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袁家的亲事很抢手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安置王三的地方偏僻出了命案后把这小巷子封锁住周围并没有引起太大骚动。

    带天井的小院子内伍掌柜和王三已让抬走。一个衙役带路指给老侯和赵大人看。

    “他们是清晨死在这里大早上的伍掌柜的来给王三送吃的。”

    老侯打断他:“他以前也是这时候过来?”

    “回大人伍掌柜的不愿意王三让别人看到他都是晚上或早上过来。”衙役面上一红接着说下去:“兄弟们见到他们一直不出来起疑心到墙头上看看才见到他们都让弓箭射中死在这里。”

    面对他涨红的脸赵大人是面色寒冷不悦地斥责道:“无用的东西两个人都看不住!”

    衙役无话可回跪了下来。

    “不要骂他了”老侯卷了卷袖子像是准备大干一场。目光在院子里瞍了瞍在墙头上生出的几茎绿草上看着看似随意地问道:“出事以后这两边的邻居你们有没有骚扰?”

    老侯虽然为他说话但衙役看看赵大人还板着个脸亦是不敢起来。回话道:“按大人的吩咐城中中人必有嫌疑并没有敢审问他们。”

    他双膝跪着人矮了半截。

    老侯对赵大人微笑赵大人才余怒未息状冷冷地道:“起来吧。”衙役这才起来垂手依然不敢抬头。

    把余下该问的问完老侯和赵大人出门回衙门。走在路上老侯笑了笑:“小赵看不出你御下倒严。”

    “老大人我们这是边城随便抽出一个人都要能挡兵马更别说这一点小事。他们监视这里在眼皮子下面死了人还不知道不责备还能行。”赵大人有悠悠神色似在回想什么。

    他想到出京的前一天太子殿下单独见他每一个字赵大人都不敢忘记。

    “边陲重镇是国家门户。用一人得一勇士。以灌溉千万人之心血培育一人、十人、百人、千人亦足够。”

    赵大人眸色转暖刚才让他责备的衙役和他手下的衙役亦是那暗中的兵马之一铁甲军的一部分。

    能让铁甲军也不能察觉的杀了人赵大人问老侯:“老大人素来明察秋毫要不要去看看尸首?”

    “不必了。”老侯露出嘲讽的冷笑:“不看也能猜出他们的用意。”微叹一声:“他们就是要乱啊要军中乱要官场乱妄想利用混混们让百姓们乱。辅国公府在本城国公家传神箭他们偏偏用弓箭无声无息取人性命。”

    停顿一下神色转淡:“小赵啊对你说件事。”

    “老大人请说。”

    “我不在山西为官是在福建。当时有一桩命案就是刀子杀人伪装成飞刀。刀都可以伪装这弓箭近距离杀人伪装成远矢又有何难?”老侯板起脸。

    赵大人顾不得是在街上长笑两声收住道:“我就说您不好欺瞒是不是?”老侯微笑:“他们想嫁祸国公府当我是傻子吗?”

    “但国公府不可不查。”赵大人侃侃而谈。

    老侯奇怪地看看他:“这是自然的我和国公是亲家也完全相信他不相信他就能和他成亲家。但我们办案子不以相信为凭据。再说国公清白也不代表他府中的人清白。”他抚须眸中沉思:“他的儿子们也还有两个在家中呢。”

    “龙四公子和五公子都会弓箭就一定不是他们这栽赃太明显不过。”赵大人说过又急急找补一句:“今天这案子不是他们。”

    老侯笑笑打趣:“你也这般谨慎。”

    赵大人摸脑门:“在这里遇到的三教九流的人多这边城地方比内地复杂得多。昨天看着好的人转脸就不是人。再说国公府的公子们嘿嘿”

    他在这里也是笑。

    龙氏兄弟们不一条心各有郡王支持不是秘密。

    这是国公的家事老侯不愿意多说。见天光大亮想着妹妹和宝珠等人去游玩又羡慕上来。这个时候是宝珠她们还在路上还没到草场的钟点儿。

    ……

    这个晚上老侯睡到袁夫人在城里的宅子去。辅国公夫人居然能想得到让人给老侯送来饭菜。

    袁宅里备的也有但国公夫人这亲戚的体贴也让老侯安慰。

    老侯是知道国公夫妻也不和他和国公夫妻不和是促成袁训宝珠亲事的其中一个原因。不过老侯也没功夫去管国公夫人他道谢过用过酒菜就去睡下。

    国公夫人收到回话倒笑了:“老侯忒般客气。”她也正用晚饭这就不慌不忙用完。丫头们走上来:“姨娘们到了。”

