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很捧场地在她的玩笑面前微笑了一下，心里却没有多少好奇。
她还等着听赵安然接下去要讲的东西，那才是她需要的信息。容忍赵安然讲了这么多无关紧要可说可不说的故事，一方面是因为赵安然讲得足够生动有趣，而她爱听故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正在纠正自己“对无关事项不投以关注”的习惯。
赵安然看不出来莫非的笑容里面有多少敷衍，因为莫非的表现一直都冰冷但是堪称有礼，她也琢磨不透莫非是听懂了这个笑话，还是纯粹礼节性地微笑一下。
搞不懂莫非的行为原因，就搞不懂莫非对现代社会的了解程度，不过从莫非的衣着上看，她好歹是换下了一开始的那身睡裙，“穿”了一套包的严实的运动装，不管怎么说，也是对现在的大致情况有些了解了吧？
这些念头和思量没有影响赵安然的讲述，她开过玩笑以后微微一个停顿，就顺理成章地把话题转回了唐正他们那里发生的事情上。
这个老中医果然就像他的长相和眼神一样不凡，唐正找了个机会把赵兰兰领了过去，他一眼看过去，就对唐正说：“这是邪魔入体。”
终于到戏肉了，听到这里，莫非忍不住问系统：“那块玉到底是什么？”
这次系统回答了她。
【一个容器，容纳邪魔的容器。】
故事讲到这里，赵安然又把话锋一转，重新说到她起头的时候讲过的那场异族中的动荡：“……原来那块碎玉，里面容纳的正是我们当初斩除的魔道残魂。”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
莫非和她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赵安然已经讲完了整个故事。
——这也算是讲完了一个故事？
她把眉头一皱，就要说话，赵安然已经麻溜地解释了起来：“不是我不说清楚，莫姑娘，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在那个时候，还是有不少厉害的修行者行走在俗世的，那位老先生放在清明以前还算不上什么，放在那个时间，就是数一数二的人修高手了。他之后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次见面以后，碎玉消失了，赵兰兰很快就恢复了健康，没过几年，她就生下了唐景行，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年纪也有四十多岁了，忽然又生下了唐晓月。”
“——在唐正结扎以后。”
莫非一愣。
那个年代出来的男人居然会选择结扎，这么多年都只守着老妻，唐正也算是极品的好男人了。
不过这个戏的发展有些不对劲啊，难道唐晓月是赵兰兰出轨的产物？可能性也太低了，莫非不是没见过赵兰兰，她长得也不算丑，但是比同龄人老了很多，看起来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坐她旁边的唐正看起来也才五六十岁呢。
而且他们的感情显然很好，27年以后都是如此，没道理27年以前赵兰兰还会出轨啊。
还是系统看不过去莫非想来想去想不到关键的样子。
【唐晓月就是那块碎玉里面的邪魔。】
一语惊醒梦中人，莫非一下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了。虽然为什么中间那段时间生下来的唐景行是正常人，为什么要唐晓月要等那么多年才出生还是让莫非觉得想不通，不过神怪之事嘛，说不定唐晓月早就在赵兰兰肚子里待着了，只是怀胎时间太久，才出生的这么晚。
当初哪吒还怀了三年呢，唐晓月怀个几年也不是先例。
顺着这条线想下去，唐正和赵兰兰这么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看到唐晓月的灵魂就不奇怪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别人不清楚唐晓月的出生有古怪，他们自己还能不清楚不成？
这么一想的话，明明唐晓月是小儿子，却没有被正在过退休生活的唐正接到面前养育，也没有得到感情上的偏爱，也有理由可说了。
不过不对劲的地方也有，他出事以后唐正和赵兰兰的悲痛欲绝也不是假的啊，这么一看，又不像是感情不深的样子。
莫非琢磨了一阵子，最后放弃了折磨大脑的行为，询问赵安然：“那个邪魔当初做了什么事？”
他是趁着时局混乱大肆杀人，还是到处捕捉灵魂做实验？是煽风点火祸乱国家，还是到处抢夺妖怪后辈，用它们的尸体炼丹炼器？
莫非只能想到这些了，这邪魔总不至于想要征服世界吧？如果他是真的想要征服世界，她有必要重新审视异族社会的平均智商了。
而且唐晓月明明是个很聪明的人，不像是会做这些蠢事的。
“他为了获取香火，酿造了持续时间很长的一段……自然灾害。”赵安然说。
莫非心说唐晓月当年死得不冤。
她略微点了一下头，本着有始有终的原则，问起她跟着赵安然进门时想到的借口：“你找到合适的供奉者了吗？”
“还在筛选中。如果您着急的话，我这里有几个一开始就考察好了的名单，只是身份地位在人类社会里面略低了一些，您看？”
“你继续找，我不着急。”莫非冲她点了点头，转身想走，临走前又觉得一直让赵安然做白工不太好，冲她轻轻一指，才穿过别墅的墙体离开。
赵安然想要张嘴告诉莫非她的别墅墙壁中掺杂着灵液勾勒出的符箓，贸然想进出的都会被攻击，可莫非这一指给她灌输了一股庞大的力量，令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非就像没有碰到任何阻碍一般穿墙而出。
这不可能！
赵安然的心中惊骇万分，墙体中的符箓是昆仑上的那位大能所绘制的，他曾经坦言说即使是他自己也无法在不伤害墙体的情况下突破它，可莫非穿过它的时候，甚至没有惊动它们，那些游蛇一般的线条沉睡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不是身体里刚刚被莫非注入的力量在提醒她，赵安然险些以为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但没有时间容许赵安然思考更多东西了，那些力量扩散开来，她惊慌而又感激地准备迎接洗髓的剧痛，出乎意料的是，那股看似横冲直撞的强横力量像水流一样，兼具有力和温柔。
它游走在她的经脉之中，像是亿万只毛虫在她的法身里蠕动，又像是无数双手在她的法身中按摩，轻微的胀痛过去以后，无尽舒爽的快.感从她的法身深处泄出，她无力地踉跄着后退，直到靠在了门上，又腰酸腿软地滑坐下去，全靠背后的木门支撑住身体才没有瘫倒在地。
别墅中充沛的灵气从她舒张的毛孔中涌入，仿佛也为她在洗髓过程中错觉般的发热带来了凉意，春雨般细碎而连绵地撒入她干涸的经脉之中，让她的法身渐渐湿润了起来。
赵安然出神地坐在地上，半天才被敲门声惊醒。
这是每天要进行例行清扫的工作人员在敲门，他们已经得知了这栋别墅业主在家的消息，虽然都有进门的权限，但是按照规定，业主在家的时候，他们依然会在敲门得到应答后才会进门。
她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进来吧。”
话一出口，赵安然就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她撑着地板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注意到裙子里面有东西硬邦邦地翘起来以后，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工作人员进门以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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