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小说:晴天遇暴雨 作者:明月听风
    蓝耀宁拍了弟弟一下,蓝耀阳忙把手机按灭了,怕被姐姐看到,再一脸正经问:“怎么了?”

    “我在认真跟你说,你别不当一回事。倪蓝是个危险人物,你离她远点。”

    蓝耀阳有些不耐:“不是说了嘛,没这回事。她发那些信息只是想查一查失忆前的事情,我跟阿祺他们开玩笑呢。人家没纠缠我,真的。她一直是跟古霍联系,不是我。况且我当时拒绝的态度这么明确,很粗暴了,她心里有数。”

    蓝耀宁狐疑地看着他。

    蓝耀阳发现自己话说多了,心虚地坐得端正些,“而且你也看到了,她自尊心挺强的。”

    蓝耀宁瞪他,是说那女人粗鲁地比划中指吗?“自尊心是够强的。”蓝耀宁讥道,想了想补充:“她那身手一看就是练过的,总之你还是小心。”

    司机陈洲听到这里插话了:“她确实练过,还不是普通练练,非常专业了。”

    蓝耀阳忙问:“多专业?”

    陈洲曾经是特种兵,退伍后进了保全公司,后被聘为蓝家的保镖,倪蓝的身手他一看就懂。“跟健身房练出来的不一样。这么说吧,别的动作不知道,但就夺枪那一下,我们那边入伍一两年的新兵蛋子可能都不如她利索。她那个速度力道,完全是本能,那些动作有肌肉记忆。”

    蓝耀宁皱眉:“什么人会这些?”

    蓝耀阳道:“我之前查过她,没什么可疑的。她从美国回来的,也许在美国学过?”

    陈洲道:“美国那边就真说不好了,有些地方确实敢真枪实弹玩的。”

    蓝耀宁道:“洲哥,你以后就跟着阿阳吧。”

    蓝耀阳抗议:“哪有这么夸张。洲哥还是跟着你和宝宝,绑架了你们,姐夫和蓝家凑两份赎金,比绑我划算多了。”

    蓝耀宁白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蓝耀阳又道:“那倪蓝并不坏,她有这武力值,没用在任何人身上。当初那几个小姑娘拿垃圾砸她,她也只是躲起来,给她们念法条。”

    陈洲听着笑起来,那段视频他也看过,这姑娘挺奇葩的。

    蓝耀阳又道:“我保证,明天开始我就去健身房,格斗也学起来。洲哥空了也可以教我几招。”

    陈洲点头:“行的,没问题。”

    蓝耀宁想想,不说话。

    片场那边。倪蓝还是拍了被打死的戏。挺简单,换了个屋后的地方,潘敬发现了她,悄悄过来,还没等她发现就给了她一枪,倪蓝“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她摔在特别实在,一点没偷工减料,那声音听着都疼。导演没难为她,拍了两次就让过了。

    副导演跟倪蓝说,拍这个也是备用,如果后头能不剪她的戏,就尽量不剪。所以这人物被打死也是剧情上有个交代。

    倪蓝也不在意真话假话,反正她拍完了。

    “导演,你看我也挺努力的,今天承蒙你关照了。以后有什么活缺人的,就叫我啊。”倪蓝熬过这次,心情很好,热情主动道:“留个电话,加个微信吧。”

    副导演:“……”你这部剧的龙套戏份很大可能保不住你还指望着其它活呢。

    “剧务场记什么的都行。”倪蓝今天看了一天,对片场工作情况大体都了解了。

    副导演:“……”

    黑到不能出道的偶像派花瓶主动要求做剧务,你逗我呢?

    一旁潘敬笑了,给她建议:“你可以做武替。”

    “对,对。”倪蓝赶紧道,“有武替的活也可以找我。”倪蓝把手机递给潘敬:“敬哥你加我一下,咱们不打不相识哈,今天承蒙你照顾了。我演反派也是可以的。女反派,跟你没有竞争关系,有合适的活就找我哈。”

    潘敬被她整得哭笑不得,但还是加上她的号码,扫了好友。

    邵嘉琪在一旁真是没眼看,这姑娘真得去看看精神科。一会暴躁一会高兴的。行刑结束就得意起来了。她催她:“行了,快走吧。别打扰人家。”

    “好的好的。”倪蓝跟几位今天说过话的都打招呼,还特意去了导演那儿,跟导演和姜诚表达谢意,说自己先走了。

    导演正好在给姜诚回放倪蓝的那一段夺枪片段,让他做参考。姜诚见得倪蓝过来稍稍有些尴尬,遂表现得冷淡了些。倪蓝装没看见,告辞离开。

    回程路上,邵嘉琪道:“静姐明天回来。”

    “是要谈解约了吧?”

