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宝珠的神奇日子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红花觉得今天真是诸事儿不顺先是听到紫花说大姑奶奶要害人命不然她的命就让人给害了;接下来就是她吓得魂掉一地安家也忘记去——奶奶允她去红花自然是要往安老太太面前代宝珠请个安的——青花的点心自然也没有给。

    没给就没给吧最多明天给青花在街上称个好盒子点心补她却又见到碎点心染了衣裳。

    红花是很能干的可红花也还是个小姑娘。

    她傻巴着眼瞪着衣裳忽然欲哭无泪。这是红花最喜欢的一件衣裳这是夫人找出来的衣料至少有十几年的年头。颜色轻俏花色又好外面铺子上早就买不到。

    家里只有奶奶和红花是年青女人奶奶宝珠做了一件罗衣一条裙子在家里穿。

    余下的红花做了这衣裳是出门儿才舍得穿而今天还是头一回穿。

    红花就眼泪汪汪的往里面走本想先回自己房里去换衣裳不想宝珠坐在窗前——四月里天气好碧窗推开刚好吹风看花两不误。宝珠就唤她:“红花儿祖母婶娘可好不好?”

    说着话见手中扎的花儿该换丝线宝珠就低头另取一枚绣花针又问道:“三姑娘的嫁妆打到了哪里?”

    为了嫁妆宝珠都收到玉珠好几封信在信上玉珠那语气都像要哭出来:“样样不能越过宝珠可宝珠去年成亲木料没有今年的贵我花费的银子却要和宝珠的一样打同样数量的床柜子箱子都不能”

    想到这里宝珠微笑等着好好听一出子玉珠姑娘挨骂记却听到“呜呜”两声。宝珠惊骇抬眸见红花哭着走到面前:“奶奶不好了”

    “你别急慢慢说。”宝珠自然是惊的她强自稳住。

    红花用袖子拭泪水。这水红色的衣裳最怕让别的颜色染上一旦染上就不好洗。她索性大方一回用新衣裳擦眼泪看在宝珠眼里更让她吃惊。

    红花经常一个人去办事情也算练出些胆量。能让红花吓得神智不清擦泪水不取帕子那会是什么大事情?

    宝珠就急上来先问她:“是铺子上有人来讹诈?”

    孔老实看管的那铺子春风一路无风无浪喜喜乐乐的赚钱半点儿悬念也没有。

    而另外三个铺子上卫大壮是个外地人早就有附近的市井混混们去敲诈。敲了头一回第二回再也没有上门。宝珠和卫大壮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放下狠话却不再来但庆幸之余都存着小心。

    宝珠想红花哭得这么凶应该是指这件事情不好了。

    红花却摇头:“呜呜不是的。”

    “那是老太太病了?”

    “不是”

    “是三姑娘见嫁妆不如意又孤高起来不愿意成亲?”宝珠忍不住笑

    “呜呜不是。”红花还是摇头。

    宝珠就嗔怪道:“那就只能是你红花弄脏了新衣裳你哭起来对不对?”无事儿就让表凶指责孩子气的宝珠笑红花孩子气:“没几天就端午节还给你新衣裳呢。再说该!你那一块两块点心作贼似的从宫里往外面拿还全碎了难讨人情是不是?你拿它们作什么。”

    她一个人抿着唇笑起来。

    姑母是娘娘以后进宫的次数多着呢红花你每次都揣点心仔细让人把宝珠也笑话进去。

    红花就不再哭眼泪还沾在脸上惨兮兮地说出来:“不好了大姑奶奶侯府里要出人命了!”袁家真正的姑奶奶没见过一面红花和卫氏还用安家称呼叫掌珠。

    宝珠脑子“嗡”地一声手中针指滑落空出双手握住红花肩头急切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适才去见紫花她这般的说……”红花就把话学出来。她怕紫花学话有出入尽量按紫花的语气一个字不少的说出来。宝珠还没有听完已经信了七分。

    这是大姐掌珠的个性。

    这是她能办出来的事情。

    宝珠亦哭了:“套车去文章侯府。”

    红花才刚哭完一场心里明净许多。见宝珠急急忙忙的就要过去就劝住她:“话是紫花学出来的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吓得哭是觉得句句跟大姑奶奶很像奶奶急着要去可万一紫花学错了话大姑奶奶那性子难道不怪奶奶吗?”

