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天真无邪的小王爷萧战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袁侯爷饱食餍足宝珠沉沉睡去。额角上汗珠粒粒出来珍珠似晶莹有光。拿起枕边天青色绣相思鸟儿帕子袁训为宝珠擦拭干净向她晕红面庞上一吻翻身睡回喃喃自语:“该闹的别扭还是要闹的。”

    他似睡着却在久久沉思。上夜小婢见里面没有动静蹑手蹑脚进来把起夜烛火燃上再轻手轻脚出去。

    烛光混杂着月光把她背影辅出长长一线直到贴墙精雕细刻的博古架上那架上俱是珍玩熠熠微放着光泽。

    ……

    大门外缓缓来了一对人。酒楼上无心猜测有心也不敢确诊的魏大人和王总兵过来。借着月光把忠毅侯府观瞧。

    门上灯笼熄灭月光把朱门铜钉半掩半映不同于别家府第的王者气派逸于风中。

    袁训一面闹别扭一面很避嫌。他没有就官半夜不会有紧急事情通报不请客的日子二更后就取下灯笼免得让人说招摇。

    饶是这样“值!”王总兵也说出这一个字隔着街道眸带贪婪把门上朱色和铜钉几行几排数了又数摸脑袋艳羡不已:“这辈子忠毅侯算是值了!”

    “那是人家投的胎好你我兄弟只有羡慕的如何能比得上他?”魏大人长声吁气又怕惊动袁府的人改成短声。

    王总兵沉吟着不服气:“他投的好胎我们比不得但京中权贵不全是投的好胎。”眸中飞出混杂着痴贪的笑意向魏大人道:“你和我敢不敢做上一回!大好男儿不为功名不为利和禄白活这一口气。”

    魏大人眨动眼神不能说他不动心。把醉意收起谨慎摆出来请教:“您有什么好主张?”

    “呵呵好说好说。”

    背影在月下远远的去了干刺似笑声也远远的散开来真到不再闻见。

    …。

    “您请这边来”丫头的指引声中芙蓉色衣裳的一个妇人走入二门。悄悄的四下里看几眼见花草翠带飘洒垂廊绕柱一座大的钻天假山石玲珑可观下面流水一簇红色鱼儿在水里游。

    妇人垂下面庞想自己拜见忠毅侯夫人是来对了。昨天拜见的两家夫人都有女儿在宫中对外也号称富贵气象但和这里相比相差太远。

    款款行去见花草中掩映一间房屋碧桃周护绿柳周垂正以为到了侯夫人正房却看到只一间在此周围皆是抱厦不由她恍然大悟这是见人的小客厅。

    丫头让她厅下静候她进去回话。不一会儿里面吩咐:“请。”丫头出来含笑:“跟我来。”把妇人带进去见黑漆百寿字大屏风摆在正中这里有椅子但没有人。

    转过屏风往东是小小起坐间。清一色玉色绣桃花锦垫在椅子上临窗亮光下坐着年青的侯夫人。

    妇人见到后就伏地拜下:“郑倪氏见过侯夫人再代我女儿彩菱见过侯夫人。”

    宝珠忍不住笑这倒一个也不少。让她起来见倪氏生得翩然面目不见得多出色清清爽爽似清水中见白石秀致可亲。

    “请坐吧难为你来看我。听说你才进京?可好生歇息过。”

    妇人刚坐下见宝珠问话又重新起来垂目观心的回答:“接到圣谕不敢耽搁半个月前动的身昨天进京。我女儿彩菱以后就要进宫说不好侍候加寿姑娘所以夫人这里是一定要拜见的。”

    宝珠颔首让她再坐。说不想插手宫中的事情呢也不是完全不想了解。这个人既然在面前也就问上一问。

    先问她:“你女儿今年多大?”

    倪氏陪笑:“今年十一岁。”说过小心地向宝珠面上看上一看。而宝珠不易觉察的皱皱眉。

    十一岁这是为皇上进宫还是为太子英敏进的宫?

    又是谁指点来见自己?

    有了奉旨会客宝珠倒不担心自己见她也不担心她女儿为着谁的宫只是明了为加寿宝贝这就开始了。

    夫妻俱在京中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暗暗思忖是娘娘让她来的还是她自己起意?又向倪氏问道:“你们家已经出京好些年不是吗?这又回来可要重新安顿吧?”

