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亲情是要有的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天光幽幽打在韩家两个男人身上。三老爷失望到极点退后两步脚下一地银子也没有去捡靠在房内简陋的木床上不消把侄子颓废看在眼里就低而失神地道:“我…。我不怪你”

    掌珠嫁到韩家已有时日三老爷也能明白分家不是韩世拓的主意。

    韩世拓羞愧难当这就更慌乱上来双手紧攀木栏:“三叔你打我吧”

    “不了”三老爷茫然。

    不是世家出来的人都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不是世家的人可以理解一下八十年代的铁饭碗招工进厂进单位后除非犯有恶劣情节一般的和领导吵架和同事打架都不会开除遇到的总是给小鞋穿就这样等等。

    对于三老爷这等人来说从生下来就吃公中的花公中的身边遇到的亲戚朋友也都是过如此的日子直到年老由家主发送儿子媳妇又归公中去管现在把他分出去断的不仅是银钱还有看不到其实存在的血肉亲情。

    不把他们分出去三老爷可能还是混钱混亲情的主儿。但现在他知道再无希望以后只有依靠自己他想以后的出路还来不及哪还有功夫去责怪韩世拓。

    而韩世拓还在苦求他的谅解:“三叔你骂我吧”

    “不了”

    “那你憋着多难过啊”韩世拓急得直跺脚就又要哭出来。

    三老爷让他的哭腔弄得心烦对着他看了看眼角银光一闪又让地上银子刺到。他忙乱的过来慌手慌脚地去拾银子这就有了生气嘴里骂道:“你这个坏小子京里另外没有女人吗?你偏要娶这个现在能分出亲叔叔以后就能分出你儿子你小子以后只生一个吧免得三叔我看笑话”

    三老爷不是年青人又关上这些天精神不济腿脚儿也不便利蹲地上不管怎么看都笨拙。韩世拓心如刀搅狠狠吐口长气扭头往外就走。

    仓促而行的脚步声把三老爷惊动他眸子追着侄子背影也跟着心头一痛他叫出来:“世拓哎你还来不来?”

    另一边是出去的大门韩世拓是打那门里进来的门半开着等他出去外面是大太阳就有无数光线照射进来。

    韩世拓回身不知不觉的就站在光线里面。他强打笑容挥挥手脸上是他打小儿也没有过的安抚。

    “放心吧我怎么不来的呢?三叔你慢慢数着银子我去给你备晚饭对了你要吃什么要酒不要?”

    随后又脸一板讨价还价地道:“等我代了你在这里关着你也得这样子对我哟。”

    这话实实在在的让三老爷安心下来没有征兆的他又满面是泪抓着满把的银子哽咽地答应:“哎”

    见韩世拓继续走到不见大门关上空落落地只看到墙上土砖三老爷才痛快的哭上一声他虽然是哭话却带劲的很:“好小子果然是患难见知己这种时候你小子还肯照管三叔够兄弟。”

    他没有想到这就岔了辈去把身子蹲下又去捡地上的银子。越捡越觉得侄子很够兄弟。

    ……。

    夕阳西下把院子里浓荫繁花全染上金色边儿。安老太太和南安老侯坐在廊下说话。“真是的变了模样?”老太太问的是她的大孙婿。她稀罕地道:“我刚进家门还没有舒坦会儿老二家的就对我说她女婿来了又说女婿上进了出息了成人了了不得了”

    老太太压根儿就不相信溜圆了眼睛问老侯:“按她说的只除非是换过一个人吧。”话才说到这里见外面闯进来一个人。

    他穿件月白色素面细葛布的袍子上面绣着几点水乡景致。老太太先看到的是衣裳哎哟地笑道:“这衣裳倒和哥哥你的差不多。”

    “可不就是我的”老侯压低嗓音笑道:“你说不相信他改变模样他就自己个儿送来给你过目。”

    说话间那个人已走到院中。海棠树垂丝妩媚的从他肩头抚过他的面容儿也就能看到大半见他容长脸儿眉头若春山般清秀若不是肌肤黑粗了一些可以算是琼玉一般。但是润泽不看面貌也可以算做一块玉璞那精华部分。

    老太太失声:“大姑爷?”这不正是她才提到的她不能相信的大孙婿韩世拓。

    老太太留上心心想着花点儿心思把他打量难不成家里还真的出这么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

