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北在家休息也没敢停，跟剧组敲定完进度又开始攒下面的台词，大结局都拍完，他这男二号的戏也所剩不多。
趁空又窝在三楼看了本喜欢的经典电影。
蒋寒城上来时便见他暂停了电影，一秒一秒地过，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模仿电影里的主角。
“你就是这么学习的？”
“很不错的一个方法。”李言北将这个片段重新播一遍，饶有兴致地道，“你看这个镜头是不是漂亮，镜头移到主角脸上，他的眼睛正好在笑，他的手正好抬起，烟头的烟丝正好一闪……每个瞬间每个点都恰恰正好，很难想象这是怎么考究出来的片段。非常厉害！”
他托着下巴，“乍一看只是和谐，和谐的背后是每一个细节的无缝对接。”
“导演的调度还是演员的发挥？”蒋寒城双臂抱在胸前靠着墙，随意地问。
李言北道：“关键就在这里，是演员提出来的。”他双手合十，用力一拍，“所以你就知道一个高级的演员，对肢体、眼神、神情的把握之外，还要兼顾的是镜头。如果无法让表演形成真正的镜头语言，那观众只能感觉到表演，而不是真实，也产生不了魅力。”
他盯着屏幕，又重新将这短短几秒钟播放一遍。
蒋寒城外行人不置可否，只道：“晚上想吃什么？”
“啊？”
李言北顾着画面，乍一听这话有几分恍惚，才正眼去看这位穿得休闲的男人。
客厅此时没有灯，但男人的双眸却亮得如星辰。
李言北忙扭头看回屏幕：“随意吧，这……香琴姐呢？”
“临时有事。”
“那谁做饭？”李言北惊讶万分，“不会是……你吧？”
蒋寒城耸肩，转身下去。
李言北看看他高大的背影，又看看屏幕，一脸见鬼。
在楼上磨磨唧唧地看了会儿电影，熬到五点，李言北实在是耐不住，冲下楼。
下楼梯之前，又冲过去沙发上将自己的茶杯拿起来。
等进了餐厅，站在厨房门外，的确听见油锅的声音。
不仅如此，还有蒋寒城流利的英文，似乎在……谈生意？
“……”
李言北背靠着门，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亲爱的上帝，我是不是在做梦？里面那个会打架会赚钱的大哥在给我做晚饭？
李言北心虚不已地推开厨房门，两人同时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又各自镇定地忙自己的事情。
蒋寒城扣着蓝牙耳机，一边听着对方汇报工作进度，一边在注意身后人的动作。
李言北则在细致地洗茶杯，明明已经冲的很干净，却还是忍不住继续浪费一会儿水。
窗台外面正对的就是一小片绿地花园，绿草茵茵，花团锦簇，迎着傍晚的落日，真是安宁得叫人不想动。
一只手伸过来，将水关上。
李言北才惊醒，感觉自己跟神经病一样，不敢看人的脸，忙正色道：“嗯，走神了。”
说着错开身边的男人，去倒水喝。
蒋寒城站在他那个位置，望出去，入目风光的确不错，难怪容易发呆。
李言北喝水时用余光注意蒋寒城的背影，放下水杯时问：“我们合约是不是快到期了？”
蒋寒城转身看他，“嗯。”
“没事，刚想到了。”李言北挑挑眉，手指在白色的岛台弹一个流畅的节奏，“几点开饭？”
“半小时后。”
李言北点头：“行，那我……去外面遛一遛。”他感觉不能跟蒋寒城待下去，他心里那点小情绪容易暴露。
显然不太合时宜。
于是，未等蒋寒城言语，便从厨房出去，换了双鞋，溜达进花园。
蒋寒城则一直站在厨房里注意他，还剩二十天左右……
晚餐是西式牛肉意面配中式鸡汤，营养丰富，口感美味。
李言北在内心默默比较了下香琴姐和蒋寒城的厨艺，居然难分上下。
看着在喝鸡汤的李言北，蒋寒城道：“我手里一个投资公司接到两个影视项目，你帮我把把关？”
“啊？”
“看一下有没有前景。”
“我？”李言北夸张地指着自己，“你确定？你公司没有做影视评估的人？”
“有。不过项目有别于之前的商业片，相对冷门小众，业内人士可能更懂。”蒋寒城擦了下嘴角，拿起水杯道。
“冷门？惊悚片？文艺片？”李言北随口猜测，“具体项目资料发我一份？”
蒋寒城说着起身，“我去拿。”
李言北继续闷头喝鸡汤，心道：我居然在跟影视投资老板在谈生意？哦不对，老板居然在问我建议？
看一眼这起码熬煮三个小时的鸡汤：老板还给我炖鸡汤？
这日子，是越发飘了。
蒋寒城将平板电脑递给李言北，
李言北从上往下拉，一看到其中一个电影项目的片名就愣了，“都是自己找上门的项目？”
“嗯。”
李言北皱皱眉：“真的？”
蒋寒城摊手：“有问题？都不合适投资？”
“不是不是……”李言北一愣，又详细看一遍整个项目框架，他将平板放在一边，“其中有一本，之前我定了演一个角色。前几天，上周？导演联系我说难产，资金不够。他是说去拉投资了。但……这么巧拉到你这里？”
蒋寒城挑眉道：“什么意思？”
李言北又拿起平板，“总觉得哪儿哪儿怪怪的。”
“那是不是值得投资？”蒋寒城这样问。
李言北摇头：“我无法判断，我毕竟不是专业做项目评估的。只能说，我挺想拍的……”他冷不丁的一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蒋寒城，又重新看了一眼预估投资额度，是四百万。
