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在外面忙着捣药,只听见屋子里一声脆响,似是什么东西打破了。她忙擦了手,过去看时,太央已经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叶姑娘?”她喊了一声,可是太央没有回头,径直朝外面跑了过去。
她叫了几声,也没有反应,只得转回屋子。
屋子里灯也没有,黑黢黢的,她疑心二人怎么没把烛火点上,刚准备点上烛火,陆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必点了。”他说,“我眼睛有点受不住,就这样吧。”
“哦。”阿莲问:“公子你还要敷药吗?”
“嗯,要。”
阿莲回去拿了药,再进来时,月光已经照了进来,陆修的身形清瘦,立在床头,盖上了一层薄辉。
他转头看着月亮,道:“今晚月色很好。”
“嗯。”
阿莲不知怎么了,脚下走得有些发虚,或许是看见他和太央不欢而散,她心底有忽然有了难言的雀跃。
陆修今夜说话,也是额外地柔。
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荡了出来。
“陆公子。”阿莲忽然叫他。
“嗯,怎么了?”
“你觉得这个地方好吗?”
他点头,“很好,地方好,人更好。”
阿莲走过来,他转了个身,她便揭掉衣衫,为他上药。
“那陆公子,你愿意一直待在这里吗?”
男人看她,有些不解,“怎么了?”
“阿莲想问一问,公子以后想不想出去。毕竟。
这地方太小,很难留住人的。”
他沉默一晌,道:“我是想留在这里的。”
阿莲笑出了声,陆修听见,也难得笑了笑。他说:“你这样的性子,以后别出去了,外面的人都心思各异,吃人剥皮,阴险狠毒地紧,你一人对付不来。”
阿莲笑问:“公子怎知我应付不了?”
陆修点头,“总之别出去。”
“公子在这里,我便在这里。”她认真地说。
陆修的脸在黑夜里,过了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
阿莲的手一颤。
“公子,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许反悔。”
陆修躺了过去,他没说话,蟋蟀蛙声一齐涌了进来,他在压抑的困倦中,慢慢闭上了眼。
入夏的潮气湿味,笼罩地人发昏。
七月到了月中,天气越发燥热,最近连着十几日,连雨水也都少了。
陆修背上的伤也结了痂,他又清闲地躺了两日,后来他能下地走了,便携着钓鱼竿,沿着溪边走,寻了地方钓鱼。
阿莲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好打扰,每日就守在屋子里择药。
这个村子小的很,拢共也就百来户人家,他来了近一年,这里的人自然是认识他的。
陆修生得一副好相貌,谈吐不凡,便是安静坐在一边,于众人而言,也是一道风景。关于他的闲言碎语,更是额外地多。
他们都议论,说是阿莲的父亲死在了断崖里,估计以后,陆修是要娶阿莲,同她生活在一处的。
时间一长,这话便传遍了村子。
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看着,谁也没在二人面前提及过。
村子的另一头,太央借住在猎户家里,已是连着好长一段日子没了消息。
她闭门不出,也无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陆修在溪边坐到晌午,真是日头最烈的时候,他离了树荫,走出两步,迎面便是一只乌篷船,拴在岸上。
四周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忽然想去湖上透透气。
陆修上了船,溪边水浅,乌篷船行得缓慢,他坐在船蓬里,一只腿支起,往后靠了靠。
他最近心里郁着一团心绪,无论什么时候,都提不起精神,现在晃晃荡荡地坐在船上,眼睛又慢慢地阖上。
不出一刻,他就睁开了眼。
外面有了划水声。
这地方算是浅岸,稍微习得水性的人,便能游上一段,他素来是不爱与人打交道的,听见了声音,也只是睁开眼,没有要上去寒暄的打算。
然后他靠着乌篷,坐了一会儿,一颗脑袋就从水上冒了起来。
乌黑的长发淌在身后,那颗脑袋转了过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陆修的手撑在身后,他站起身,来到了船头,明烈的天光照得湖面有些刺眼,他抬了眼望去,那个冒起来的人,的的确确,就是太央。
又是她。
她只穿了件白色的中衣,衣衫泡在湖里,湖水透亮,便显出隐约的肌肤,白的发亮。
她闭着眼,就那么大胆地入了水,朝他游了过来。
陆修没想到,原来太央的水性,是不弱的。
她在离船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陆修亦不动,立在船头,两人默默地对峙了会儿,他转身便要钻回船里。
“陆修!”太央叫住了他。
男人的步子停住,水里的人朝她伸手,是纤细的手臂,像六月出水的荷叶茎杆,上面还沾着水。
她抿唇,“我游累了,现在游不回去,你能拉一下我吗?”
