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簪花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碧金帘子的宫室内中宫着的是常服。她去了凤冠乌发上挽的松松的披一件娇黄绣鸾凤的罗衣在靠窗的绣墩上斜身而坐面上自然的微笑微垂下颔在出神。

    罗衣宽大的垂在地上遮出小几大小的面积上面有只雪白的猫儿伏着。

    “回娘娘探花夫人在外面候着呢。”有人隔帘回话。

    中宫动了一动把神思从久远中收回来吩咐下来:“让她进来。”外面带路的宫女笑嘻嘻作个手势又上前去打起帘子宝珠独自走进来。

    这和刚才见驾不一样这里除了她们再没有第三个人。

    碧窗下那秀雅的妇人这一回能看得仔细她面庞乍一看是年青的但神情成熟和一般的中年人没有两样。

    “过来离我近些”

    宝珠走近她更加清楚的见到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面有岁月的痕迹。

    不是一点儿皱纹都没有的。

    在宝珠看来就更亲切她恭敬的跪下去既然这里没有别人宝珠就仰起面庞嫣然而笑唤着她:“姑母”

    “哎”中宫笑着答应一声。伸手她就可以搭上宝珠的肩头。她的手指修长白晳又转而抬起宝珠的下颔借着夏日午后的骄阳仔细的看了看宝珠肌肤也一般儿的是娇嫩雪白年青像块白玉豆腐捧在手上。

    她的眉眼儿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红唇内逸出一句话:“我的儿你嫁到这样的人家里要惜福的才好。”

    这个秘密的小见面这是中宫的最后一句话。

    宝珠自然是点头的。

    ……。

    文章侯府也正在午饭后歇中觉的时候。掌珠素来健壮又见到窗外新植的一丛芍药开得夺目就不肯睡。邵氏陪着女儿和她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说着话。

    “这府里人多比跟着老太太住热闹多了就是有一点儿不好二房和四房里闹生分怎么还不见和好?”邵氏摇着个新的棕竹团扇上面绘着美人宴游带着惋惜说道。

    掌珠噗地笑了她手中摇的是绢宫扇下面有个大雁坠子跟着晃动她幸灾乐祸地道:“一辈子不好也使得的我刚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就看出她们两个人好不长久二太太阴险又有城府那心眼子总要比别人低一些装的东西多一些那才是她。四太太呢又是块暴炭平时说话哪壶不开她就偏提哪壶。平时都是二房的让着四房的这因为求官的事情让上司追查二老爷咬四老爷四老爷不服反过来咬他”

    邵氏叹道:“他们总是兄弟怎么就没个人劝劝他们劝不住老爷们劝劝太太们也好。”她的目光在掌珠面上打个转儿。

    很想说让女儿去劝和等她们好了也落下个人情但知道女儿打小儿就不是为人说合的那种人邵氏就把话咽回去。

    掌珠继续在笑扬着脸道:“就是二太太四太太经常使唤的和她们走动最勤的几个管事的也见风转舵的离她们远远的前儿我听到四太太要个东西管事的也推没有嗯嗯啊啊不利索的给”

    “管事的还敢这么大胆把四太太给驳回去?”邵氏大吃一惊。她是个软性子的人又在为人处事上得过且过无可无不可的和别人相处时只要对方愿意攀谈邵氏都能和她们聊起来。

    又知道自己算是侯府的客平时也不敢要东西她还没有见识过文章侯府有大胆的下人。

    掌珠对两位太太的联盟瓦解持欣喜态度笑眯眯道:“当主子的连自己都管不好难免号令不严。如今是有眼色的家人都不理会二房和四房的话。听谁的才是?又她们两个人互相置气二太太吩咐下来的办过以后四太太不喜欢怎么办?”