    宝珠想想有理就按捺自己重新坐下。这才发觉满面是泪帕子搭在一旁小几上宝珠取在手中拭泪水红花又小声地道:“不然让爷去打听打听?”

    “这可不行。”宝珠先就不答应。

    要知道袁训在宝珠和红花眼里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化身。

    当差行的!

    办铺子行的!

    中举行的!

    打架行的!

    另外哄宝珠笑逗宝珠哭样样来得。宝珠从嫁过来以后天天心宽笑容多。带动她的小婢红花也是把主人放在半天里仰望着。

    可红花在此时就想的和宝珠不一样。红花只想劝住掌珠不要和人下药小爷无所不能一出面必定能成。

    宝珠却还怕表凶知道把掌珠看不起。

    在掌珠来看不以牙还牙怎么行?

    在宝珠来看能有什么样的事情足够你去对自家人下药?

    但再不愿意表凶看轻掌珠在红花把表凶提起来宝珠心头一暖人就镇定下来。对红花解释道:“这事儿还没有听真你千万不要对爷透露一个字。”

    “是。”红花也忽然的明了是啊奶奶的铺子还瞒着小爷呢奶奶也不是所有的话都会对小爷说。

    从红花的角度来看奶奶是怕什么呢?当然是小爷太好小爷太俊奶奶不敢全抛一片心吧。红花倒也能理解。

    帮着宝珠收拾掉地上的针线见宝珠颦眉不语红花好生的担心又进言道:“不然明儿去文章侯府里看看怎么样?”

    宝珠稍有霁容语气也缓和起来:“啊红花儿你愈发的能干就是你说得对。那常家是说过殿试过后帽簪金花好成亲日子前天祖母打发人来告诉我我回去看看也应当。横竖这几天家里也没有事儿你去换出门衣裳我去回母亲请她应允我明天回家去对了就说祖母也请母亲一起回去祖母本来就说请母亲喝雄黄酒先聚上一聚索性我们明天都回去。”

    主意拿定宝珠恢复不慌不忙款款地起身告诉红花:“你换好衣裳就候着我等我回来你再去见祖母就说我们明天去聚问是她打发人请大姐还是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儿告诉大姐明天也回去。”

    红花也觉得不错:“还是在老太太那里更好说话。”就目送宝珠走开红花回房去换衣裳。

    宫式点心早就融化得不能下口红花就给青花包上一个大石榴——捡那皮没绽开的拿上一个免得又染了衣裳——在袖子里揣好。

    袁夫人照例坐蒲团上思念丈夫她回说不去宝珠再三的劝她:“隔些日子也要出去走动走动再说祖母早就说想您再您也散散岂不是好?”

    袁夫人知道宝珠是好意却不过她的情意就说去又让宝珠备办礼物说家里没有就外面去买。

    宝珠谢过回来拿钱给红花又包上一盒子果品说给祖母打发红花再出去宝珠一面为掌珠担心一面备办明天回家的东西。

    总要时新菜再加上四色东西。

    她往厨房里去看忠婆听说后就道:“老太太我虽然没有见过几回但知道也和夫人一样爱新鲜东西。石榴樱桃都有那么大个的石榴一个好有半斤重我们家得的算早的。再来明儿一早又有人来送新鲜鹅肉拿上一只再拿上一条活鱼奶奶看这样可行?”

