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785 射个弩箭诅咒你!

    清风拂城,白雪斜飞。

    站在弩车前的陆景悄然退开,与其他人一起立在了乔乐身后。望着少女纤细的背影,众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即便从一开始便不信乔乐可以的李岳二人,也献上了前所未有的虔诚。

    就像乔乐说的,除了这个法子,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在无论成败都没有损失的情况下,谁又不希望局势扭转,化险为夷呢?

    只是拥有这样想法的他们,都忍不住嘲笑自己而已。

    人嘛,总是矛盾的。

    说得不好听些,就一个字——贱。

    弩车旁,沐鸢静静地盯着乔乐,看着乔乐以最快的速度调试强弩,并用纤细的小手认认真真的扣住了扳机。

    只要一瞬间,弦上的五支箭矢便能破空而出。

    想必乔乐这个傻子,现在一定很紧张吧。

    毕竟已夸下海口,若是

    乔乐:“沐鸢,沐鸢,沐鸢”

    嗯,当沐鸢看到忽然停止动作,转而对她贼眉鼠眼的乔乐时,她根本找不到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止是她,还有后面屏住呼吸,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去的众人。

    乔乐:“咳咳,你站太远了,过来一点,再,再过来一点这儿又没危险,你怕什么啊”

    似乎是觉得沐鸢不听指挥,乔乐竟亲自下场拉住了她的衣袖,认真的帮她调整了位置。并在调整结束后,仔细的目测了她们间的距离,确保万无一失。

    对此,沐鸢宛如一尊魔神,全程黑脸,强忍着没骂人。

    不止是她,那好不容易对乔乐有了一点信心的李岳二人,险些没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因为这位小郡主但凡靠谱一点,也不至于做出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啊?

    扶额,岳无双已悄然转身,准备去制定待会儿的守城计划了。

    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五道锐利的破风声已同时响彻,瞬间划破那飞雪的长空。

    弩车上,少女明眸如刀,她在看着的,是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能看到的世界。一个属于眉心火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眉心赤火熊熊燃烧,犹如一朵绚烂的玫瑰,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而与之共存的,还有那五支被赤火所包裹的弩箭。

    流星陨落之日,便是石坦命丧黄泉之时。

    城楼下,石坦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巨斧,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城墙。

    眼中的深深渴望,是毫不掩饰的张扬。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瞧见了远处亮起的几道微光。

    与其说是微光,不如说是兵器划破长空时的锐利之光。

    显然,他看见的不是它物,正是那五支锁定他的弩箭。

    只是看见归看见,害不害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石坦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儿想笑。

    说真的,若非他知道那日征北军撤退仓促,根本来不及带走大部分强弩,只能将其毁坏或者留在北关的话,他都以为征北军是故意设下圈套,要拼死反扑了。

    毕竟征北军若能像他们刚刚一样下一场箭雨,还是以强弩铸就的箭雨的话,他们的损失可不会小。

    只可惜他知道,征北军做不到。

    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敢走到这个范围内。

    而跟他猜想的一样,那从子关城墙上飞下来的真就只有五支箭。

    区区五箭,能耐我何?

    石坦冷笑,手中巨斧已高傲的扬起。不止是他,那簇拥在他周围的北蛮勇士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为自家将军献身。

    冲啊,这可是天降的功勋啊!

    五支弩箭是同时发射的,但受到自身材质c体积c运气的影响,很自然的便出现了飞行的断层。

    而这首先抵达石坦面前的,自然是那根一米多长的弩箭。

    音爆声在箭尖集中,其速度快得惊人,让围在周围的勇士们目不暇接。因为谁都知道,这将是五箭中最强的一箭。

    石坦:“哈哈哈,雕虫小技!”

