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放弃了?”站在一旁的仇诗人单手插兜曲起一脚斜靠着墙。
我不甘地绷着脸。
“与其想着怎么守株待兔逮到凶手你何不想想凶手会在哪里行凶大松和辜有成都没有马上被杀死而是让他们受尽折磨在他们断气前凶手就在现场欣赏他们痛苦的样子。”
仇诗人语气淡淡地给我分析。
我两手相握:“是前两次都在戏台那这次也会是吗?”
“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凶手每次都让他们下跪为什么?”
静默片刻我迅速起来一把抢走仇诗人刚掏出来的烟包:“还抽什么抽开车啊!”
仇诗人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胆子一颤赶忙将烟包双手奉上:“大爷大哥大佬麻烦您开个车行吗?”
他这才掏出车钥匙跨上小毛驴我赶忙爬上后座自发地抱住他的腰:“gogo快。”
也没问我往哪开他好像知道我要去哪一样调转车头往回走一直到古屋前的水泥地和田边的交界处停下。
戏台在另一边从这里看去能看到那里的微弱灯光两个警员还守在那。
再面朝田地一望无际加上此时天全黑了你跟遥望一片海没什么区别。
我走在细细的田埂上寻找着梦中的那一片田地这并不太容易因为在我看来这一区一区一片一片的田地都长得差不多。
焦急中我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点似有火光黑暗中的田地里哪怕是零星的火都格外引人注意。
那里一定有情况。
我冲进稻田里直线朝着闪着火光的地方跑去。
眼看着我和那火点越来越近激动下我忽略了脚下迈上了一个田坎下一阶的田地离田坎足有一米高我就那么栽了下去。
“呸、呸呸。”
吃了一嘴的泥巴我扫掉脸、嘴巴上的泥土爬起来时还跄踉了一下当我从高高的稻穗上探出头时我追逐的那个火光没了。
我傻愣几秒继续朝着刚刚那个方向跑去。
忽然一声婉转清昂的曲调不知从何处传来幽幽愁愁直钻耳膜。
这要是在家里我是个欣赏戏曲的人那么我应该会靠在椅子上品着茶欣赏可在这里这种时候听得人心头发凉。
我踌躇地站在原地脚步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迈出去眼睛害怕地左右看了一下不太敢深看。
对了仇诗人呢?
好像从我进了田地后就一直是我一个人了?
我转身想回去找仇诗人身子刚一侧就撞上了身后的人一看是脑袋上缠着绷带的村长。
还以为撞鬼了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村长不是被送去医院了吗怎么来这了?
他一把擒住我的手臂过于紧张焦急让他面容带上了凶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我外婆啊!”对于这村里最有话语权的长辈我还是有点拘谨有点怕的这种怕来源于尊敬。
“找什么快回去。”他扯着我就要走压低着嗓门“你知道这事有多危险吗回去跟我回去。”
“不行啊我必须找到我外婆这里有……”我本想说这里有鬼在唱戏可认真一听歌声好像没有了?
“不管有什么你都不能待在这。”村长态度很坚决直拽着我走。
我想着再劝劝他吧却因为他走得太快脚下又不平跄踉了下。
随即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前的村长在这样凹凸不平的田野里还能保持着每一步同等的距离均速的前进如履平地黑暗让我看不到他的脚仍可以感觉他他走得跟飘似得。
我心里突突的不太确定地前倾着身子想要看清他的侧脸:“那个村长您的头没事吧?”
“没事我挺好。”
“是吗那……”
我正要再问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捂住了我的嘴巴在我反抗前将我扯离村长拖着我跑两步后钻进稻穗丛里藏起来。
“唔……”
“嘘是我!”
黑夜中我还是看清了仇诗人的那张俊脸。
怎么回事?
透过稻穗间的缝隙我看到村长追到这边来正在焦急地找我。
身后的仇诗人压低嗓音:“村长已经死了。”
什、什么?
