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把自己试镜要表演的片段在心里复习了多少遍，温澜才终于听到了“58号”的声音。
她把剧本塞回书包里，放在保管处，然后在陌生女人的带领下推开了试镜房间的门。
导演佩德罗·贾里尼克紧皱着眉，在小姑娘踏进房间的后一刻才抬起头来。
他的手随意放在桌面上，手指习惯性的在翻开的资料上点了两下，对上温澜平淡的视线，这才放松了脸部神经，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种花家的？”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而且表演还没有开始，可就在此刻，这位颇负盛名的导演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满意”三个字。
温澜眼神微变，面上扯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是的。”
她的话语刚落，坐在他右边的一个青年男人连忙问道：“你想试什么角色？”
在男人开口说话后，贾里尼克的眉头又皱起来，仿佛对于他插话的行为很不满意。
但这位导演只是坐在那里，表情严肃，又一言不发。
小姑娘回答了剧中一个配角的名字。
在片里担当者猪队友的位置，最后揭露却是噩梦源泉的角色。
“OK.”贾里尼克的表情依旧算不上友好，甚至于还明目张胆的打了个哈欠。
他虚掩着自己的眼睛，坐姿完全呈放松状态，对她说着：“小女孩，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听到这句话，温澜就收起了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暂时忘却这位导演一举一动背后的含义，全身心投入角色中。
剧本里所有人在前中期都没有发现这个幕后人的真面目，所以在被扒马甲前的柔弱必须是完美无缺的。而所有的缘由则是因为角色失去理智，所以最后的疯狂也要足够歇斯底里，让人印象深刻。
因为她就是冲着那个的反差而决定演这个角色，所以小姑娘就演了被揭穿的那一幕。
从一开始的弱小无辜，听到质疑时的惊讶无助，再到沉默后的飞扬跋扈。
“因为伪装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嗤笑一声，从骨子里透出从未显露过的傲慢气色。
就像一只懒惰的豹，趴在很远的高地，视线却一只放在人的身上。
状似无害，可若当人真的放松警惕，便会立刻起身狂奔过安全距离，随后一口咬断人的脖颈。
表演结束后，温澜瞬间敛起所有表情，朝正面轻鞠一躬：“我的表演结束了。”
除了贾里尼克外的三个人都垂着眼帘在纸上写着什么。
那个青年男人侧头看了一眼导演，随后依次和另外两个人做了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他正视着温澜，嘴角的笑容带着官方的温和色彩：“请等待我们事后通知。”
尚且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已经判了死刑的意思，温澜道谢后就退出了房间。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如进门前的淡漠，让人看不出什么东西。
走出酒店，因为不知道停车库的具体方位，她干脆就找了个遮阳的地方，乖乖等着布鲁斯来接。
然后忍不住想，同样是导演，佩德罗·贾里尼克和布鲁斯·莱德怎么差别这么大。
面无表情地用三秒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小姑娘就在大街上又傻气又无奈地笑了一下。
看来自己着实受的刺激太大，连这种睿智问题都能想出来。
虽然全程没说几句话，但是贾里尼克导演的表情几乎就代替他本人给了这场试镜一个答案。
那位导演几乎没有掩饰眼神中的不屑，□□裸的敷衍和嫌弃差点让小姑娘掩盖不住身体的僵硬。
甚至于是受这位导演的影响，她刚才有一点表情没控制好，把该有的情绪都扔掉了，眸子里只剩盛满的戾气。
“看你的表情，是试镜不怎么理想吗？”布鲁斯这样问道。
话一出口，他就把握着方向盘的手提起来想打自己一巴掌：‘什么不好挑什么说啊你！’
闻言，温澜摇摇头，直言道：“我不知道。”
“Eh....”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男人笑了一下，选择宽慰身旁的小姑娘：“你别担心，要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你不是最擅长演这种疯子了——”
这一次，再一次懊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的布鲁斯面无表情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倒是把温澜吓了一跳。
无语片刻，小姑娘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疼不疼？”
司机掌控着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还可以。”
他说完后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自己想要说话的欲望：“但我说实话，你演这类型的角色真的演得很好。”
“谢谢？”温澜故作迟疑，“虽然我觉得这并不是夸奖。”
“Oh,no.”布鲁斯摇摇头，直接否定了她的调侃：“这就是夸奖，宝贝。”
小姑娘带着笑容，目光又移到了窗外：“OK.”
“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对这些疯子把握得这么好？”男人随口问道：“难道他们会激发你不为人知的感情？——嘿，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说真的。”
温澜收回自己威胁的视线，思索片刻，模模糊糊说了一个词：“因为……表演欲？”
话语刚落，她就自顾自点头，好像就是这么回事一样：“这种徘徊在理智与疯狂边缘的感情，是我平时——不，或者说是大部分人，平时都不敢表现出来的色彩。”
小姑娘这样说着，然后笑了出来：“你说的没错，这种疯子角色，的确最能激发我的表演欲。”
布鲁斯跟着露出笑容，语气里难掩揶揄：“那你的口味可是真的重。”
“嗯哼。”温澜应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了搜索引擎。
一时间，车内没人说话。
没有查到有关于导演佩德罗·贾里尼克歧亚的言论，为了防止手机看多了晕车，温澜叹了口气，而后放下了手机。
网上能查到什么？
她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今晚就回去吗？你可以多玩几天的。”
正在开车的男人突然问了一句，非常诚恳地提出意见。他想了想，再接道：“当然，前提是顾小姐同意。”
小姑娘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实际上，我还要准备期末考试。”
“噢，好吧。”布鲁斯耸耸肩，“我已经记不住自己多久没有考试过了。”
温澜开着玩笑：“但是你一直在上大学。”
“也许你是对的。”男人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扣了下，对于小姑娘的说法不可置否：“社会才是最好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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