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发落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宝珠正自己生闷气不知道怨自己主动装老实还是怨表凶没言语。红花小跑进来面有惊骇:“表……”

    宝珠奇怪了忍不住发笑难道表凶出门三步就发现他的错误又回来对宝珠认错?

    原谅他还是考虑考虑再原谅他呢?

    “他又回来作什么?”宝珠佯怒。

    红花连摆小心:“表……”气还没顺息的时候卫氏进来脸色发白:“方表姑娘来了。”宝珠哈地一声:“奶妈大白天的你也能看走眼?表姑娘离那么远怎么能来?”说过还咕咕笑上几声表示宝珠的不相信。

    “真的来了!”奶妈和红花异口同声。

    宝珠勉强相信但轻松地道:“是余家送她来侍候余伯南的吧?这也应当……。”

    “余公子不认她!”

    宝珠的幻想彻底粉碎她郑重地认清眼前境况:“真的来了?”

    “来了!”

    “余公子怎么不认她?”

    “余公子说贵府的表姑娘到了可喜可贺……。”红花越说声音越小。

    宝珠的下巴也就快要掉下来。想到的头一件事:“姑爷才出去有没有遇到这一出子?”红花会意安慰道:“我和姑娘想的一样我听说表姑娘到了又亲眼见到去问了王大爷姑爷可曾见到王大爷说姑爷是碰到的但姑爷没理论就走了。”

    “谢天谢地。”宝珠情不自禁念了一句。见红花还在面前脸红上来再想到红花的话宝珠就问:“你见到表姑娘一个人来的?”

    以宝珠来看方明珠没有别人是来不了的。

    由红花转述余伯南的话宝珠大约能明白余伯南是不想再要方明珠。也就是说方明珠上京余家并不知情。她一个人偷跑出来难道就没有别人护送?

    如邵家的大爷二婶儿邵氏和方姨太太的亲哥哥会不会想从明珠头上捞好处把她送到京里?

    这也有可能。

    红花的话再一次打碎宝珠所想红花笑道:“不曾呢表姑娘一个人上京并没有别人。”宝珠:“啊?”

    就震惊去了话也不会说。

    “奶妈老太太让请四姑娘过去商议事情呢。”梅英过来。

    卫氏忙答应和宝珠红花一起过去。见老太太正房里早坐好邵氏张氏玉珠等人。房外看热闹的家人们堆成一团。

    在古代的世道里一个单身姑娘走这么远的道路不由人的不是惊奇而是惊吓。

    无数的猜测乱飞舞。

    路上有没有受到非礼?

    与男人同行的?

    反正都不是好猜测就是。

    邵氏早哭成泪人儿:“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她也一般的那样乱猜就是不好再说。她哭几声就用泪眼去看余伯南:“伯南啊好孩子你千万别计较。”

    张氏就鄙夷玉珠眼珠子瞪着。

    安老太太沉着脸余伯南则客客气气:“二婶儿说话我不懂贵府表姑娘回府按书上说这叫合浦珠还我计较何来。”

    余伯南感慨万千!

    他是进京后让表凶刺激明白的。

    如果当初他夜对方明珠也能从容而处置当时没有乱了方寸再或者面对方姨妈的告状据理力争坚决不要。哪怕拼上一时的学子名声也不要……。

    他当时乱了余家当时乱了拿学子名声和方姨妈拼不起又有安老太太从中发话老太太当然希望风平浪静的下去也在她的情理中。

    余伯南主要是怕连累出宝珠。

    一切为了宝珠他忍气吞声纳了方明珠。

    本来余夫人要折磨方明珠去死也是宝珠一句话余伯南解救方明珠出来让她在家里当下人。

    方明珠的境遇不好要问她自己和她的母亲。

    方明珠是完全没有人教导的那种她的可怜程度出自于自己的最多是先天无人教后天自己不努力。

    一大半儿的责任应该是方姨妈承担。

    既养就教是不是?

    但方姨妈也一样是不懂的人。此类人组成缤纷世界只能这样定她们所在的社会地位吧。

    祸害!