男人步子一转,便重新回了乌篷里,再无反应。
太央只得把手伸回来,胸前的小檀佛还在水下反着光,她叹气,随手挑了挑——
眼前的水波忽然划开,一道明晃晃的物什破水而来,在即将到她面前时,往上轻挑,悬在了她的额头上。正对额头。
太央有些吃惊。
陆修手里拿着剑,剑就抵在太央的额头,男人手下没松,沉了声看她:“想要上来,就用这个。”
“你想用这个拉我上来吗?”太央问。
“你敢吗?”
他反问。
太央没说话,她往前靠了靠,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剑身。
剑身锋利,她细腻的手心立即出了血,将湖水都染的混浊。
她握紧了,抬头:“陆修,你可以拉我上去了。”
男人的手就凝在那里。他低着头,犹豫不决,似是陷入了麻烦。
“陆修?”太央问。
这话彻底点燃了气氛。男人眼底陡然卷起风暴,手腕翻转,一股力道从剑柄袭至剑身,生生将太央的手挣开。
“嘶。”
她手被震得发麻,剑从手里脱落,旋着沉了下去,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手腕忽然被扣住,她抬头时,陆修已经躬身,将另一只手扣在了她腰上。
天光明亮,她一时闭了眼,只感觉手里的血在不住地流。
她被陆修抱了上来。
乌篷船里低矮逼仄,她被扔在角落里,陆修蹲下来放她时,二人几乎就占据了全部空间。
男人弯腰起来,太央却攥着陆修的袖子,不肯松手。
“外面没人,陆修,你就坐下来和我说说话。”
陆修扯回了自己的袖子,不说话,扔了太央在乌篷里,自己便一个人坐在船头。
他觉得头有些昏,船头有风,他可以冷静一下。
四周旷野,不见一点人声,他听见后面有了动静,转头去看时,太央便贴着他的背,环了上来。
她手里还在流血,抱住陆修时,他的衣襟也被染成了红色。
“我刚才还以为,你嫌我麻烦,要杀了我灭口呢。”她在陆修耳边哼哼,贴着耳朵。
男人斟酌半晌,看着地上渐渐积起的血,眉间拧成一团。
他本是不动的,可忍了会儿,还是转过身,“进去。”
“去哪儿?”
陆修把太央拖进了乌篷船里,她身上就一件薄衫,无从下手,陆修只好脱下了自己外袍。
太央寻思着陆修这番到底要干什么,他便撕了衣衫,撕成布条,头也不抬道:“手拿来。”
太央乖乖听话,双手都送了过去。
陆修低头,他检查太央手上的伤势,凝眉握了会儿,开始包扎伤口,替她止血。
男人下手是重的,他心底不快,包扎的时候手指一按下去,太央就受不住,喊了声:“疼。”
陆修放缓了手里的动作。
等包扎完,二人的衣上,手上,全是血。太央歪在一边,陆修直接起身,去水里净了手。
他回来时,太央正睁着大眼睛,望着他笑。
“陆修,我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么没羞没臊的话,估计陆修原来也是听惯了,完全不见波澜地坐了下来。
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他一坐下,不想和太央有的没的纠缠,便阖上了眸子。
太央慢慢挪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寻了个轻便的姿势,又抱在他身上。
陆修皱眉。
太央双手按着他的肩,她坐起来,和陆修面对面立着。对面的人始终不肯睁眼,她只好捧着男人的下巴,亲他的嘴。
刚开始是亲,后来就变成了咬。
她咬着陆修的唇,慢慢撬开他的唇齿,陆修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这时候,太央已经搂住他的腰,作势要将他往下放。
她解开陆修的衣领,男人眼疾手快地拦住。太央自知成不了事,但就是想试试他的反应如何,便任由他扣着手,仍旧抵着他,噬咬男人薄挺的唇。
馨香溢满了唇齿。太央扶上他的背,贴着身子往上移,指尖四处流连,勾出一团火。
慢慢的,陆修起了变化,他的胸腔里响起违和的声音,在太央春风化雨的挑逗里,磐石移位,坚定的墙轰然倒了下去。
他眼底蒙上了一层雾,看向太央时,时而清明,时而混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在太央开始越发激烈的噬咬里,他开始不那么抗拒,反而开始迎合。
顿时,被动化为主动。
陆修的气息陡然增重,他翻身压了下来,一手搂着太央的腰,顺着她方才咬过的痕迹,一点一点地还了回去。
“你是叶时窈。”他这么说,心里陡然升起了火。双手插进她的头发。
“我是叶时窈,我也是太央。”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