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拉法尔是个医学生，毫无疑问。虽然现在已经是一个见习生了。但是本质上依然是一个学生没错的。
如果说在医院的生活仍然是学习的话，那么在实践的过程中，其实还是充斥着大量的学习。
具体过程的话，其实大概跟在校生活是差不多的，学习、自习、复习、实践。
只不过相对于学校来说，实践的机会更多、更具体、更复杂。
单手这也不是说理论课就是可以抛下的，对于每一个医学生来说，理论课的学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抛下的。
对于拉法尔来说同样如此，即使她目前在外科见习。
医院会在规定的时间开展课程供大家学习，不过唯一轻松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时的课程就很少有人查不查逃课的问题了因为或许学生还有别的学习需求，实际上医院并非学校，也不会刻意的要求你学习。
拉法尔还是个比较听话的好学生来着，虽然医院的安排是约莫一半对一半，但是她还是花了很多空余时间学习理论，毕竟理论是实践的基础。
空余时间也不过是早起和晚睡。
早上上早课之前去自习，晚課之後自習。
偶尔也会忘了时间。
对于领队老师说，一般任务都是补充说明知识，帮助学生在实践里更加深刻的领悟到知识。
但是对于斯特兰奇来说，……可能吧，……就……比较迟钝？
拉法尔的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也不必需要早起去自修室学习，她一般早起都一个人在寝室学习，也没有同学的提醒什么的。
所以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会相互忘记对方的存在。
不仅仅是对于拉法尔，也是对于斯特兰奇。
比如拉法尔熬也学习了一夜，蔫蔫的去食堂准备吃饭找个地方准备坐下的时候，总觉得对面那个正在用餐的男医生有点眼熟。
越看越熟，越看越眼熟。
然后猛然间想起今天忘了上实践课。
拉法尔站了起来：“…………”
斯特兰奇：“………………别过来，耽误我吃饭。”
他马上还有个手术，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
拉法尔：“………………哦。”
她又坐下了。
呵。
翻了翻课表，发现每周的时间都不一样。
她以为每周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没想到是没有任何规律的。
不过其实想想也很正常，毕竟无论是带队老师还是其他上课老师都是工作在医院中的医生，万一有突发状况，有不同的安排呢。
“先生，旷的课下次可以补回来吗？”她说，其实不太好意思，因为毕竟是自己旷的课，对吧，人家那么忙。
果不其然，斯特兰奇医生说了一句：“不行。”
拉法尔顿了一下，哦了一声。
有点惋惜，实践什么的，其实相当重要的，实在不行……在求求亚尔林医生吧。
此时此刻拉法尔并没有任何求助自家导师的意向。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
沉默。
……
两人沉默的用着餐。
拉法尔喝了口汽水。
斯特兰奇看了她一眼。
拉法尔：“…………”
干嘛，她还小嘛，不能喝吗？
斯特兰奇又沉默一会儿，开口。
“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喜欢跟别的医生一起啊。”
拉法尔：“………………………………”
吓得她勺子都快掉了，
一开口就这么一针见血吗？
“是、是吧？”
拉法回答，结结巴巴的。
斯特兰奇再次沉默了一会儿，
又道。
“课表可以调整的。”
可以按照她的空闲时间来，或者是彼此有空的时候？反正能完成教学任务就行，学生逃课的话，……他还挺轻松的？
拜托你负一下责任好吗！斯特兰医生！！
拉法尔很惊讶，“还能这样做吗？”
“你说呢。”
他只有拉法尔一个学生，课程安排很自由。
拉法尔：“………………”这倒也是哦。
拉法尔有点感谢老师了呢，她觉得斯特兰奇其实还……挺好的（你醒醒）？
拉法尔观摩手术的时候对着剖开的肚子内漂亮的内脏微笑。
亚尔林：“……你是在笑吗？”
拉法尔隐藏在口罩下面的微笑，“没有。”
当然，没有。
怎么可能笑，毫无理由啊，难道因为这个人的胃长的很漂亮吗？
——
其实对于斯特兰奇来说，不仅仅是拉法尔忘了，连他自己都忘了有这回事。
上午很忙，非常忙，非常非常非常忙。
无论别人对于斯特兰奇的性格是怎样评价，但至少他是一位非常非常看重病人性命的医生。
昨天凌晨送来的一位病人，据说见义勇为被车撞，硬膜外水肿骨挫裂伤。
年纪不大，但是情况并不乐观，斯特兰奇为他去清除血肿，去骨瓣减压，今天刚送到ICU观察情况，这几天都在危险期。
他得时时留意着。
斯特兰奇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堪称过目不忘。
他只是不习惯，