    余伯南心想她是自己跑出来的再要我承认难上加难!

    宝珠就在这时候进来恰好听到合浦珠还这句话宝珠也心中有所感慨。余伯南铁了心!

    合浦珠还是后汉书孟尝传上的故事。合浦是个地名当地产珍珠有酷吏压榨不分季节逼迫采珠珍珠不能忍受搬家到隔壁郡的水中。孟尝为官后律法清明合浦珠还。

    合浦珠是个好东西。

    方明珠是什么好东西?

    余伯南用这个典故作比喻意思分明。

    但见余伯南端坐安然不动他心里想什么自然是不知道。但余伯南的表面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沉稳。

    去年这事由不得我的办了!

    今年这事再由不得别人!

    宝珠对余伯南看看余伯南坦然还她一视眸中微有闪动居然单纯的笑上一笑彬彬有礼来见礼:“见过四妹妹好久不见妹妹妹妹可好?”

    他一派从容宝珠倒不自在起来。

    余伯南是因为喜欢她而他又情热上头才会受到方明珠的逼迫……

    宝珠坐下颦眉难道自己是那红颜祸水?

    宝珠坐下也不言语。

    大家都知道方表姑娘一身肮脏的上门大家都在等她洗干净换好衣服出来都想听听她是为什么上京又怎么上京……

    “大姑娘别跑!”表姑娘还没出来院子里先出来叫声。

    院子里掌珠泼风似的冲进来姿态也不要了得体也不要了像炮弹般进到房中双手叉腰怒气冲天眸子四下搜索怒道:“明珠在哪里!”

    邵氏惊呼:“掌珠你这是怎么了?”

    掌珠此时活脱脱像街头泼妇又像怒火上的龙卷风。面对她喷火的眸子没有人敢在此时和她搭话除老太太烦闷的揉揉胸口外别的人都低下头。

    掌珠在房中找了一圈没见到方明珠她冷笑着这个时候才回母亲的话:“我怎么了!我倒想问的是表姑娘怎么了!她也嫁了人我们也能安生的过日子她这会子跑来又想搅和谁!”

    她怒冲冲转向宝珠:“又来欺负四妹妹?”再手按身前:“还是来搅和我的亲事!”

    她气急之下把亲事二字也带出来。有些话是闺阁中女儿不能说的就是当着人听到也要害羞至少也要装害羞的话。掌珠如今居然能说出来可见她有多气。

    宝珠默然。

    邵氏默然。

    安老太太长长叹了一口气掌珠又冲向余伯南对着余伯南叫嚷:“你呢你是干什么吃的!才子闻名的才子!你连个妾也管不好还是你仍放不下宝珠故意放她出来捣乱!”

    宝珠轻咬住牙本能的往外面看看。

    表凶可千万别这个时候回来要让他听到又要和自己置气。大姐姐此时像条火龙走到哪里烧到哪里。

    而卫氏和红花双双气白了脸。在卫氏来看姑娘是有个好姑爷既有了一个好姑爷大姑娘就不该这么说。

    卫氏不顾尊卑走出来斥责掌珠:“大姑娘说话好糊涂这关我们姑娘什么事情!”邵氏也觉得掌珠的话不对忙道:“是啊这不与宝珠相干!”

    红花也急了跟上道:“大姑娘就是气也不应该扯上我们姑娘!”说过又狠狠瞪住余伯南。安老太太也皱眉斥责掌珠:“坐下!我还在这里轮不到你发疯!”

    掌珠一听到方表姑娘回来那是她一直就不喜欢的人而且她亲事上不遂心窝着气正没有地方发方明珠回来成了导火索掌珠听到后从大门上几乎是蹦进来的。

    进来找不到方明珠这火气就四处乱发。

    她说过宝珠后也觉得不对。让卫氏骂掌珠还肩头一耸不悦见母亲也说祖母也说又有一个红花也忠心护主掌珠灰了心滚滚几滴子泪珠出来用帕子掩住脸泣道:“那是我的亲姨妈亲表妹我不应该这么说。可家里人都知道从姨太太和表妹进家门就没有少生事情。”

