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考虑到秘境中有魔修,众人打整一番后便出了这秘境,十藏和尚将那小孩也带了出来,小孩不多话,但众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于是询问之下大家都知道这孩子的哥哥是个散修,是来天元盛会凑热闹的。

    散修嘛,无门无派的没有依仗,就想着去这秘境中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什么机缘,可惜造化弄人,机缘没遇到,却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再说那小孩,周身没有一点灵力波动,是个凡人。

    这让众人有些诧异,天元界这个地方,凡人不是没有,但是少之又少。

    因为天元界本身就是由灵气撑起的一片大陆,在这样的环境下,可能会见到许多资质平平的修士,但却很少能见到凡人。

    当然,也有几十年如一日活着的凡人突然间悟得大道,走上修炼一途,但这种情况真的是少之又少。

    严乐对那小孩是有些好感的,他落魄过些时日,对落魄之人总是有些恻隐之心。

    所以回来不过一日,他便想着去看看这孩子。

    十藏和尚是天罡宗的人,理所当然的住在琅岐岛上,那小孩与十藏和尚同住,严乐去的时候,十藏和尚煮了茶,小孩就在伏在一旁的案几上抄一本经书。

    见严乐前来,十藏和尚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严乐对茶这个东西其实不懂,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清香瞬间充盈口中,神清气爽。

    严乐:“这是什么茶?”

    十藏和尚笑盈盈说道:“此茶无名,采于盘山之巅”

    天罡宗位于盘山,山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庙宇跟和尚,修的乃是佛道,十藏和尚既来自天罡宗,这茶来自盘山也是应该。

    严乐将茶杯放下,不明所以的夸道:“好茶!”

    十藏和尚煮茶的同时打量着严乐,发现眼前的人收了那份轻佻后,眉宇间有几分沉静。他回应道:“施主与我有些缘分。”

    严乐:“哦?”

    十藏和尚:“如果没记错的话,贫僧流落极渊城时见过施主两次。”

    严乐:“……是!”这和尚原来什么都记得。

    十藏和尚:“冥冥之中皆是天定,施主能入得道门,且在此地与我相见,也是缘分使然。”

    和尚说得高深,严乐有些听不太懂,他心不在焉的看了下这地方,发现已经设下了结界,严乐心下了然,因那秘境中魔修的原因,岛上人心惶惶,这处设下结界不奇怪。

    他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道:“在下有些事情不解,想请教一下。”

    十藏和尚复又给他斟上一杯茶,道:“施主请讲!”

    严乐道:“都说修道需得斩断红尘,在下想问,若是这红尘不断,当何如?”

    十藏和尚:“哪有斩断红尘一说,道法自然,天元界虽满是修士,但谁又能笃定这些修士皆是断了红尘的,正气凌然者有,卑劣者也有……有了这些人,我等处在这里便也算是身在红尘中了,天道于其中时隐时现,追寻天道,也不过是在这红尘中摸爬滚打罢了。”

    这番说辞有些高深,严乐越发的迷糊了,但他觉得一个和尚是要六根清静的,说这话有些不妥。

    十藏和尚笑了笑,接着道:“心智不坚者,便在这红尘中失了初心,轻者修为再也无法向前迈进,重者堕入魔道。”

    这句严乐听懂了,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反驳,十藏和尚像是看出了他的不解,说道:“人之所求不同,追寻内心的想法,也算是自己的道。”

    完了他又问道:“施主可是为红尘中事所累?”

    严乐道:“心有一隅,藏了一人,不知算不算是为红尘中事所累。”

    十藏和尚笑得高深莫测,没有作答。

    严乐也不需要他作答,本来就是随意一聊,他这个人骨子里固执得很,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看上了风聂,就要得到,什么道法,什么天道,通通都得滚到一边去,如果谈个恋爱算是堕入红尘,那他宁愿在红尘中沉沦。

    从十藏和尚那回去后,已是深夜。

    严乐掏出一张传讯符,这符纸没什么大用,顶多就是个传个消息。严乐将法力注入其中,符纸便散发出微光,向外飞去。

    严乐跟着这符纸走,片刻之后就来到了风聂的居所。

    他爬上墙头,看见风聂正站在院中与一女子交谈,那女子穿着灵越宫的衣物,柔唇轻启,说道:“多亏少主当年成全,只是连累少主名声,小女子很是过意不去。”

    风聂道:“无妨,我名声本就不好。”

    严乐听得云里雾里,想继续听下去,岂料那传讯符已经去到院里,落到风聂手中。

    瞬间那符纸便消散了,之后便见带着金光的八个大字悬于半空中——夙夜难安,甚是思君。

    风聂:“……”

    那女子见这场景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向风聂行了一礼,说道:“少主想必有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风聂嗯了一声,向严乐所藏身的墙头看去。

    严乐忙低了低头。

    风聂嘴角不自觉的浮上一抹笑,他虽清修多年,却也并非完全不知道情爱这东西,加之那日内府中的场景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风聂便确定他是惦记上自己带回来这个人了。

    既然确定了,那便要将人留在身边,他素来不是个扭捏的性子。

    风聂伸手一挥,悬在空中那八个醒目的大字就消散了,他拂了拂衣袖,道:“出来吧!”