    就老太太的本心来看她是不太愿意相信的。这里面不但有上年纪人的固执觉得我不看好你谁看好你也无用的心思还有就是老太太对自己个性对掌珠个性的潜意识鄙夷。

    安老太太年青的时候也是要强的和掌珠现在的不容人相差不远。她有时候不喜欢掌珠其实是对自己个性中缺点的追后不满倒不是一味的不喜欢掌珠。

    据说人到中年个性会大拐弯儿似的变一变以前年少时的个性自己先褒贬上来。

    院子里花影子在晚霞里印上台阶若明若暗的似老太太花篱般斑驳心情。流云若旧事在心头萦绕安老太太的心瞬间回到京中回到她的旧闺中回到南安侯夫人才过门的那段日子。当时不管南安侯夫人也好安老太太也好都卯足劲认为对方不可能是个好人这辈子不用对她指望。

    “扑通”

    膝头着地声把安老太太从沉思中打醒。她醒过神时见到的韩世拓已跪到兄长面前。

    “姑祖父三叔并没有大罪按律法黑军需银子是要判刑苦役流放的但这里面有可以通融的地方。审案的大人们抬抬手罚点银子也就能过去。审案的大人们不肯轻放苦役也有收监也有。”

    韩世拓膝行两步鼻子就要碰到老侯膝头。“如今有姑祖父在这里您不念我们是亲戚也看在我三叔还有几个孩子没出来的份上能高抬贵手就高抬吧实在不能罚银子我缴。苦役收监什么的让他离京里近点儿也方便三婶儿去看他。”

    成了。老太太听完这番话在心里默念出这两个字。打量韩世拓的心情就到此为止不想打扰他们说公事老太太缓缓起来以不惊动他们的脚步意欲往房中回避。

    “祖母!”

    她还是把韩世拓给影响韩世拓转身对着老太太背后求道:“您帮着给说句话儿吧那……那是我的三叔也是掌珠的三叔啊。”

    这个人成了。

    老太太心头又闪过这句话没有回身先带上微笑。等到回过身来韩世拓见到的就是她格外慈祥的面容。

    由不得的韩世拓心头一暖数十日里的担心、忧虑、辛酸在、吃睡不着统统化为满腔委屈。他对着老太太膝行过去现在丢脸到家已经不管了本来是没打算扑到老太太怀里但他自知老太太并不喜欢他就没有这样的打算。

    但安老太太的心让他打动这到底是自己的孙婿不是?

    见孙婿狼狈老太太叫出来:“我的儿呀你总算长大成人。”把韩世拓抱在怀里。

    南安老侯在旁边微微而笑老太太叫出来的话也是他的心声。

    “这全是我不好是我叫他来又没有管着他。是我想让他弄几个钱大家都这样少黑点儿没人计较反把三叔害了。要是我像四妹妹写的信里见天儿的敲打着他再像四妹夫那样的给他立下规矩他现在还好好的黑小钱收银子……全是我害的他”

    像倦鸟归林般在老太太怀里韩世拓把心底的话一古脑儿全吐出来。

    老侯往前探探身子觉得怪事。却原来这不要脸变成要脸面却还有宝珠夫妻的一番功劳。老太太同样奇怪但此时度孙婿的伤心不方便细问。

    就搂住孙婿肩头安慰他:“我的儿你知道顾念家人就是个好的自从盘古开天地人无情意与无知觉的石头木头根子有什么区别?你三叔虽然不好但你不丢下他不把他当成改不好的人来看就是你大进益了。”

    老太太顿生扬眉吐气之感从此在亲戚们中间她的孙婿们就个个是个好人。

    这好人不是助长恶人那种那种不是好人。这好人也不是懦弱忍让的那种那种也不是好人。这好人是他有情有意人有情意首先得从自己家里开始吧。

    适才兄妹们在说韩世拓过来这里三老爷的事情老太太已经尽知。

    从她的角度上来看三老爷不过是个小错。这倒不是老太太糊涂或者冲着亲戚为三老爷开脱。这种事儿怎么看呢从古到今都是没有完全界限。

    三老爷这就收心就对得起老太太说他是个小错。三老爷出来还要怀恨还要不服还要再往狠里整那叫不是人。

    但就眼前来说事情论到这一地步只能说他是个小错。按律法论重者可以流放。轻者也有宽松可讲。

    冲着韩世拓今天的这一番改变又有他说对不住宝珠的话安老太太命韩世拓起来带着他走到南安老侯面前兄妹之间求情份也陪个笑脸儿出来把老侯乐得手指住妹妹笑:“几十年淘气如一日你怎么也不改改呢?”

