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饮食男女(32)三合一

    饮食男女(32)

    四爷低头看看挎着他胳膊的桐桐, 有些无奈。人到底是给带出来,为了防止被认出来, 她戴上了口罩。

    别问她为啥到了三月里身上还随时带着口罩, 你得问问,她身上还有啥是不能戴的。

    桐桐轻笑, “是觉得不方便你看小姑娘?”

    那不是!坚决不能承认这个。

    “你走出来, 不是小姑娘的样儿?”四爷是这么说的。

    这些话几乎是不用过脑子就能蹦跶出来的。

    可真不是!

    瞧瞧, 边上过去的两姑娘, 勾肩搭背, 一个跟另一个不知道说了个什么, 两人嘻嘻哈哈的大笑大闹, 一个跑一个追, 然后跑远了。

    林雨桐还没从这俩姑娘收回眼神,就又一个姑娘,甩着马尾, 一蹦一跳的甩着胳膊从身边路过。那种像是回到儿时的跑跳动作, 大学生做出来不违和……可叫她回到十几岁,都未必做的出来了。

    那不是看年纪的,那得看心境。

    便是回到婴孩时期, 自己就真的是婴孩了吗?

    “花有重开日, 人无再少时。”林雨桐抬头看四爷,眼里带上了几分怅然。

    那是你的心境修炼还不到家。

    这般想着,四爷就微微一怔,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抓住了, 又像是没有抓住了。

    按着指示牌的示意图找到了三号楼,然后在一楼的大厅等着就行。

    面试的地点就在一号大厅的对面。

    四爷和桐桐是掐着点来了,大厅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好几个人。两人当然会选择距离出口比较近的地方,起身就能出门的那种,四爷坐了挨着过道的一边,林雨桐只在里面坐着就行。

    随时时间的临近,之前零散的人都往这边聚集,基本都是挨着过道坐的,一个个手里都拿着讲义,画着重点的再看。

    可能是专业的原因,女生只三两个,剩下的一水的男生。

    而且,特别奇怪的是,一个个都是戴着一副眼镜,里面是格子衬衫,外面套一件暗颜色格子的夹克。夹克应该是两件套,穿在身上不至于太冷。连女生都不例外,也是格子。一个是格子毛呢外套,一个是格子毛衣,搭着一条格子围巾。

    林雨桐就很奇怪,为什么擅长这一方面的人,审美趋向怎么这么一致。

    而且,这些人好似都不擅长跟陌生人搭话,这么多人,除了原本就认识的人偶尔低声说两句,其他的人都不言不语。

    四爷在这么一群人里明显就不一样,本来很正常的打扮,在这一堆人里,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考试是按照分组的,四爷分在二组。人家连具体的时间都给贴出来了。每个人十五分钟,八点半开始,到四爷的时候是九点,从九点到九点十五。

    一般情况下,时间是准的,前面两个同学,都没超过十五分钟。这种面试林雨桐知道,现实中文自我介绍,然后是英文。再下来就该老师英文提问,不一定跟专业有关。都是一些类似于你的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选这个专业等等。然后才是一些专业的基础东西。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别跟卷面似得,只要有瓜葛的就往上答,这样就很没逻辑。再之后就看老师对你的兴趣了。有兴趣就会继续问下去,从而打乱后面的时间。

    八点五十九分,外面叫‘尹振’的名字,四爷起身,考试去了。

    林雨桐就把水杯,桌上的东西都往包里塞。等着就好了。

    她一边一边的看手表,九点十分了,差不多快出来了。她起身,在门边等,四爷一出来她就出去。越是邻近,时间好似越是慢了。再看表,九点十二分。

    还有三分钟。

    她放下手腕,然后那边过道上就过来一男生,个子中等,一米七冒了一点点的样子,站在林雨桐的边上。林雨桐猜测,这小伙子是下一个。等在门口更方便。她往边上让了让,把出口先让给人家。想了想,干脆去后门口等算了。在这里到底是拦了人家的路了,紧张的时刻,看见这里堵着个人,影响人的情绪。

    她穿过走廊,走到后面,探头往出看了看,九点十四分,差不多了。

    可谁知道就是不见人。

    九点十五分,没人出来。

    九点十八分,没人出来。

    九点二十一,还是没人出来。

    眼看过了九点半了,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之前考完的那俩,都收拾了东西也溜达到后门了,这会子比较犹豫的地方也在于:我靠,这个第三个进去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然后陷入了自我怀疑,是不是我刚才回答的太简略了?完蛋了,肯定考官不满意。于是在后面徘徊不去,等着出来看看情况。