    严乐:“……”

    这就被发现了,果然修为太低,偷窥这么快就被发现。

    他跳下墙头,若无其事的道:“哟,师兄还没歇息呢?”

    风聂没回他话,严乐接着道:“我本是出来消食,却不知怎的转到了师兄这里了,师兄不留我坐一会儿?”

    风聂:“那还真是巧。”

    他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招呼严乐道:“坐。”

    严乐:“好勒。”

    就坐下了。

    风聂不说话,严乐有些坐立难安,他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是有些紧张,严乐这许多年何时紧张过,粗话浑话都是张口就来,这算得上是第一次。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感叹道:“今夜月色真好。”

    风聂:“嗯。”

    严乐:“……”

    你别嗯啊你说点什么,不然我一个人这样多尴尬。

    片刻后,严乐又道:“近日练剑遇到了些不解的地方,还请师兄赐教。”

    风聂起身,说道:“我陪你过招。”

    就这样,两人在月色下对起了招,需知剑招也是剑道的一部分,代表着一个剑修的实力。

    几个来回之后,严乐心里越发的吃惊,之前他只知道风聂强,却不知他这剑招也是千变万化,李廷风的剑招是群花乱舞,陈之重的剑是返璞归真。

    风聂的剑则是千变万化,其中包含着太多的东西,藏着大道真理。

    许久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夜又深了些。

    严乐负剑而立,半点走的意思都没有,风聂收起明空剑:“你还有何事?”

    严乐:“……”

    这个榆木脑袋,还真以为我是来找他练剑的了。

    他将虹渊剑收起,破罐子破摔道:“不想走了。”

    严乐笃定风聂对他是有点意思的,不然也不会纵容他到这种程度,不过也幸好他没脸没皮惯了,在追求人这条路上,十分放得下尊严。

    风聂收起剑,没理他。

    严乐嘿嘿一笑,知道这是有戏,他跟着风聂进了屋,东张西望的打量着,风聂见严乐身影四处乱晃,终于一把拉过,将他抵在墙壁上,问:“师弟到底想干嘛?”

    两人离得很近,严乐本来就有些紧张,当下更觉得心快要跳出来了,他凝望着风聂,软软道:“师兄,以身相许要不要?”

    风聂审视着严乐,见他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有些惶然,他第一次见严乐的时候便觉得惊艳,这个人生得太好看了,好看得让人忽视不了。

    严乐看风聂久久没有动静,又道:“我不想干嘛,就是喜欢师兄,想要师兄。”

    风聂脸猛地红了。

    表完白的严乐呆住了,他那日在梵音境看到风聂红脸并非错觉,是真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风聂在梵音境那种地方红了脸,他内府中除了心魔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这个东西,会不会就是关于他的。

    严乐爱惨了这红着脸的样子,他细声哄道:“师兄……”

    风聂呼吸有些急促,他活这许多年,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若说之前在秘境石室中的“以身相许”是玩笑话,那么这又算什么?

    他这师弟,真的很会哄人。

    严乐其实不比风聂好受,他紧张得很,也不知自己怎的就说出了这番话,他原本是打算温水煮青蛙慢慢来的,眼下看来怕是不行了。

    他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亲上了风聂的嘴唇。

    风聂整个身子一僵,嘴松了松,便被严乐闯入其中,薄唇吸/吮,随后唇齿交缠,严乐变着花样的勾人。

    风聂有些耐不住,推了推他。

    严乐便将他抱得紧了些——开玩笑,吃到嘴的肉怎么舍得丢掉!

    严某人一时得逞,有些飘飘然,片刻后,他大发慈悲的放过风聂的嘴唇,转而含住他的耳垂,含糊唤道:“师兄……”

    许是师兄这两个字刺激到了风聂,他反客为主,拖住严乐后脑,薄唇倾覆了上来。

    风聂跟严乐不同,严乐是变着法儿的勾人,风聂则完全是本能的掠夺,带着强势。

    严乐低喘着,被亲得有些懵。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叫喊:“师兄你在吗?”

    严乐:“……”这是哪个扫兴的王八蛋!

    风聂放开严乐,应声:“嗯。”

    严乐有些不甘,理了理仪容,便走过去将门打开了——接着便见李廷风站在门外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严乐:“……”

    他觉得自己跟李廷风的仇算是结上了。

    李廷风显然没料到严乐会在这里,回过神来后他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大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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