    “我就去。”国公夫人忙去正厅上和姨娘们会合。这是她们上午商议过的奶奶们和一个公子不在家龙四公子又一心攻读要赶明年的春闱晚上不出去。这就早关门闭户宅院安宁的好。

    她们坐上小轿凌姨娘卧床鲍姨娘已去妻妾只有五人。五顶小轿把家中各处看过各门一一上锁再回来经过凌姨娘院外国公夫人让轿子停住。

    轿前灯笼把她面上犹豫映出来宫姨娘轿子与她并肩国公夫人也不在意就是。宫姨娘猜测一下道:“夫人想去探望?”

    “从她不再出来我就没有再见到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国公夫人面色不定。

    姜姨娘的轿子从后面上来插话道:“不然我们去看看她吧。”姜姨娘的眸子闪动:“想到她以前的坏我躲着走。但也认识这几十年还是想看看的。”

    宫姨娘暗骂你指桑骂槐呢?

    这家里能和凌氏打个平手以前就是宫姨娘和沙姨娘。

    无心的话宫姨娘多上心别人都想不到。沙姨娘和洪姨娘从后面赶上大家住轿以国公夫人为首等下凌姨娘说看笑话让她恨国公夫人去吧。

    这里凋零。

    谢氏出门并没带走很多人。但管事的说关门闭户余人早就睡下。每院各有两个上夜的一个跟在国公夫人后面一个走出来。偌大院中人声几无好似秋风扫过。

    “凌姨娘睡下了?”国公夫人轻声询问。

    由院中清冷骤然生出的退缩让国公夫人想到凌氏会当她是看笑话的。

    “我还在!要进来的就进来吧!”上夜的人还没有回话房中出来阴沉沉尖声把宫姨娘吓得尖叫出来。

    凌姨娘随即听出有她冷笑如夜猫子般寒人的动静:“宫氏你也进来吧。”

    沙姨娘不服气了扶一把宫姨娘冷淡地道:“夫人姐姐已经到这里还是去看看吧。”沙姨娘是不会忘记凌氏以前怎么对待她们姐妹。

    堂姐宫姨娘没有沙姨娘帮忙而凌姨娘当时有二姑娘这个已会骂人的小疯子帮忙总是受气的。

    二姑娘会说话后就会帮着母亲骂别的姨娘们。犹其随后进府的宫姨娘在怀二公子怀武的几个月里时常让二姑娘气得私下哭。

    街上难听的骂人话真不知道二姑娘从哪里学来的。想来这与凌家脱不开关系。

    背后有沙姨娘扶撑宫姨娘定下神怒从心头升起。以前种种也上心头宫姨娘的机灵也跟着回来。

    她暗捏沙姨娘的手主动去扶住国公夫人。沙姨娘会意绕上几步扶住国公夫人另一边。

    凌姨娘见到进来的人就是国公夫人冉冉在妾室的搀扶下气度不凡地进来。

    “你!”

    这个场面把凌姨娘打击得不轻。

    她心高气傲又没有学识。因没有学识而让辅国公挑中又因为学识缺少而带来的见识缺憾而让辅国公很快失望。病卧在床后自己并不能排解心头痛恨。正是日日怨毒没完没了在今天又见到她的老对头当家主母似的进来。