    张氏叹气。

    “好容易的托赖舅祖父的好儿祖母的疼爱我们进京过上安生日子。再有什么也全是我们自家人拌嘴也到不了别家去。可这还没有好上几天那惹事的表姑娘又来了我们的日子又不安生了呜……”画眉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

    掌珠这么要强的人也能气哭。张氏更忍不下去起身对婆母也有了泪水:“老太太您要行善也不能再收留她们!您留下姨太太安静无事的也就罢了。如今表姑娘也来了……掌珠说得对还有两个姑娘没有亲事这全是您的亲孙女儿啊您全不顾了吗?就四丫头有门好亲事掌珠玉珠就全不在你眼中?”

    张氏本不想借这件事发私意可话到嘴边就出来了。

    宝珠更低下头好似她亲事上不错成了全家眼中钉。

    而安老太太这一回没有怪张氏说话不中听接着长叹一声:“你们呀……”这是要长谈的意思全家的人全支起耳朵。

    安老太太借这个机会也想发发她的私意。

    先拿帕子拭泪老太太也让气着了。她的气呢不知是听到方明珠回来气的还是让掌珠发飚气的还是让张氏指责气的。反正她自己都觉得气着了话再不出来会把自己憋死。

    “你们呐真是见识浅!”老太太进京后南安侯时常同她来用晚饭这晚饭前的骂人早就不骂。可能是全攒到一起今天一开骂就声势惊人!

    老太太声若洪钟先左看一眼邵氏右看一眼张氏责备道:“没见识!为了孩子们亲事看你们是什么德性!”

    手指邵氏:“你!就会哭再就由着掌珠出去乱跑!我全不管权当去散心!”再手指张氏:“你成天乱蹿一个寡妇家乱跑什么!要出去乱跑也应该是撵着玉珠出去!”

    玉珠怎么听怎么不对头又怕祖母发话从明天开始母亲就撵自己出去乱转就小声问:“祖母祖母是出去跑对还是不出去对?”

    安老太太转向她中气十足的骂:“她跑不对!你不跑不对!”玉珠扁扁嘴。

    “袁姑爷还不是官就把你们急成这样!”

    “袁家不过一个亲家太太在京里就把你们眼红全惹上来!”

    “当初自己没眼光都不记得了!”

    老太太威风重抖在房中一通怒骂房外来了方氏母亲。方姨妈扯着方明珠的手面上泪痕还不干:“明珠等会儿去见祖母记得我交待你的话不管祖母怎么发脾气我们只跪着求她。”方明珠点头。

    “如今这府里又是一个模样太子也来过公主也来过……”方姨妈虽进京后不出房门但消息一点儿没少听。

    太子公主来时全轰动关在房里也一样能听到。

    方明珠也惊喜:“公主?”她最关心的事:“她有我好看吗?”她眨动着自己知道的自己的漂亮眼睛。

    不得不说方明珠是个美人儿。美人儿又才出浴发上没拧干还往下滴着水珠子看上去发漆黑人水灵是一个绝好的美人。

    方姨妈自己看着也觉得得意。这孩子生得多好嫁在余家当妾真是可惜了!以前方姨妈就相不中余伯南何况是现在她听说还有太子这等人物……

    她才想到这里倒没有过份乱想是方明珠继续惊喜而且眼睛乱瞟:“母亲太子今天还来吗?”

    方姨妈满怀心事这心事不外乎是怎么再求老太太帮忙怎么过安家别人这一关。她还不知道掌珠大发脾气但是却明白安家别的人不会轻易就容纳明珠。心事重重的她也让方明珠珠逗得一乐为女儿再整整头发道:“人家还能天天来?来一回就是天大的颜面。”

    方姨妈还算知趣不敢把主意想到太子身上。

    方明珠甚觉无趣:“原来不再来呀哎呀那我可再嫁给谁呢。”

    见老太太正房到了母女不再说话进来给安老太太行礼。方姨妈跪下来哭泣:“老太太明珠回来了多好呀她又能孝敬您了……”

    “放屁!”掌珠又按捺不住而且口出恶言进前几步对方姨妈怨恨滔天:“祖母倒要她孝敬!她是什么东西!余伯南!”又再次把余伯南提出来:“你家的逃妾你是个男人你倒不管你想丢给谁!”