我震惊又不是特别意外地看着外头的村长刚刚他的反常已经让我有所猜测了没想到真的是……还是有点不太好受。
村长找不到我们慢慢地“走”远了仇诗人马上拉起我就跑:“这里不能待了跟我走。”
他带着我反方向的跑我都能看远处蛰伏在黑暗中的古屋这是要逃回去了?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往后连退几步跟他拉开距离戒备地盯着他:“你是谁?”
“这时候你发什么疯”他对我此时的作为很气急败坏“别闹跟我走这里危险。”
“危险?呵”我越发确定地再次后退两步“我认识的死人嚣张得都快突破天际了别说村长一个刚死的鬼百年厉鬼他都敢打会拉着我逃?”
“你在胡说什么我还不是怕你出事。”
我冷疑地盯着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张符卖给我多少钱?”
他很硬气地说道:“我从不在意钱怎么会记得这个。”
演得挺像的啊但是:“你从来没有卖符给我你说过那东西我拿着对我有害又怎么可能把符卖给我?”再没有金钱概念总不会连符不能给我都不记得吧。
“仇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脸上也没了故作出来的不太像的霸气一双流露着悲伤的眼睛祈求地看着我:“离开这不好吗?”
说话间眼前的仇诗人变回了戏子女鬼的模样。
“为什么要离开?”我手悄悄揪着衣摆强迫自己直视眼前的女鬼装作不害怕的样子“你还想为她遮掩到什么时候?”
一开始我怀疑过戏子鬼就是凶手可仇诗人接连两次都让她跑了没有那种必须马上解决她亦或者控制住她以免造成更多认命的紧迫追击。
大松死那晚仇诗人曾进过一次这边的田地可这位戏子鬼却在我身边迷惑我显然仇诗人当时追击的并不是她而她特别害怕仇诗人知道什么才用我逼迫仇诗人回来。
“你不必管我想如何我只问你要不要离开这?”
“我要找到她!”问问她把我老婆藏哪去了。
“既然如此”她没等我把话说完眼睛里的哀求被杀意取代“别怪我了!”
她的鬼爪子凶猛地朝我抓来身子没动手臂却拉得很长很长我惊骇得闭上眼睛听着她的嘶吼:
“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伤害她的!”
一道不屑的冷哼从我身后传来一秉木剑几乎贴着我的脖子朝前刺去就那么刺进了鬼爪里。
戏子鬼惨叫着收回手一道身影从我身后冲到了出去戏子鬼想逃刚跃起空中就亮起一道黄色的光将她弹了回来。
仇诗人木剑反手在背后:“就你能施展障眼法骗走这个笨蛋就得做好给我时间布阵的准备。”
我瞪眼笨蛋是说我?
戏子鬼不甘地想要反抗被仇诗人收进了玉珠里再将玉珠放进一个黄色的手掌大小的布袋里他食指中指并拢在布袋上虚画着符号再将布袋丢给我。
我手忙脚乱接住时顺便挨了他一个板栗:“刚刚说谁嚣张得能突破天际?”
我左右看看:“谁啊谁说的站出来!”
他冷笑随即撞开我朝前走去我巴巴地跟上去后再次发现了远处的那点火光。
心里高兴的同时没忘记问他:“你刚去哪了?”
“你好意思问?自己一股脑地跑进人家的幻境里喊都喊不住怪谁?”
“怪我!”
这次很顺利地走到火光所在地。
是属于大松家的田然后他自己分出来的一块专门用来种菜的。
确实是有一团火那个有自闭症倾向的打杂小妹叶子燃起一堆柴火火上面还架着一个小锅也就比普通的碗稍大一点里面不知在煮着什么她时不时地拿一根充当筷子的木块伸进去搅拌一下。
这一看就是在野炊忽略掉放在一旁的大箱子和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王献国的话。
他的二两肉已经被割掉了他痛得脸色发白面如死灰看到我们时他眼睛亮了点燃了希望挪动着身子想朝我们靠近被堵住的嘴巴“呜呜”叫着哪怕听不清也知道他在向我们求救。
我只瞥他一眼就专注在叶子身上。
“我外婆在哪?”
她好似没听到我的喊声往小锅里凑近耸动鼻子嗅了嗅然后她才抬起头轻声问我:“你们也想尝尝吗?”