    “我这是见老钦差所以得有笑脸儿。求人呢不下点儿声气能有作用?”老太太不但抖擞精神而且她更表现出不是草草从事。

    眸子微抬双手把发角儿扶上一扶;再低下头来看自己的衣裳有不周正的地方这就理上一理。

    手腕上镯子也抚稳当把个帕子在手上捏好。满面春风徐徐的开了口:“我说老钦差啊”

    老侯早就哈哈大笑闻言手指对着地面打趣道:“见钦差得下跪着说这么说话你是走亲戚的。”

    “你有好话听就知足吧。”安老太太永远是得理也占上风没理也占上风。

    对着老侯说出一番话:“朝廷里有上千的官儿这出错的人不止一个两个。老钦差你威风你肚子里有学识。你看着当饶呢就饶过些把他当成那出错丢官又起复的人来用吧。情节严重要是饶不过的呢你就给点儿人情蹲大狱也打发他往京里去蹲。不说别的这管饭上先就方便不是还关在这里如今我也知道这事冲着亲戚还得给他一日三餐我们是来做客的不是来照看犯人的。”

    话说完把韩世拓丢给老侯。老太太带上丫头寿英等人就往宝珠房里来。

    ……

    “宝珠宝珠”在院子里老太太就唤上来。陈留郡王妃在正房里先就奇怪轻笑道:“老太太有喜事儿不成?”但是她正在忙就没有去看热闹。

    傍晚的暑气缓缓消散凉风从攀爬窗户的藤蔓上摇曳到房中。

    晚霞绚丽似打翻的染料盘子红的似火青的似大海无波白云悠悠似不着急回家的游人在天空上慢慢的逛着。

    人在夏日的晚上也跟这白云似的悠闲起来。

    宝珠在听到祖母着急的叫着自己就以为出了事情黄昏不怕日头她抱着加寿一同出来。

    加寿穿着绣花水红色小罗衣又是一条青色绢裤眉目如画雪肌玉骨般。

    老太太见到眼睛就只有一条缝先来看加寿。她念叨着:“加寿哎加寿”往房里瞅瞅见袁夫人不在这里安老太太对宝珠道:“这孩子长得多招弟啊。”

    宝珠就忍住笑和上年纪的人没什么可争辩的她就只答应着。老太太不是不疼加寿只是盼着宝珠再生曾孙的心切。

    见老太太换的是家常衣裳豆绿色的衣裳青色裙子宝珠松口气这么急的唤我看来没发生大事情。以为老太太不过是又想加寿和她进房里来笑嘻嘻问道:“今天玩的可好不好?”

    “别提那个”老太太坐下来就先着急满面堆笑地问宝珠:“你可是干了一件大好事宝珠我的儿你是怎么教导你大姐丈的你对我说说。”

    宝珠笑起来:“教导?祖母您用错词了。”

    “没有这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安老太太带着稀奇笑眯眯地上上下下把宝珠看不够。韩世拓这样的人也能出来正性子老太太虽然不想相信但她是亲眼见到。

    对宝珠道:“你今天见过他了?”

    “见过了。”

    “见到他脸上的邪气没了?”

    宝珠本来是没有想到让祖母这一说宝珠讶然地道:“是啊我就没想到这一点儿。话说回来以前在京里的时候大姐丈是有让人看不顺眼的地方今天我见到的他又老成又持重人也晒黑了”

    宝珠故意取笑道:“这是晒黑了的缘故吧?”

    “不是。”老太太固执地道:“他说与你们小夫妻有关。”

    老太太急着听古记儿的模样让宝珠莞尔:“没有呢。”她这样的回祖母:“我和丈夫都比大姐丈年纪小我们懂的并不比他多。”

    “好了我是爱你这一条儿你谦虚可对着我你过了头就不好。”老太太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打断宝珠道:“就如实地说吧你给他写过信?”