    这俩属于比较紧张的那种,但他俩好歹是答完了,那个等着进去的,早早站在门边已经在等着的那位仁兄,可就没那么好受了。他看时间的频率最高,然后整个人都很不安。

    等林雨桐再次看时间,都已经是九点四十八分的时候,大厅的前面传来小小的惊呼之声。林雨桐抬头一看,就是这位等着的仁兄靠着门边缓缓的往下滑……

    坏了!紧张过渡了。

    考完的二货二人组,看见前面出了状况,也急着往前走。可他们却把过道占了。

    大厅的过道都很窄,一个人能过,两人得侧身的那种。

    林雨桐一着急,跳上桌子就奔着前面去了。

    后面那两人我靠了一声,谁呀这是?

    林雨桐喊那些围拢过去的学生,“不要动他……我是医生……让让……都让让……”

    然后这些人就见后面冲过来一人,踩着桌子如履平地,转眼就到了跟前。手里的针刷刷刷三下,就刺在了人中和头顶脑后的位置。

    人的心理耐受力不行,太过紧张就会出现心跳过快,呼吸急促出冷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严重的就会出现晕厥。

    这位就是一典型的例子。

    她一边给这位行针,一边跟待考的考生道:“没事……紧张过度了,马上就好……”

    外边乱糟糟的,斜对面就是考场,能听不见吗?

    有人晕过去了,还是考生。

    四爷的考试告一段落,他往出走,老师们也紧张,跟着出来看看。

    就看到围了半圈的考生,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学生的人在给躺在地上的学生行针。老师怕出事呀,就有说:“打120吧……别出事了……”

    话没说完呢,躺在地上的这位醒来了。

    林雨桐拍了拍他,“起来吧……没事了……不耽搁考试,赶紧去吧……”

    这位就觉得,刚才都快跳出胸腔的心,这会子规律的跳着,紧绷的肌肉,这会子也松弛了起来。

    才说要感谢呢,林雨桐已经起身,看四爷站在最外围,就朝后门指了指,意思是去后门汇合。

    然后穿过人群,从过道跑出去,出了后门,拉着四爷就跑。

    “那不是考生……”

    “陪考来的……说是医生……”

    “现在的中医都这么神奇了吗?网上说的那个省一的大夫好像也是个年轻女大夫……不是说中医不好学吗?”

    “会不会是一个人?”

    “怎么可能?人家跑这里来做什么?”

    “有人录下来没?”

    “录了!录了!”回头这话的正是考完二人组,两人手里拿着手机,林雨桐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跃上了桌面,然后跟电影上的动作一样,一步跨几排桌子,几下就到了前面。然后立马就救人,半点都不含糊。

    谁说女人做这个动作粗鲁!胡说!这一跳是最美的一跳。

    其实考官里有认识林雨桐的人,就是苏南上次说的她妈妈朋友的丈夫,四爷考的就是那位袁教授的研究生。人家也是考官之一。

    还有人说该叫120,可这考生不愿意,这总不能弃考吧。准备考研的过程好受吗?一点也不想再准备第二次。他一个劲保证:“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袁教授才低声道,“我知道那个医生……就是那个年轻的中医大夫……”

    哦!

    是她呀!

    “嫂夫人年轻了不止十岁,我家那位这段时间老跟我念叨……刚才那个考生是她……”

    弟弟?

    “男朋友!”

    哦?

    挺好!挺好!

    大家心照不宣,继续考试。

    今儿四爷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出彩,别人十五分钟,他在里面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然而……最后收尾的时候叫桐桐帮着收了。

    考生们,不管是考完的还是待考的,说的都是那个救人的人。老师们也不谈论那个资质特别好的大龄考生,反倒是关注起跟他来陪考的人。

    四爷:“……”白出彩了!

    没有关注度呀!