    “那还是不办的好”邵氏也就理解。

    母女说了一会儿掌珠口渴上来。就叫甘草进来:“去厨房上看看早起世子爷让买城外的好水让他们做梅汤喝去看看好了没有要是好了就端两碗来我和老奶奶喝。”

    甘草就出去往厨房上来房中母女继续说闲话。

    文章侯府里没有小厨房不管哪一房设小厨房都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老老太太病着起不来她的丫头在房中煮汤药补品以外别的人煮个汤药也是交到大厨房上。

    大厨房在进大门后转个弯离影壁最近的那几间房子。

    甘草走到院门上就想着先叫管厨房的陈管事。后来一想这个家里的人全都可恶奶奶没发威以前甘草绿窗去要房中的净面水都难甘草就对自己道:“还是不要叫了这大中午的他们只怕都躲懒出去逛叫了没有人理。再不然就是他们知道你是来要梅汤的就是梅汤好了也告诉你梅汤没好把你晾得跑上三四趟才把东西给你。不如我自己先进去找找要找到的是人我就和他打招呼反而怪他们不在院门这里守着。如果是见不到有人横竖装梅汤的家伙上午就送来我自己装了就走一大家子人喝汤少了一点儿他们也难以发现倒还免得见到他们的面明明是奶奶要的东西却要我甘草求着他们才给。”

    说完这一段话甘草就蹑手蹑脚进来。在院子中间四处张望见静花树影果然是不像有人在守着甘草就悄声骂:“没有王法的东西!一个一个的都不用心当差还没事的只是挑我们的刺儿”

    就更放慢脚步想着拿到他们一件半件的错或是汤煮干了再或是菜抛洒了不肯爱惜好去对掌珠搬弄是非让掌珠来骂他们。

    悄悄儿的上了台阶正要去掀厨房门帘子就听到里面有动静。低低的像有人在拿碗碟。甘草就奇怪这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人呢又轻手轻脚……她兴奋起来是厨子在偷东西是吗?

    不管是谁拿住他以后握着这点儿小把柄包管让他服服帖帖。

    甘草更轻轻的凑近帘子缝往里看。这一看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里面的那个人中等个头儿娇小玲珑穿一件石榴红的罗衣下面是白色挑线裙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人是雪白神是鬼祟正是四太太是也。

    四太太?

    甘草手托着下巴再不托就怕下巴掉落一地。她惊奇的张大嘴把四太太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大厨房的中间放着大锅灶。上面有好几个灶眼一个上面冒着热气煮的是梅汤。那酸溜溜的味儿诱的甘草咽了好几下口水。

    梅汤的旁边放着一个小陶土罐上面也冒着热气同时还有草药香。

    甘草就想了起来这是二房里熬的药才是。

    二老爷和四老爷生分四太太不甘示弱的和二太太也不和。四太太嘴皮子溜毒辣的话她说出来十句二太太才只有一句话出来。两个人没交战几个回合二太太就病了说肝气疼天天要公中出钱抓药要厨房上人的煮药。

    虽然平肝疏导的药花不了几个银子可四太太眼热起来又见厨房上每天为二太太熬药竟然成了专门侍候二房的也跟着心口疼也抓一副药也天天让厨房熬煮了来吃。

    老太太孙氏提到她们就叹气侯夫人回自己房里甩下几句难听话:“我还没有吃药呢她们倒先吃上了”也是个无可奈何。

    本来这气呢是对着生你指责我我指责你。

    架呢是对着吵。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药呢也是可以做伴儿吃的不是?你喝一琬我喝一碗也就是了。可二太太那病肝气疼的人都是面色沉郁肝有病的人一般是面相上一看这个人心情不佳二太太平时就是这死气沉闷模样她说肝气疼就说得过去。

    四太太是个坐不住的人没事儿就爱在家里乱逛。心口疼的病人又总是要静养的药呢没病的人喝着胃也跟着不舒服四太太睡了没两天就爬起来心口疼就此治愈她的药也不用再抓厨房上的人背后念佛可以少煮一个人的药。

    这就是大厨房上煮药的原因。而今天四太太对着二太太的药站着甘草就疑惑起来。又想到四太太不是个好人家里人包括老太太都这样的说甘草就屏住呼吸把这个事情往下看下去。

    见药灶旁边放着一把长勺子适才甘草听到的动静应该就是四太太取勺子的声音。四太太正一只手揭开药罐的盖子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纸包抖开来把一头对着二太太的药罐细细地倾倒进去。

    甘草吓的捂住嘴心里焦急得不行。

    是毒药吗?