    余伯南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模样:“安大妹妹贵府表姑娘回还姐妹得已团圆……”

    玉珠也忍无可忍:“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真的要把她还给我们?”

    余伯南抬眸微微一笑从他脸上看全然是镇定淡定的:“啊贵府进京后贵府表姑娘不及跟随在我家招待一时现在归还…。”

    “公子你不要我了吗?”方明珠惊天动地的大叫。

    齐氏等京中的老人从没见过方明珠就是听都没听过。此时皱眉果然不是一个省事的人。

    方姨妈沉下脸抡起巴掌把方明珠拍了几下骂道:“别犯混你是处子身上有老太太在许一门好亲事还用说。快给祖母叩头别管闲人!”

    闲人悠然我闲着呢你千万别再来寻上我。我宁可青楼上找一个也不再要你!

    掌珠破口大骂:“不要脸!都嫁过人还什么处子身。不要脸不要脸!”邵氏再软弱也听不下去小声道:“掌珠你都说的是什么!”

    “大姐姐”宝珠轻笑起身:“我才得一件首饰大姐姐来帮我看看?”掌珠犹豫一下跟着宝珠走了。

    老太太松口气掌珠若再闹下去她也头疼难劝。

    齐氏等人却笑了笑四姑娘好心肠果然是不假。

    此时只有宝珠的嫁妆才能把掌珠拉走。

    掌珠和宝珠都走了玉珠爱清静的人虽然很想看方明珠的热闹也觉得烦燥她悄悄的起身也走了。只让青花守在这里听热闹一会儿回去再说。

    玉珠对宝珠的嫁妆没有兴趣。

    ……

    临睡前青花往窗外看道:“姨太太还跪着呢?她今天恒心上来。”张氏正解衣裳闻言冷笑:“她的恒心可不就是留在这种时候用的。”

    回想今天的闹张氏郁结得快要得病。

    已睡下的玉珠又烦上来:“别再说她!不是有祖母在。”

    恨得张氏点她一指头:“你这个性子打小儿看着好安静钻书里就出不来。那时候我想玉珠虽不爱做针指又有什么?至少性子沉稳。我为你守好嫁妆不让你祖母弄了去以后不管嫁给谁你手中有钱他倒敢欺负你?”

    “现在也一样。”玉珠捂耳朵在心里道又来了又来了就不能少说一回。

    “现在一样个屁!”张氏也骂了粗话。玉珠把脑袋往被子里一钻七月的天气晚上秋凉倒还不会热到。

    “现在你若嫁个王孙公子呢?针指上不行妯娌们难道不笑话你?”张氏发牢骚恨怨:“真是奇怪你都还没有亲事什么表姑娘堂姑娘的还敢上来!”

    又支起耳朵听听狠狠吁口气:“你姐姐还在骂呢也是摊上这样的亲姨姐妹谁会不气?”说到这里才吹灯睡下。

    对面东厢房里门窗紧闭也有掌珠的骂声出来。

    掌珠散着头发也不梳晚妆靸着绣花鞋都没有穿好就这样在房里走来走去袖子早撸到手肘以上一边走一边骂不绝口:“糊涂油蒙了心的没廉耻!她哪里是在余家呆不下去来找余伯南!分明是我们走以前姨妈就做好的!”

    “你姨妈从到京里可就一直没出过门儿”邵氏弱弱。

    掌珠大骂:“一听就是就您看不出来!姨妈是没有出过门!明珠才找了十几天才找到我们家!她怎么不让人拐走卖了!天底下的拐子都死绝了还是窑子里全关了门!”