    宝珠就说费心果然是周到的。谢过忠婆回房还是心绪不宁。

    宝珠就自语道:“就真的想和人出人命也得去花功夫买药!可恨那甘草怎么就不劝着大姐姐反而助着她!等到她把药买回来文章侯府人来人往的下药也得寻个机会吧不至于今天就出事!明天呢就能见到大姐姐劝她。宝珠啊宝珠你千万要镇定不要着急的才好。”

    隔上一会儿又失手打翻茶盏。宝珠心头一酸险些又哭出来。强忍住泪对自己道:“这不算什么大事情有宝珠呢还哭什么。宝珠不行还有表凶呢。”

    心头格登一下好似有把钥匙扭开了郁结。宝珠恍然大悟:“原来我想的是告诉表凶呢?还是先不告诉他?我想的却是这个……”

    她垂头凝神又痛苦起来:“不!”宝珠不愿意让表凶知道怕他把宝珠的姐姐看成心狠手辣之人。

    掌珠是个性强性子差可那是宝珠的姐姐。宝珠素来看别人都往好处去想何况是自己的姐姐。

    “出了什么样的事!上有长辈外有司法衙门就是这两样也不行还有祖母还有宝珠为什么偏偏要去和人下药!”宝珠想着又叫起来。

    一想到掌珠可能又犯糊涂宝珠就心如火焚。就揭帘出来准备往外面散散心。

    满面忧愁才下台阶就见到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怕他会笑话的人——夫君袁训大步匆匆回来。

    宝珠怔住就看天色。这才不到中午表凶回来算是早的。忧愁才上眉头上就要往心头上按更是一件不易的事儿。这也是宝珠不想现在就面对袁训的原因。

    她往一块不大不小的山石后面藏起身子见袁训先去见母亲松一口气快步回身坐在菱花镜前面把胭脂又涂上一些遮盖住泪痕又对着镜子强笑几回才笑得有些自然时帘子一响袁训的嗓音先过来:“小宝儿快过来告诉你喜事儿。”

    ……

    袁训今天心情不错。

    一大早的他往太子府上去当差想到这科举之路总算走完全程步子就轻快的如踏春风。太子府前才下马看门的人先过来恭喜他高中;进府内没几步遇到的人没有一个不问他昨天宫里簪花的事情又一个一个地问他讨花儿戴。

    平时都是闹惯的就都跑上来。

    袁训没有办法就地把太子府里的杏花拔了。

    侍候太子的心腹小子叫长庆的那个就数他最会侍候。长庆就往太子面前去报信儿故意装得哭丧着脸儿:“殿下不好了府中的伴当们把袁家小爷围住问他要花儿戴小爷正在爬树掐的就是您昨天才夸日边红杏倚云彩的那杏花儿树。”

    太子殿下当时就笑喷他正在卷头绘瑞草大黑漆书案后看东西笑得跑出来给了长庆一脚笑骂道:“蠢才你这是唐突唐诗!日边红杏倚云栽到你嘴里就成了倚云彩。”

    就出来去看见袁训果然正在树上掐花儿。

    探花郎果然好风采在树上爬着绿叶也遮不住他的俊脸儿。就有人在下面起哄:“树上又多一朵子花这朵花儿大。”

    太子掌不住的笑在厅口儿上负手道:“这探花郎昨天风头没有出够又来荼毒我的杏花。不过今天这里没有你媳妇你头一枝子花可就给谁呢?”

    下面的人就更哄笑。

    宫里的事情只要不是*好玩的从来传得快。而太子府上的这些人又全是消息灵通的。昨天圣旨下探花夫人不簪花别的人都不能簪花这事情早就传遍京中乐坏一干子风雅人士和一干子房闱中会风流的人士街头巷尾都在说今科的探花这是疼媳妇呢?