    唯一可喜可贺的是,考完了,应该是考上了。然后从现在到九月份,四爷有半年的时间基本没正事干。

    兼职的两家公司,偶尔有点事,忙也就是半天一天的。跟顾鑫的投资,这个需要关注,但不是你非得分分钟都得盯着。所以,时间上,比较悠闲。

    林雨桐呢,她发现现在也挺好的。关系放在厅里了,医院跟她重新签了合同,是特聘的合同。待遇比之前好了很多,而且时间自由了。

    别的医院有特殊的病例,邀请了,她也会去大家一起会诊。一天天的,虽然也忙,但是时间自由了。

    时间自由了不是说给病人看诊迟到,那是没有的事。时间自由了是不用在医院里参加一些不必要的会议。迟到从来没有,但是,早退由人。

    癌症研究,很多都是在收集病人吃药之后的情况。像是桂兰的病,就是非常典型的一例。

    到四十天了,那边找了尹家两口子。牛爱群又给四爷打了电话,把四爷的电话号码给了大明子。叫他跟儿子联系。

    四爷选了个周六,周六周日桐桐基本是没啥事的。除了突发情况。

    桂兰婶子的情况,医院挂号麻烦,叫他们直接到家里来。说的是新房子所在的小区。车到了门口,四爷才出去接的。

    这小区不错,门禁特别严。大明子来带的东西不少,土鸡五只,土鸡蛋两大篮子。

    当然不会去林家,只在楼下自家的新房待客。这边不住人,但是如今真是基本没啥味道了。

    这一家子也不知道,只夸,“家里收拾的真干净。”

    阔气,利落,整齐,叫人没处下脚去。

    “还没住进来。当婚房用的。”四爷说着,给客人倒水,“先喝点茶,桐桐马上下来。”

    下来?从哪下来。

    林雨桐从楼下走楼梯下来,穿着拖鞋就进来了。鸡和鸡蛋就放在玄关,林雨桐哭笑不得,“大老远的,怪沉的。又不是外人,太客气了。”

    桂兰赶紧道,“这都是土鸡,你们隔壁的老奶养的。老太太都不卖的,一说是买给你的,才卖的。没收多少钱。土鸡土鸡蛋,只老奶的是真土鸡,真土鸡下的蛋,一点饲料都没用。老太太今年开春还抱了一窝鸡崽子,说是给你养的。”

    “老太太身体还好?”桐桐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就挨着桂兰坐了。

    桂兰婶子搭着话,“老太太利索着呢。看那劲头,保不齐还能再说二十年。”心里却道,多少年轻的都熬不过人家。就像是她,估计是活不过老太太了。

    林雨桐适时地打住了话题,转脸从大明子要去了片子,“拍的片子我看看……”

    其实这次的片子是乐观的,病灶小了一圈,不仅没有发展,还被控制住了势头。这就是好现象。县医院的大夫也说,可以继续吃这个大夫的药,人家看的很可以。

    瞧病嘛,林雨桐起身,“婶子,跟我到房间里,我再细细的把个脉。”

    家里有一间诊室。

    林雨桐一边把脉,一边问一些病人的情况,最近什么感觉等等。

    外面大明子却跟四爷说起了家里的事,“……杨林那小子肯定是还不死心,一天到晚的往镇子上跑,平时婶子在店里陪着你姐,这还没啥,可这总那么来来去去的也不像个样子。我跟你说,前儿,杨林不知道被谁给打了,打的鼻青脸肿……昨儿我去镇上买化肥,听说是马驹打的……”

    四爷皱眉,好些人只能从原主的记忆里去饭。

    马驹子是谁?马驹子是在镇上开饭馆的,原先是饭馆。后来,他家那院子位置不错,正在镇子的正街上,干饭馆发起来之后,人家从前院盖到后院,盖了两层,带包间的。平时三五个人小聚,相对私密。

    人家又在紧靠着镇子的边上,弄了一马家饭庄,专门承包宴席。谁家有红白喜事,只要是周围村子的,来这边就行。这里带着大厅,还专门为婚姻搭建了舞台,弄了大屏幕,举行仪式都举行的开。要是不想过来吃也行,咱们有流动餐厅,从桌椅板凳到帐篷这些东西,都不用主家管,我们一次性给你送到门口摆好,吃完我们收拾了再给拉回去。保证叫大家省时省力。

    如此一来,几乎是镇上的一大半生意都垄断了。

    这个人是个很难判断好坏的人,熟悉的人都说,这人仗义。但是吧,这家伙做事,不算啥正派人。早前他才开饭馆的时候,对门也开了一个。本来也不妨碍什么,人家就是卖拉面的,也只卖牛肉拉面,各干各的呗。可这家伙的理论是,镇子就这么大,没有拉面馆这个选择,那是不是得上我家来吃饭来。说到底,还是抢了我的生意。刚好,开面馆的是外地人,两口子。因着店面有限,都是把炉子砌在店面外,占了一点路牙子。结果这货半夜就叫人把对面的炉子给拆了,折腾了几回,人家面馆干不下去了。像是流动餐车,其他人也弄过,或是过事的主家想请别的地方的流动餐车,他也不言语。只等开席的时候,叫一铲土车,轰隆隆的开过去,弄的尘土飞扬的,还吃个屁呀。