    “回夫人我们家老太爷在世时我丈夫还在京里。后来有一件事情得罪又有一件事情受到别人牵连全家返回原籍。但老太爷时还曾送过姑奶奶进宫不幸没福气进宫第二年病逝。当时侍候老老太后甚是怜惜亲口说再送一个老太爷已无姐妹这事就作罢。但宫中有记档皇上正月里登基开恩典年长的宫人们恩赐出宫宫中需要人手就把我们家也想到这就不敢不来。”

    宝珠明白过来什么人家往宫里送姑娘都是一定的。历朝历代里有贫苦的人家女儿进宫但也有不是正牌小姐不能进宫。

    太后就是借养父母亲戚之力充做他们家的姑娘进的宫太后身边的侍候人在家里也大多是姑娘小姐一流。

    现在宫中缺宫人在照顾民间之前自然是先照顾以往的世家这算是给他们的恩典也是皇上笼络人心之一。

    这郑倪氏夫家人丁已凋零丈夫失去父萌进学也没有中举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祖上一点子薄面侥幸让宫中想到自然快马加鞭的过来。

    宝珠含笑她不会问在拜见她之前有没有先拜见过别人。一个久在京外居住的人就是听到忠毅侯的名头儿进京后无人指点也不敢前来拜见。

    又难为她先来拜见自己这是太后的威慑也是加寿儿的名声远博。

    平白无故的就不肯怠慢她。和她聊上几句才端茶送客。带路的丫头送郑倪氏出去屏风外踱出袁训。

    天清地爽袁侯爷着一件杏白色宽袍衣带没系散落在两边向宝珠边走边笑:“她来说什么?”

    “初到京里拜一拜就是这样。”宝珠说过不等袁训说为他整理衣裳。把衣襟上盘扣扣好拢腰带的时候袁训淡淡道:“这一回是初进京的拜下一回就是女儿要到寿姐儿身边的拜再下一回就要往东宫去”

    宝珠嫣然:“你也想到这里?但你和我可以放心英敏殿下和加寿打小儿长大自有情份。要说这件事情上太后实在英明。所以我平时说战哥儿多好和福姐儿打小儿就玩”袁训打断她笑:“咱们在说大女儿你别把小女儿扯进来”

    话到这里外面有人来回:“小王爷来见侯爷夫人。”

    宝珠扑哧乐了袁训板起脸:“看看全是你招出来的不是?用早饭的时候我说侥幸今天他没来福姐儿才能心里只有我们的吃顿饭这又来了好在午饭我不在家里吃免得见到他轻薄我女儿我打心里不痛快。”

    “啐呀当长辈的胡说的是什么?”宝珠娇嗔:“战哥儿才几岁福姐儿又才几岁怎么能说轻薄。”

    外面脚步声过来小步子踩得长廊踢哒踢哒袁训急忙握住宝珠红唇嘻嘻:“他来了别让他听见。”

    宝珠轻拧他手一下往外看时摆出笑容可掬见萧战摇头晃脑出现当岳母的满心欢喜:“战哥儿你今天怎么没来用早饭?”

    背后让袁训轻拧一下。宝珠摇摇身子把不老实的手甩开继续向萧战含笑。萧战欢天喜地:“岳父岳母今天我接福姐儿家去母亲中午给我们洗手做好吃的祖母说带福姐儿睡中觉。”

    宝珠听到这里就强忍住笑。在她猜得也不错她后面站的侯爷脸上不太好看起来背地里虽抱怨对着孩子又不能真的挂脸色袁训挤出来笑:“战哥儿让你岳母看着你们玩就不错前天才去过你们家今天就不去了吧。”

    “不行!”萧战摇脑袋。

    按实在的说萧战在有些地方比他的爹他祖父生得体面如脑袋没有他爹萧观突兀似的大但人儿还小小孩子不是脑袋特别小的看上去小小身子小手脚大人视线从上往下看脑袋都有突出之感。又凡见过他爹的人都对他爹的大脑袋记忆犹深袁训就把萧战也看得跟他爹一样不体面认为长大也是粗身子大脑袋。

    见萧战一晃头袁训先觉得头晕后悔这亲事的心再次上来听萧战笑眯眯又道:“在这里玩一堆的人和我和福姐儿在一起接回我家去就我和福姐儿两个人玩。”

    宝珠急忙向袁训面上飞一眼见果不其然侯爷面色就要发白。宝珠帕子掩面装掩没来由的轻咳其实是掩笑也是不接话让袁训去接宝珠好看笑话的心思。

    袁训也不用宝珠接话他怕让宝珠说话宝珠会同样笑眯眯说:“好啊你接走吧。”宝珠让话头出来袁侯爷带着抢话头向小女婿打个哈哈干干的:“哈战哥儿为什么去你家就只有你和福姐儿两个人玩?没人看着你们吗?”