    还是怕老婆。

    冷捕头就在下面“犯坏”凑太子殿下的兴致:“回殿下他准保一会儿第一枝子花又要装相揣怀里。不过他回去给不给媳妇这倒不好说。”

    大家更笑起来。

    袁训瞪下来一眼跳下树来把一捧的好杏花衣襟兜着的先送到殿下面前。太子一乐就对他招手:“把花散给他们你跟我进来免得他们追着你要你天天在我的树上倚云彩。”

    又把长庆说的笑话告诉袁训。

    袁训也笑得“噗”一声把花散给别人跟着殿下进来。长庆见哄得太子开心又见到他们是要长谈的意思早就退出去守在门外。他手里也有一小枝子杏花长庆嗅那香又自语道:“难怪他中探花以前就香喷喷得殿下只爱惜他一个现在探花了就更加的倚重他才是。”

    守住殿门不放外人进去。

    殿内太子把几个公文交到袁训手上悠然地道:“我的表妹表妹夫要还朝了母后知道又是一件喜欢事。”

    “真的?”袁训还没有看先就大喜。

    太子此时说的表妹表妹夫只能是袁训的姐姐陈留郡王妃和姐夫陈留郡王。袁训把公文看了一遍又去和冷捕头呆上一会儿就不在太子府上用饭欢欢喜喜回家里来报信。

    他先去告诉母亲接着就回房来找宝珠。

    见宝珠坐在梳妆台前袁训又要开她玩笑:“妆罢低声问夫婿你也知道贴过花黄才能见我?”换成是平时宝珠小嘴儿巴巴的早就还回去了。

    今天她没有宝珠正在维持她“嫣然”地笑容生怕自己调侃着回表凶的话会把心中让掌珠引出的尖刺给带出来。

    宝珠是“得体贤惠”地一笑俨然一个小贤妻。笑容满面起身迎接用的是解释的口吻:“快中午怕妆容不整齐才照的镜子。”

    袁训倒奇怪了:“你照镜子也要对我解释吗?”

    宝珠也一怔对啊这件事儿也要解释吗?再说表凶从来不是处处过问的丈夫难怪他起疑心。宝珠就又想掩饰又怕自己掩饰不过去走过去握住袁训的手把话题岔开:“你刚才叫我要说什么?”

    “哦姐姐姐夫要回来了舅舅也要回来了”袁训开心地道。

    宝珠就更嫣然她虽记挂掌珠也是真心为袁训喜欢神思暂时能把掌珠放下去道:“那要收拾房屋是吗?他们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花色的摆设衣裳衣裳总要提前做的吧?”

    袁训哈哈笑起来:“他们不住在我们家里另有御赐住所以前还朝时也是这样。”主妇宝珠听过松了一口气原来不住家里。又觉得遗憾原来不住家里。宝珠咦了一声:“舅父不住在家里可以明白姐姐姐夫也不在家里住吗?”

    “不住”袁训把宝珠搂入怀中轻声地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我是独子?”宝珠想了起来:“媒人都这样说就是舅祖父也这样说。”

    袁训微笑:“南安侯也不完全清楚。”

    “那是怎么一回事情?”宝珠今天已经遇到一件惊吓的事情由不得担心又要遇到一件。好好的怎么袁家对外都不承认有姐姐这个女儿。

    有了卖皇后的故事在前宝珠心惊胆战手指冰凉起来往袁训怀里挤了挤颤声地想说句什么却因为心情而带出来几个字:“我怕”

    袁训的心尖也随着哆嗦了一下这里面其实也是一番隐情只是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以后大家意会。他还以为是宝珠过于敏感才这样说就搂住宝珠回榻上去让宝珠坐在怀里才告诉她:“不必怕。姐姐生下来那天就过继给了舅父是舅父的嫡长女!”

    “啊?!”此时就是红花来说掌珠杀了人宝珠也不过就这么惊讶。她眼睛瞪得溜圆溜圆怕也不记得了手指揪得袁训前襟紧绷吃吃地问:“为什么?”

    好好的女儿为什么要过继给舅父家。

    宝珠今天是一重惊再加上一重惊就晕晕懵懵地没想到一个很明显的原因。袁训告诉给她:“呆子舅父是国公府第我们家可是布衣平民。”

    一个是国公府的嫡出长女一个是袁家的布衣小姐这是不能相比的。

    话都说到这里宝珠也就想问个明白。她还没有理清这里面的弯弯绕儿只觉得亲生的女儿给了别人这多痛苦管他是什么国公府第去就难免还在战战兢兢:“那嫁的又是什么人?”