    宝珠含笑:“写过。”

    “信上写的是什么?”老太太心想原因就在这里。

    “就是让姐丈别吃酒别贪钱别……。”宝珠说到这里红花从外面进来隔着竹帘子已经听到。

    见奶奶不邀功红花就走上来喜滋滋儿地道:“老太太您听我说我们奶奶呀每一回信里都给大姑爷放一百两银子又每回信儿呢都告诫他不要黑钱差使当得久最要紧”

    宝珠无奈:“红花儿你真是多话。”嗔道:“出去吧没事儿别过来了。”红花吐吐舌头装着很乖巧的出去。

    安老太太大笑红花这算是把话说出七七八八。老太太心情颇好又来打听宝珠写这信的原因:“你可怎么想到回回信中都叮嘱他?”

    “祖母您想就不是大姐丈换成是个别人当差也是他的手中有钱使用也就不贪钱或者是少贪钱。这差使是求到这里姐丈才有的我不勤交待着等到出了事情再说也晚了再见到姐丈和夫君岂不是我的脸上难看大姐的面上难看祖母的面上也难看不是?”

    宝珠面上现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值得夸奖的羞涩来。

    老太太闻言诧异:“好吧这差使是由你才有的你不放心交待他也应当。但是你怎么就敢回回交待他不怕他烦也不怕他不听?”

    宝珠老老实实回答:“我也怕他不爱听可既然是亲戚这就是我应该做的我就写在信上了。”

    老太太恍然大悟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她就没有再问什么又逗了会儿加寿又见晚饭时候到了天热都不想跑路各房全是送来自己吃老太太就说回去和亲家太太吃晚饭辞别孙女儿母女出来。

    在路上她对宝珠又是喜爱又是心悦又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想不通宝珠会这样做的诧异这种心情暖融融在夏风中像荷香清新逸人不闻的时候也心旷神怡闻的时候则幽宁翩翩似从心头再洗回心头让人不忍离开。

    这感觉是新奇的老太太就一直揣着直到见到她住的院门想到亲家太太去和老王妃说话应该回来等下大家用晚饭热热闹闹又想到亲家太太这个人呐实实地让人佩服老太太明白过来。

    原来她刚才的心情却是在钦佩宝珠。

    佩服她坚持不懈的劝导韩世拓还是佩服她一直照顾韩世拓?

    “老了老了反要佩服自己孙女儿。”老太太轻笑低语着走进院中。

    反正她就是佩服了而如今心思愈发豁达也不认为长辈佩服晚辈有什么不对。而且她还认为佩服一下宝珠挺好。

    ……

    三天后三老爷让放出来韩世拓带他来见萧瞻峻。萧二爷把他教训一通并把罚的银子数告诉他:“全是你侄子出的!他监管不力也出了一笔。我现在用人不和你细细计较。再有下回就把你流放三千里。”

    三老爷唯唯道谢。

    老侯说他丢自己的人没见他以为惩治。同时也不让女眷们给三老爷脸面。宝珠知道他贪钱是很生气的立意不见这亲戚郡王妃就更没有见他的道理。三老爷连郡王府的内宅门也没摸到二门外面挨过骂就和韩世拓出城。

    官道上韩世拓叫他住马认真的道:“三叔你这可看清楚了只要认真当差好差使还在后面呢。”

    三老爷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悔改但听过这话不但没计较晚辈教训长辈反而对着侄子又道谢他让关的脸上灰灰的低声下气地道:“世拓啊多亏你还肯要三叔不然三叔回京去不还是得自己想门路。”

    “您没听萧大人说吗?他缺人用。放眼驿站里人还少吗?他缺的是中用的人。”韩世拓眸色也迷茫起来中用的人谁都是要的。

    “咱们走吧叔侄同心还怕当不好差银子自然的也就来了。”

    他们沿官道走了以后就有人去对萧瞻峻报信。老侯也在这里等消息听到信后对萧二爷道:“我们的计策这就开始了二老爷手脚可得快着些儿这是我的亲戚也是你的亲戚命是要保住他们的。”

    萧瞻峻回道:“不消老大人操心我随后就去。”

    ……。

    天苍苍野茫茫夏草碧绿似望不到头的海洋又似英雄之豪情在风中虽伏又起永不消磨。远山似顶天之立柱遥遥而不可见到顶端。

    面对苍穹若顶让置身在里面的人顿生蝼蚁之感。雪白的石头城巍峨就在眼前。袁训把马停下来对着石头城油然生出敬意道:“这城是怎生建出来的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打这儿看离得总有几十里但高大城身上巨大板正的石块也就能看得清楚。沈渭不离他左右在他的肩后也同样地看出修建这城时的不容易他更为惊叹的是是石头城后的那座高山。