我拧起眉:“我问你我外婆在哪?”
她却自说自话:“看来是不想了也是这么肮脏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想吃呢?唔差不多了。”
她拿起放置一旁的碗充当筷子的木签将锅里的东西夹了出来当我认出那是什么玩意后差点将隔夜饭也吐出来。
那是男人的二两肉!
她夹了一个放在碗里又夹了一个放碗里又又夹了一个再放到碗里。
一共三个前后三个男人。
“唔还得加点汤。”她放下木签直接用手端起被火烤得红红的小锅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烫她脸色变都没变将小锅里烧滚的水也倒进了碗里碗满为止。
然后她哼起刚才在田中听到的那首戏曲的曲调一边端起碗来走到了王献国跟前蹲下歪头看他倒在地上:“你这样怎么吃呢?”
她一手端碗一手抓住捆绑王献国的绳子将他提起来坐好王献国又疼又怕眼泪和血迹混合糊了一张脸。
“你不是饿了吗来趁热吃吧。”她取下封住王献国的胶布夹起第一块“肉”往他嘴里送。
王献国叫都不敢叫紧紧闭着嘴巴闪躲。
“怎么那么不听话。”她捏住王献国的下巴手上一用力就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张开嘴里我发现里头的舌头也被割了。
我见叶子夹着“肉”塞进王献国嘴里实在恶心得不行:“你就是这么为你姐姐报仇的吗?”
听到姐姐她手一顿侧过脸来第一次眼睛里有了我这个人:“你知道什么?”
她站起来跟我对峙:“你在为他可怜吗觉得他们不该死不该遭受惩罚吗?就因为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就该让我姐姐白死吗?”
她看我的目光跟要吃了我似得如果我敢说是她一定会扑过来。
她的眼睛里充斥着疯狂我隐隐感觉她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我没有可怜他们我可怜的是你姐姐。”我扯下缠在皮带上的小袋子举在她面前“你知不知道在我们来的路上你姐姐还在试图阻止我们她怕我们把你带走死了还要守护在你身边。”
“还有我外婆”紧了一天一夜的弦再再次提到外婆时全面崩溃我朝她咆哮着“她那么大年纪了她说了不管这些人死活却还是去找了你为的什么啊不就是想把你拉回来吗不就是不想你继续犯错吗你怎么对她的你到底把她藏在哪了!”
她却只听到前半部分紧紧地盯着我:“你、见到我姐姐了?”
而后她神经质地摔了碗:“怎么办我还没把这人杀了我怎么祭拜她啊?她一定在怪我一定在怪我。”
我要被她气死了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见她趴跪在地上伸手去拿放在火堆旁的盒子我抓住她的胳膊:“你还不懂吗?不管是你姐姐还是外婆她们都希望你能有自己的人生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不可能!”她甩开我的手“姐姐在怪我她一直在怪我没有为她报仇。”
那个唯一一次对我下狠手只是为了保护她的戏子怎么可能怪她?
“你听我……”
我话起个头她已经从盒子里拿出一根铁钉尖端的地方朝我刺过来完全听不进人话就算了她下的这狠手要真刺中我的话我不死也要半条命。
一直在观看的仇诗人及时地抓住她的手腕铁钉还是被往我这推了几寸差一点划到我的脸足可见她的力气有多大连仇诗人都差点没制住她。
他也是有一点意外面色一凝就这么抓着她一只手跟她打起来。
叶子空有蛮力没什么打斗技巧没几下就被仇诗人将那只手拧到背后面朝地面地压制着。
紧接着仇诗人居然去撕她的衣服。
我震惊了:“喂你中邪了吗做什么快住手!”
我扑跪在他们身旁想阻止仇诗人但叶子背上的衣服还是被他撕开了我看见叶子裸露出来的背部画着红色的诡异符号像什么符咒只不过从纸上画到了人的背上。
“有水吗?”仇诗人语气比寻常要快一些。
四下看看就那小锅里还有点水可是滚烫的除此之外我没再看到什么水。
“那就看看有没有什么布或者纸能擦的就行。”
布吗?这个还真有。
我捡起王献国被脱掉的衣服赶紧跑回来递给仇诗人。
他一手死死按着不停想要挣脱的叶子她此时双眼泛红呲牙低吼跟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没什么区别。
直到仇诗人用力将她背上的符咒一点点擦去她犹如被泄了气的气球慢慢地软了下去。
我看她趴在地上喘息双眼呆滞不由问道:“她怎么了?”