    一来二去的,人也都不愿意得罪他。倒是叫他给开红火了。但这人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别管抱着什么心态跟这家伙打交道的,打上交道之后就没有不夸的。然后,人家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后来也没有这些欺行霸市的手段了,也用不上这样的手段了。倒是成了镇上的企业家了。跟镇上这个那个的关系都处的好。

    过年的时候听人聊起这人,给他的评价是:江湖人物,脚跨黑白两道。

    大明子的意思是马驹子八成是看上尹丽了。

    此人的年岁,应该在三十五六岁了吧。比尹丽大七八岁。

    这人二十岁的时候就娶过媳妇,那时候是只办婚礼,没有结婚证。可二十岁的马驹子那是正儿八经的穷的叮当响,又是个地痞混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出去跟人混去了,家里的老婆咋活压根就不管。他的媳妇是外地领来的,这边说是结婚,那边人家爹妈压根就不知道。后来找闺女找来了,一看闺女过的日子,人家当爹妈的死活不愿意,非得带着闺女走。那时候马驹子媳妇都怀上孩子了,五个月的肚子了。人家爹妈是拉着堕胎去都行,就是不能跟着这种混账东西过日子。

    马驹子的爹好赌,整日介不在家。马驹子的妈也不是也明白人,对儿媳妇也不心疼,有口好吃的,先可着自己吃。为一口吃的,跟怀孕的儿媳妇都能打起来。人家儿媳妇的娘家人来了,要带闺女走。她也不说拦着,做坐在门口跟瞧人家的热闹似得看呢。

    那媳妇的爹妈在大街上打亲闺女,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抡,说宁肯现在疼你,也不叫你在这边过这种日子。

    后来就强给带回去了。据说是马驹子去找过,孩子都打了,也另外嫁人了。

    打那之后,也没听谁说过马驹子张罗婚事。他爹妈在随后的几年就先后没了,不知道是没人催还是咋的了,反正也没听说瞧上谁家的姑娘了。

    四爷回忆了一圈,听说过这人早前欺行霸市的,但却没听说欺男霸女的。

    突然看上尹丽?

    尹丽那蛋糕店就在镇上,买的那个院子就在马驹子家的正对面。他们家的老宅子盖饭馆了,以前凑活着住,后来就不住人了。镇子外围那个饭庄,地方大,但他只为做生意,盖的是简易房。如今住的院子,是后来买的,前院到后院盖的也挺齐整的,就在尹丽的蛋糕店对面。

    这样的人物,四爷在记忆里能翻到很多。原主初中在镇上上学的,马驹子的名声那是相当的响亮。

    但原主这种老实甚至于是怯懦的孩子,跟那样的人是没打过什么交道的。就上回尹丽订婚,本来订好的酒席最后改成桐桐上男方相看的宴席了……当时的酒席就是马驹子家的。这算是两人唯一一次接触。

    这是大事。

    四爷记在心上,又问那个杨林的情况,“……家里还是那个样子?”

    可不还是那个样子?

    “他倒是能干,人也实诚,给谁家干活那都是不惜力气,可就是被家里给拖累了。”

    说着闲话,桐桐就带着桂兰出来了,拿了方子给大明子,“这个方子不是在医院开的,没法去医院抓药。你去小区门口,有个药店,紧挨着小区大门那个就是。那里的重要跟医院是一个供货商,药是一样的,去那里抓药,跟医院的价格是一样的。”

    是林家的药铺,因为林雨桐,这里的西药就是附带的,主要成了重要。雇一个人不够,前后雇了三个人,里面还有一个老中医负责抓药,后面有个小学徒在熬药。

    生意好的不得了。

    “这药也是十副,吃二十天。然后中间停四十天再拍片子再来,其他的都跟之前一样。没什么特别要叮嘱的。情况不错,控制的很好,病灶在减小,下次再来,差不多病灶能缩小一半,赶在年底,咱们争取找不到病灶。以后一年也就是一两副药吃着,应该就没事了。”

    病人和家属就爱听这个话。

    大明子媳妇今儿一直跟着婆婆,但却跟隐形人一样,不多话了。

    等这边完了,才低声跟林雨桐道,“那个……我结婚都两年了……那个……还没孩子……能不能帮我看看……”

    行啊!

