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苏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印象中的顾邵青总是有些倨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很少会有这种落寞的时候。
他埋着头闷声不响的样子有点可怜，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头。
“既然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我们就先散了吧。”曲苏说。
他又转过脸向车子煜征询意见：“可以吗？”
车子煜忙不迭道：“是啊是啊，今天就先这样吧。”
顾邵青还在埋头擦着袖子上的痕迹，曲苏伸手轻轻扯了一下他胳膊上的布料，问：“你要回家吗？”
“嗯。”顾邵青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我要回去。”
曲苏忽然想到什么：“我和车子煜都喝酒了，开不了车，要不找个代驾吧。”
他们之中只有车子煜是开了车来的，曲苏因为公司和住所离得近平时基本不用车，顾邵青来公司找他的时候也没有开车。
顾邵青却说：“我开吧。”
听到他这么说，曲苏有些迟疑，顾邵青确实是没有喝酒，可是看他这状态……
“我没事。”顾邵青大概也看出来曲苏眼里的担心，有些烦躁，“开车而已。”
这时候车子煜说：“我找个代驾，顾邵青你送曲苏回去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车钥匙递给顾邵青，说：“车给你停回原位了。”
曲苏愣了一下，他才知道原来上次顾邵青就是把幻影借给了车子煜，可见两人关系真的很好。
顾邵青默默接过车钥匙，他转头问曲苏：“你要跟我一起去取车吗？”
其实这点路程曲苏完全没必要麻烦顾邵青送自己回家，但见他状态不佳，觉得自己还是陪他一会儿比较好，便点了头。
车子煜把车停在了他们办公楼的地下停车场，曲苏向顾邵青问了具体的地址，居然离自己公司的大楼还挺近的，只隔了一条街。
曲苏不由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办公的？”从他开始去公司上班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如果顾邵青早在这里工作，照理说他们俩人不至于一次也没有遇见过。
顾邵青说：“过完年刚搬来的。”
那就才三个月左右，曲苏哦了一声，他记得这一带全是甲级写字楼，便随口问道：“这里的租金不便宜吧？”
“嗯。我们上个项目赚得比较多，就搬过来了。”
这话曲苏听着感觉有些奇怪，照顾邵青的意思，难道他们工作室以前做的项目不怎么赚钱吗？
但他也不好在这时候问顾邵青这种问题，只得先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在曲苏心里，顾邵青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好像世上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所以最开始听说顾邵青自己创业的时候，曲苏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毕竟是顾邵青啊，他想要做成一件事情，不一直都是很容易的吗？曲苏下意识就这么以为了。
等到了写字楼的停车场，顾邵青忽地想到什么，道：“我要回办公室拿点东西，你在这等我吗？”
“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你们办公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曲苏说。
顾邵青这时终于打起了点精神，他无声地笑了：“就几台破电脑放在那，没什么好看的。”
曲苏说：“那就让我沾染一下你工作时的风采好了。”
听到这话顾邵青没绷住，偏过头看他一眼，说：“你突然这么恭维我，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这下，两人之间黏着的那种甩不掉的尴尬感终于消失了。
曲苏松了一口气，当年他和顾邵青的不欢而散其实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本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以前的事情都可以通通不作数了，没想到顾邵青却还一直记挂着。
这么说起来，之前在同学聚会上，顾邵青大概也是因为当年的事才对自己冷眼相待的吧。
可真是够记仇的。
顾邵青他们团队现在总共也就不到十个成员，所以只在写字楼租了一层，没有设置单人独立的办公室，而是几个人在一间大的办公室一起工作，大概是为了方便讨论项目。
“你要拿什么？”
“快递。”顾邵青一边回答曲苏，一边弯下身从自己的办公桌底下拖出一个纸箱。
看起来好像还挺重的，曲苏不由好奇道：“你买的什么啊？”
“零食。”
“你什么时候变得爱吃零食了？”曲苏有些意外，高中两年他都没怎么见过顾邵青吃零食。
顾邵青解释说：“不是我吃的。”
曲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哦，是买给你家……”
“嗯。”顾邵青似乎不想提起那个名字，抱起了纸箱，对他说，“我们走吧。”
曲苏觉得顾邵青好像又不怎么高兴了。
两人一齐坐电梯下到停车场，曲苏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为什么会养宠物？”
顾邵青这人明明最怕麻烦，又有洁癖，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养宠物的人。
顾邵青沉默了一下，说：“陪朋友去宠物店的时候看见它的。”
这解释实在没头没脑，曲苏只能自行补充：“因为很可爱？”
“差不多吧。”顾邵青敷衍道。
听语气曲苏就知道他心里在别扭着什么，忍不住叹气：“这才几天，你就成了老样子。”
顾邵青好像没听明白，问：“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别扭了，不高兴你就直说啊，憋在心里有什么用，我哪猜得到你在想什么。”
曲苏又想到顾邵青高中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气人，便将心里的话一齐抖了个干净：“你动不动就给人摆臭脸，可是别人又没欠你的，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受你的气？”
这话一说出口，顾邵青的脸色就变了，他怔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嘴唇颤动了几下还是没吭声。
“我就是……觉得你这样不太好。”曲苏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直白了，便又补充说，“你看，虽然你现在和车子煜关系那么好，可你要是总甩脸色给他看，他心里肯定也不舒服，时间久了说不定就不愿意和你做朋友了。”
“那你呢？”
“啊？”曲苏没反应过来。
顾邵青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是灼灼盯着他：“你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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