    是四太太要把二太太谋害了吗?

    血一下子涌到甘草头上让她的脸涨得血红。她内心激烈的交战喊?还是不喊?

    不喊甘草眼前已经能看到二太太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喊如果四太太放的不是毒药那甘草可就成了血口喷人以四太太的为人是不会放过甘草的。

    看着四太太把小纸包里的东西倒完把小纸包收到怀里拿手中勺子在汤药里搅动。甘草茫然了她现在就是说是四太太放的估计也没有人肯相信自己。

    自己一喊四太太只要把小纸包往灶下的火上一烧就可以消灭证据。

    可不说二太太倒地身亡总在眼前晃动。

    正在急着茫然的视线忽然捕捉到另外的一点。那是一个衣角上面油也有烟灰也有本来是土黄色现在是白也有黑也有。

    白的是面黑的是炭灰。

    这是厨子王大的围裙一角。

    甘草认出来后她松了一口气。行了这件事儿还有一个人知道他都不肯叫喊出来而二太太又不是甘草的妈甘草为什么要叫喊呢?

    一个和尚就自己挑水喝自己作主。

    两个和尚就有了人分担他不作主甘草也释然的不用作承担。这个担子放下来甘草又意识到自己应该退回去装没有来过的才是。

    她原路而回梅汤也不要了出了院门一溜小跑着回去到了掌珠面前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把掌珠吓了一跳。

    “是厨房上的人又尖刺了?”掌珠问道。

    甘草“呼呼”地喘气气还没有顺下去还是没说话。掌珠就恼了先入为主地道:“走我去骂他们!”

    “不必去了下人就像猫啊狗啊的犯不着生气”邵氏就劝。

    掌珠不理会站着撸袖子撸完袖子又要找个家伙心想看我今天不把厨房上砸上几样就不是我又在榻上寻了一把扫帚扫榻用的大小分量刚好合适。

    喝命甘草:“跟着我来!”又要叫绿窗再带上几个小丫头去她们管骂架掌珠奶奶管打甘草迸出话:“有话回奶奶!”

    “等我打完回来你再告诉我!”掌珠正火冒三丈没功夫听说话。

    “不是不是奶奶想错了梅汤还没有熬好是我有句话儿要紧的要赶紧的回给奶奶知道。”甘草又急了一头大汗。

    掌珠这才觉得不对放下扫帚也不喊绿窗和小丫头了对甘草狐疑地问:“你说?”甘草还没有说话先对着邵氏看了一眼。

    “你糊涂了吗?老奶奶不是外人!”掌珠喝问她。甘草面无血色不顾奶奶生气又对邵氏看了一眼那神色明摆的是老奶奶在有话就不敢说。

    邵氏却不在意不但不在意她还很喜欢。邵氏起来摇着扇子往外面走:“她对你忠心呢我也坐得困了回房睡个午觉岂不舒服?让她慢慢的和你说话吧。”

    邵氏出去以后甘草一五一十的对掌珠附耳说了又把厨子王大躲起来看在眼中的话也回了一遍。甘草担心地道:“要知道二太太吗?万一她出了事?”

