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无定三生 第三十章 比雪寂寞

    太行之境花酒诗门旧址。

    华裳一步越过六幻之溪眼前场景倏然一变。花草树木亭台楼榭无不似碧水洗过纤尘不染。远处的半月形高台之上似有人正把酒临风。华裳负手在背缓缓跨出一步。

    剑气忽来华裳举剑一挡笑道:“墨离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哼!”一声冷哼林中走出一个黑衣女子“你还有脸回来?”“我有没有脸回来与你何干!”华裳也是冷着脸。这人正是那六幻之溪上自言承继掌门之位斥责华裳的那个声音的主人。

    “二位师姐何必如此剑师叔正在明月高台相候。华裳师姐随我来吧!”林中又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是琴童。华裳点一点头跟在琴童后面朝那远远可见的明月高台走去。背后墨离跺了跺脚快步跟上。

    那半月形的明月高台乃是附近最高的所在。华裳跟着琴童一路向上路遇之人见到他们神情各异。华裳见了垂眼不语。倒是墨离一反常态的安静让华裳颇为奇怪。

    上得高台但见两旁盘坐数人皆是本门师长前辈。华裳一一抱拳问安众人之中有的和颜悦色有的爱理不理。华裳此时心中有愧也说不出什么。“师叔人带到了!”琴童走上前去朝负手站在高台尽头的人躬身禀告。

    那人一挥手转过身来:“华裳好久不见!”华裳急忙上前跪倒在地:“剑煮酒师叔不肖弟子华裳拜见!”“不肖弟子?那你且说说你是如何不肖?”剑煮酒淡淡发问。

    华裳俯首道:“弟子当年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未能在需要之时挑起肩上重担!”剑煮酒道:“这是因为当年你师尊突然不告而别细说起来也非你之过。”华裳头俯地更低:“弟子脱困之后曾回师门。眼见败落之景竟心生怯意在六幻之溪前掩面而逃。”

    “是了!这便是你的不肖之处”剑煮酒戟指一喝“当年只是大半都是因为掌门师兄的缘故我与在座诸位都不怪你。可你那一日止步桥头掩面而走。可知吾等多么痛心吗?”

    “是!是弟子之错!愿受任何责罚!”华裳顿首在地。“责罚?哼!若要责罚于你你以为你能安然走到六幻之溪吗?”剑煮酒走到她面前不悦地皱皱眉“抬起头来!”

    华裳一震抬头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满面泪痕。剑煮酒见了微微点头:“你若真有心赎罪便该担起当年未尽之责。你可有惧怯?”“若有惧怯弟子今日便不会来!”华裳语气坚定。“好!”剑煮酒一挥手“我这一关你通过了!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左首第一人道:“承继掌门须有掌门指环为凭!”这一句话近乎刁难。当年掌门将指环一并带走天下之大又要往何处去寻?右首第一人道:“墨松你是否太过为难她了?”墨松道:“有何为难?掌门若无指环如何服众?”

    “掌门指环在此!”右首第一人正要再说些什么一声清喝。华裳已经站起高高举起掌门指环面向众人。掌门指环?如此说华裳此来是得到无定乡首肯了。墨松神情一松道:“我再无意见!”

    他一松口又有许多人表示同意。剑煮酒心中一松:这压在肩头多年的担子。总算可以卸下了。华裳亦向众人躬身:“多谢诸位师叔!”“我不同意!”华裳还未起身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却是墨离。

    赤雪城七杀堂。

    任如丝将羽杉二人让进轩中自去斟茶。琴儿看着轩中陈设丝毫未动不由心下欢喜。“二位请用茶。”任如丝将茶奉上又取出一枚玉简“这便是那两人留下的玉简。他们说二位自有方法打开。”

    羽杉接过熟悉的气息让他心头一喜:“果然是他们。”心念一动书简内容已在眼前:“羽杉、琴儿、鬼面我们已然出关往国殇师伯处。七杀堂中无人看顾特交此女暂且看顾。另此女任如丝与前院独孤殇皆非常人还需顾忌三分。月、舞拜上后会有期。”

    羽杉看完将书简递给琴儿对任如丝道:“那夜阎摩的来历还请姑娘告知一二。”任如丝道:“这些人都是一个团伙的在一个月前突然冒起四处抢夺房舍再高价转租以此牟利。美其名曰减少争斗依我看完全是居心不良!”

