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夜幕,摇曳的篝火,明暗不定的众人的脸,再加上诡异的氛围,怎么看怎么适合开一坛酒,大家围坐在一起吹牛逼。
但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每个人来到世上生存或多或少都有压力。鬼故事的魅力在于,它能够短时间内让人的精力集中在剧情上,刺激人的神经,使人短暂地忘记压力。紧张恐怖的剧情后,人的精神上将会迎来一定程度的放松,从不专业的角度上释放了一部分压力。
况且,人总有一种毁灭一切的本能──譬如你看无知的婴幼儿,他们面对可爱的小宠时会毫不留情地抓住甚至扼住它们致死,未经过教化的人类,的确有些变态的。
而经过教化的这群人,鬼故事则会满足他们潜在的变态心理。
如意咽了咽口水,在萧让惊恐的眼神中开口:“你讲。”
李非白用树枝拨弄了下篝火,一道火苗高高窜起,瞬间照亮他煞白的面孔。
众人顿时感觉有些冷嗖嗖。
柴明月也跟着瑟缩了一下。
魏秋水见状,趁着故事还没开头,便去马车上拿了床被子来,将她和明月主仆二人裹紧,三个姑娘只露出脑袋来,众所周知,被子以内,百鬼不侵。
李非白眼神飘忽,开始吐出第一句话:“很多年以前,在李家村,有个樵夫…”
很久很久以前,在李家村,有个樵夫。白天上山砍柴,晚上走一夜山路将柴拿到元京京郊去卖。
这一日,樵夫照
常砍了一日柴,背了希一箩筐的柴,准备走一晚上山路去京郊。
“樵夫走着走着…”李非白的声音醇厚绵绵,让人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突然!”他声调猛然拔高,吓了大家一跳,“下起了小雨!”
柴明月被他这一吓,抖了一抖,气得锤了他的背好几下。
李非白无视这挠痒似的触碰,继续开口:“下雨了怎么办呢?”
萧让接了:“那肯定是找地方避雨啊。”
“奈何四周都是山林,根本没有躲雨的地方。”李非白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柴被淋湿怎么卖呢?”赵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还插了句嘴。
李非白瞪了他一眼,幽幽开口:“正当樵夫着急之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小院子。”
看着这座小院子,樵夫是很纳闷的。因为这条山路自己经常走,并没有见到过什么小院子。
但是为了新砍的柴不被淋湿,他只能去院子里求主人暂时收留一下,容他避了这场雨。
“樵夫走到院子外,开始高声喊。”李非白双手作扩音状,模仿得惟妙惟肖,“‘主人家在吗?’”他讲得有意思,众人也听得入了神。
那樵夫喊了几声后,都没有听到有人回应,想着或者主人家不在。
但是院门却没有上锁。
樵夫想着,反正自己是规矩人,不会随便拿人东西,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是一座雕栏画栋富丽堂皇的屋舍,堪比皇
宫那般气派!”李非白描述得好像自己见过皇宫一样。
大家伙不约而同地望向明月主仆,这俩是皇宫出来的,自然见过皇宫的气派。
公主殿下想了想自己的宫殿,顿时有了代入感,便催促道:“你接着说。”
李非白深吸一口气,继续娓娓道来。
“那樵夫第一次见这样的房舍,着了魔一样走进去…”李非白的声音也似乎有魔力,让众人感觉自己置身那座院内,正朝着屋舍里走。
“他推开门,只见屋里桌案画屏一应俱全,而画屏后,更是有一张梨花木绣床!”李非白的眼睛凝聚起光彩,扫了众人一圈,比划了比划──足足有他们这一圈人这么大的梨花木绣床。
柴明月屏息,感觉下一句就要出来点儿什么了。
“那床上啊,铺着绣了凤凰牡丹的大红色吉祥被褥,你们猜怎么着?”李非白漂亮的眼底漾起了一丝兴奋。
“怎么着?”如意追问。
李非白靠近篝火,压低了嗓子:“上面睡了个穿着红嫁衣的漂亮姑娘!”
众人顿时唏嘘:如此豪舍如此美眷,竟隐在山野之中,实在是太亏了。
赵知行道出了自己的不惑:“既是穿着嫁衣,便不算姑娘,是个新嫁娘了。”
哪知李非白听了这话,嘴角一挑,神秘一笑。
篝火不断跃动,他脸上的阴影亦是不断变换,显得尤为诡异。
众人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就连听不懂人话的干脆面,也躲进
了明月她们的被子里。
“男女有别,樵夫见了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姑娘,便觉得自己冒犯了她,于是赶紧跑出了屋子。没想到,他出门的时候装柴的筐‘咣当’一下撞到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同时,篝火中“噼啪”炸了一下火星。
众人吓了一跳。
三个姑娘吓得抱在一起,魏秋水左拥右抱,中间还夹着干脆面。
萧让学过马列毛概,本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自打穿越过来直接转唯心。他吓得抱住了萧潋,却被面无表情的主公一掌推开。
赵知行左右看了看,无人可抱,只能含泪抱住自己。
哪儿知道这才开了个头。
李非白无视这群瑟瑟发抖的人,开口道:“那姑娘被门声惊醒,怒吼──”
随后,他挑起尖细的嗓门,学着女人吼道:“谁在那儿!”
众人被这一声嘶吼吓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摸着怦怦狂跳的小心脏无比紧张地盯着李非白。
李非白看他们吓得直哆嗦,又缓和了声音:“那樵夫道:‘是我!’”
他将樵夫那句“是我”说得无比懦弱,倒真像个误闯别人地盘的人。
剧情到达了小高潮,谁也没有吱声,等着李非白继续讲。
“那红衣嫁娘又吼——”李非白随之拔高拔尖了音调吼,“‘你是谁?!’”
“樵夫小声回答:‘砍柴的’~”
众人哄笑一声,暂时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李非白继续拔高音调:“‘砍柴的在我家里干嘛
?!’”
听了这问题,那樵夫只得道:外面下雨了,我来避雨的。
屋里的红衣嫁娘似乎气还未消,却心软了下来。
她仍是没有好气地吼:你就在屋檐下避雨,不要进来。
于是樵夫就坐在屋檐下避起雨来。
“因为砍了一整日的柴,又一直赶路,樵夫又累又乏,便在屋檐下打起了盹儿。”李非白抱胸也作打盹儿状。
众人感觉故事到这里,不是很吓人,完全是自己吓自己的时候,李非白一句话把他们弄丢了魂儿。
“这樵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座新坟上。”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阿長" />
阿長有话说:不是我故意吓唬人,真有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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