“通过外力强行激发潜能获得力量你说对身体伤害大不大?”
大!我想到玄幻小说里的半兽人狂化后就会变得虚弱。
“这符咒能够让她获得力量同时也会激发她的情绪让她无法正常的理智地去思考时间久了就会像你刚才见到的那样变成一个疯子。”
我不可置信地摇头:“能在自己身上画这种符咒她本身就已经快疯了吧?”
说到这我朝王献国看去他已经吐出了嘴里那块“肉”自己都恶心地在那干呕发现我在看他后他的脑袋便朝地上磕着要我救他。
不等我决定救不救叶子缓过气来了眼里恢复清明坐起身来。
仇诗人只撕破她衣服的背部她倒不怕走光正冷冷地盯着我们。
“咳她好了吗?”我忐忑地问仇诗人。
“好一半吧肯定还是有残留的精神想要完全正常需要时间。”
叶子对刚才的一切还是有记忆的只是现在她才能够稍稍冷静一点能够交谈:“我一定要杀了他。”
“你杀不杀他我们管不着。”这么冷酷无情的话自然是仇诗人说的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铁钉在手中转了一圈“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选择这个做武器。”
她抿着唇倔强地撇开脸没有要说的意思。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仇诗人走到那盒子跟前用脚挑开里头还放着几根同等大小的铁钉。
“这铁钉是骨头所致再用鲜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所形成的吧。是不是有人教你用这种特质的铁钉按照某种方位扎在人体身上就能够将其的灵魂禁锢在肉体里受尽折磨。”
那会我正蹲下身捡起一根铁钉来检查闻言看了看手里的铁钉一个激灵赶紧丢掉又是骨头又是用鲜血泡的太恶心了。
“怪不得大松和辜有成死后我都没看到他们的灵魂。”
因此一开始我以为是鬼杀人。
“试想一个人死了魂却在身体里动不了说不出话一直一直得不到解脱那是对精神最大的摧残但我想那人一定没告诉你这也是练煞的最佳方法之一。”仇诗人望着手中的铁钉冷笑“一个魂困在自己的肉体里受尽摧残却能熬过去等放出来时会是何等的威力?练煞的人再将其吞并呵……”
仇诗人转向叶子:“但这些都得有一个前提死的那人死前必须是痛苦的死去。”
怨气冲天。
所以她对他们百般折磨。
叶子目光飘移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可能她也不知道全部。
忽然我想到什么着急地对仇诗人喊道:“那大松和辜有成都……”
“我早就通知人将他们的尸体扣下了。”仇诗人淡淡地瞟我一眼。
我松口气也是仇诗人性格虽坏做事其实很严谨他在看到大松尸体上的铁钉估计就算到了怎么可能不做防备。
“就算那人真想练煞又怎样”叶子愤恨地出声“他哪怕要毁灭世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这三个人受尽折磨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跄踉地站起身怨恨地指着王献国:“就因为他和辜有成在这个县里有身份因为辜有成上头有人三年前我姐姐失踪被他们压了下来没有人理会没有人能帮我我一直等一直等都等不到姐姐回来。”
痛苦的泪水从她脸庞滑落:“我知道她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为了能够治好我的脸她为我付出了所有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人可是可是她不但被害死了我却连给她伸冤的能力都没有!”
她猛地抬起头愤恨地瞪着我们像在看着这个冰冷的世界:“世界毁灭就毁灭吧它除了让人痛苦让人绝望它还能有什么?”
“你以为你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能杀了大松?你以为那天晚上上台演出的那些戏子全都没有发现吗?你以为在有警员看守的前提你为什么能那么简单地将戏台上的箱子转移?你以为你们的班主去找我外婆真的是要我外婆去救辜有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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