    “陈留郡王他是姐丈。”

    宝珠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对住自己夫君眼神儿连动都不会动了。

    当她知道皇后是姑母的时候也不过就这样的吃惊。

    她的脑袋里一个人接一个人的转出来。先姑母是娘娘再来太子是表兄瑞庆小殿下是小表妹……这已经足够神奇了好不好然后冒出一位郡王是亲姐丈……。

    这日子还能更神奇一点儿吗?

    “呆子小呆子?”袁训摇晃着她呆子小宝一动不动魂不知飞去哪里。

    宝珠咽了口口水让袁训叫醒。没有征兆的轻松兴奋起来。现在是她摇着袁训衣裳嚷道:“陈留郡王是你姐丈他很厉害是不是?我听人说过他打仗的书说他一袋箭破一百兵是真的吗?还有说他……”

    袁训吃醋:“我也挺厉害的吧?”

    “还有听说他……”宝珠呱呱又是一堆话出来乍地一停狐疑上来:“我小时候听说他的书如果我大了他是你姐丈?那他还没有老吗?”

    婆婆的年纪可在那里摆着呢姐姐是大不到哪里去的姐丈就又能有多大?

    袁训失笑抢白道:“你小时候!敢问你今年几岁?”

    宝珠呆呆:“我十六啊”

    “你那时候是几岁?”

    “我八岁啊。”

    额头上挨了袁训一巴掌袁训笑骂:“难道不对吗?姐姐大我五岁姐丈今年三十出去他这个人心里除了打仗就是打仗成名的早成亲的晚你八年前听到他的故事正合适。”

    宝珠想想:“也是他还不老。”又笑嘻嘻:“我还以为他是老人家。”

    说到这里宝珠眼睛又直了又原地不会乱动了。

    袁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接着摇晃宝珠:“哎哎小呆二呆三呆四呆……”宝珠慢吞吞地动了但是声调弱弱的:“叫我作什么?”

    “哈哈你不反驳吗?承认这么多的呆子全是你吗?小呆二呆三呆四呆你怎么又没精神了?”探花郎赢了一回嘴皮子乐得就快手舞足蹈。

    宝珠慢慢腾腾的先是想不理会后来又觉得不像自己慢慢的翻了翻眼皮好似要做白眼儿又没有做全就又塌拉下眼皮又没精神了。

    袁训大乐继续晃动她:“这是什么表情?是知道你婆家的亲戚全非富即贵比宝珠的好是吗?”

    不但好还像是宝珠就要有一个去害人命的姐姐宝珠在心里小小声回了这一句就更沮丧。

    她是由婆家亲戚而想到自己家里这一想不得了掌珠大姐就要犯糊涂一旦犯出了事……婆家的亲戚难道不笑吗?

    表凶不明就里还在一个劲儿的取笑。

    宝珠强打起精神还他:“我们家有舅祖父总比你马上就要放的官儿高”这成了小夫妻关门比亲戚去了。

    袁训见她十分提不起精神搂紧她亲昵地道:“呆子小宝你早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我们袁家的人。我的姐姐就是你的姐姐呀。”

    这话更触动宝珠在想掌珠的心思宝珠怯声怯气地道:“那宝珠的姐姐也是你的姐姐?”袁训回答道:“宝珠的姐姐是我的姐姐宝珠的姐丈可不是我的姐丈。不过我的姐丈一定是宝珠的姐丈。”

    宝珠满腹心事也让袁训逗得有了一笑精神头儿就聚回来很多。又想了起来娇嗔道:“难怪你许给大姐丈去边城许得那么干脆。倒是我担心呢为你好捏着一把汗。”

    “我许给你的大姐丈。”袁训笑着纠正着重声明“你的”那去边城的姐丈是宝珠的。

    宝珠翻翻眼:“好吧你许给宝珠的大姐丈这样总行了吧。”

    掌珠还是心里放不下的那一块儿但主妇宝珠恢复不少要去办正事儿了。拉着袁训起来:“虽然不跟我们住但也得收拾房屋也许会回来住上几天陪母亲也不一定。快来用到你呢陪我去见母亲问问舅父姐姐一家都喜欢什么再跟我到库房里搬布料出来你的活这几天要停一停”

    袁训即刻打断她:“凭什么?”