    国公夫人是凌姨娘意识中的老对头。

    但凌姨娘却不是国公夫人的老对头。

    因此凌姨娘红了眼睛国公夫人却长长吁一口气。

    以前国公夫人也是恨过凌氏的但很快她就弄清楚她应该恨谁。接下来辅国公又纳姨娘国公夫人幡然悔悟她不能恨所有的姨娘才是。

    当你面对的事情都不对时那只能是自己改变或者说自己错了。

    她不恨她。

    她却恨她。

    她曾因为她的进府而痛哭终夜。也曾因为她的飞扬跋扈而觉得遍体鳞伤。但现在的她坐在床上人瘦是枯干如失水老树。不出房门不见日头面容更白但白得惨烈让国公夫人心头痛苦。

    真是相煎何太急。

    到最后不是都有了儿子都有依靠。

    清风明月轻入房中国公夫人在凌姨娘的仇恨目光下更省悟的彻底。一人不过一衣一食求的不过是孩子和暖饱。

    凌氏母子几十年里花费无数心血坏事做的无数现在呢得到的不见得比自己更多。

    “你得意了吗?你猖狂了吧?……”凌姨娘怒声大骂中国公夫人只是怔怔。

    宫姨娘是得意的挑眉欣赏着凌姨娘的“病姿”。

    谢氏对她不算体贴也照顾得周到。衣裳被褥都是干净的发上的金首饰也黄澄澄的不显老旧。

    宫姨娘想起来过年前谢氏打发小子们把首饰拿出去炸金首饰炸过就是清洗得跟新的一样。

    看来她倒遇上个良心摆正的好媳妇。

    撇嘴才有轻蔑就落在凌姨娘眼中。凌姨娘怒瞪宫姨娘沙哑着嗓子恶毒地道:“别看我现在不如你我会活到你后面活着看着你去死!”

    她没有别的话骂就打算耗日子了。

    宫姨娘正要回骂让国公夫人劝住。国公夫人道:“我们走吧应该是我们打扰到她休息。”床前站着一个小丫头刚才应该是她告诉凌氏自己这些人进来。

    把宫姨娘劝出来在院门外并不服气。生气的时候宫姨娘尖酸性子就没压住对国公夫人道:“夫人你怕她一辈子还打算再怕到老?”

    国公夫人眼皮垂下幽幽地道:“我不是怕她也从不怕她。不过是想到她以前的得意再看她的今天心中痛苦。”

    水光在她眸中闪过国公夫人不愿意在这里流泪匆匆上轿在轿内无力地道:“容我先去睡了明儿再见吧。”

    这就催促小轿离开。

    留下姨娘们原地怔住。

    片刻姜姨娘头一个反应过来道:“容我也回去了。”轻施一礼上轿离去。洪姨娘也逃似的离开。

    月光下夏初夜风和暖还在这里的沙姨娘却抱住手臂嗓音有些打战:“姐姐今儿怎么冷上来?”

    “是你心里冷。”宫姨娘说过还是抱住她肩头也就垂头丧气:“这夫人真的是修成佛道宽容不成?她的话把我的雄心壮志全说没有了还灰溜溜的打不起来精神。”

    沙姨娘也是一样的灰心只强打精神对宫姨娘笑道:“儿子们都这般大了姐姐还敢有雄心壮志?”

    看周围花木扶疏并没有别人。沙姨娘低低地道:“就有雄心壮志看看凌氏以前的猖狂再想想夫人以前的难过还有国公已老以后是儿子们的天下轮不到我们了。”

    “唉是这个道理。”宫姨娘回答过见一旁小轿还在等吩咐道:“你们也去吧交了轿子就早歇息月好我和沙姨娘逛回去也罢。”

    家人谢过离开宫姨娘和沙姨娘相伴着慢慢往房中走。

    见月皎洁也冲不淡见到的凌姨娘“病姿。宫姨娘轻声道:“这一个是倒得彻底袁家的呢又起来的彻底。”

    “话说回来公子们和姑太太家不好又和姑奶奶不和还不是全看着老大行事而行事。”沙姨娘抱怨道:“现在尴尬的不行儿子们要去和训表公子和好还怕人家不肯呢。媳妇呢又跟着训大奶奶转。就是孩子们还要去打点加寿。全是凌家的害的。当年想姑太太嫁妆她是头一份儿。”

    宫姨娘让中间几句话逗笑掩面失声:“打点加寿?哎真是白混这几十年一个小小孩子现在是小小爷和小姑娘们的榜样。一张嘴就加寿这样加寿那样”

    “可不是这样老的没相处好只能把小的送出去打主意。偏偏的他们又爱在一处玩耍。”沙姨娘悠然对月:“这一会儿不会玩得不知道睡吧?”