    “我们玩成亲事就两个人。”萧战天真无邪。

    袁训身子晃上一晃宝珠在帕子后面嘻嘻一声向丈夫悄悄扮鬼脸儿看看你女婿早早的都学成亲事没把岳父吓倒吧?

    当岳父的代女婿尴尬:“你还小哈成亲事这话不应该说。”

    “难道我和福姐儿以后不成亲事吗?”小王爷继续天真无邪。

    当岳父的让问得哑口无言还要再说什么宝珠推他:“要出门不是?快走吧”袁训对妻子黑着脸原地不动。宝珠帮他又整整衣带理得更中看些正要推他走外面走来袁怀瑜袁怀璞和香姐儿。

    “母亲”随着叫声出来袁怀瑜小外衣敞着袁怀璞小外衣在手中拿着香姐儿抱着几只宫纱珠花。

    袁怀瑜头一个腆腆小肚子:“衣带要母亲系。”

    宝珠又向袁训轻捶一下怪他:“全是你害的孩子们全学会。”袁训对这事才不脸红反而振振有词:“好些年我不在家全是自己穿衣服现在团聚自然寻你。”

    膝下孩子们走到袁怀璞把小外衣往父亲手里塞:“父亲帮我穿母亲帮我系。我要进宫呢。”

    香姐儿把堆纱花儿往母亲手里塞细声细气:“帮我戴得好看些我要进宫去。”

    萧战见到跟着学话:“我去帮福姐儿穿衣服。”甩开小步子就跑。

    “哎哎你这孩子战哥儿你别去”袁训叫着萧战头也不回的跑远。

    引得宝珠又笑个不停让孩子们先等着把作势要追出去的袁训拉回来先给袁怀瑜系衣带边向袁训打趣:“侯爷走吧别耽误你会客人孩子们都要出门儿你倒还磨蹭着赖家里?”

    把袁怀瑜打发好再换袁怀璞到手边。最后是香姐儿时袁训轻叹:“我的乖乖你今天别进宫去往你婆家去做客好不好?”

    “吓!我要进宫看太后!”香姐儿吓得小脸儿发白。袁训暗自恼火向宝珠抱怨:“该去婆家玩的这一个倒不去?沈家多想接她住几天。”宝珠接下文盈盈笑道:“不该去的那个去了是不是?王爷不在家他要在你这又是寻架打不是?”

    “我倒怕他不成?”袁训嘴硬的嘀咕着见宝珠把孩子们收拾好带着他们出门坐车亲自送到宫门上有太后宫中人出来接走这又是一玩一天御花园、小镇、太后宫里不到天黑不回来有时候天黑也不回来袁训就此丢下自去和昨天约他的人会面。

    能约到袁侯爷出来的全是以前的旧友。不见得是太子党像以前政敌前吏部尚书梁大人的弟弟像教坊司的官员出城踏青到晚上回来向梁山王府接回福姐儿父女同回。

    ……

    没有几天老太太也听到消息过来会宝珠:“昨天请忠勇老王妃来看戏她告诉我说往宫里去的人全要往太后宫中去你可曾听到这话?”