    林雨桐伸手搭脉,“你是贪凉,爱吃冷硬的东西,有些宫寒,没什么大问题。吃上三服药,就调理的差不多了。要孩子不能心急……”

    大明子媳妇嗯嗯嗯的点头,是爱吃冷硬的东西。大冷天的都爱把煮了的粉条子用凉水过了,凉拌了吃。一个人晚上随便吃也能吃半盆子。

    老家来人了,林雨桐没跟着送,只四爷送出去了,还管了一顿饭。在小区边上的馆子里,叫了辣子鸡塘坝鱼的,花了不到两百块钱,吃了顿饭。

    吃饭前叫抓药,然后叫店里给熬着,吃了饭取了药,才把人给送走了。

    就要钱花了一千块钱,熬药是免费的。别的开销基本是没有。

    下次复查再两月之后,也就是两月才花一千,真心不贵。

    一家子在路上就说这个尹家,说尹家老运道,儿子出息了,找这么个财神媳妇。别的不说,只说以后的孩子跟着学手艺,这是不是祖祖辈辈不怕没饭吃呀?

    就是有尹丽的孩子,虎子的孩子,想学也跟着受益呀。

    大明子媳妇羡慕人家那大房子,“……我表弟在西郊交了首付……花了十三万,没把家里给累的吐血……看看人家那房子……桐桐娘家就在楼上……”

    你这个就羡慕不来了。

    一说买房子,一家子谁也不说话,这媳妇心里撇嘴,她其实是憋着劲想在县城买房的。别的不说,有了孩子将来要上学,不得为孩子考虑呀。

    家里没钱,婆婆还有病,这个确实不适合提。见冷了场,她就挑起话头,说起了尹丽,“……是不是跟那个马驹子呀?别的不说,那马驹子比起杨林,条件好多了……”

    其实马驹子那样的人,挺招女人喜欢的。坏是坏点,但是很有男子气概。在外面能吆五喝六,回家来能拿不少钱,长的也人五人六的,很有几分派头。

    这种男人咋了嘛?能叫女人过上好日子的男人,就是好男人。

    “听说人家在省城有房子,在县城还有铺面。”她继续八卦,“那尹丽也是好运道!”

    啥好运道?

    桂兰婶子不爱听儿媳妇说话,“你问问尹家你叔你婶子,看他们觉不觉的是好运道。”

    找女婿,人得本分。本分人不出大折子。

    人家尹家现在不缺钱,不奔着马驹子的条件,就想找个能过日子的人家。其实打从去年入了冬,到今年开春,上尹家门提亲的不少,怎么就掺和进一个马驹子呢。

    这小子邪乎!

    再说了,跟头一个媳妇别管有没有结婚证吧,他也属于二婚。

    二婚……人家尹家愿意才怪。

    尹宝山是不同意,镇子只那么大,有点风吹草动的他能不知道吗?

    可这事他一当爸的还没法跟闺女谈,只在外面守着店,牛爱群在里面跟闺女说话呢。烤箱里散发出蛋糕坯子特有的香甜味儿,尹丽低头忙活她的。

    牛爱群就道,“当年他那媳妇为啥跑了的?还不是他……不是正经的过日子的人……”

    “我又没咋?就是那天……税务的工商的卫生防疫的都来检查,这个那个的,我也没经过这个事呀!刚好驹子哥瞧见了,就进来了。他跟那些人熟,就把人请他那边坐了一会子,然后啥手续都给一次到位,还是人家亲自给送来的。连街上那些混混,他也打招呼了,不许在我这边乱骚扰……现在这就是门对门,我还能见了人家不搭理呀?也没说看上他要嫁给他吧。”

    “那谁打的杨林?”牛爱群又问。

    叫杨林他妈那个混账玩意在巷子里指桑骂槐的骂了半天。

    啊?

    “杨林被打了?”尹丽真不知道。她手一顿,好像不在意的问,“打的怎么样?重吗?伤哪了?”

    牛爱群又不爱听闺女关心另一个,“没啥大事。就问你马驹子这事呢。”

    “没事!有啥事呀?”心里却乱糟糟的,是马驹子打了杨林不?

    得了!死活是问不出啥了。

    两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啥。

    尹宝山正叹气呢,门外就来一小伙子,“尹叔——尹叔——你是要黑山羊吗?有个才一个月的小羊崽子,你要不要?”

    尹宝山是想养着到了秋里杀肉给林家送去。

    一听就起身,“要啊!是公的还是母的?”