    ……

    月到草场上无垠如雪。辅国公府安歇得早宝珠等人此时还在用饭。

    新盖的大屋子原本就是预备以后帮工多开饭的地方这就摆得下几张大桌子装得住许多笑声。

    主人一桌老太太婆媳带宝珠和国公府八位奶奶坐在一起。主人第二桌龙五公子在首位余下的是亲信家人们陪同。

    坐不下的家人们再开两桌。

    袁夫人就热闹了她和孩子们坐在一桌看着哪个都喜欢照管她们用饭。

    加寿坐在祖母旁边因别的孩子们都自己用饭袁夫人也鼓励孙女儿自己用饭。给她一个小木碗这里面食多但宝珠是吃米饭的地方长大就给加寿小半碗米饭一碗蒸鸡蛋摆在面前随便她舀袁夫人给她分鱼刺拌肉汁。

    真是事事看加寿。

    加寿最小都自己用饭别的孩子们跟后面学全是自己用饭。

    奶奶们看着心中喜欢五奶奶对宝珠道:“我家这个这么大了还端着碗跟着喂她不然就泼得到处都是”

    宝珠斜斜眼角让她看。见加寿笑嘻嘻的一勺子鸡蛋舀着直泼出一尺多高。“啪!”落到桌子正中间。

    孩子们大笑起来。

    “我也会!”

    五奶奶的女儿面前也有一小碗炖蛋她也把小勺子插进去用力一挑哈哈笑声中落到加寿面前。

    这个桌子特别的矮是孩子们要在这里用饭现把大桌子腿锯断供孩子坐得舒服。加寿这就麻溜的站起来小身子欠着把她碗里的炖蛋更是往桌子上泼洒。

    “弟妹啊姑母也太惯着加寿。”五奶奶还没有呵斥女儿就见到加寿这一举动五奶奶好笑但是有点尴尬:“这样可不好长大了……”

    大人最爱说的就是长大了以后会怎么样。宝珠嫣然:“五嫂放心孩子们长大也就好了。”

    再看那个桌上袁夫人在轻声提着加寿什么。加寿得意洋洋坐回去小嘴里嘟囔着:“粒粒皆辛苦粒粒皆辛苦”一面把一勺子饭送到嘴里。

    头一回用伸长脖子还是有一半倒到衣裳上。

    加寿自己不能组织过长的话但念个五言绝句倒不成问题。

    “我也会我也会”五奶奶的女儿又跟上来:“汗滴禾下土呢。”见加寿念过吃饭她也跟着吃饭。

    “粒粒皆辛苦”加寿忽然大叫:“骨头”袁夫人笑着把分好的排骨肉放她碗里。

    没吃几口想到母亲加寿扭头找到宝珠嘿嘿笑了。她一转脸儿宝珠那桌子人哄然大笑。自己吃饭的小孩子面前衣裳上有饭小嘴里动着两个面颊上全是酱汁米饭和鸡蛋。

    加寿让笑怔住对母亲看着。

    宝珠取出帕子拭自己面颊给她看笑道:“擦干净。”

    加寿想想小手把放到一旁的帕子已拿在手里但是走过来把小脸儿往母亲衣裳上一埋蹭几蹭再抬起头笑这就干净了。

    “你这个小坏蛋”宝珠笑骂扯过自己衣角丫头们过来帮着收拾请宝珠去换衣裳。宝珠打趣道:“不用换了她还有半碗没吃完呢。”

    不说还好些说过加寿跑回去急忙忙吃着再过来先把脸儿对着母亲扬一扬给她看看脸上的酱汁再就一埋面庞蹭几蹭再跑回去吃饭。

    这里的人都笑得不能吃饭看着加寿倒是飞快把小碗里饭吃完。

    老太太笑道:“我们加寿很会欺负母亲”宝珠娇嗔:“可不是以后欺负父亲才好。”但见到女儿过来还是把干净衣角揪过来看着她在上面蹭啊蹭。

    八奶奶田氏握住谢氏的手凑到她耳边道:“这哪里是加寿简直是活宝贝。”那灵活的小身子跑来跑去从姑母到宝珠都不说她。

    谢氏看着倒觉得欢乐她正在想欢乐就好膝盖让碰上一下见自己的独子比加寿大过来的更利索站在自己面前眼珠子黑亮有神也是一脸的酱汁子。

    “你可不能害我换衣服啊”谢氏话没说完小子已经把脸蹭上来。而五奶奶已经离席她的女儿追在她后面嘟囔:“加寿是这样的加寿也是这样的”