    “要给舅父姐姐一家先做几身衣裳你就先别争了可好不好?”宝珠拖着表凶出去在路上哄他。

    袁训这一会儿无精打采宝珠在前面拖他往后面堆还说风凉话:“有了亲戚就不要我了吗?呆子小宝你皮痒了是不是?”

    “痒着呢等着你给我搔呢。”宝珠拖累了早有法子转身面对前面把袁训手臂搭在肩头上往前面拽。

    她出足了力气就在前面呼气:“一头牛。”

    袁家大院照就是安宁的几丛蔷薇攀爬上高墙千头百头的粉红冒出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就要绽放万紫千红。而杏花正是好季节开得灿若云霞又寂静无声。

    碎金色的光光点点洒布在长廊上宝珠拖着她房里的“牛”一路行来想着这日子是多么的好。掌珠姐姐怎么就不珍惜呢?

    宝珠也知道有了身后“表凶牛”宝珠的日子幸运过于别人。可以前宝珠也曾认为自己是最不幸的那个。

    掌珠姐姐有母亲夜晚伴着说故事睡眠。

    玉珠姐姐有母亲夜晚伴着看书拍着睡。

    乍看上去掌珠现在并不比别人差才是。文章侯府虽然不是圣眷宠幸的人家但没有圣眷的人家又有多多少?

    大姐丈以前有不好是吗?可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不是也决心出门去奔前程了吗?有宝珠在有身后这头“牛”在不会坐视他不变好的呀。

    宝珠在碎金日头中一面拖着她的“牛”前进一面心中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啊。

    ……

    大清早的安老太太从房里出来漱了口就面色一般往椅子上一坐看着凝重端正俨然一个上年纪祖母不苟言笑。

    但眼皮子却灵活的一掀往西厢里瞅上一眼。

    院子里杏花正闹几丛蜂蝶绕花行。西厢房的门帘子一打走出玉珠姑娘来。

    廊下的小丫头见到就先悄悄的捂着嘴笑。跟着玉珠的青花也窃笑独梅英在房中对老太太使个眼色悄声道:“三姑娘来了。”

    “哼”安老太太打鼻子出气。

    正说着玉珠姑娘走上来梅英就往外面退也是窃笑不止。房中只有祖孙在时玉珠姑娘笑靥如花手指院子里一株桃树上面结出不少花骨朵:“祖母您看桃之夭夭桃之夭夭了”

    这是桃夭里的一句诗出自诗经周南是庆贺年轻姑娘出嫁的诗。玉珠借着机会说自己就要出嫁余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姑娘出嫁自然是备嫁妆。

    安老太太面无表情:“采薇去。”

    玉珠气结。

    她用诗经含蓄要嫁妆祖母用诗经直接回自力更生。

    采薇不但是出自诗经小雅的一首诗采薇还有一个典故。

    商末孤竹君的两个儿子一个叫伯夷一个叫叔齐。在父亲死后兄弟都不肯当国君都认为自己不如对方贤德。你让我来我让你最后两个人相约一起到首阳山下采薇菜吃也就是泛指野菜的意思。

    这是后代大多认为的两位先贤。

    现代人讲究进取。年青人更是心态浮躁估计认为两傻蛋。

    玉珠提醒祖母她要出嫁绕来绕去还是不离最近的主题嫁妆没有宝珠的多。老太太经典的你诗经来我诗经还你不但直接告诉玉珠一个钱没有你再要你吃野菜我也不管还敲打玉珠人家两位先贤可是不管家里要东西的人家可是国君的位子都推来让去你一直讨要嫁妆真是不该。

    玉珠姑娘有备而来每一回都不是轻易能打回去的虽然每一回都没赢过老太太但玉珠接着又吟道:“燕燕于飞泣涕如雨。”

    这又是诗经中的。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玉珠把头一段掐头断尾余下的都不要了。她笑眯眯暗示祖母玉珠就要走了就要不是家里的人了以后要看只能常家去看回门时看。就要瞻望弗及啊难道祖母你不伤心难过吗?