    邵氏就落泪。

    “哭!您就会哭!全然不想这事的严重性!明珠留在家里我们家的风水名声全都坏掉我嫁不出去玉珠也休想!宝珠的亲事只怕要黄!”再骂到余伯南身上:“姓余的也是他家的人他说不要就不要?当初可是判下来的……。”

    说到这里掌珠不言语了。气呼呼回榻上坐好心头火气还冲多高。

    见她不再骂邵氏陪笑:“掌珠啊你的亲事当然要紧的不过幸好的祖母也没松口答应她留下啊。”

    掌珠三姐妹离开后安老太太打发闲人走开只留下两个媳妇和方氏母女亲口告诉她们:“你们寻房子吧我这里不能留别人家的逃妾。”

    老太太也气着了又让掌珠大怒而气着甚至不肯听方姨妈母女解释。老太太不肯听自有人劝方姨妈母女离去老太太也没说就撵走方氏母女自回房中。

    这是上午的事晚上南安侯来用晚饭老太太还在生气没有说提起来她不喜欢。而齐氏等人当这是小事情好打发也先不说。大家都不说南安侯用过晚饭就走说衙门里最近竟然忙得觉也不能回家睡。他走以后方姨妈就跪到老太太房外面一言不发的但人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掌珠气得出去大骂让邵氏拉走再就房中一直大骂到此时。

    张氏关上房门生气而宝珠这时候也还没有睡着。

    卫氏忧愁的一会儿落泪一会儿也骂就是骂声小些:“天可怜见的姑娘才寻上好亲事余公子来做什么!这方表姑娘也来了!菩萨皇天在上让她们都走了吧!”

    又往窗外面看卫氏恨的握住剪刀宝珠见到有气无力的问:“奶妈您这是作什么?”卫氏低头这才看到自己把剪刀拿起来就手放下又恨得重新握住:“我我我要是出去拿着这个姨太太会不会吓走?”

    红花在一旁小脸儿上苦大仇深。

    宝珠则是更无精打采:“理她作什么是她跪又不是你跪”

    “姑娘说哪里话!”卫氏火冒三丈把剪刀放下转身子气愤满面:“姑爷每天上午来有时候也下午来。今天下午没有来下午姨太太也没有跪谢天谢地的”

    宝珠轻声道:“姨太太怕舅祖父见到即刻撵她走她才等晚饭后舅祖父走了才跪。奶妈放心吧她又不是好身子骨儿跪上一夜明天就病到明天姑爷来前估计她就回房去养病。”卫氏咬牙:“她就是这个意思!她想病在家里老太太就不好撵她!姑娘既知道快去对老太太说!”

    “祖母难道不明白?”宝珠愁眉苦脸。她也怕怕表凶明天上午来见到。房中有一尊卫氏请来的菩萨画像宝珠忧愁地对着菩萨的慈眉善目想我是祈求姨太太半夜里就病得要回房还是祈求表凶明天公事忙他不会来?

    貌似这两样都不好。

    姨太太虽坏咒她生病倒成了自己不好。虽说别人不好时自己未必忍得住。可宝珠的心地还是说不出口。

    而祈求表凶公事忙也不对。

    宝珠叹气。

    卫氏叹气。

    红花腾的起身:“我去!我去和她拼了!”

    卫氏和宝珠一起拦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去能作什么?”

    红花道:“她不是想病!如今秋凉上来夜里受凉可以病得起不来她起不来就没法子祸害我们!我去弄盆井里的凉水当头给她浇下去看她还不马上就病!”

    “哎呀!”

    “哎哟!”

    宝珠和卫氏齐声叹气再对着:“唉!”

    “哗啦!”有什么在院子里响起来。

    主仆三人往外面去看见张氏玉珠也披衣出来。而掌珠手中拎着一个盆怒气冲冲走回房。再看方姨妈浑身上下全是凉水在夜风中即刻打起哆嗦来。

    农历的七、八、九三个月是秋天。白天虽热夜里却凉上来。

    “不用你去了”宝珠嗔怪红花。红花咧着嘴笑居然开心得拍了一记巴掌。张氏和玉珠闻声只眼角往这边微转就转身回房。卫氏也道:“姑娘也进去吧这秋凉了明儿你也病了姑爷要问可怎么说。”

    她进房后在菩萨面前上了三炷香:“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姨太太马上就病吧。”

    宝珠抚额头一脑门子的乱心思。

    她不明白祖母为什么不撵方姨妈走虽不愿意做诅咒人的事情但宝珠也觉得方氏母女可以走了。

    有这样的一种人到哪里哪里不好就是方氏母女这样的人吧。

    老太太房里一直没有人出来。

    谁也不知道她想什么。难道让气糊涂了?那还有侍候的人也应该出来说句话吧?