    宝珠微微一笑不十分担忧:“这是旧年的债要发作柳家老丞相虽没了但以前旧事还在。太子妃现在是皇后加寿又是太后亲手带着虽然还小太后允她自己管自己的宫务许加寿自己挑宫女寿姐儿又名字里带个寿又有我为骗反贼编的假话当时不知太上皇身边哪位太妃听到如今太平了传得沸沸扬扬只怕有人借此要做文章。”

    老太太有些头晕眼花道:“看来我老了还是这事情太大这竟然经不起事?若不是太上皇对太后好我也不辞出宫还赖在宫里在寿姐儿身边该有多好还能帮帮她。”

    “祖母不必担心太后虽没有对我说也应该早虑到这一层。又有您的好孙婿使性子闹了一通别扭如今是奉旨会客人再大开四门的会客也就不怕非议有人要借此做文章少不得我面前也有看出来后再做对策不迟。”宝珠说到这里笑向祖母道谢:“这是祖母的好眼力寻来侯爷这样的能耐人。使个性子也使出一层旨意皇上把侯爷叫出去骂上一顿问他折腾到几时这不这几天侯爷让客人缠得怕见天儿躲出去吃酒也不敢再说不见人。”

    安老太太欣然得意在第一层第二层是细打量宝珠如今不怕事情面上光华稳重又深一层。老太太多少放下心开始自得:“这亲事有你的福气好也有祖母我的福气好还有你舅祖父”

    在这里皱眉:“他这是怎么了?大福气如今出来了太后是亲戚加寿一年大似一年正享福的时候他却病了?”

    “春天多发时疫想来夏天就好才刚打发人去送东西说舅祖父昨天按三餐用饭能饮食就好。祖母只管放心吧您的药呢还继续的熬了送去。”

    老太太听完抱怨:“我的心为加寿还不够使这老侯爷又来搅和。我还看着熬药去给侯爷的给掌珠的给玉珠的宝珠你也喝一碗你有儿又有女但你还欠苏大人一个女婿”说过起身往外走着道:“谁也没有宝珠好侯爷天天晚上在家不像那清高的如今和丈夫生分?真是奇怪妯娌不好关女婿什么事?不像那傲气的丈夫不在身边…。”

    宝珠跟后面送出门含笑提醒:“大姐丈就要回来了祖母您的话要改改了。”

    “看我忘记那没出息的大孙婿他老子他二叔病得起不来真是的春天发时疫他们也赶上这趟儿。没出息的不放心家里他四叔又不成人他辞官要回来?”老太太一口一个韩世拓没出息但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缝儿停下步子向宝珠悄声:“你大姐就要有孩子了?”

    宝珠微笑点头:“说有快着呢。”

    老太太欢欢喜喜:“好好我老了老侯爷要是一走我也要跟着走。闭眼前能看到傲气的有了清高的有了我也能闭眼。”

    自顾自说着在春光里离去。宝珠在后面却愣住没来由的心头一阵酸痛有句话叫一语成谶祖母这说的是什么?

    “老太太走了夫人请回房。”丫头的话把宝珠打醒。她定定神让人把昨天送药的人叫来。

    以前得力的人孔青跟着怀瑜怀璞万大同天天在外心在铺子上。关安跟着袁训天豹不知让蒋德怎么教训的把自己关起来不知捣鼓什么不见人他是跟袁训有功的人袁训不管他宝珠也不说他。

    家人中新提拔出来的孔青带出来的小子是袁夫人山西的家人改姓袁叫袁千。宝珠细细地问他:“亲眼见到老侯爷没有?”

    “奴才全是见过老侯爷面才回来他们府里就是不让见夫人使唤我去奴才是不会答应。”

    “老侯爷面色可好?”

    袁千年青回答得含糊:“饮食少了瘦了气色不好。”

    宝珠打发他出去叫过红荷:“今天来见我的人都不见去看老太太往侯府里送药说我同去。”

    红荷陪笑:“别的人不见也罢几位外省老诰命怎么能不见?她们上年纪本是请老太太见老太太说不熟悉又说她们冲着寿姑娘来拜还是夫人见的好。”觑着宝珠面色小心翼翼:“有几个下半年回京为官不见不好。”

    宝珠恼火上来想见客舅祖父也不能就去探望不由轻咬牙心中暗道这等俗事真是烦心难怪表兄要闹别扭。

    只得道:“那不必去告诉老太太”又发现自己心急抿抿唇再重新道:“这样也好明天叫上侯爷我们一起去。”

    红荷说是。

    这就老太太一个人出门南安侯府侍候过她的老人都不中用老的老病的病两个陪房施氏何氏在一个抱着给老侯的药一个抱着给掌珠玉珠的年青丫头们簇拥着二门外上车角门出去先往南安侯府。

