一听,原来林让已经胸有成竹,稳操胜券。

    虽林让都没说出谋划如何,但魏满偏生十分信任他,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瞬间不做犹豫,镇定了下来。

    林让扬起一张温柔的笑容,面对着那些将领们,说“各位将军要离开,盟主不但不会阻拦,反而要为将军们设宴、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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