    照规矩是要泣涕如雨。

    以后泣涕了会不会后悔现在没有对玉珠好一点儿?玉珠姑娘试图用各种方法挖出来祖母的同情心。

    玉珠缺少银子嘛。

    安老太太则悠然:“采薇首阳山乐哉乐哉。”

    她一个采薇就把玉珠姑娘的诗经打得七零八落。

    玉珠道:“祖母您念错了陶潜的原诗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安老太太不慌不忙:“采薇也一样的高雅不然那两位先贤怎么偏跑去首阳山?”

    玉珠想想再念道:“耿耿不寐如有隐忧。”这还是诗经中的玉珠姑娘说我忧愁的睡不着啊。

    安老太太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取笑她:“这是白天没采够再去采一回跟乡下老农似的从早到晚的劳作包你腰酸背痛一觉睡到天亮”再次喝斥:“采薇去!”

    玉珠悻悻然回房老太太房里房外的丫头早就笑倒。张氏在西厢里候着女儿见她又和昨天一样的脸色而昨天又和前天是一样的脸色前天就和……

    张氏故意逗女儿:“我早知道的你没赢吧?”

    “祖母一个采薇就把我的所有话都打倒。”玉珠嘟囔:“祖母竟然还看过诗经?”张氏笑得不行:“你现在知道了吧?你家祖母深藏不露前天你用老子道德经要钱那道德经能是要钱用的?你大败而回;昨天你把墨子请出来又是铩羽而归。今天你这诗经出利不捷我早猜到。”

    侯府的姑娘怎么能小瞧呢?

    上房里安老太太伸个懒腰道:“动动骨头感觉好多了动动嘴皮子也感觉好多了。”又鄙夷玉珠:“为了要嫁妆老子庄子墨子全上来了。这些先贤们是为你要钱才生出来的?”

    为了钱就搬弄出先贤们他们不值钱吗?由着你乱用。

    梅英进来也是忍俊不禁:“我以为老太太总会输一回没想到老太太也是书读百家不比三奶奶和三姑娘差。”

    “我要是不会看书早就不许她看书告诉她女子无才就是德。她念的书早就是我翻烂了的当时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老了我就明白了原来是为着对付她!得早早的备下这一手。”

    梅英笑得弯下腰:“哎哟老太太喂您这个笑话可比什么都好笑啊。”您当年看书是还没有出嫁的时候。

    没有出嫁就知道备下招儿应付孙女儿这话还不可笑吗?

    这也太有远见了。

    安老太太就不笑继续拿玉珠调侃:“幸亏我当年闺中爱看书不然的话我的银子可就不保。”

    正说笑着就见到有人来回:“袁亲家太太四姑奶奶来了。”安老太太立即摆出喜气洋洋头一天儿红花说宝珠要回来老太太一早就是见客的衣裳。这就不用换大小丫头们簇拥着欢天喜地般迎接她的亲家她的得意孙女儿去了。

    经过西厢时老太太故意把个脸儿对着玉珠扬上一扬让她仔细看看自己见到宝珠才是真正的喜欢然后扬长而去状。

    玉珠正在换衣裳也是要迎宝珠的见到祖母的喜色就要哭不哭的找母亲诉苦:“宝珠就这么的宝珠?”