    石头城紧贴住这山山色是雪白的可以看出来修城的石头全是由这座山上来的。

    就地采石并不稀奇。

    让小沈将军称赞的是那刀削似的山壁高耸入云的山峰。

    “果然就是打下这座山对破城也没有半点儿帮助。”沈渭指住山道:“小袁你看这山的这一面平滑如镜这真是难得这不是人工斧凿能出来的这是风沙尘土千百年自己形成的。而且这山高下来又没有借力的地方要么摔死要么让城头的人生擒。啧啧越是这样的难打我越是眼热。”

    萧观在马上和袁训并肩他撇嘴道:“好打我还让你们来爷爷自己就打了。”袁训和沈渭装没听到这一位现在有兵马在手中故态复萌又当人爷爷了。

    几时求到人的时候想来他依然是装孙子的。

    沈渭想到这里在马上把腰一哈脑袋一低对着萧观陪个谄媚的笑脸儿:“跟着小王爷末将就知道能打得成这城虽然坚固也当不起小王爷能高能低能屈能伸能文能武能……”

    袁训暗暗发笑萧观瞪眼睛:“去你的吧别仗着你是我亲戚就和我没上没下的胡扯。”沈渭收起笑容故意再道:“原来我是亲戚。”

    是亲戚也没见你怎么照顾过我?

    他不是小王爷的死对头长陵侯世子就和萧观互相瞪瞪眼也就相安无事。

    龙怀武跟在萧观身后见他们一路行来没完没了的斗嘴他又比萧观和太子党们大好几岁早就生出不耐烦暗想这一回看我立功才是这些没正经的毛嘴小年青全是动嘴皮子的货色。

    这样一骂就把袁训也骂进去。

    想想小弟他是不是?龙怀武的脸随即就黑这坏蛋怎么能是呢?他动动嘴皮子就把康才这奴才给揪出来这是心中有沟渠公报私仇的混蛋!

    不提他也罢。

    在他们的身后陈留郡王只给八千兵。让萧观那天点到名的年青将军们跟来的不到三分之一。

    龙氏兄弟们都是比袁训萧观年长但只得二十出去在军营里算是年青将军除去龙怀武以外一个也没有跟来。

    龙怀武知道这又算是兄弟们合着伙儿鄙夷自己就更激起他要打下石头城的决心。

    萧观袁训沈渭全是到军中不到一年。别的年青将军里也没有比龙怀武更有名声的人。龙二将军让奴才涮了二十年这就不敢自傲但自知经验比别人丰富路上行军事事都先开口到了这里更是不敢藏私。

    目测草长鸟飞离石头城在三十里以内就对萧观略一躬身龙怀武道:“小王爷我们就这里扎营离得太近可就让他们发现。”

    扭头对左侧找到经过的树林子道:“隐蔽到那里比较好也不容易让城里的巡逻骑兵发现。”跟随着来的全是陈留郡王的人对龙二将军让奴才开涮的事都知道见二将军总是殷勤献策也没有人和他争抢让他一个人抢功去吧。

    萧观路上有他处处指点便利许多这就说好有点儿言听计从的意味人马退到树林子里见不大不小的一座林子恰好摆得下八千兵。

    林后又有流水经过可以饮用造饭是一个绝好的地方。袁训在水边多站上一会儿见水中清澈有几条红色的鱼儿游过去女人如水他又想宝珠和女儿想在心头。

    每一回想到他都心痒难熬。在他离开陈留郡王以前他收到宝珠最近的家信。好吧宝珠在信中把女儿的样样举动都描写到甚至她吃奶打噎都在上面但是对女儿模样的描写让当父亲的总不满意。

    宝珠你犯呆了你没完没了的写你喂奶给她摆明着自己在享受。怎么不再把女儿一天一天的长长得鼻子眼睛更像谁写上呢。

    小袁将军抱怨着直到沈渭来叫他:“小王爷叫去会议呢。”袁训答应一声这就随沈渭走去。

    陈留郡王送给小王爷一顶大帐说起来这几千人弄个这么大的帐篷有点儿配不上。但萧观顶顶开心认为陈留郡王对自己不错他等军官们到的时候在帐篷里走来走去梁山王不在他身边萧观觉得以我为尊感觉上说不出来的好。