    ……

    “娘你怎么了?”一大早方明珠的哭声就响遍院中。掌珠直气得后半夜才睡这就让吵醒主要是她一会儿出来瞅一会儿出来瞅看方姨妈几时才病得往地上一倒掌珠就打算不管祖母说指使几个人把方姨妈抬到大门外面去。

    当娘的都走了当女儿的还能不走。

    她恼得从床上跳下地哗拉一下扯开房门对着院子里近似咆哮:“还让不让人安生!滚!”方明珠也怒声而回:“我娘病得快要死了要死在这里我和你没完!”

    张氏本来不想出来听到后也气得出来:“方明珠你娘病死在这里和我们不相干!”玉珠在房里也气:“就是不关我们事!”

    宝珠在房中痛苦:“我才睡着!”她也想了半夜才睡着。

    红花昨天夜里就想拼命见院子里吵得热闹揣起剪刀就出去。卫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红花小身板儿呼的出去还没愣住“呼!”红花又回来了张口结舌:“姑爷来了!”

    院外的天上天边的淡月还挂着才透出白光。

    宝珠还没有起来闻言吓得一缩脖子:“什么钟点儿他来作什么!”也不披衣服下地就往窗户上看见果然是袁训进来而且面如锅底。

    袁训又是一夜没睡而且心事重重心情不佳。他本来想在二门外面找个地方睡会儿天亮了再进来看宝珠取笑几句开开心去当差。老王头才开门他就听到里面在吵架他就进来。

    本来就没好气进来更没好气。

    怕女眷们有衣着不整的他在二门上先重重一嗓子:“嗯哼!”掌珠虽糊涂他来得早也赶快进去张氏也进去红花就是这时候听到是他也缩回去。

    独方明珠傻了眼抱着浑身发烫的母亲傻呆呆看着一个英俊的少年直直进了宝珠房。这是谁?

    “明珠去求老太太去求她”方姨妈真的是拼死一搏。

    方明珠张张嘴家里全是女人她不怕可来了一个男人。她扶起方姨妈没心没肺又出来:“我说不要用苦肉计你偏不听!先回去换衣服我去请医生。”

    早上寂静掌珠在房中问邵氏:“你听你听!这是苦肉计!”

    张氏往地上重重啐道:“不要脸!”

    卫氏和红花来不及骂因袁训黑着脸在走廊上坐下来眉头拧得成一小块儿:“谁大早上的家里乱!不怕惊到祖母吵到家里人!”

    没有人再奇怪他来得早他自己也想不起来这种时候天才蒙蒙亮坐到这里不合适。

    他觉得合适他就坐着。

    袁训声音不小掌珠在房中大声回:“去问余伯南幸好你来了让余伯南把他家的带走!”张氏想想也在房中大声道:“这家里没王法总算有人来过问!”玉珠倒羞得怪她:“您又插什么口!”

    张氏道:“老太太假好心什么也不管了没个人过问还行!”

    宝珠在房里大气儿也不敢出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早把表凶不和自己客套银子的事丢到脑后。表凶早就知道余伯南喜欢自己说不好明珠的事他也清楚表凶性子不好一不小心他就迁怒……。

    “红花姑娘呢这么乱了还睡得着?还不起来!”

    宝珠委屈见天也是起的时候慢慢腾腾起来但缩在房里不出去。

    袁训在走廊下面一步没动喝了几碗热茶精神上来那脸还是黑得跟包公似的。方明珠自然不敢来闹邵氏见到也安心:“掌珠你以后找女婿就得找个这样的镇得住人。”掌珠咦了一声:“这大早上他来得不对呀?”