    “嗯。”

    “谈呗。”

    邵嘉琪道:“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邵嘉琪叹气:“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再找我。”

    “ 我唯一的困难就是缺钱。”

    邵嘉琪:“……当我没问吧。”

    倪蓝笑了起来。

    邵嘉琪也笑了,强调了一句:“真的,我没问过。”

    倪蓝笑出声。

    警局里。欧阳睿向袁鹏海道:“袁局,我请求重启5768案的调查。”

    袁鹏海道:“不可能凭猜测和感觉重启一个已经结案,罪犯已经在服刑的案件,除非你有新的证据。”

    欧阳睿静默了一会:“我们有新的突破点了。”

    “那个倪蓝?”

    “是的。我怀疑她是这个犯罪集团成员之一。她的失忆,是我们的机会。对幕后主使来说,倪蓝已经不可控了。”欧阳睿道:“我要趁这机会,引蛇出洞。”

    袁鹏海明白他的意思,他道:“我们做警|察的,必须依法办案。”

    欧阳睿忙道:“我知道,我不会越界的。我会派人保护她的安全。我要对她进行一次测谎,如果没问题,我会争取将她发展为线人。”

    袁鹏海想了一会:“那等你拿到证据了,证明值得将5768案重启调查,到时再定。”

    欧阳睿又道:“我还想袁局能批准,封存关樊的所有办案资料、个人通讯设备等作为物证进行分析。她必定是查到了什么才引得对方下手,她的电脑、手机里,肯定留有电子数据物证。”

    “你需要一个计算机分析员。”

    欧阳睿点头:“还得是一个很厉害的才行。关樊的技术,袁局你也是知道的。”

    关樊是队里负责电子数据物证分析解密的一把好手,当初袁鹏海就是看中她的长才,把她从特|警队调过来。现在的刑事案件,电子数据物证越来越关键,关樊能出外勤,能解密物证,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袁鹏海沉吟半晌:“这案子不能打草惊蛇,我给你找一个可靠的人,你们别太张扬。”

    “我明白。”

    蓝耀阳说要健身学拳还真不是说说而已,第二天他就把卓恺拉上了,去了奥凯斯瑞。奥凯斯瑞是家高端健身会所,里面各种健身项目一应俱全,设施也是最好的。年卡的基础费用就是几万,还不包括一些需要预约的项目和私教费用。

    蓝耀阳他们那群朋友好几个都是这家的会员,来这儿的不少都是富家子弟,名人、明星等,有时大家把约一起健身当成了交际活动,但这项交际活动是蓝耀阳不太喜欢的,他喜欢约人去唱歌。

    所以蓝耀阳的到来引来了熟人的调侃,蓝耀阳说想约个综合格斗私教,那熟人更是笑:“干嘛,把格斗练起来挡艳|遇吗?”

    蓝耀阳笑笑:“嘿,这笑话过时了啊。”

    那人道:“你知道那个叫倪蓝的,也是这里的会员吗?”

    蓝耀阳惊讶:“真的?”

    卓恺好奇:“不是说她经济条件并不好?”

    那人道:“这叫投资。她长成这样,在这里站一会就有人找她搭讪了。主动要教她健身的人不要太多,健完身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说完嘿嘿笑了笑。

    蓝耀阳脸板板:“不知道就别多想,想多了脑子长屎。”

    卓恺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人也没反应过来蓝耀阳的意思,只当他说笑呢,又道:“蓝少你没见过她?说不定她在这儿就盯上你了。”

    蓝耀阳不理他了,转身去换衣服。

    把手机放进柜子里的时候他想了想,给古霍发微信:「今天倪蓝联络过你吗?」

    等了一会,古霍回复了:「没有。」

    蓝耀阳把手机放好,出去了。

    外头卓恺正在照镜子,蓝耀阳站他旁边,也把衣服拉起来,看了看自己上身。他长得高,皮肤白,睫毛长,鼻梁笔挺,长相上有些偏秀气,就是长得漂亮的那种男生。身材管理还算不错,但蓝耀阳不是太喜欢运动出汗粘腻腻的感觉,他的身体线条匀称,可是没有腹肌。

    他不由回想起倪蓝那矫健的身手,利落潇洒的姿态,他想她大概是有腹肌的。她的腿很长,她的腰身一定纤细结实。她来这儿健身,是穿着紧身裤、运动背心的吧?

    蓝耀阳忽然有些没心情了,他跟卓恺道:“要不我们去吃饭,然后去唱歌吧?”

    卓恺白他一眼,冷哼道:“吃出腹肌,唱出翘|臀?”他扫了一眼蓝耀阳平平的肚皮,“你还是回家睡觉比较快。”

    蓝耀阳:“……”

    倪蓝接到通知,让她到警局一趟。她戴着鸭舌帽、墨镜,短外套、牛仔裤,骑着她的变速自行车就去了。

    进了警局抬头挺胸,走路有风,一派潇洒范,有来办事的市民还以为她是警|察,向她咨询来着。

    但很快欧阳睿出现了,他把倪蓝带进了审讯室。

    没什么寒喧客套嘘寒问暖,欧阳睿直入正题,确认倪蓝仍在失忆,他表示想给倪蓝做个测谎。

    “理由呢?”倪蓝问。

    “我得确认你没说谎,才能告诉你理由。你接不接受测谎,当然得你自愿。”

    倪蓝想了想,同意了。

    两人签好文件摆开架式这就开始。

    袁鹏海坐在监控室里看着,脸色凝重。

    倪蓝忽然朝单向玻璃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监控器,没说话。

    太镇定了。欧阳睿心里评估着状况,更觉得倪蓝可疑。

    技术员给倪蓝贴戴好设备,向她做了测试的说明和注意事项,倪蓝没有提问,没有异议,于是测试开始了。

    初步测试用一些很简单的问题确认基准和倪蓝的反应情况,完成后,欧阳睿开始正式提问:“你失忆了吗?”