    陆陆续续的军官们到齐萧观唯我独大的感觉还在头脑里挂着呵呵笑了两声颇有点儿老谋深算的味道但是说起话来又带足他莽撞的劲头。

    “明天四更造饭五更天一到咱们就攻城。这城看着险其实打哪一仗是不险的呢?”萧观踌躇满志地说着咧着嘴笑对着军官们扫了一眼。

    这一眼扫过去他的笑容僵在面上。所有的军官们对他都是大眼瞪小眼模样有的人甚至微张着嘴怔在那里。

    “有什么不对吗?”萧观尴尬的问出来。

    回他话最多的人就是龙怀武。所有人的眼光全转向龙怀武而龙怀武这一回也头皮发麻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当着这一堆的人把实话说出来龙怀武怕萧观面子上下不来。但大家都用目光怂恿过来龙怀武是没有办法才张的口。

    “小王爷石头城从建成以来就没有人让攻下来过它建成已经有两百年。”龙怀武陪着笑容。

    萧观干干的笑着但心思不变继续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不对就是我家郡王姐丈说的没有错想打这个城没有数倍的兵力不围上个半年是不行的围上半年也得是出奇兵才有见效。”

    他一说完萧观就紧皱眉头面容有点儿沉。龙怀武心想我跟着您来以为您大话说出去以后这脚还是站地面上的。这不切实际的话你居然还能再说出来。

    萧观也和他想的一样对他再咧咧嘴:“怀武将军不能打你跟着我来做什么?”龙怀武心想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他道:“我们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围城打几队援兵有点儿功劳就可以回去。”

    “这样好歹也算我打一回石头城?”萧观问的语气已经不善。

    军官们凭着自己的经验却都支持龙怀武。他们七嘴八舌地道:“就是这样”

    “龙二将军说的没错”

    “我们就八千人光石头城的守兵就比我们多以少胜多还是攻城战这城没法子打。”

    谈论中袁训静静的没有说话。

    萧观让说得着了急把手掌往下用力一斩虚虚的一道儿风把众人说话声打断。小王爷来回走了好几步忽然回身就怒了:“围上半年出奇兵不如现在出奇兵。不打这座城我要你们来做什么?”

    那不是为着您面子上下不来我们才跟着过来看看。军官们互相看看眸子里都有这个意思。

    对着一张张不同意见的面庞萧观面皮不住抽搐着看得出来他随时就要发作袁训迈一步走出去沉着的道:“办法也许是有的。”

    萧观这就眼睛一亮:“对啊对啊”他希冀地道:“你说。”袁训眸如沉水静静地道:“先不要急大家分头想一想。”

    “你和没说一样!”龙怀武掷地有声。

    袁训没有不悦深吸一口气再想上一想再次坚定地道:“大家分头再想上一想。”说完当先对着帐篷帘子走去。

    沈渭跟在他后面出来问道:“你真的有主意?”

    “没有。”袁训沉吟道:“不过我们看过的兵书上面都是无中生有没有办法中生出来的办法都别着急这么多人还想不出来一个可行的主意吗。”

    “你说我太急了?”身后想起一个粗嗓子萧观也跟在身后出来。袁训漫步往水边儿去低下头沉思地道:“也许吧。”

    小王爷张口结舌愣住不知道跟上去好还是不跟上去的好。

    ……。

    会议的不欢而散让军官们面上带出闷闷不乐。士兵们也受到感染觉得这天气足够闷热。夜晚来临相对于边城来说草原上清凉似秋水。

    袁训坐在水边儿上已经有一回对着夜间愈发高耸的石头城他又一回想到宝珠和小小的女儿。

    自语道:“小王爷说得也对把这个城早点儿打下来也就可以早早回去抱女儿。”

    草丛中有脚步声过来粗壮的身影从他后面过来萧观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抱住膝盖借着月色可以见到他紧紧抿住嘴唇。

    “你要说什么?”袁训可以感受到他杂乱的心思。

    “石头城要是不打下来我就没脸去见我爹。”萧观一开口话就往嘴边乱撞可见他刚才要是不把嘴闭得紧紧的话早就忍不住。

    袁训淡淡:“别说你在王爷面前立下军令状。”

    “没有立不过我发了个誓。”萧观苦涩地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来吗?我们以前就认识你总会明白我一点儿。”

    “哦?”