    “宝珠是老太太的养老孙女儿别比了我的东西全给你你还不满意?”张氏早就让女儿和老太太一出又一出的要嫁妆不给!再要嫁妆再不给!给磨得说起来只会笑她也匆匆换上好衣裳带着玉珠去迎接。

    没过多久掌珠又回来。老太太一个要陪着袁夫人说话一个是掌珠没有带着长辈回来她不用迎接就还坐着。

    坐就坐着吧偏偏在掌珠上来请过安后老太太笑容可掬对袁夫人道:“这文探花出来了武状元又要比试托亲家的福我们家中了一个探花接下来就要出武状元了昨天那武状元来看我我说你可用心的比不敢说比我好孙婿那样的用心那样的聪慧但一个武状元只怕还是稳稳的”

    袁夫人不知道原因就是听过也早丢开就和老太太谦虚说她夸得袁训太过。而掌珠不作声张氏把玉珠扯到一旁低声交待:“你要是想以后回门祖母对着你大夸武状元你就继续要银子。要是不想听那武状元你就别再要了。”

    玉珠打个寒噤也是。那武状元后来又想向玉珠求亲幸好宝珠街上捡到常五公子玉珠迅速订了亲事。

    她的亲事定得快一家人上门相看当天看当天就定。那武状元呢也奇怪居然不介意还往安家送了一份儿大礼老太太自然下喜贴人家只怕会来。

    一次两次的亲事都不成这家人就不生气?他们还要来走动的话以玉珠来想只能是心中有气憋着想比比看到底是我好还是你嫁的女婿好?

    接下来就是武举他要是真的中了举又让祖母一提再提的玉珠想想也挺难过就答应母亲:“我暂时不提就是。”

    张氏就再去陪客人。

    宝珠这个时候邀上掌珠去看玉珠的嫁妆。看了一回姐妹们回来宝珠故意对玉珠道:“三姐你大喜以前我们回来的次数可是来一回就少一回今天麻烦你去照管厨房看着弄菜可好不好?”

    掌珠不知道宝珠是要支开玉珠也说这样对玉珠也欣然:“我能管管家的日子也就不多。”常五公子是最小的公子玉珠嫁过去以后也轮不到她当家。

    玉珠就出去。

    宝珠和掌珠坐在东厢里邵氏也回来也在上房里。这里只有姐妹两个人宝珠一面闲闲的说话一面想着怎么样把话题引到掌珠的家事上去。正为难掌珠先问道:“宝珠你家里的使用开销是怎么样的划分?”

    宝珠虽然觉得这就可以说到家事上再问到姐姐家事上去但她同时也心头一动更多的愿意去理解掌珠。

    掌珠姐姐的日子和宝珠的可不一样。

    宝珠你一个劲儿的拿自己心思往她身上套全然的不理会她遇到什么这也太不对了。

    宝珠家里并没有多余的使用每天水菜全是太子府上送来衣料衣裳也是固定送来。宝珠就委婉地道:“并没有划分全在一起。”

    “你们家和我们家不一样。”掌珠拧眉她不是个诉苦的人就是想找个人说说:“那侯府里乱到不行四个房头包括老太太又有老老太太竟然是六个房头出来又有亲戚们在里面搅和又像多出一个房头来。各自都有私房铺子都往自己怀里搂钱。”

    宝珠就道:“那可就管不住家人们。上梁都不正”说到这里歉意的笑笑。再说下去就像把此时侯府对外名义的上梁掌珠的公公婆婆给骂进去。

    “就是管不住!”掌珠愤然过又不接着往下说。有些事情是家里的丑掌珠还不会对着妹妹丢这个人。

    宝珠屏住气轻轻问出来:“那你过得好吗?”

    她不敢问得很在意可掌珠还是听着惊心。

    好吗?甘草昨天晚上拿回来一包子药掌珠收在梳头匣子里。房里放着一包子药掌珠借着宝珠的话问自己好吗?

    有人会觉得这样叫好吗?可能也会有人认为痛快极了!

    掌珠的心拧着找不出答案回宝珠。而宝珠的心也拧着还是想着劝劝掌珠。你这不是风云雷霆你这是居家的内宅。自己先弄得乌烟瘴气的以后还容易改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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