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门开着，夏靡坐在一米外，视野里仅剩厨房和徐恩行。
徐恩行很高很瘦，皮肤白，有一双狭长的柳叶眼。不爱笑，脸上总是没有表情，使人觉得他很冷漠。
结婚前，夏靡只见过徐恩行两次。
第一次是在茶楼，二婶安排他们相亲。他们相对坐着，一个看文件，一个改论文。整整两个小时，对话不到五句。
第二次是个雨天，她被大雨拦住，突然有人给她送了把伞。她回头，徐恩行隔着雨幕遥遥地望着她。
也是面无表情。
……
十分钟后，徐恩行端着两碗面放在餐桌上，然后向夏靡走来。夏靡手撑着椅子，不知该继续坐着还是站起来。徐恩行停在她面前一弯腰，把她连人带椅子一起抬了起来。
夏靡短促地啊一声，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身体，脸贴着他的衬衫。他皮肤是凉的，透过薄薄一层布料凉到她脸上，却把她的脸烫热了。
落了地，夏靡像被烫到似的瞬间收手，扭头假装观察餐桌。余光一瞄，徐恩行拉开椅子，在她左手边坐下来了。
面前摆着碗冒热气的汤面，面上铺着青菜和肉。夏靡努力忽视身边的人，拿筷子挑面条。
也许因为太饿，普普通通的面条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吃，。
徐恩行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夏靡一顿，扭头向他反馈：“好吃。”
“嗯。”徐恩行唇角微扬，竟然笑了。
她稀奇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半晌，夏靡别开视线，注意到不远处的电视。
徐恩行打开电视，在她手边放下遥控器。
夏靡拿起遥控器换频道，忽然屏幕上出现她的脸，她停了一秒。
徐恩行说：“看看。”
夏靡闻言只好把遥控器放下，吃面过程中也没有抬头看屏幕。吃着吃着，耳边响起叮的一声，徐恩行把餐具磕在餐桌上。
她下意识扭头看他，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夏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电视里她出演的女主角在给男主角打领带。
夏靡迅速抓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电视屏幕黑了，徐恩行于是掉过头来看她。夏靡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只顾着吃面。
几分钟，徐恩行仿佛凝成实质的目光终于从她脸上移开。夏靡绷直的脊背慢慢放松，悄悄舒了口气。
沉闷而尴尬的晚餐结束，徐恩行主动收拾餐具放进洗碗机。天不早了，他抱着她上楼回卧室。
然后没立即走，到书架前抽出本书看。
严格来说夏靡和徐恩行不算是分房睡，因为家里就这一间整洁的卧室。卧室里床是双人的，沙发是双人的，衣柜里挂着他们俩的衣服，床头柜还摆着他们的婚纱照。
结婚将近一个月，他们没在一起睡只是因为徐恩行太忙。要么不在家，要么在书房里通宵工作。今天看徐恩行的样子，好像没有工作要做。夏靡想到床要分他一半，不免紧张。
房间很静，一时间只剩下翻书声和时钟的滴滴答答声。
九点了。
徐恩行突然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停在床边，关了灯。
夏靡身体慢慢往另一头蹭。
一片黑暗中，徐恩行把她的紧张慌乱尽收眼底。静默一阵，他说：“腿别乱动。”
夏靡不动了。
“睡吧。”徐恩行说：“公司有事，我走了。”
夏靡呆呆地应了声：“哦。”
徐恩行转身刚要走，夏靡在床上摸到他的领带，出声喊住他：“等等。”
他回头。
她把灯打开，拿出领带给他看：“你的领带。”
他顿了下。一面系上衬衫扣子一面走过去，拉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稍稍弯腰，示意夏靡给自己系领带。
夏靡懵了，“现在不是晚上吗。”
徐恩行：“嗯，晚上。”
夏靡：“晚上还要系领带吗？”
徐恩行：“嗯。”
夏靡：“……这个都，有点皱了。”她把领带递过去给他看。
徐恩行看了看，“是皱了。”说完起身，又重新拿了一个回来。
这次没理由了，夏靡硬着头皮探过去给他系领带。徐恩行低着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前额上，眼睛一直看着她。她猛地离他这么近，手上动作频频出错，一条领带好半天才系上。
系完了，徐恩行理了理有点歪的领带，好像还挺满意。
他替她拉上窗帘，关了灯，带上门走出去。拿着钥匙径直到车库，打开车门坐上去，没有立即开车。
昏暗的灯光下，他垂眸看着领带，眼神有点温柔。
十几分钟过后。
车内的男人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条黑色的龙。黑龙缩小身形到两米长，眨眼间没了影子。
它来到二楼夏靡的卧室，卧室灯是亮的，床上没有夏靡。浴室响着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它窜到浴室门口，焦躁地转了一圈，忽然里面传出一声轻微的：“啊！”
黑龙瞬间变回人形，撞开没上锁的浴室门闯了进去。夏靡坐在地板上，伤腿的绷带被打湿，一手扶着墙壁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好不容易离了地，看到徐恩行，一下子跌了回去。
徐恩行扯过浴巾把她裹住。花洒里流出的水劈头盖脸砸在他身上脸上，他发梢在滴水，白衬衫上半部分变得透明，面色不善地抱着夏靡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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