    “别人可以看不起我说我顶着我爹的名声。可就是我的爹他不能看不起我我对他出个主意他说我纸上谈兵我对他提个建议他说一派胡言。我都打听过了你一个沈渭一个跟着定国郡王走的尚栋跟着靖和郡王走的葛通你们都打得不错不瞒你说我到现在还没正经打过几仗”

    袁训轻笑:“王爷的中军本来就是最稳当的。”

    “我不要呆稳当地方我来这里就要打仗的。你不记得了吗?在京里我们打的最狠的一回借着一个镇子打攻防战把全镇的人都吓跑。”

    袁训哈哈一声笑声在静夜里如鱼儿出水般轻动:“我最想知道的是你赔了多少钱?那镇上子上的人哈哈……。”

    “一直告到太子哪里那个死干瘪坏老头儿把他家寡妇偷人也说是我坏的风水!”萧观咬咬牙。

    袁训笑得吭吭两声就让萧观狠狠拍了一掌小王爷的大脸对他正对着恶狠狠地道:“在京里我不服你在这里我一样不服你。你看出来没有指着这些规规矩矩打仗的人打不下这座城。你写信去叫人来。”

    “叫谁?”

    “叫你的兄弟还能有谁!”萧观毫不客气地道:“还是在京里那些人管用他们胆子大主意也多你应该还记得葛通那小子有一回打到兵器脱手没有枪劈个树干当枪用还有尚栋看不出来水性倒好……。”

    他滔滔不绝地往下说着:“不然你想想我为什么直奔陈留郡王我早就知道军中的这些人都是死脑子我是奔着你来的别人都知道你是太子近臣但底细我最清楚你能使唤动他们别的人不行!”

    他在这里表白心迹袁训倒没有不高兴。他凝视的听着在中间只插上一句话:“你刚才说的什么?”

    “说我是为了你的”

    “不是前面那句”

    “尚栋那混帐水性好”

    袁训一跳起来抡起巴掌也狠狠的给了小王爷一巴掌。萧观让打得一愣神见袁训笑容展动:“好好小王爷的主意就是高。”说过转身就走。

    “我的什么主意高?”萧观追上去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

    袁训大步流星的走着不是对着自己帐篷里去而是直奔萧观的帐篷。进去以后对书案努努嘴儿:“信是我写还是你写?”

    萧观喜欢得一跳起来:“你肯写信那太好了好好你写他们认得你的字我来给你研墨。”

    袁训也说不客气往椅子上一坐提起笔来见萧观正在剔灯芯袁训就笑道:“您到是来看着些儿这信是我写但是要以您的名义发出。”

    萧观又忙着去磨墨嘿嘿笑道:“只要你把人给我弄来你怎么写我都发出去。”

    见他这样的说袁训就像纸上稳稳落笔:“弟见信如晤”

    外面有人回话:“龙二将军求见。”

    萧观随意地道:“让他进来。”龙怀武一进来先就呆若木鸡。见书案后面坐的是小弟跟个主人似的。而帐篷的本主儿小王爷在旁边按住砚台好似个侍候上的小厮。

    见到他进来不管是袁训也好不管是萧观也好都随意的对他笑一笑就算打了招呼。然后袁训落笔如飞萧观就跟着歪脑袋看着。他不但看他还要夸:“哈哈你的字真是好哎。”

    袁训扑哧一笑这位爷又用人朝前了等我把这些信全写完估计他又要当人爷爷。

    烛光下他们有说不出来的和谐感龙怀武愣上半天才醒过神干咳一声:“末将我”

    “有话就说”萧观还是头也不抬。

    龙怀武面上这就*辣的愤愤不平才从心头上来就见萧观手指住信大笑:“不行这句太客气了你就直接告诉他我记得他打过我一拳他敢不听从我把他烂醉如泥那回编回笑话告诉全军的人去。”

    “您就损吧。”袁训笑笑。

    不管怎么看这里也插不进去龙怀武。龙怀武忍忍气抱了抱拳:“末将告退。”袁训头也没有抬萧观嗯上一声还客气一句:“那你走好啊。”

    把龙怀武气了一个倒仰出来那口气窝在心头就没下去。

    他是来对小王爷说一些攻城战略让小王爷打消以八千人打石头城的心思。现在看来是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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