    ……。

    说一声老姑奶奶来了南安老侯竭力睁睁眼。眼神儿昏花模样床前的三个儿子再次湿了眼眶。

    老太太到床前看着人倒出药汁子钟大老爷扶起老侯老太太亲手把药送到老侯唇边老侯还能勉强一笑用虚弱的嗓音开个玩笑:“妹妹生受。”把药喝了睡下吩咐:“你们出去还让我和你姑母说说话。”

    三个儿子和家人们出去把房门轻掩。

    “昨天我又梦见她嗐又让我骂一顿!我说皇上仁德看在老太上皇面上没挖你的坟你还有太妃名号但你儿子死得好啊死得妙啊我去看了我从头看到尾”

    老太太用帕子拭泪。

    福王受刑文章侯没去看病到今天韩二老爷受尸据说是亲眼看到惨状病到今天。老侯也是看的人回来摆家宴请来不多的几个要好至亲庆贺过几天也病了。

    老太太泣道:“兄长不要再说死了的人吧依我说您这场病来得奇怪多烧香这是让他们缠住。”

    “没缠”老侯嘶哑着嗓子挥手有气无力但精神头儿比刚才好些。他才喝过药这就不能知道是药的效力还是发泄的效力。

    眸子有三分亮出来继续向妹妹说梦境:“我说你害我一辈子害我妹妹一辈子害我全家权当我上辈子和你有仇你就害吧。但你也害了你儿子不是她邪心思多福王也不会有歪心思。我说你还害了韩家后来我要去打她老太上皇出来还是当年的音容笑貌我就醒了。”

    舔舔嘴唇:“痛快!”

    老太太心如刀绞这梦见的全是死人。按迷信的说法这是死人来叫生人离去不远。“哥哥你要是走了我也随你去。”

    老侯吃力的斜眼神看看牵强的露出一丝笑容:“你再享几年福吧太后是亲戚哈哈哈”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手舞足蹈状:“这亲事好啊哥哥我亏欠你许多但老了你能上宫里去住几年是哥哥我定的好亲事才致有此不是?现在你又住王府随你游玩”

    喘上一会子气又向老太太艰难微笑:“那贱人为儿子修造好园林不想如今是你享用可见凡事自有天定他们当年出力的修没想到现在还债到我家。”

    老太太怔忡住喃喃道:“是啊。当年修福王园子我那不成人的嫂嫂去做客请全京的女眷独没有我”

    “现在归你一个人好好的玩。亲家国夫人随意亲和小袁是个好孩子宝珠孝敬你你一个人搭个戏台天天晚上唱半夜没人管你再也不怕没有人陪等我走了也不担心你孤单”老侯面上露出笑眯眯:“多好归你用了。”

    老太太骇然这不是回光返照吧?悄步儿出去老侯眼神时而有彩时而涣散看不清老太太出去自己还在说着好园子如今归我家老太太已到门外悄而焦急告诉候着的三个侄子:“快请太医!”

    太医飞奔而至看过也不好说丢下补药只说今天明天不打紧。老太太找个地方痛哭一回在她心里是不作恢复之想。老侯年纪在古人来说已不是短寿命就是老太太也有人说她年纪高默默做好老侯离去的心思要水洗过脸先往玉珠家里来。

    看着玉珠喝药玉珠还不情愿:“这药要天天喝吗?”

    老太太语气恶劣:“宝珠就是这样喝的!”

    玉珠才不信她夫妻已分房就是以前不生分也是普通人家有妻有妾那种夫妻并不天天同房不同房喝药认为没用。

    也问过宝珠在山西生孩子前并不是这样心里更拧。

    但老祖母恶狠狠玉珠无奈喝下。老太太懒得和她多说出常家门上车去见掌珠心中幽然长叹。祖母就要随舅祖父走了走前能听到喜信儿就行。

    暗骂玉珠不省事但要走的心事不会明说。没多久车到文章侯府何氏捧着最后一盏药施氏扶着老太太进去。

    去常家老太太恼怒玉珠和妯娌们生气带累夫妻不和。也同样恼怒常大人娶的儿媳不好委屈她的玉珠因此送药先去常家常家若有人来留说话老太太也好推辞:“还有紧着去看大孙女儿那一家子有病人。”