    掌珠冷笑:“我们去说她肯信吗?还有那王大他肯当证人吗?”甘草就为难起来听外面绿窗回话:“厨房上王大给奶奶送梅汤”

    “让他进来。”掌珠收了冷笑吩咐下去。

    绿窗在外面本来是接下王大手中的梅汤听到掌珠有话绿窗就对王大努嘴儿低声取笑他:“奶奶正等着喝呢叫你送进去一定是有赏钱给你。”王大见绿窗娇俏动人又肯和他说笑就皮着脸儿悄声回道:“我有了赏钱分你一份儿。”

    绿窗不相信的撇嘴一笑打起门帘子让王大进去。

    掌珠在榻上坐着见到王大进来并没有表情甘草接过梅汤王大见没有话就要走掌珠叫住他挑眉问道:“厨房上活累吗?”

    “回奶奶不累”王大不明原因就带着愕然回话。

    “差使也不难当吧?”掌珠不动声色又徐徐的问道。王大心想这位奶奶也是个想争管家的人难道是笼络到我这里了?他是不介意多个主人的人反正给谁当心腹都是当就摆出卑躬屈膝陪笑道:“我当惯了的本是不难。就是……”

    掌珠淡淡:“有话你只管对我说我你还能不放心吗?”王大忙道:“是是”鬼鬼祟祟地压低嗓音道:“就是最近买办买的菜不好菜到了家里都烂了一半叶子;这四月里早就有各样新鲜菜说了几回他们不肯买尽弄些地瓜大白菜的奶奶明鉴再好的厨子也得有好食材才行。把我累死了没有新鲜的菜我也做不出来合奶奶口味的菜。”

    掌珠听过无话让他去了。自己微闭双眸手指轻叩折扇出神。有酸甜味儿出来掌珠睁开眼见甘草拿掌珠常用的碗舀出一碗来送到掌珠面前:“这王大今天却知趣我听他对奶奶全是胡扯尽编排别人没有一句话是真的还当他今天这梅汤也不肯尽心。但打开看时奶奶您看冰也放得多这汤也熬得浓奶奶素来怕热用上一碗也睡一会子倒不错。”

    她说着又把个描金的小调羹放入碗中发出“叮当”地小小脆声。

    掌珠不去接她的碗慢慢的道:“这梅汤还能用吗?”甘草先是一怔再就明白她大惊失色紧张地抓住自己衣裳把衣裳捏出一团儿的皱甘草吃吃地道:“这这不可能他怎么敢……”

    “他自然是不敢!他是家生子儿奴才还有老婆孩子都在府里。他不敢别人呢?”掌珠面色沉下去。

    甘草懊恼地道:“看我我竟然大意了还是奶奶警醒四太太和咱们也不对咱们这房里的器具又摆在厨房里她自然是看到的。她本心应该是没有把奶奶也坑害的心可坑一个也是坑坑两个也是坑见到我们这房里的东西现成的摆好她顺手就做了也未可知”

    “抓只雀子来”掌珠听她说完静静的吩咐着。

    甘草就去外面走廊上这里挂着十几只好雀子是韩世拓一直养着的。甘草挑了一只连鸟笼子拿在手上绿窗在外间和两个当值的小小头做针线见到就道:“奶奶看雀子不出来看却放在房里头?”

    甘草没心思理她径直进来。绿窗在后面骂她:“小蹄子这两天就奇奇怪怪的耳力也不好了不知道是见了神还是见了鬼?”也不理会甘草继续低头做针线。

    又扎了十几针一股子怪声音出来又有凄惨的鸟叫声。绿窗才笑:“这鸟在外面呆惯了进房里见不到花它就不答应?”

    又一股子酸酸臭臭的味道出了来小丫头们跳起来就散开都道:“臭!”有一个小丫头胃口浅闻到就要呕吐边捂嘴出去边道:“这是谁家挑粪水呢?”

    绿窗也不能闻拿个帕子掩住鼻子驳斥道:“胡说!外面挑粪水我们深宅大院里怎么闻得到?”