    五奶奶求饶:“小祖宗我可没带几身衣裳你给我弄脏了可怎么办?”看看身上的茜红色镶珠挑线衣裳这是旧年做的却才上身五奶奶舍不得。

    小姑娘追不到母亲也是极聪明伶俐的眼珠子转几转走到父亲膝下仰着满脸饭粒子笑得不言而喻。

    她不敢和父亲贸然造次所以先等着。

    龙五看着可乐取过自己帕子给她擦干净脸再把自己衣角递给她。只是这样小姑娘已经大喜把脸在父亲衣上蹭过得意而回。

    袁夫人让换热饭给他们虽是夏天也不能吃冷饭。

    这下子热闹了孩子们吃几口就去找大人们热闹。袁夫人交待侍候的丫头不许他们手中有食具免得伤到自己。

    她一面照管一面喜悦更多。

    繁花着锦的热闹中她依然是娴雅的似谷中兰花。

    在屋子里孩子们制造的喧天热闹中她笑吟吟的也似带着万年不曾尘世沾惹的优昙花让龙五不由得就生出感慨。

    父亲的一生中姑母像是大过儿子们。

    感慨如潮龙五在这里坐不住说一声吃饱走出去散心。别的人没放心上五奶奶借此吓唬女儿:“父亲让你吓走了。”小姑娘对着她扮鬼脸儿:“哎我才不信呢。”

    远山在白天看似青空中虚影在晚上看倒能轮廓出来似心事淡淡勾描。龙五心潮起伏回想到几年前。

    那是袁训母子离开的那一年辅国公带着儿子们匆忙赶回在家里大发雷霆把儿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审问又派人四处打听。但好端端的四个人姑母、小弟、忠婆和顺伯就此不见踪影。

    尸首都找不到。

    辅国公一夜间似老了好几岁又过上几天几乎不眠不休。龙五知道凌姨娘母子拍手称快已经向父亲进言应该接管姑太太家业辅国公给了龙怀文一巴掌当时面如寒冰:“她们母子真的死了所有家产全数烧化给她们地下用去!”

    鲍姨娘回房对着儿子长吁短叹:“国公又是一夜没睡眼睛里红血丝一堆谁劝他也不听也没有人敢劝他。”

    龙五公子走出房门见到的是家人进进出出和父亲伤痛欲绝的面容。回房是母亲的叹息。他索性出府叫上几个知己都是同年纪的公子们往城外游玩。

    大家看他有心事他也不肯说。直到酒用得多在野店里他迸出一句:“这世道真是没天理。”

    同桌的人都有了酒在家里家外都有烦心事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起来。龙五的话匣子打开和他们谈论着家中待遇的不平。家有好几个儿子以辅国公府以前的乱劲儿更是难平。

    五公子曾在军中呆过他说的还有军中的黑暗。世家公子们算和官宦们打交道长大也知道官场内幕。

    一出接一出的说下去就引来一个人。

    野店里还有一个人就此留心。第二天就和龙五攀谈他时政军事无一不精龙五以后和他是书信往来。

    他说清平世界有清君侧的有犯龙鳞的。龙五当时年纪小袁训走的那年十一岁龙五也才少年长成就是现在也不能算是老于世故。

    满腔热血的五公子觉得跟池塘每年清淤一样有时候君侧也好官场也好也得清清。

    他倒不见得反对父亲相反的他和龙四没有靠山龙大有项城龙二龙三有定边郡王龙六公子单打独斗龙七最喜欢附和龙八恨项城郡王入骨还有个嫡子身份可以握住龙四和龙五常有悲戚之感自问在军中再呆不受陈留郡王重视就听从辅国公的话弃武从文重回家中。

    在这个安排上龙四龙五都是感激辅国公的认为这是一条正确的路。因为他们的父亲就是弃武从文职这说明父亲的重视不是?

    龙四龙五回到家中后更能感受到各家郡王的恶意森森。他们不止一次怜惜辅国公龙五的清君侧想法就更清晰。

    但不管他怎么本着去为国公着想的心兄弟们要东西龙四龙五也不曾落后。谁落后谁就吃亏不是?