    到文章侯府可怜韩家让福王拖累得不行老太太和对常家不一样依礼先去看病人。

    为方便照顾二老爷和文章侯睡在隔壁的两间房老太太孙氏哭得眼花看不清侯夫人帮着她亲身守着。

    见老太太来忙就让座。

    文章侯是男人老太太占着年长又算长辈坐到床前去看视。寻出好话安慰他:“我的大孙婿你的儿子就要回来你喜欢喜欢病就好了。”

    文章侯每每流泪:“家门不幸出叛逆之人我们跟着受累不打紧只是委屈您的好孙女儿无颜见您呐。”

    “快不要说这话大孙婿回来你就要抱孙子你喜欢喜欢你的病就好了。”

    看过文章侯再去看二老爷最后和掌珠到小厅上看着她把药喝下去。

    掌珠和玉珠不一样的心情祖母亲自熬亲自送自当珍惜不管丈夫在不在一气饮干老太太看着笑容满面掌珠又问老侯的病老太太推说时疫过了春天就好掌珠家里有两个病人分身乏术不能去看老侯。

    老太太出这个门再在心里暗叹一声能听到喜信儿也是好的。

    这般三下里送过药心情难免不好。直到回家去见门楣光辉家人奉承绣廊画径往来会见宝珠的人不断老太太重有笑容。回去戏台前坐下不是老侯病重她要招人非议继续看戏是老太太有随老侯而去的心思这就照看不误锣鼓点儿一打让她能暂时放松不少这就再去看戏。

    也就是她看过老侯回来依然看戏才让宝珠一直没想到老侯病得很重。

    戏台上一开始宝珠就叫过陪房何氏来问老侯病情听过更觉得等不得。一心等袁训回来夫妻同去探视。

    ……

    草坡向阳几枝杏花都想闹枝头花尖半吐几点嫩蕊隐约可见。

    下面嘻嘻哈哈不断织锦绣衣各种颜色都有雪白雪青的玉白的绯红的黄青紫蓝比真正开花时颜色都全三五做一堆不时大笑爆发。

    “小袁你他娘的还跑不跑?”有人吆喝。

    袁训带笑回骂:“去你奶奶的不跑不成怕了你!”

    说话的人斯文相貌惫懒气质。天还没见多热楠木扇子先握在手上在这里倒不显突兀马跑得热扇子忽闪不停听过袁训的话寻思:“你骂我奶奶我祖母是什么人你难道忘记?”

    这位是太上皇膝下最年长的公主最长的孙子年纪不大十四都不到在这里充大人小袁长小袁短的叫其实论起来低了袁训一辈。

    闻言全都乐有人笑道:“那你骂他娘他的娘又是什么人?”

    那位小爷咧咧嘴:“好吧咱们全是亲戚谁也别骂谁!”

    放眼看看这里不管哪一堆儿不是皇叔就是皇子不是公主门第出来的就是七牵八绊的勋贵子弟。

    清一色的富贵闲人吃饱了没事做别人忙得不抬头他们先跑来游春赛马。

    袁训和他上马往远处赛一回自然袁训的战马快但怕他哭鼻子回来时让他同时到有人眼尖看出来大声笑骂:“不要脸的送人情!”

    那位骂人正不过瘾对骂起来。袁训带笑把马缰给关安往杏树下案几上寻茶喝一个人走过来向他背上轻轻一拍道:“我案上有酒过来喝酒和你说话。”

    袁训回身看见是排行第四的皇叔当今皇帝的四皇兄。他现管着一些宫务过来找自己说话袁训脑袋瓜子飞快转动暗未只怕是出难题来的当下答应一同过去。

    四皇叔的案几在水边儿摆着大大的锦垫一角还坐着几个抱琴鼓瑟的家乐袁训先取笑:“皇上可忙着呢”

    四皇叔手点住他:“我来是过了明路皇上说皇族子弟武艺不可荒废我监督他们骑射你这将军射箭有名气所以才请你。既然来了别挑眼儿挑我也不怕你。”

    袁训皮头皮脸坐下:“给我好酒我就不挑你。”

    四皇叔大为满意:“行!以前就看你小袁爱交朋友现在你也没有变我的酒给你喝个够!”

    他是小玉杯袁训握在手里轻呷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四皇叔微笑:“不用担心我就一件事同你说。昨天送进宫一批太监有两个是我送的中你家寿姑娘用不?”

