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瑶进来时，夏小彤明显是愣了一下。手里的空调遥控板也忘了放下，讷讷开口道：“汪……汪瑶姐……”
汪瑶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眼神偏向躺在一旁长沙发上的顾墨。
夏小彤正要上前，汪瑶却抢她一步先到了顾墨身边。摸过额头又试了呼吸，再确认对方大概只是睡着后，方才低声道：“怎么回事？”
夏小彤趋步上前，附在汪瑶耳边小声道：“顾老师在开机仪式上中暑了，肖老师帮忙把她送到休息室的。”
“肖老师，哪个肖老师？”
“就是肖琳菲肖老师啊，剧中饰演女二号夏天的那个。”房间里的空调已经开得很舒适了，可夏小彤还是感觉一阵寒意从天灵盖直窜到脚底。
汪瑶抬了她一眼。
夏小彤瑟瑟发抖：妈妈我好怕。她总算明白刚才的那阵颤栗是怎么回事了，不知是哪件事惹到了面前的祖宗，汪瑶这位“玉面罗刹”又发威了。
“汪瑶姐，要不我们到外面细说？”夏小彤觑了一眼沙发上昏睡着的顾墨，声音干涩道。
“不必了，顾老师现在需要有人看着。”汪瑶拿出自己的手机，“就在这里发微信说吧。”
两人同时把手机按到静音，打开聊天对话框。
汪瑶：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小彤在屏幕这边手指如飞，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发生的情况用文字敲击了出来。期间，她一直不敢去看屏幕对面的汪瑶，对方不断散发着的低气压，已经快把她的头按到屏幕上了。
汪瑶：这么说，最后是肖琳菲帮忙把顾老师背到休息室的？
夏小彤：是……是这样的，汪瑶姐。诶，打个字，自己还结巴什么？
屏幕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正当夏小彤以为对话结束了时，聊天界面那又闪出一条。
汪瑶：顾老师她大概昏迷多久了？
夏小彤估算了下时间：快半个小时了吧。
屏幕那边顿时就炸了。
汪瑶：背不动人也就算了，只是轻微中暑就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就不知道找找别的原因？
汪瑶：还有，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
汪瑶：给你们开工资不是看你们来这表演吃干饭的，这个月你的助理津贴全部扣除，还有门外那三个人，绩效减半。出去的时候通知一声。
夏小彤：为什么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来，心境差别会这么大？果然老板还是惹不起，惹不起。
“汪瑶姐，你刚才的意思是，我可以出去了？”夏小彤发消息询问到，对方刚才的那条信息让她如蒙大赦。伤财虽然难过，但比起一直待在这里受对方的冷气攻击，夏小彤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汪瑶：慢着，你身上带了糖没有？之前你说顾老师昏迷了这么久，想来应该是她的低血糖又犯了。
夏小彤：有的，我包里有蜂蜜。作为顾墨的私人助理，这些东西她还是常备着的。
汪瑶：好的，蜂蜜留下，这里有我照顾就行。另外，顾老师身上那件外套是你的吧？
“嗯，我怕空调太凉给顾老师盖上的，怎么了？”夏小彤收了手机点点头。
汪瑶的面色缓了缓，“行，那你带上门时把外套拿走吧，这个月的津贴扣一半就行了。”
稀里糊涂就补回一半损失的夏小彤拎了自己的外套，飞也似的从门边溜走了。一出门，面对其余三个助理望过来的眼神，温温的弯了弯嘴角。
“小彤姐？”三人看到对方那张笑容可掬的圆脸，都松了口气。
“汪瑶姐说了，这个月的绩效减半。”夏小彤脸上的笑容倏忽不见，冰冷的麻子粒粒分明。她算是明白之前的不对劲是哪里来的，今天的事，根本不应该打电话通知汪妈妈过来的呀。
都怪肖琳菲那朵小妖花接二连三的骚，撩坏了自己的脑。
＊ ＊ ＊
直饮机的红灯亮起，白色的水流带着袅袅烟气流入玻璃杯中。底部淡黄色的稠状液体在热水的中和下融化开来，空气中氤氲着丝丝的甜甜香气。
汪瑶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她已经检查过，顾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中暑后的疲乏加上轻微低血糖引起的暂时昏睡而已。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对方马上就要醒了。
等小墨醒来之后……
汪瑶看看顾墨身上盖着的自己的那件外套，手指轻敲着杯壁试了试水温。她喜欢这样默默地为对方做事，但同时也要让自己的小墨看见，这样才能一点点入侵对方的生活，直至占据那个不可替代的位置。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杯底，蜂蜜水里满是幸福的金黄色。
“小……”睡梦中的顾墨无意识的低喃了一声。
杯里的热蜂蜜水差点烫到汪瑶的手上。
“肖……又是她？！”汪瑶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快步赶到顾墨身边。
“小彤……”顾墨又无意识唤了一声，“水……”