比电话里刘导自己说的三百万还多了点，看蒋寒城的态度，也不是非投不可，应该是自己找上门的。
李言北想了想：“可能不适合你投，但适合我投资……”
蒋寒城淡然道：“具体点？”
“能通过你公司的名义，我出钱投资？亏了算我的？”
蒋寒城皱眉：“不太方便操作，一旦以公司名义做投资，不可能这么算。这里面涉及到的资金问题不只是钱来钱去这么简单。”
“这样啊……”李言北陷入了沉思中，“可是这项目又到我手上，再错过，我觉得很可惜。”
蒋寒城望着他，手指点了点桌面，“这样，我让公司的人先出一个具体的评估，敲定投资额度。如果你想通过公司处理，到时出个方案，看一下具体合作模式。”
李言北一愣：“真的吗？可以吗？用我的钱来操作，不过不能让导演知道。他知道了不会找我演。”
蒋寒城并未直接答应，而是道：“看评估结果和方案可行性。如果不行，那也只能说很遗憾。”
“不不不。已经很棒了。”李言北将鸡汤喝完，“距离完美也就一公分吧。”
言语间眉开眼笑。
蒋寒城注视着他爽朗的笑容，眼尾余光瞥到平板电脑上，未做声。
李言北吃过饭，还在琢磨这事儿，末了，他特别给刘导去个电话。“刘导，片子投资那块怎么样了？”
刘导有些丧气地道：“给了十几家投资公司了，朋友也找了。看情况，看情况吧。”
李言北不方便直接问是哪些公司，只道：“有找你的吗？”
“没。言北啊，你就别管了，反正定了我肯定给你留着角色，这个包票还是可以打的。要是真不行，黄了，咱们也当认识一场不是？”刘导道。
“是这个道理。那行，那不打扰，你先忙。”李言北挂断电话，寻思了下，可能真的是凑巧？
晚上，李言北接到王朵电话，去购物。
“我都肿成这猪头样子了，你让我去逛街？小姐姐，冷静吗？”李言北无语。
王朵道：“你肿了才可以光明正大逛街，谁认得出来？”
“……”
逻辑如此通畅，竟叫人想打死她。
不过李言北还是被王朵带走了。
走之前，他去二楼敲开蒋寒城的书房门，见他颇有些意外，才道：“我要跟助理出去下，晚点回来。”
蒋寒城看着他嘴角和眼角的淤青，“嗯。”
李言北后来在车上才感觉不对，对王朵道：“今天家里貌似只有我跟蒋先生，连香琴姐和另一个阿姨都不在。”
“所以呢？”王朵道，“你不会没吃晚饭吧？”
“吃了。”李言北一顿，没说是蒋寒城做的饭，估计她会觉得很诡异。
李言北还是戴着口罩帽子，这幅样子要是被人认出来，呵呵，找死。
王朵一边看首饰一边道：“电视剧演员真的好惨。红吧不够红，但大众知名度还可以，一帮中年阿姨粉，走个马路都有嫌疑被认出来。”
“知足吧。”李言北坐在旁边刷手机，头也不抬地道，余光瞥见男士首饰。
他收起手机，让女导购取了店里的袖扣看看。
“你怎么？最近骚气蓬勃。买了两条领带，还要买袖扣。”王朵随口道，“哎不对！”
她猛然想起什么，“嘶——在港城那天，那谁戴的领带不就是你买的吗？！我靠！”
李言北瞪她一眼：“你再大声一点，我们就可以走人了。”
王朵忙捂住嘴，一不在工作状态，她的确大嘴巴，“我错了。”
女导购倒是笑笑：“那先生，你喜欢哪一对呢？”
王朵凑过去，道：“给谁买啊？嗯？告诉我告诉我嘛！”
“我就不能给我自己买？你真是想多了。”李言北敲她的后脑勺，“快去看你自己的戒指。”
“哦。”王朵瘪瘪嘴，还是一直在瞅他。
李言北左挑右选，“纯银的这款。”
一方一圆，纯银质地，低调又优雅，应该能配很多衣服。
“哎哟哟，眼光不错嘛。”王朵飘过来，被他踹开。
“这个牌子又不是专门做男士袖扣的，你不挑个专业点儿的牌子？人家毕竟也是大老板。你稍微专业点。”王朵再一次飘过来。
李言北切了一声：“我自己用的，这么讲究干什么？”
“是吗，那你明天就用啊。”
“……”李言北再次把她踹走。
拿着礼物去蒋寒城书房时，李言北有点紧张，在二楼客厅走了个来回措辞。
终于搞定，去敲门，却正好赶上他开门。
额，又古怪的四目相对。
“回来了？”蒋寒城看他一眼。
李言北用力点点头，立刻将装着袖扣的盒子递给他。
蒋寒城微有些意外，没有立刻接。
李言北尴尬地挑眉：“谢谢你昨天帮我。还有……前天？以及今天的美味佳肴？”
“特地买的？”蒋寒城终于接了。
李言北挠了下刘海：“当然不是。就我助理买首饰，我刚好看到，凑巧嘛。”
蒋寒城看一眼蓝绿盒子的品牌：“好，谢谢你的凑巧。”
“嗯，那我去睡了，晚安。”说完，转身快步离去，他想，呼——真尴尬。
蒋寒城则捏着这个小盒子，一直望着他的背影。
打开才知是男士袖扣。
转身去了房间更衣室，抽出中央的袖扣、手表柜，将小东西取出来搁进去。
在众多各色名贵材质的袖扣中，纯银质地显得这样温润与优雅。
又瞥向之前李言北送的领带，再度肯定这个年轻人的品味。
上床睡觉之前，李言北想，什么时候他会戴上自己送的领带和袖扣呢？
对哦，最好再给他送一身西装，啧！
老子要赚钱包养他！
……嗯？
怎么发展好像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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