    “中她用她说了也不算。”袁训装糊涂。

    四皇叔挑挑眼皮子:“你我之间不装相皇后娘娘还管不过来嫔妃们都有插手都想着老太后把宫务交卸都想分点儿。”

    袁训轻笑:“这又不是分糕饼。”

    “你还不知道吧前天张贤妃娘娘兄长来见我说端午节宫宴摆在御花园的好”

    袁训含笑:“不错。”

    “到下午欧阳容妃父亲来见我说端午节有歌有舞好。”

    袁训笑容不改:“挺好。”

    “到晚上赵妃娘娘母亲来见我家王妃又是一个主张”

    袁训笑容满面:“甚好。”

    “好的很我都快让指使得没主张!这全是娘娘们趁皇上刚登基娘娘刚入主中宫还没上手她们全上来了。再向你诉个苦”

    袁训眼皮子瞟瞟一旁的家乐再瞟瞟手中美酒四皇叔大笑:“你少和我打暗谜儿这酒乐的乐与诉苦无关。”

    袁训好笑:“皇叔请说。”

    “我虽是皇叔但不敢胡乱得罪这些娘娘。她们给我算提个醒儿我就找你来了我送的两个太监为人可靠服侍上放心。让你家寿姑娘挑去用吧。”

    袁训笑眯眯:“这是宫务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四皇叔压低嗓音:“你又装上来!有太后在呢这阵子瓜分宫务你家寿姑娘再不抢点儿走可就没了。”

    “她七岁还没到怎么抢?”袁训反问。

    “有太后呢。”四皇叔露出精明嗓音就更低:“我不是乱指使我是从皇上登基看到今天我是明白过来我再不想法子我送的人全不知道到哪个爪哇国去。我送的你还能不放心?”

    “放心但按皇叔说的最近是全没主张。”袁训握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一紧。

    四皇叔盯着他不放等他下文。

    “我女儿不犯着掺和吧?”袁训面上谨慎出来。

    四皇叔一哂:“没听说你是个傻人今天倒说傻话。宫里年年岁岁月月日日是这德性我宫里长大我比你清楚!放清醒别以为小就能置身事外大家一哄而上谁管你小不小?这你是正牌子的国丈我告诉你换成别人我还不说。”

    把下巴一昂:“你当什么容妃贤妃她们家人不知道巴结我?我懒得搭理。”

    “收两个人这我能说话。你说抢什么抢的你少来吓我。”袁训掀掀眼皮。

    四皇叔微乐:“随你吧只要收我的人就行你这大放心样子有太后好倚仗模样也不想想和我比年纪你年青不信我的就算。”

    “说话当心有太后这话我从没说过。”袁训翻翻眼。

    “你也别乱说话!我今儿先找的你为你安心我也说的有不能传的话这样你我都放心。你嘴紧我也嘴紧。你敢乱说大约也清楚我的意思。”四皇叔嘿嘿。

    袁训耸耸肩头:“皇叔果然是难缠的。”

    ……

    回来的路上袁训把四皇叔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最近散闲得很宫里的事情有的是精力打听四皇叔说的他全知道。他还真的是有太后在放心一半余下一半此时再盘算一回也算早有准备。

    太后面前都赌了一回气不行再去赌一回。

    这样想着进家门月高挂枝头丫头们往里回话:“侯爷回来了。”加寿先忙乱起来。

    穿着长长寝衣的加寿让母亲扶着爬下床告诉她:“别说我回来睡等会儿我再出来吓爹爹一下。”

    “他才不会吓到他只会很喜欢。”宝珠说着见女儿跑开。

    袁训进来宝珠上前帮他解衣裳酒味儿冲天宝珠想到老侯病重就道:“不应该这样喝才是是谁又灌你这么些?”

    “你猜。”袁训抱住她。

    “除去你别人都有官职都忙。柳至大人又丁忧”

    袁训撇嘴:“真是从哪头数也轮不到他丁忧!”

    “丞相是他的亲伯父不是吗?”宝珠心想这个人真的喝多了不成把这个也忘记。丢下他去取泡好的醒酒茶袁训向榻上去坐懒懒道:“人家侄子多得很就他最显摆他爹还在他跑去丁忧!”

    宝珠忍住笑:“提他你就怪话多我就是说他不会陪你喝酒这跟你有仇似的让你喝多的又是谁?”