    她怕薰到掌珠掌珠要骂忙快步进房去看帘子一揭绿窗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怔忡住。这股子难闻的味道却是从房里出来的。

    小几上放着鸟笼子是适才甘草拎进去的那个。笼子里本是一只翠羽红嘴的雀子是最活泼叫得最婉转的那一只。现在这雀子奄奄一息地瘫软笼子里、它的嘴边儿、好看的羽毛上都沾着黄绿秽物难闻味道就是这样来的。

    鸟笼子大多是没有实在底的小几上也喷溅上很多。

    绿窗叫了起来:“这是怎么了?”然后才看到鸟笼子旁边是一个小碗碗里面是酸酸的梅汤。绿窗没有往梅汤上面去想胆怯的不敢看掌珠面容只问甘草:“你做了什么你做下什么!”

    两个丫头是同时陪嫁到这个府上平时虽小有摩擦也情如姐妹。绿窗担心不已这事情奶奶不会做那只有你甘草。

    甘草你在奶奶房里做下这样不洁的事情奶奶把你撵出去绿窗岂不难过死?

    “不是她。”掌珠幽然的嗓音打断绿窗的责问她也用帕子捂住鼻子但是眸中并没有怒气反而雪亮的像搏击长空前的苍鹰犀利的像针尖上最亮的那一点。

    挥挥手让两个丫头收拾房里但是道:“把雀子洗干净还送到我房里来。”绿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道:“奶奶……”

    “是”甘草答应着把还懵懂的绿窗拉出去鸟笼子也一起带出去。两个丫头走出去绿窗把鸟笼子交给小丫头去水边儿刷洗回过身来见甘草去拿擦桌子的东西绿窗一把揪住她:“怪脏的让小丫头去刷你来告诉我刚才房里怎么了?”

    甘草脸上绷得紧紧的默然带上警告:“你不要打听!”推开绿窗还是取了东西进房收拾。绿窗不明原因在后面愣住忽然赌气上来见甘草才进房里去门帘子挡住她的身影还在摇摆没有停下来绿窗误会就狠狠地道:“甘草丫头你想把我拿下去自己占高枝儿是不是?你也不对着镜子照照就你那嘴脸儿也能在奶奶面前把我挤走?”

    绿窗忿忿也取了一份儿水盆巾帛进来。见掌珠和甘草正说着什么而见到绿窗掌珠皱了皱眉头绿窗心头陡然一寒随即委屈地泪眼汪汪起来甘草果然是在奶奶面前搬弄自己不好了吗?

    “这里不用你甘草一个人收拾就行。”掌珠正和甘草谈论“梅汤”让打断很是不悦。绿窗气得几乎泪水双流压住委屈才又道:“我……”

    掌珠沉下脸喝道:“出去!”

    绿窗惊得呆若木鸡直直盯着甘草。你你……她转身抱着水盆就走那泪水断线珠子似的涌出已洒了一串儿在地上。

    掌珠和甘草分明看到可“梅汤”的事情让她们魂飞魄散没有心思去管绿窗的想法。掌珠吩咐甘草把门帘子重新拉严密看着甘草收拾同她道:“不是毒药。”

    “我也这样的想要是毒药那书上写的戏文上看的入口就没有了。”甘草低低地回。

    掌珠面色白了白想幸亏自己警惕幸亏自己先拿雀子试了一口……不然就不是毒药自己上吐下泻的也让人难过。

    又病了耽误筹划管家不说还在这个时候病倒表面上看着更像是和二太太四太太跑到一起去凑趣的。

    呸!

    掌珠轻啐我倒和她们能是一流?