    猛地从战车上跃起,石坦抬斧下劈,极薄的斧刃与箭尖对碰,刹时火花四溅,掀起周围阵阵惊呼。

    与其说是惊呼,不如说是惊吼。

    因为蛮子表达惊讶的方式,也是吼。

    别问,问就是民族传

    统,种族特征,爱信不信。

    演武堂前,陆景等人皆冲到了最前排,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一切。与下方的蛮子们相比,他们的惊讶只多不少。

    因为就算是最相信乔乐的陆景与周全都没想到,乔乐竟真的射中了。

    半里的距离,她不仅射中了,还瞄得极准。

    准到用箭尖锁定了石坦的头颅。

    但事实上,只有众人中的神箭手李峰明白,这哪儿是锁定了头颅,根本就是瞄准了对方的前额,亦或者说,是更可怕的眉心啊。

    饶是他异于常人的眼力,也不敢奢望这样的箭术

    虽然陆景等人对乔乐的箭术诸多感慨,明白对方的确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有射杀敌人之力。但感慨,终归只能止步于感慨。

    因为石坦不是普通人,而是蛮族大将,勇士中的勇士。

    所以当石坦跳起的瞬间,他们便知道计划的结局了。

    只要这最强的一箭落空,后面四箭便已不值一提。

    一来石坦已有防备,二来后四箭的威力也比不上第一箭。

    待到这轮射杀结束,石坦一定会迅速撤退,不再给别人射中他的机会。

    而事实也如他们所想的一般,石坦真的接住了第一箭。不止是接住了,还是威风凛凛,振奋蛮族全军的接住了。

    因为在斧刃与箭尖的对碰中,终究是斧刃占据了上风。

    一股内力自石坦体内喷涌,瞬间化为一道微光随斧刃斩出,将箭头从中间破开,撕裂成两半。

    吼!

    一道道独有的喝彩声自周遭响起,犹如最热烈的鼓舞,让石坦为之陶醉。

    于是他又大喝一声,将那一米长的弩箭一劈到底,一分为二。

    亦是此举,让欢呼声达到了至高点。

    箭是向前飞的,在被破开之后依旧如此。

    但有句话说得好,谁说没有枪头的枪就捅不死人?只要力气够大,别说一个人,两个都能给你穿成串儿。

    所以,谁说被破开的弩箭,它就没有杀伤力了?

    只要足够凑巧,原本只能射杀一人的弩箭,也能射死两个人。

    这不,当欢呼声响彻全场,当石坦自我陶醉,当蛮子们简直不知道怎么输的时候,那站在战车后的两名蛮族勇士,竟毫无预兆的向后倒去。

    鲜血顺着他们的眼窝滴落,犹如血泪喷涌,瞬间染红了那从他们眼球上穿过的弩箭。

    刹那间,欢呼声停了。

    一道道惊恐的目光在战车后方集结,悍勇如他们,一时间竟也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因为谁能想不到,石坦将军会恰巧挡住弩箭飞行的轨迹,成功波及了处于盲区当中的二人。

    这应该,是巧合吧

    这一刻,蛮子们是这般想的。

    石坦也是这般想的。

    但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弩箭不止一支,而是四支。

    在石坦回头的瞬间,第二支弩箭已破空而来。

    立刻回头,这次的石坦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与傲气,有的,是一丝错杀属下的心虚。

    怎么挡?

    他要怎么挡?

    不能再从中间破开了,斩断,对将这该死的弩箭斩断!

    在弩车上一个挪步,石坦已闪到了弩箭的侧面,将其从中间砍成了两半。

    箭头箭尾分离,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然而,他越担心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

    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与混在人群中的老倒霉蛋儿。

    箭头斜飞,犹如毒蛇吐信,信收人亡,箭过喉穿

    鲜血喷涌在一个个蛮子的脸上,滚烫如岩浆。不是血烫,而是他们的心正在动荡。

    因为他们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被箭尾砸中太阳穴的同伴,绊倒了不远处的一片人。

    重甲下压,乱脚横踩

    没有人知道对方的死活,就像他们也不知道当下一支箭来临时,他们中又会少了谁一样。

    没有想死,尤其是不明不白的死。

    这一刻,没有人再欢呼,他们甚至忍不住想后退,与战车上的石坦割裂开来。

    因为那是厄运啊

    看着这一幕,那个骄傲的石坦怒了,与其说是怒,不如说是心虚之下无处宣泄的迷惘。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所以他又换了一个角度,迎上了第三支箭。