    君子道义用在现实上常遇挫折。你忍让大度别人当你好欺这是最常见的事情。如你是皇帝你对平民客气平民说你有仁德。你是平民对人太客气总会遇到不正确认识的人。

    原因呢不过是你在对方眼里不具备威胁性。或者说不强于他

    这个原因很滑稽但处处得见。

    基于这种原因的认识龙五更愿意和他那个知己联系愿意和他倾诉一切不平事。但他也小心防范对方利用自己虽然已经让人利用他接触上很小心。他的母亲曾为他送过几封信顺便的回娘家上街帮儿子去收个信。

    信在客栈房内房是长包下来的有人住但白天鲍姨娘去的时候大多没有人。

    雷不凡死去鲍姨娘死去伍掌柜的才露面虽然他也不想露这个面。

    袁训母子的离去可以说是龙五认识那人的导火索也是他情绪发泄的导火索。

    在今天见到姑母笑得满足而无遗憾龙五遗憾的恨不能咬牙。姑母是母亲自己的生母也是母亲。

    脚下是柔软的青草远山在繁星之中。夜风似能洗清他的胸怀让龙五长长的深深的叹了一口闷气。

    “唉……”像是总不如意。

    他正在叹气一个事事如意的人儿走过来。宝珠离开几步轻声唤他:“五哥”龙五让打扰到回头见到又是宝珠带着很想沉下脸又怕宝珠起疑心最后浮现出一片尴尬。

    “弟妹有事找我?”龙五冷淡。

    宝珠原地没动她看不到龙五的冷淡也似没听到龙五话中的冷淡自顾自笑吟吟:“没事儿见到五哥好似有心事我来看看你。”

    “房里热”龙五硬生生把“热闹”地最后一个字吞回去依然目视远方。

    宝珠笑道:“是啊这儿的天气和京里大不一样又一年过去了我还是不太习惯。”

    龙五倒诧异了:“你不是习惯得很好?”买草场生孩子不管从哪里看都不错。

    身后传来宝珠的微叹声:“这不是我丈夫在这里”语声转为甜蜜:“我丈夫在哪里哪里就好我就得竭力去习惯五哥你说是不是?”

    “啊?”龙五想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不适应你可以走啊。

    宝珠也想等他回答还是笑容沁在语声中:“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为了我家的完整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龙五正在想生母正好让宝珠扎中心病。面色一沉扭转身子有几分气势汹汹:“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宝珠笑容不改看上去丝毫不惧怕他。而龙五也知道这位敢撒英雄贴招惹混混她也不会怕自己。

    宝珠在笑容中认认真真地再道:“我说谁敢动我家人一下我要他好看!”说过也不是拂袖而去而是客气的欠欠身子嗓音亦是柔和:“五哥眼光不错这地方足可以赏玩请自便。”

    倒退几步才徐徐转身衣裙拂过青草地袅袅婷婷回屋。

    在她身影重新融入那屋内的喧闹时龙五才鼻子里出气重重地:“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介女流罢了。

    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凡是不如女人的时候嘴上出出气也是好的。

    当夜孩子们全要和加寿睡倒也没难住袁夫人和宝珠。

    这里有给以后帮工盖的大炕全是新盖的像客栈里的大通铺。盖的不是直长条是拐个弯到门后。

    袁夫人带着加寿睡在拐弯的那一处孩子们睡在另一边。说笑吵闹直到宝珠睡下这里还没有停。

    红花把纸笔收起把宝珠才写的信折叠侧耳倾听笑道:“奶奶们是由放心把小公子小姐们交给我们到现在是完全撒手只是累了夫人她也倒肯。”

    宝珠莞尔没有接话。

    自从年后出城回小镇上住孩子们就时常来和加寿玩上一天过一夜才走国公府的嫂嫂们从来没有不放心过的模样。

    至于说婆婆辛苦宝珠理解她。她和舅父是一样的心情这一代不好但下一代还是俱多疼爱。

    宝珠忽然想到小时候的龙氏兄弟们也一定得到过母亲的疼爱吧?想到这里宝珠扁起嘴亏他们以前还对表凶不好真真的是好意思啊。

    ……

    袁训揉揉耳朵对坐在身侧的苏先笑道:“我媳妇肯定在想我我这耳朵发烧滚烫的。”

    “噗!”

    苏先把嘴里的酒全喷出来笑骂道:“不要脸想媳妇就明说还找理由说耳朵烫。”

    沈渭坐在袁训另一侧慢条斯理地道:“依我看啊是苏赫在想他。”

    他们坐在梁山王的大帐里牛油蜡烛一点几十根把帐篷各处照得通明每个人面前几案上的饭菜酒迹全能看清。

    别人看他们在说话也一样能看清。

    沈渭愁眉苦脸:“小袁你说起嫂夫人我就想到我儿媳妇。”小沈将军要定小袁将军的女儿早让他扯着嗓子说过十几遍苏先闻言就不奇怪只大笑着问:“想儿媳妇怎么苦着脸?”