    “是……说出来你也不认得。”袁训把话咽回去。

    宝珠也只是随便问问看着他喝两碗茶闻闻酒气不多把嗓音略提:“这衣裳也换了也漱了口这就可以见人。”

    “见谁?”袁训虽醉也听出来抬头好笑。

    一道小身影过来欢快的小嗓音:“爹爹是我啊。”

    袁训大受惊吓模样宝珠含笑又装上了难道进门没有人告诉你?见加寿扑到袁训怀里袁训把她举举高高的父女一起哈哈大笑加寿兴高采烈:“太后允我三、五天里可以回来住一晚爹爹你喜不喜欢?”

    “喜欢极了!”袁训把女儿往肩头一扛父女还是哈哈大笑在房里走了一圈争着让宝珠看好不好。

    宝珠掩耳朵摇头笑:“不好不好吵得慌。”

    把加寿哄睡是一个时辰以后。加寿有个绣楼在父母正房后面但她还小宝珠把对间收拾出来以前是给女儿午睡这就把她抱过去袁训舍不得想让女儿在夫妻床上睡一晚宝珠说有话说和袁训在女儿床前看了会儿她睡容携手而回。

    把老侯的病情告诉袁训袁训也没想到。“前几天我才去看过舅祖父不让我多去说一堆加寿在宫里处处要当心的话让我回来细寻思把心放在女儿身上。我临走还和我吃了一杯酒我也大意了这怪我疏忽。”

    月色本来是明亮在床前随着心情这就幽幽。袁训想吃水不忘挖井人能有宝珠长相伴能有加寿怀瑜怀璞二妹和三妹全是因为老侯做大媒。

    太后过了明路才有守得云开之想老侯要是西去袁训心头一疼往床下就跳:“我现在就去看他。”

    宝珠叫住他:“明儿再去我也去呢。你现在去了不打紧病人还以为他自己病得重。明天上午把加寿早送回宫我备下的有东西和你一起去现在你回来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同样舍不得你我商议商议要不要请小贺医生来?不是我不信太医我看好些年小贺医生孩子们出生他全在我最信他。还有真的不行了后事怎么办?”

    说到这里宝珠凄然泪下:“我和姐姐们都不是舅祖父面前长大但打小儿会记人就知道有这样一个舅祖父他年年给祖母送银子祖母拿银子养活我们。再就不说你我亲事是舅祖父做成只说祖母不能接受祖母以后可怎么办?虽有我们却再没有手足依我说还是请小贺医生去吧明儿一早让天豹回去你看好不好?”

    袁训低头想上一想:“明天看过再说。”

    ……

    瘦骨嶙峋的老人闭双眸似睡着。扑面而来的风烛残年让袁训宝珠全呆住。

    老太太和他们一起过来坐在床前无声又垂泪。大老爷向袁训低声叹气:“他最不愿意你们小夫妻看到最怕你们担心。有时候自己还说平生最得意的事就是你们的亲事。清醒的时候我问过总不能一直不告诉你们才说临去时再告诉倒不是有意瞒你们。”

    袁训急急问:“可能进饮食?”他几天前来看还不是这样忽然瘦削只能是吃喝上全没跟上。

    二老爷也垂泪:“除去姑母送的药汁几乎水米不进。”

    “这怎么行!”袁训和宝珠齐齐出声。

    老侯让惊动缓缓睁开眼见到是袁训两个人过来先有一个浅浅笑容再就道:“我大限到了吗?也是才刚我又梦见福王让我骂…。”

    一口气没上来眼看着就要翻白眼袁训扑上去掐人中唤参汤灌下去两口参汤老侯重新清醒他异常平静:“不要难过都会有这时候。好好待加寿不可大意一星半点…。”

    袁训含泪听着悄悄让宝珠去备汤水。等到送来老侯喝上一口就摇头袁训放他安睡出来大家商议。

    “要是能进饮食也就能过这个关口。”他凝重地道。

    钟大老爷心灰意冷:“我们试过好些法子也不行父亲这是大仇得报再没有念挂。要是福王没有死父亲也许还能提起精神。”

    袁训沉声:“那再找个对头出来!”肩头让宝珠轻推动宝珠使眼色:“作什么只想对头?”袁训明白过来眉头微展:“是啊我有一个人可以救舅祖父!”

    钟家三兄弟大喜:“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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