    这次箭被完整的挡开了,可该死的那个人,还是死了。

    一箭穿心,万劫不复。

    紧接着,第四箭来了,可这次石坦却不敢接了。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

    弩箭与他擦身而过,未伤他分毫,却带走了别人的生命。

    但带走别人的后果,却比带走他自己更加可怕。

    堂堂北蛮大将,勇士中的勇士,精英中的精英,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在军中作威作福的他,却连四支弩箭都接不住。

    不仅接不住,还祸及旁人,死伤无数。

    如果说第一箭是诛人之箭,那么后三箭便是诛心之箭,见证着一个自以为是,狠毒无情的强者,从骄傲走向自我怀疑的过程。

    诛的是他的心,亦是周围一众信任他的蛮人之心。

    从崇敬走向怀疑,再到排斥,不过是几次呼吸的距离。

    人性便是如此。

    当周围一众质疑的声音响起,在石坦脑海中疯狂充斥的时候,他的心乱了,人也乱了。

    看着飞来的第五支箭,也是最后一支箭,他选择了他之前从未用过的方法。

    既然破开不行,斩断不行,放任也不行,那这一次,我便截住你好了。

    于是石坦猛然从战车上跃起,大手一探,死死地握住了那支冲他而来的箭矢。

    箭的冲力在他的手掌间肆虐,不出意外的划破了他手心的皮肤。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箭矢在他手中的停驻。

    他截住了!

    他成功将最后一支箭截住了!

    狂喜在石坦的心头蔓延,大喜过望之下,是说不出的疯狂。

    因为他现在承受的所有质疑,以及他心中所有的痛苦,他都会在攻破子关之后,让征北军加倍的偿还。

    阿图弥血洗三千人,他便要血洗五千人,一万人!

    征北军有一个算一个,随便杀,杀多少,上面赏多少!

    此战,将是他石坦无上的荣耀。

    是啊,本该是荣耀的。

    如果他没有在下落时砸坏下方的战车,并随战车的残骸一起被惊马踩踏,从而在翻滚之间,恰巧将手中的利箭送入自己胸口的话

    荣耀,本该是属于他的。

    至少在他望着空中的白雪,在回光返照中扭曲而笑之时。

    是他的,都是他的

    一切,都是他的

    这是一场转瞬即逝的闹剧,没人真正明白石坦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人明白他周围的人经历了什么。

    因为太快了,快得当众人回过神来时,前一秒神勇无敌,誓要屠尽子关之人的石坦将军,已躺在了自己战车的残骸下。

    他的心口上插着一支半米长的弩箭,箭身殷红,诡异如冰。

    石坦死了,被征北军射杀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而寂静之后,则是更加恐怖的哗然。传开的消息犹如一桶桶冰水,浇灭了蛮子们前冲的勇气,与必胜的决心。

    当勇气与决心灰飞烟灭时,撤退的号角便已自动吹响。

    不吹,也得吹。

    演武堂前,寂然一片。

    直到陆景手中的长枪落地,众人方才被唤回了一丝神智。

    “半里的范围内,本郡主定能取他狗命。”

    少女坚定的声音犹在耳畔,这一刻,所有的嘲讽与质疑,都化为了她坚定不移的勋章,与乘风破浪的证明。

    她乔乐做到了。

    她说过,今日石坦必须死的

    扣住扳机的手微微一松,乔乐眼前的画面也渐渐模糊。但她还能感受到眉心的冰凉,那是气运被抽离时,她最最熟悉的迹象。

    完了,她又要倒霉了。

    按照之前救下老爷子的经验,救人是以气运换气运,那诅咒别人应该也是一样吧。

    石坦是赤火,她也是赤火。

    虽然她比石坦要红那么一丢丢,但也只是一丢丢而已啊。

    于是,当众人围到乔乐身边,眼中皆是担忧之意时,他们竟见那趴在弩车旁的少女伸手入怀,猛地掏出了一物。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身残志坚的照了起来。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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