    “你想啊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儿媳妇一天天长大可我儿子还不在娘肚子里以后媳妇儿大上几岁这可怎么好?”沈渭唉声叹气看似天底下就他一个大愁人把酒倒进肚子里。

    梁山王居中而坐郡王们在他左右两边离他最近的是他的宝贝儿子萧观。

    先有苏先的大笑引起大家的注意小王爷也看在眼中。他离得远没听清沈渭说话见他们在乐萧观心痒痒的大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沈渭没好气:“在说我儿媳妇。”

    萧观吃惊的眼珠都定住上上下下把沈渭打量话吃吃的都快不流利:“你儿子已经能娶媳妇?那那那你几岁生的私生儿子?”

    梁山王呵呵笑了起来。

    “我还没儿子呢!我自己还不到二十岁上哪儿生能娶媳妇的儿子!”沈谓火冒三丈没事儿又拿我瞎掰当着这些人拿我胡扯。

    萧观忽略他的怒气直接松口气拿个大手在胸前乱拂他还要怪沈渭:“好险险些我让你吓死好好的你尽胡扯!”

    “没胡扯!小袁的女儿是我定下的儿媳妇我说的是她。”沈渭气呼呼你把我吓死还差不多。

    萧观眼睛又直了:“什么时候定下的?”小王爷撇着大嘴似个瓢:“小沈你家大人全在京里没见过下定礼。”

    “不要你管!”沈渭回过他低声再道:“这没你的事儿。”

    “再说我儿子还没有出世你们都不许乱下定。”萧观的话让沈渭跳起来:“为什么?”

    萧观翘鼻子:“等我儿子慢慢的挑过你们才能定亲事。”

    袁训嗤之以鼻对苏先低声道:“他以为他是谁?我有再多的女儿也不给他挑。”话才落音萧观面对他一脸的小心翼翼:“姓袁的”

    “在!”这带足温柔的一声姓袁的把袁训膈应掉。

    小王爷下一句话更能膈应人。萧观揣着不安:“你家女儿生得挺好但长大了不会越长越丑吧?”

    袁训也火星要乱冒了忍下去一指沈渭:“我女儿已定给他家长丑也是他家的事。”袁训并没有明白答应沈渭但今天的话是这样回的不是?

    沈渭眉开眼笑这是他从袁训那里头一回听到准话他对萧观咧咧嘴:“就是我家的人不要你管。”

    他们两个说得跟真的似的萧观急了。大手一展:“慢来慢来我儿子没定亲你们都不准定亲。”

    辅国公和陈留郡王一起好笑。

    今天是给苏先送行他明天就要离去太子党们全在这里闻言不服一起质问萧观:“凭什么!”

    萧观大脸对于摇头晃脑:“等我儿子挑一挑。”

    “真没道理。”太子党一起对他嗤之以鼻。

    都不理萧观大家互相劝酒。萧观看着他们热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又出声道:“姓袁的”梁山王都听不下去:“大倌儿你怎么总这样称呼袁将军?”

    萧观嘻嘻:“这样叫着亲热”他还委屈:“打我认识他我就这样叫他来着是不是不是越叫咱们越近”他对袁训嘿嘿。

    袁训一脸拿他没办法问道:“您又对我说什么?”

    “你女儿”才出来三个字让袁训打断。袁训略提嗓音:“我女儿去年就定给小沈儿子。”萧观不想放过谁时就一直揪着不放。小王爷笑眯眯:“让你老婆再生就是。”

    连渊立即举手:“我要。”

    萧观得意上来:“这儿全是见证你说在我后面了不是?”看向郡王们看向国公们再看向有资格在这里吃酒的将军们小王爷面有得色:“是不是我说在先。”

    袁训才不要和他结亲家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张张嘴要说什么让萧观立即堵回来。小王爷火了他见到沈渭恼火袁训恼火总算他也可以恼火。

    “话是你才说的!沈渭去年说的所以归他。我说在连渊前面你再生女儿自然归我。”小王爷悻悻然:“当我好欺负吗?”