    “哦?那这幕后之人姑娘可曾听说过?”羽杉一皱眉如此做法那群人志不在小。任如丝道:“只听人叫他大老板似是姓金从苗疆之境来。不过还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不曾听闻他出手。”

    羽杉一笑:“这么说咱们倒是有幸成为全赤雪城第一个见到大老板真容的了。”话音未落夜阎摩的声音已从院外传了进来:“兀那小子!有本事的就出来!”“哈哈来了!”羽杉起身走到院门却见夜阎摩正与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站在门外。

    “这位就是大老板?”羽杉皱眉。若真如此可算是人不可貌相。夜阎摩道:“凭你还不配让我们大老板出面。这是我们二老板金钱龟!”“金钱龟?这名字可真别致。”琴儿脸上含笑走到羽杉身旁。

    金钱龟乍见琴儿眼睛直了一下随即满脸堆笑道:“多谢夸赞。鄙人金钱龟在大哥坐下跑腿。听说我的这位兄弟与兄台起了点儿小冲突特地来调解一番。”“调解?如何调解啊?”羽杉笑问。

    金钱龟道:“听我名字就知道了:金钱!我愿以重金买下此处然后……”“然后再重金租给我们?”羽杉一哂。金钱龟满脸的笑容一滞:“这个嘛……”羽杉摆摆手:“好了好了若是如此就免开尊口。我自己的院子自己住多好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还平白让你们占尽便宜。”

    金钱龟神色一变:“兄台这么不合作可令我难做啊!”“哦?”羽杉挑眉。金钱龟道:“诸位总不能一辈子呆在院子里。若是出去走到大街上有个什么好歹的话那可就……啊哈哈……”他捻着小胡子笑了起来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哈哈!我从小在赤雪城长大二老板的话还是第一次听说。既如此为了我的安全那就只好……”笑声中羽杉身形一闪即回这才接着说道:“请二老板先行一步了!”还剑入鞘。

    金钱龟尸首分离倒在地上。“你……你……”夜阎摩两股战战几欲跌倒。“回去告诉那什么大老板来的人不够格我把他留下了!”羽杉瞥他一眼搂着琴儿回去了。

    西城鬼面一过界桥便见白雪飘飘大地一片素净。

    “阿玉!收起幻阵老朋友来了!”鬼面喊了一声。飞舞的雪花立时左右分开现出一条路来。鬼面一路过去风景变幻到最后乃是一片纯白的世界只有索隐玉一人坐在石上任凭白雪沾身。

    “搞成这样是要凸显你如雪的寂寞吗?”鬼面坐到他身旁。“不”索隐玉挥手揽住几片雪花“是比雪还寂寞!”“这么伤感”鬼面随手摘下面具“听说你最近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里心中有事么?”

    “没有”索隐玉看他一眼“你的气息强大不少想来北溟一行进境极大。过两招?”说着跃到空地之上。“你小子还说没事”鬼面跳到他对面“打一架发泄发泄也好。手下留情啊!”

    “呵呵。”索隐玉一笑仗剑劈来。鬼面挡下一招正要回击。索隐玉已一招紧似一招的攻来剑罡阵阵毫不容情。鬼面血禅挥动滴水不露任他将郁气宣泄在剑招之上。

    “呀!”索隐玉高高跃起一剑斩落。见他这一招剑罡之中竟隐现黑光鬼面一凛血禅尽力上扬。“轰!”幻阵几欲崩毁。鬼面倒退数步摇头道:“你小子下手这么重谁还敢跟你比斗?”

    激起的雪尘落下索隐玉单膝跪地右手拄剑气喘如牛。“怎么了?”鬼面走上前去。索隐玉猛一抬头眼中红光一闪而逝。“嗯?”鬼面一惊。索隐玉以就地盘坐调息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怎么?”鬼面奇道。索隐玉叹一口气:“许是在这里太过压抑适才你也看到了我越来越止不住自己的杀心。出去开阔一下心境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看你是心里压抑吧”鬼面当然不信“说吧你是对刘伶姑娘有情还是对刘若姑娘有意?让你心情积郁至此?”

    索隐玉乍闻此言一震抬头旋即苦笑道:“有分别吗?她们的心都不在我这里。”“何不争取一下呢?你们一路患难至此又怎会没有一点儿情意?”鬼面劝道。

    “争取?呵呵我若有心只消一句话她们就得终生侍奉在我左右只是不愿强求罢了”索隐玉摇头“你也不用劝我。等她们回来我就出去走走。说不定就能拐个媳妇儿回来呢!你说是吗?哈哈……”他说着大笑起来满是落寞寂寥。

    鬼面知他心意已决默然一叹取出坛酒来:“饮酒吧!”“正合我意!”索隐玉亦取出一坛。雪地之上只见两人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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