汪瑶松了口气。见对方有要醒的意思，干脆把顾墨整个人扶靠在怀里，贴近对方耳廓轻声询问道：“小墨，是要喝水吗？”
“嗯。”顾墨的意识现在还处于混沌状态，她双指按压着眉心，努力抓住脑海中那点犹如浮萍般的清明时，眼前出现的是一件有点熟悉的黑色外套。
她微微晃了晃脑袋，感官彻底清醒，这才察觉到背部的依靠感。
“汪瑶姐……”顾墨直起了身子，却没有挣开对方的怀抱，“你怎么来了？”
“你都晕倒在开机现场了，我这个做经纪人的怎么能不来？”汪瑶把沙发上的靠枕靠在她身后，“渴了吧？来，先喝点蜂蜜水。”
“不是。”顾墨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那件黑色外套，小声道，“今天周三，公司不是有例行董事会吗？”
“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这不，衣服都没换嘛。”汪瑶指了指自己身上。其实今日的董事会结束的早，她本就是在赶往片场的路上接到的电话，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快？当然，这些她不会跟自己的小墨说。
果然，顾墨垂下眼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外套不说话。
“好了，这蜂蜜水有点烫，你喝的时候自己注意些。”汪瑶用唇轻碰水面试了试温度，看到杯沿残留的口红印，汪瑶眸光微闪，并没有用纸巾擦去。
她亲眼看见顾墨捧着那边缘有明显印记的玻璃杯，一口一口，慢慢啜饮着。
任何女生都不会不在意这个，除非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汪瑶很高兴，这件事足以说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如果说被那小妖花背着算是间接拥抱，那现在她们之间，就算是间接接吻了。
汪妈妈一高兴，一如既往地开始慈母唠叨：
“你也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注意点呢？这几天又没有好好吃饭吧？好在这次是回到了休息室，如果仪式中途……当然我不是说怕你被那些记者拍到什么，只是你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留心，毕竟这低血糖也不是犯过一回两回了……”
“汪瑶姐，不是这样的。”顾墨叹了口气，“剧中的纪秋前期身心都有些问题，如果不适量减少饮食，演不出那种病态的苍白。”
“那你也不能……”
“好啦，汪瑶姐，演员就是这样，过阵子就好了。我要是每天都吃的红光满面，别说是纪秋了，怕是连夏天也演不了呢。”顾墨自认为开了个很应景的玩笑，准备把这一段揭过去。
“夏天……”汪瑶现在一听到跟肖琳菲有关的词，心里就燃起三丈无名旺火。
气氛微妙的有点沉默。
“对了，汪瑶姐，现在几点了？”几口蜂蜜水下肚，顾墨的精神果然充沛了许多，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 10:45”汪瑶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照小彤她们的说法，你已经昏迷快50分钟了。”
“那汪瑶姐，我要走了。”顾墨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发布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我再不过去，就要失礼了。”
“急什么？就是个小型的发布会而已，来的也都是熟悉的媒体，你最后到个场就行了。”汪瑶不赞成的劝道，“你身体刚缓过来一点，应该多休息会儿才是。”
顾墨没吭声，只是快速地在立镜前整理着梳妆。她哪里等得急？那些媒体自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自家爱豆的脾气她最清楚，再不去，可真要出事的。
“那好歹也把水喝……”汪瑶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顾墨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喝剩的半杯蜂蜜水搁置在沙发扶手上，被空调冷风一吹，带走的还有随温度一起消散的甜蜜。
＊ ＊ ＊
室内发布会现场，肖琳菲已经独自面对众娱媒记者很久了。
“琳菲，顾影后迟迟不到，里面的内情方便透露吗？”
“传言你跟顾影后曾在片场发生过不愉快，请问这是真的吗？”
“听说之前顾影后的搭档并不是你，饰演女二夏天的演员另有其人。关于网上对剧组暗箱操作的猜测，琳菲你作为当事人，又怎么看？”
各式话筒张牙舞爪的堆在了肖琳菲面前。
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轻轻接下那根差点对到她脸上的录音笔。标准的御姐音清晰响起，一如本人的气质，冷清自持，自带威势。
“既然你们都提到了我，下面这些问题便由我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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