    袁训眉头一挑就是一个主意。这下也不敢和小王爷发火了免得他真的定自己女儿可就不妙。

    王爷家世是没得说的就是小王爷生得怎么不像王妃倒像王爷……这话像是不能说出来。但小袁将军心里转转心想我的女儿全是花容月貌的真的让小王爷要走一个以后生下外孙长得像他这事儿不能接受。

    袁训陪笑:“我家女儿生得不好全是越长越丑那种。”

    这是明摆着拒绝帐篷里人全不喝了听他们说话更可乐。

    萧观满面的大度:“没事儿我不计较她长大了丑反正我说了你得给我等着她长大变丑我就不要了。”

    袁训让他噎住。

    太子党们看着不服气连渊阴阳怪气:“亲事原来能这样定。”尚栋叹息:“唉看你们抢我都不敢说话。现在既然是这样小袁你第二个女儿给我吧怎么着我都喜欢。”

    萧观把大脸一抬想激将我没见到模样儿就定亲事休想休想休想!

    我家的门楣可是不差。

    骄傲到这里忽然止住。小王爷想到对面那位是郡王堂兄的舅爷自己也说过相当于自己的舅爷既然是自己的舅爷就不能说他门楣不好。

    但门楣再好不看过孩子绝对不定亲事。

    苏先看他眼珠子乱转怕他等下又要出来锼主意执杯对连渊等人道:“我说你们还是先生儿子再说这话。再说小袁下边指不定全是儿子。还定什么定。”

    连渊等都说有理。萧观更是摸脑袋要冒冷汗也是。万一袁家全是儿子自家全是女儿不行不行。

    只能往家里进人不能往外面给人。

    幸好这亲事刚才没吐口小王爷笑容满面幸好幸好。

    让他这样一闹苏先喝酒的心都没有了。匆忙敬过梁山王和各家郡王国公就说不胜酒力回去休息明儿早上路。

    他住袁训帐篷袁训就和他一同回去。出来见月光似银又就要分别两个人悠闲的在空地上散酒聊天。

    “你这一回可算堵住许多嘴。”袁训微笑。

    依着苏先和萧观本意不要很多兵马就想出战。但梁山王得为他们考虑各给相同数量的兵马两个人走两条路均大获全胜拿回很多战利品给梁山王和太子党们长不少光彩。

    苏先是从没有进过军营的人带兵就能胜仗非议过的郡王们这就哑口无言相信以后也不敢再乱说话。

    苏先却不满意:“要是人再少些我也能打赢。”

    “你给我们留点儿脸还要继续在这里混呢。”袁训笑道。

    苏先低笑:“你不要和我比你和你媳妇比老侯来信你媳妇敢撒英雄贴把我们全比下去了。”

    “哈哈”袁训畅快地大笑。

    宝珠在信中没有告诉他但老侯和他时常通信袁训早就知道。袁训颇为骄傲再一拳捶在苏先肩头旧话重提:“所以我让你赶紧成亲挑个和宝珠一样的人吧。不不挑你喜欢的你喜欢的决不会比宝珠差。”

    只有自己兄弟才会把自己媳妇往下面比。苏先正要感动耳边听到草丛簌簌袁训也同时听到两个人一起转身喝道:“谁!”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抛过来同时有人急步跑走看背影袁训竟然生出熟悉感。他心头闪过异样直觉他没有恶意拦住苏先:“别追了那是项城郡王的人。”

    衣裳上有标记。

    项城郡王军中除去太子党以外袁训想我没见过几个才是。

    低头沉思刚才那个人是谁见苏先捡起一件东西。是个石头上面裹着一张纸条。展开来上面写着:“前有毒计凡事小心。”

    这字丑得也不能看好似才学字的人东涂西画。得认一认才看清是这几个字。

    苏先递给袁训:“这是给你的。”他明天就要离开应该与他无关。

    前有毒计苏先想他前面的毒计还能少吗?不需要人来提醒。

    “应该是给我的。”袁训的直觉也这样认为。两个人这就没有散步的心回到帐篷里去对着纸条推敲着。

    直到第二天袁训也没有想到那个人是谁。他一向记性不错这一次竟然酒后失灵?想不通的事他不会多耽误功夫。一大早起来同着太子党们把苏先送走再各回帐篷。

    过不了几天也各自就要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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