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什么？
阮清眼中浮现一丝迷茫，而且七公主为何又笃定了珍华会出来？
若真如她猜想那般——是珍华在哭，珍华绝对不会出来让大家看见她的眼泪。
自己还在这呢。
珍华怎么会让自己看去了她的笑话？
“母妃，我不要当母后的孩子！”
阮清笃定着，可是随着殿中爆发的一声哭喊，葳蕤宫正殿那扇凤凰满雕的门却真得被推开了。
狼狈奔出的女孩惨白的面孔上带着泪，赫然就是珍华的模样。
珍华哭得眼里全是泪水，估摸着连路都看不清。
她胡乱地就要朝外头冲，却被其他公主联手挡了下来。
“你们滚开啊！别拦着我！”
珍华头一次这般磊落地发泄着她心中的不满，站在一旁的阮清才确定眼前这个眼若红桃的女孩真真就是珍华。
但是这样的珍华却淹没在其他公主的声音中。
“五姐姐，你跑得这般快，会容易受伤的，有什么不喜的姐妹们都会帮你想法子的。”
“五妹妹，你别害怕，我们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也有落井下石的，总有些公主出身就是高贵，母妃不如珍妃，自己也不如珍华，平日早积了怨气。
“依二姐姐看，五妹妹干脆就弃了珍妃好了，反正对五妹妹总是好处多过坏处的。”
“走开……走开啊……”
珍华蓬乱着头发，在推搡中，发间本就不多的首饰都掉落到了地上，被分不清谁是谁的绣鞋踏坏，其中有一
只琉璃的发钗碎得格外彻底。
也难怪，琉璃绚丽，却是最脆弱的，只留下一地泛着彩光的碎渣。
珍华冷笑着，渐渐冷静下来，或者说，渐渐麻木下来。
珍华无神地双眼习惯性地捕捉到了站得远远的阮清，她轻声问：“我最近没欺负过你，但是你的眼睛为什么也是红的呢？”
这时，各种声音都烦杂吵闹，公主们说着，妃嫔们依旧窃窃私语，无人管束的宫人们也喧喧不停。
但是阮清就是听得很清楚。
阮清扯动了一下嘴角，笑不出来。
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也是红的呢？
因为……昨天的她和今天的珍华都是一样的……被抛弃的。
所以她看着珍华，格外感同身受，却又再拿不出一丝感情来对她，同情怜悯或是往日宿仇得报的畅快都是没有的。
哭累了就不哭了。
珍华忽然的发问以及她癫狂的面色吓到了她周边的人，她周围忽就被留出了一块真空的地方，虽然那些口头上的“关怀”不停，但是珍华却被仁慈地给予了能够活动的空地。
不多，但是足够她慢慢走到阮清的面前去了。
珍华眼中还噙满泪水，却走到了离阮清只有半步路的地方，固执地问：“你之前在哭什么？哭什么啊！为什么我原本扔掉你的书也好，在你寝宫里放蛇也好，把你骗到冷宫也好……你都是不哭的，为什么你刚刚就哭了呢？”
阮清静静地看着珍华，那些都是过去的事
，她都记不得自己有没有为这些事落过泪，她怎么能够回答。
珍华执拗地抓住了阮清的手，红着眼逼问道：“你为什么刚刚要哭？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笑，就你一个……就我和你两个在哭。”
阮清没有和珍华争论并不是大家都在笑，殿门后的皇后眼中的伤痛也并不轻，公主们中真的也有想对珍华好的。
珍华听不进去的。
珍华早就已经崩溃了，但是她还是用着自己仅剩下一丝的理智对着阮清绝望道：“就我和你两个在哭，会让我发疯的……只有你……和我一样，我不要这样啊！我是父皇最骄傲的五公主，我不是你啊！十三！可是我现在和你好像啊。”
珍华的话就如同一粒火星迷路落入冰海中，本该直接湮没，却不知那冰海早悄悄变了质，火星一落，冰海就沸腾起来。
珍华说的没错，她真的和昨日的自己好像啊，这种因为被抛弃就恨不得再去抛弃自己所有的姿态，像到阮清忍不住伸出了手。
珍华看见阮清伸出手，失手尖叫：“你做什么！”
她还以为阮清要打她。
但阮清只是伸手抱住了珍华，温柔的，变扭地把疯子珍华拥抱起来，像拥抱一只受伤的白兔、折翼的雀鸟。
“混蛋十三！放开我！”
对于珍华的抗议，阮清只是又把珍华抱得紧了些，珍华比她高出一个头，想把珍华按紧在怀里，尤其是珍华还在挣扎的时候，真的是一
件很费力的事。
珍华抗议了一句，忽又在阮清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哇，好丢脸，在十三面前好丢脸！可是好难过，好难过，我母妃不要我了，她还是不要我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努力了……”
连挣扎的力度都小了很多。
阮清抿着唇看向殿内，皇后与珍妃都是安坐在殿中位置上。
阮清有个习惯，凡是看人必定是先看眼，动作语言都是最不靠谱的，甚至连行为也能够被精心设计好。
只有眼睛，无论装得多么好，总是会在顾盼之时，流露分毫。
皇后那双伤心眼就地盯在珍华身上，中含愧疚无数。
反倒珍华的母妃珍妃表现寻常，虽捏着帕子紧张至极的模样，但是看过来的眼却含着淡泊阴冷。
哪怕珍妃皮囊柔美，阮清还是觉得她好似饿极了的秃鹫。
珍妃带着哭腔饱含着情感地唤了珍华一句：“珍华。”
珍妃用帕子半遮着脸，娇弱悲凉道：“莫再让母妃为难。”
阮清明显感到怀中的珍华身子僵硬起来，落在自己衣襟上的泪水也变得很凉。
珍华抿着唇推开阮清，又带上了她的傲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浅薄些，或许是因为她眼中还带着未完全退去的伤感。
珍华转身倔强地望着珍妃道：“但是母妃不是想和我再没任何关系，又怎么会为难？”
阮清一听到这话就知道珍华恢复了不少，这一张嘴又恢复了三分原本的尖利。
“
珍华，你是我的女儿，但是你居然这么想我。”珍妃理所当然地哀哀哭起来，“我也不想，但是你父皇在你病时就找了我，道都是我没教好你，才让你同十三……”
珍妃说着，忽惧怕地望了眼十三，或者说是惧怕十三身后的涵华帝。
李涵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阮清身后，冲着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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