    倪蓝:“是的。”

    测谎仪的曲线很平稳。这表示倪蓝说的是真话。

    欧阳睿:“你为什么要开车去龙昆路?”

    倪蓝:“不记得了。”

    曲线依然平稳。

    欧阳睿:“你在美国从事什么职业?”

    倪蓝反问他:“我这年纪,会不会刚大学毕业没工作过?”

    欧阳睿冷静地提醒她:“请正面回答问题,不要用反问绕开。”

    倪蓝动了动坐姿:“那你重问一遍。”

    欧阳睿:“你在美国从事什么职业?”

    倪蓝:“不知道。”

    曲线一直平稳。

    欧阳睿:“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倪蓝:“我也问过我经纪人,她说不知道。”

    欧阳睿:“我在问你。”

    倪蓝:“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也不知道。”她顿了顿,“我就是想多说几句,不然我跟个机器人似的一直在说不知道不知道,怪难受的。”

    欧阳睿:“你还有什么亲人或是朋友?”

    倪蓝:“不记得了。”

    欧阳睿:“你父亲一直没联络过你吗?”

    倪蓝:“我经纪人说我跟我爸闹翻了我才回国的,所以一段时间没消息也挺合理的吧?”

    欧阳睿:“正面回答问题。”

    倪蓝:“没有。”

    曲线没有变化。

    袁鹏海皱着眉头严肃看着,一旁的廖新小声问:“袁局,她是不是故意的,她懂点应付审讯的技巧?”

    “测谎仪一直都正常。”

    廖新不说话了。

    欧阳睿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倪蓝都成功答过去了。

    接着欧阳睿拿出了四张照片,摊在倪蓝面前:“你见过这里面的人吗?”

    倪蓝还没看就说:“我跟你说,我刚醒过来的时候,照镜子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欧阳睿指指照片,“你仔细看一看。”

    倪蓝认真看着,电脑里的曲线忽然有了些波动。

    欧阳睿心里一紧,监控室的人也有些紧张起来。

    这些照片,第一张是孙靓,第二张是关樊,其他两张是随便找同事拿的。

    倪蓝看了一会,推出第三张照片:“这个姑娘,现在在楼下值班。我上来的时候看见她了。”

    欧阳睿:“……”他定了定神,继续问:“其他三个人,你都没印象见过吗?”

    “我应该见过吗?”倪蓝反问他。

    “正面回答问题。”

    “没有印象。”

    欧阳睿盯着她的眼睛,虽然测谎仪的曲线一直稳定,但欧阳睿仍试图从倪蓝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些问题来。

    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倪蓝忽然问:“那位跟我撞车的警官,是女的吗?她在这些照片里?我一直以为,是男的。”

    测谎仪的曲线平稳。

    倪蓝走出警局还有些迷茫。折腾半天,她终于听到了警方的解释,也搞明白了他们对着她神神秘秘为什么。

    警方怀疑她的身份,这怀疑是从那位至今昏迷不醒的警察关樊最后采取的行动中得来的。再加上她的失忆太过凑巧,她无法解释她为什么去龙昆路。警方不能告诉她更多案情,只能告诉她他们还在侦查,他们也希望她能提供线索,一来自证清白,二来能帮助他们破案。还有,他们怀疑她会有生命危险,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也希望她能多多配合,但凡想到了什么,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有什么可疑人物接近她,都要及时告诉他们。他们会派人保护她。

    倪蓝不知道该怎么跟欧阳睿说她的精神状况有点不稳定,她怀疑自己有妄想症,她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开始出现了幻觉。最重要的是,她的被害妄想让她觉得欧阳睿在骗她。他们是不是在找替罪羊?毕竟他们那边的事他们不说,却要求她什么都要交代。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倪蓝本能地隐瞒了这些心思。就让他们觉得她会好好配合就好了。

    还有她其实很想问他们这样算不算把她当线人用?如果是做线人,该不该有费用?

    最后她没问,不想惹事。她现在还有一个麻烦,她不记得她在哪里受过训练,她的身手怎么来的。欧阳睿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这事,这次没问她。如果他们知道,真的会认为她是杀手吧?还是藏着点吧,在她没弄清真相之前,别惹事,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武替不能做了?可她想挣钱啊。

    正发愁,电话响了。居然是潘敬打来的。

    倪蓝接了。

    潘敬问她:“你会拳击吗?”

    倪蓝:“……”

    大哥你是警方派来套话的吗?

    潘敬:“有个挣钱的机会,拍个广告,你想不想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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