    张氏在房中见到也对玉珠道:“看看他是不会放过的等我梳好头出去好好对他说说。”玉珠气道:“您少说几句吧您倒是先去问他大早上的他怎么能闯进来!”

    “什么叫闯!家里只有姑娘有了姑爷自然当家。闯什么闯!”张氏不理会玉珠。

    又过了半个时辰老太太房中有人道:“请四姑爷去说话。”袁训丢下茶碗往安老太太房中来。

    见老太太是匆忙起来头发才梳好坐在榻上。袁训问安道:“昨儿一夜没睡侯爷应该也是一夜没好睡才从门外面过累得不行我说门房歪一歪就听到家里吵闹。是什么原因要吵又是谁敢在这里吵?还想问祖母祖母倒不是不明白的人怎么由着她们闹?”

    掌珠只会发飚这话让袁训给问出来。

    安老太太淡淡倒不是太生气。她半晌不说话袁训就等着。

    “你说以前做错了事对别人好些是不是可以更改过来?”安老太太忽然问的却又是这样的一句。

    袁训结结实实呆住。

    这是句什么话?

    见窗外白光渐起翠色木叶渐清晰。老太太面容衬在翠色上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更不是优柔寡断:“那一年她们母女初到我们家我看她们可怜留下。以后呢可以解闷。留下。人做好事情其实受益的大多是自己。但做了对事情当了好人遇到这不懂事的人也没有办法不是?”

    “是。”袁训认真听着。

    “以前不撵她们是撵走她们她们就没处可去。自然但凡有囊气也不会无处可去。但凡有志气也不会孤苦无依。这一对人却真正的没囊气又没志气我想年年鱼虾放生不少权当放生。”

    “是您和我母亲倒是一般儿的想头。”袁训道。

    “我前天问侯爷姑爷这么年青在太子府上到底是什么差事?侯爷说了不得竟然是什么事儿都知晓。当时我想你不是不精明那往家里去的时候就没有打听过宝珠不成?”安老太太没有责备的意思是笑容满面。

    袁训没有难为情事先打听这是理所应当吧。他承认:“是。”

    安老太太笑道:“那你也就应该知道这个什么脏的臭了的表姑娘我满心里想成全她她母女自己设计自己钻把自己送到别人门上当妾要不是我还在早让余家折磨死。如今她跟了来我昨儿想了半夜又要把她自己送到什么地步上去呢?人心自正倒是不怕她。”

    袁训莞尔:“说是这样说不过行善也有度。”

    “你母亲也念经你去问问她就知道我怎么想。”

    “母亲和您一定一样不过我年青我省不得什么自有福报。”袁训道:“如今有我在我可不忍她!让人去找姓余的来要么他领走要么他出主意!”

    安老太太忍不住笑:“你这孩子你这是为难余伯南呢。”老太太上了年纪都闻到一肚子酸味道。

    “祖母发话我就不寻他。这一对人不能留我作主撵出去。祖母要行善送十两银子吧。”袁训面无表情:“我容不下她们!”

    同时在想妇人心思全是一样早听说姑祖母刚强原来也心太软。又寻思祖母才说当年对别人不好换个人帮助可以心安?

    这姓方的真好命遇到祖母这样的人。

    不过她遇到自己是她运气走到头!

    袁训此时不能理解安老太太认为是女人心思。这其实也没有说错。

    安老太太没有话心平气和地笑:“我老了这家交给你吧我不管了。本来我想着看她能演几出子横竖你天天来让你发落。”

    袁训就知道指他今天来得早他犹豫片刻还是把心事说出来。他面色不豫:“成亲日子定下吧。”

    方姨妈闹了一天一夜老太太也没惊此时大吃一惊:“不是等你家长辈”她险些把名字脱口而出。

    袁训不豫的脸色就从这里而来他闷闷地道:“出大事了!京里拿奸细瓦刺使臣不辞而别。和谈竟然是假。回京的人都让返程舅父就是想回来今年也回不来了!”

    他来时郁闷就是为了这个!

    舅父和姐姐不能亲眼见到自己成亲在他们心里该是多么的遗憾。就是袁训母子也是一样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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