没有这个习惯。
谁会有这种突然带孩子似的这种习惯？
虽然只是学生，但是他不习惯这样的监护感。
有点烦，平时就常常要靠别人提醒才能想起来这回事（他比较忙），这样忙的时候就更是想不起来。
他其实知道这个小姑娘干什么，躲在宿舍里看书。
他……其实，咳，旁敲侧击过别人。
一个人住啊……
不爱出来。
嗯，注意点安全也是好的。
前一阵子刚把见习生拎回来，两人还是比较生疏的，彼此毕竟都是第一次。
嗯。
第一次。
这几天斯特兰奇也有在别人的提示下好好反省过（？）自己，试图调整一下师生关系，促进教学质量。
虽然嘴上说着麻烦，但是还是把她带上了。
喜欢实践吗？
喜欢学习，那就多看看呗。
其实有时候，拉法尔甚至以为他在看不起自己……
那个态度，对吧。
那个态度。
比如今天就比较冷淡的说了一句，
“今天白天我没时间，晚上八点半来找我。”
他那时候有时间，可以给她讲讲。
拉法尔就答应了。
“还在手术室外面等你吗？”
“是的。”
他就连忙走了。
像往常一样。
只是没想到遇到这次的病人情况紧急——心率直下下跌，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集中全部精力进行这次手术，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精密、准确到令人感到可怕的操作，叹为观止。
直到病人心跳回到虽弱但已经是正常标准时，他才放心下来。
长呼一口气。
……唉。
刺激。
二十六
“天凉飕飕的了，这几天可能有雨。”
亚尔林和斯特兰奇一起走出手术室。
“几点了。”斯特兰奇没戴表，摘下来了，他工作服还没换下来呢，病人被其他人推入病房，他准备回去暂时回去休息一下。
“快两点了吧，明天你来查个房就行了。ICU那边病情也稳定下来了，几乎没什么问题了，有事我在通知你就是。”
斯特兰奇点点头，觉得轻松多了，虽然觉得想不起来什么，但是至少可以松一口气，明天也能休息一会儿了。
劳累。
一会儿经过另外一间手术室的时候，亚尔林咦了一声。
斯特兰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个学生，靠在那边墙上，坐在地上，抱着书，瘦的要命。
本来似乎没看见他们，听到亚尔林的声音，回头看见了，连忙站起来，拍拍衣服。
“先生。”很正经的样子。
就是看她的黑眼圈，有点可怜。
“咦，你怎么还在这？”
这句是亚尔林问的。
“今天要给她讲解，她在这等我。”
拉法尔没开口，斯特兰奇主动说道。
没想到今天耗费了这么久，估计她看到他结束手术，不明白怎么回事，进不去手术室，也不知道找人问。
这个小孩怎么脑子耿直的很。
亚尔林哦了一声。
看看他们。
嗯……对吧。
斯特兰奇看了一眼钟，两点半了。“这场手术主刀不是我，我准备来带你看看的，比较有代表性的手术，你自己进去看的吗？”
拉法尔：“看了，其他的老师给我讲解的。”
“那你还有必要等我吗？”斯特兰奇反问。
拉法尔没吱声。
亚尔林看看周围，看看他俩。
“那个，老A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OK”
斯特兰奇点点头，亚尔林就跑了，临走之前偷偷的给拉法尔甩了给眼色。
拉法尔领悟到了，但是还是没吱声。
她有点生着气呢。
等了半天，虽然有点别的意思，和要面子。
斯特兰奇定了会儿，又慢慢的说。
“我刚刚结束手术，才下班。”
拉法尔嗯了一声。
“明天可能不来上班，你查房就行了。”
拉法尔又嗯了一声。
斯特兰奇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没经历过这个场景，有点尴尬吧，但其实也还好，走吧……
要么走吧……？
他抬脚，
准备要走。
回头看她，没动。
灰色的眼睛凝视着他。
斯特兰奇：“…………”
……
……
……
好吧，
确实有点过分了。
“……请你喝热饮？”犹豫着，打着商量的语气。
现在的7-11还开着。
呵，男人。
拉法尔摇摇头，“不喜欢喝甜的。”她控糖，而并不想喝。
“哦……那，咖啡呢？”他还在试图挽回一下。
但是拉法尔不太给面子。
“夜深了。”喝了睡不着。
“……”
“克莱斯顿。”他严肃起来。
语气有点重了，他看到拉法尔有点小心翼翼了，抬眼看他。
斯特兰奇咳嗽了几声，有点停不下来，他这几天熬夜熬的太多了，果然累了。
“果汁行不行？”他说。
拉法尔：“……”默默看他咳嗽几声。
“……好的，先生。”
“嗯，坐我车吧。”
“但是医院不让这时候出去……”
“跟我一起。”他指了指上面，“有监控，怕什么。”
小孩子……
“哦。”最后乖乖跟他走了。
斯特兰奇莫名有种被给了面子的成就感……
——
最后，拉法尔回宿舍一边看书一边抱着斯特兰奇给她买的芒果汁，吸一口。
嗯，甜。
喜欢。
摸摸旁边的头骨模型。
今天的脑骨挫伤是哪一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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