    “不是毒药为什么要下呢?”掌珠颦眉低语。

    甘草把桌子收拾干净出去水盆交给小丫头清洗再回来把见到的事想了又想对掌珠猜测道:“依我看应该是四太太和二太太争风嫌二太太吃药花公中的银子她想出这个法子来是整治二太太的。”

    掌珠也正这样的想见甘草说出来点头表示有理。甘草再道:“而奶奶中招应该是顺手而做我们这房的器具现在的摆在那里”

    “损人不怕再饶上一个多整治一个是一个!”掌珠用力拍拍小几手指上一疼心疼指甲收回来看看指甲还好好的就没有再拍。

    甘草这个丫头也是个心性儿大喜欢高过别人的人。她无意中窥视到这件事又见到掌珠拿她当个正经出主意的人商议就更加的殷勤献策:“奶奶我们得还回去才行”

    “那是自然的”掌珠愤愤。

    “不然也给四太太下一贴这药这药是药铺子里买的多给点儿钱说我们家老母猪吃多了要清肠胃也就能抓到。”

    掌珠奇怪:“你怎么知道?”

    甘草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缝儿显然为自己知道的多她也是得意的。“奶奶忘记了我进府以前是个乡下丫头啊。”

    掌珠释然一笑却在心中暗想丫头用得好就是臂膀;但让别人用上也就是别人的臂膀。好好的四太太去下药她的心眼儿子里到底有多歪下药这事儿也能干得出来?

    再来不偏不倚的偏让甘草这丫头见到。大厨房上人都死绝了吗?大中午的只有王大一个人在而王大还偏偏不说破?

    这真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啊。

    掌珠对甘草和绿窗的信任是同样的她不让绿窗参与就是觉得甘草碰的也太巧合从而对自己的丫头也心生警惕那么这事情还是少一个丫头知道就更好。

    她把谜团压在心里但另一团火气却压不下去。

    四房?

    嗯?

    老虎头上你也敢占上风?

    掌珠默默想着对甘草的疑心对王大的疑心王大是收了谁的银子再或者让这个家里的谁给收伏了呢?

    她不知道的王大回去后又把二太太的药送过去走到厨房院子里一处偏僻的小房间正搂着厨娘花三嫂“风流”。

    “三嫂我给你出了气你看好吧我一箭几雕管保以后小奶奶不管再对着我们横她总得吃东西不是。还有你说买办不好总是不买你要的新鲜菜我也在小奶奶面前说了这个小奶奶脾气跟灶底下的猛火一样管保她就要跟买办过不去以后买办乖乖买我们要的菜你想往家里拿多少就拿多少。”

    花三嫂三十岁年纪雪白身子微胖有肉她就拿手指头点王大:“你这话是真的吗?四太太下药你看着你不说万一让人查出来你看到了说你也有份儿你这差事可就丢了”

    “放心吧”王大吹牛道:“没有人见到再说四太太下的不是毒药”

    花三嫂一翻身子起来:“你怎么知道不是毒药?”王大嘿嘿又把她压倒学着戏台上腔调:“山人我…。自有妙计啊。”

    旁边是他的衣裳里面揣的是和四太太一样的小纸包。王大心想小奶奶进府好似夜叉进家门她现在还不能管家但时常在侯夫人和老太太面前出主张弄得府中下人们偷吃酒也提心吊胆没有一个不恨她的。

    不出这口气儿可怎么行?

    是家人的就不能出气吗?

    他们也一样的想出气。、

    至于四太太是和王大走的一个药铺子无意中让王大见到。王大悠哉地想现在多好现在都可以推到四太太头上大中午的她往这里来又不是府中的无名之辈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见到她进这院子?

    反正这黑锅四太太是背定了……。

    算算时辰王大让花三嫂起来:“二太太那里也就要发作我们还是穿好衣裳预备着好侍候”两个人才走出这房门就听到外面乱起来有人奔跑着叫:“请医生不得了的二太太病得重呢带马快去请医生……”

    二太太在房里吐得一塌糊涂而侯夫人掌珠三太太都急忙出房门来看她四太太收到消息后是不情愿的:“她见到我好似乌眼鸡我为什么要去?”