    “母的!”外面吆喝着,“要的话留赶紧走,有几个羊贩子都过去看去了。”

    牛爱群赶紧把身上的钱全塞给尹宝山,“你赶紧去!”

    尹宝山走了还没五分钟,外面又有一小子进来,“婶子,不是说要鸡蛋吗?养鸡场那边,自己去拉,一盘蛋少一块三,婶儿要不要?”

    要啊!蛋糕店最废的就是鸡蛋。

    尹丽拿钱,“我去……”

    “我去!”牛爱群现在不爱叫闺女抛头露面,“要多少?我都给拉回来……”

    “先弄五十盘呗。要是还能便宜,就多要上二三十盘的也行。现在放不坏。”

    牛爱群要走的时候有些不放心了,“你一个人行不?要不等你爸回来……”

    “青天白日的!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大玻璃门开着,有啥不放心的。

    牛爱群见对门的门锁着,蹬着门口的三轮车买鸡蛋去了。

    都走了,边上的巷子背后才溜溜达达出来一人,然后进了蛋糕店,“丽丽,忙着呢?”

    啊?

    尹丽撩开帘子一看,是马驹子。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任谁跟别人言语中的暧昧对象在一块,也不会很自在。

    她应了一声,“驹子哥,有啥事?”

    “来你这里能有啥事?”他站在柜台边,看几个蛋糕模子,“我那边有人订席面,给老人做寿的。我说了顺便送个蛋糕……就在你这边预定吧。明儿是正日子,要这个最大的三层的,明儿中午十二点要,能来得及不?”

    能!

    一个得八百多,净利润更大。

    马驹子直接先按照标价给了钱,一本正经的跟尹丽谈生意上的事,“咱这边的席面,都讲究几凉几热几个甜的几个咸的。以前的老席面,就是油糕。后来油糕没人爱吃的,我又给改了泡泡油糕,可现在,大家都吃的好的,嫌弃这东西油大……虽然也吃,但老嫌弃是老三样,不好吃。我就寻思,能不能换个甜点。你说弄个小个的西点行不行,我从你这边定……”

    按照马驹子每天承接的席面的量,这是大买卖。

    但是,“席面上上西点,不伦不类的,不像回事。你要真想换,我做几样中式糕点你尝尝。平时不卖,那东西得新鲜的才好吃,又挺费事。所以我也不做。要是你要上席面,那就划得来做一次,我一次少做点,你拿去尝尝。给老客户免费上,叫人家品品,要是说行,那你再定……你放心,价儿肯定是最合适的价儿。”

    马驹子心里一喜,面上不显,只问道:“你还会做中式糕点呢?现在学这个的可不多。我也找了这种糕点师傅,不是做老婆饼就是做绿豆糕月饼,一点新意也没有。谁老吃那个?”

    “嗯!其实中式糕点能上席面的多了,不过是正经的师傅不好找。”尹丽说着,就补充道,“今晚我就做出来。明儿你拿蛋糕的时候,过来尝尝看。”

    别的就再不多话。

    马驹子也不纠缠,起身就告辞,“那你忙!明儿我十点半过来。”

    一点也不像是人家私下说的,这是个坏人。

    这人走到门口,就又回头:“……妹子,在街面上做生意,要是有不长眼的老骚扰,你就不用客气。要是拿他没办法,你告诉我……麻烦我帮你处理……”

    尹丽抬起头想追问一句:杨林是不是你打的。

    可跟这人的眼神碰上,她突然就没了这样的勇气,只点了点头,掀了帘子去后头忙去了。

    马驹子从里面出来脸上就带了几分笑,一会子两个骑着电瓶车子的小伙子就凑过来,“人都带走了。”

    马驹子一人拍了一下,“离老子远点,别叫老丈人跟丈母娘看出来……”

    调虎离山这一招,以后还得用呢。

    只是想把这两认调开,非是得找到诱人又合理的诱饵不可,有点费事呀。

    这姑娘是好姑娘,可要是这姑娘都不点头,估计她家里有点悬。

    他不是个好人,可他最怕好人。因为对好人,他一般是下不去手下套的。这就叫人恨为难了。尹家这两口子吧,真是老实本分的人。两个小舅子呢,印象里也都很好欺负。虽然说一个在省城,好像挣的不少。一个好像也在市里,虽然不知道干啥工作。但在市里混,挣再多的钱,老实人不会因此而变的奸猾不好对付。所以,给的定义也还只是老实人!而这姑娘也憨憨的,实诚的不行。

    你说,这么一家子,使坏手段的话有点亏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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