    ……。

    宫中的宁华殿还是安谧的。

    宝珠辞别皇后回去见到酒宴上还在热闹。会钻营的女眷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彼此把持着不乱了方寸到处敬酒。

    见到宝珠进来不知是谁嚷了一声:“探花夫人回来了。”宝珠忙陪起笑脸儿又见到张姑娘、萧郡主……等才熟悉热烈的几个姑娘们急步过来都拍手笑嚷:“这下子好了我们可以簪花儿了。”

    张老夫人也嚷:“我来捧那盘子。”几个至亲旧交的中年妇人们笑着簇拥老夫人过来花香就扑面而至。老夫人手中是一个大的荷叶式白玉盘子里面云堆山涌般满盘子杏花。

    红得颤巍巍好似朝霞落在白玉上。

    宝珠还是不能明白萧郡主张姑娘就争着告诉她:“皇上那御宴上作诗掐花儿给皇后娘娘送去娘娘见到喜欢说女眷们都有份儿让你家那探花掐些好的送来。你家那探花呀……”说到这里两个娇女双双闪动眼波都有了娇嗔。

    宝珠忙问:“他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情?”

    “正是不该呢”萧郡主和张姑娘又双双抢话头儿围观的女眷们也就都笑着跟着两个娇女话头儿说一个一个喜笑颜开的:“该打不是”

    “小夫妻亲香竟然把我们一概不放眼里”

    “小夫妻好着呢就眼里没有了我们”

    宝珠急了又见她们笑容俱不是坏意思拧身子不依:“好伯母婶娘姐姐妹妹们求你们快告诉我吧再不说我可要急死了。”

    大家又笑张老夫人乐道:“把她怄得不行说给她听吧。”女官们也在旁边抿着唇笑张姑娘道:“你们家那探花着实的可恨!”

    “可恨而且又可恶!”萧郡主接上。

    “他掐了好花儿就回奏给皇上”这是张姑娘。

    萧郡主又笑自以为这样的抢话有趣:“他说有一枝好花儿啊是给你掐的让我们都不要抢你的”

    “你说气人不气人?”张姑娘笑着嚷:“他竟然敢把我们先不放眼中!”

    宝珠还没有摆出“对不起难为情”萧郡主又嚷嚷上来:“皇上呢就让他打动说小夫妻好他看着也喜欢就下了一道旨意”说过噘嘴儿。

    张姑娘噘嘴儿。

    李姑娘噘嘴儿。

    同过来的姑娘们把宝珠围住一起噘嘴儿。

    宝珠在这会儿功夫已经把羞羞答答十分见谅多多原谅的表情摆好笑容可掬一脸内疚地埋怨袁训:“啊呀说这话儿真不应该”

    再对着一圈儿的小噘嘴儿蹲身行礼一一的说声歉意。

    女官们见这样的热闹就在后面宣出来:“皇上有旨花要探花夫人先簪余下的方是各家夫人小姐们簪上。”

    宝珠微张圆了小嘴儿一抹红晕浮上面颊心头浓情浓得不能再浓但害羞也羞得不能再羞。她双手掩住滚烫的面颊这个人这个人……。你少出些儿风头就不行吗?

    姑娘们拍手笑:“快快簪上花你簪上我们才可以簪呢。”一枝开得浓艳的杏花穿在镶绿宝石的金簪子绿宝石和红杏花配得美丽勾人端端正正由着姑娘们的手簪到宝珠的发上。

    余下的姑娘们上前来抢。张老夫人早交出白玉盘子回到座位上笑得前仰后合又拿起酒杯来对相熟的女眷们道:“来来我们再吃上一杯今天托皇上和娘娘的齐天洪福才有这样的一乐”

    认识与不认识的人都说有理大家共饮了一杯。女官们又送过花来刚才那一盘子已经让姑娘们抢得不能再戴手快的如张姑娘萧郡主等发上都是三五枝杏花。没有的人就由女官们一人一枝的发下来都是金簪子穿好的一个一个的戴起来厅堂上本就花枝招展这下更是招展花枝。

    常四姑娘幽幽地站在一个角落幽幽地对宝珠翻了一个小白眼儿。

    宝珠正在敬冯二奶奶又有余夫人也没有丢下就没有收到这白眼儿让白眼儿空落一回。余夫人让她在宫门上的一冷此时的又一暖反而知道感激她。

    总算当着人宝珠还没有忘记我就吃了一大杯又约宝珠去他们家吃酒。

    御宴也有时辰到时候就止。女官说娘娘有旨意不必谢恩中宫已经见过宝珠又赐宴算给了以前没有过的恩典不想再出来见女眷。夏天都要出汗犹其这是午饭后的午后日头暖起来好似怀里抱着个手炉。给女眷们备的有更换衣裳的地方没有带衣裳换的那里也可以小歇中觉还让她们去游园去。

    要知道下一回再进来这样的玩女眷们中有超过一半儿的人可就不成。

    冯二奶奶关切宝珠想大家换衣裳的地方不都在一处就让宝珠跟着她去。余夫人没有伴儿又想让宝珠跟着她去。

    宝珠都婉拒红花和卫氏在偏殿的另一角儿和下人们用饭主仆互相找到出门后有一个宫女带路还往宁华殿里来。

    宝珠感动不已姑母想的多周到啊她知道宝珠头一回走内宫的路进门时有人带出门时也得有人带才行。

    宁华殿上香风水长宝珠换下衣裳见备的还有香汤又洗了一回在殿后看花等袁训。打了一个小小的盹儿还见不到袁训回来又见往御花园里去的人多宝珠兴致上来带着红花和卫氏也都是换了衣裳的这殿内备的衣裳本就很多。

    主仆兴冲冲的往御花园来。

    天下名山大川各有不同。御花园以皇宫的缘故不敢比天下的名景幽地也是出自天然再雕琢成精华。

    有白石砌路夹道红花落满一地犹不知足;有空翠爽肌绿意袭人浑然不知春夏秋冬为何物唯有木叶无数;还有大开大合的怪山石后面是烟波一袭红萏白萏俨然大光明胜景。

    宝珠来的晚了进园子的女眷们才走了一拨。没有人相约游园宝珠就自己掂量着去看红花白径的好还是去水边戏水?

    “宝珠”身后有人唤她。

    回身一看见一个少年有敦厚之相肤色并不是白净的但五官斯文有书卷气。衣裳一件宝蓝色的袍子颜色欠深了些;一条黑色绸裤倒还是以前他的风格以稳重为主。

    他带着热情的笑容又想再浓些又怕有唐突最后笑出一脸的灿烂再轻唤道:“宝珠。”对着宝珠再走过来一步就原地站住好似钉子一般再也不会动步的感觉。

    他离宝珠可还有十几步就早早的停下来还跟以前一样是忠厚而又老实。

    卫氏和红花认得他忙垂手满面春风的问好:“四爷好听说四爷高中我们家老太太说去道喜奶奶不得空儿也忙着备下东西和老太太的一起送去说早看出四爷是必中的四爷不中奶奶断然的不相信。”

    冯尧伦微有喜色:“宝珠说我一定中吗?”又讪讪的:“宝珠还是你女婿中的又敏捷又好。”想到宝珠女婿冯四少总不会是滋味儿。他本来不是个情感热烈外露的人见到宝珠也只会端正的问个好不像余伯南会跟着宝珠问长问短宝珠你要吃吗要喝吗。

    但深藏的感情发出来却炽热浓烈没有东西压得住。

    冯四少定定地看着宝珠一刻也不肯离开她。他想问宝珠你过得好吗?但见到宝珠肌肤微丰笑容灿丽自然是过得好。

    他想问宝珠你快乐吗?但见宝珠眸子明亮笑涡儿深深自然是过得好。

    宝珠过得好和宝珠不是嫁给自己才过得好这两个想法让冯四少苦恼不已。而宝珠此时也小小的在苦恼。

    有一件事儿宝珠很想问个明白宝珠可以直白的问你一声儿吗?

    不问出来宝珠怕今天晚上觉也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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