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觉得您堂堂七王爷，身尊位贵的，一般寻常东西配不上您？所以就算是随随便便哄一哄，也得拿得贵重点的？”
那人眉梢微动，虽依旧看着是副与世隔绝，油盐不进，绝不搭理的样子，身子却早就已经出卖了他，自认为不动声色的往旁边侧了侧。
季九莲心里一阵好笑，恨不能扯住九方煜那只无形的长耳朵狠狠的拧上一拧，却也是扎扎实实的松了口气，郁在胸口，憋闷难受的滋味也气泡一样，被戳散了。
他嘴上却也没有退让，冷嘁一声：“嘁，这随随便便就能哄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可没得这待遇，例来都是吃霸王餐，一抹嘴，一甩衣袖便走了。”
似乎是被九方煜这副冰雕一样死撬不开的样子惹得也没了劲头，季九莲叹道：“算了算了，说得再多也没用。”
“既然王爷都已经说了让我走人了，季某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之辈。”他故意道：
“这礼是送出去了，大不了的改日再寻着些好东西来送予王爷，想来依王爷如今这般不待见季某的样子，也不会再计较那些恩情。”
“往后便如王爷所说那般，阳关道，独木桥，互不相干。”说罢，季九莲便站起了身，还似模似样的朝九方煜拱手深施了一礼：“季九莲告辞……哎？”
却是话音还未落，一双手便被拽住，整个人都被迫带着往前扑了过去，扑进了一个满是酒香的
，滚烫的怀抱。
“好一个阳关道，独木桥，好一个互不相干。”九方煜咬牙切齿，语气森森：“季九莲，你当真是好样的。”
“王爷谬赞。”
九方煜灵魂都差点没被他气得出窍：“本王这是在夸你吗？”
“难道不是吗？”季九莲眨眨眼，无辜极了：“可那话，分明是王爷自已先说的呀。”
他装模作样的腔势，分明是在以牙还牙的故意气人，可是那不经意间软下的腔调，是女儿家的娇声俏语。
轻轻一个‘呀’字，拖长着尾音，似春日里，刚冒出嫩芽的草，搔过脚心，却让人连头发丝都是酥软发麻的。
气恨？恼怒？
再大的气，再大的怒，也只得自已受着，哪里还舍得往他身上撒。
“你到底想要本王如何？”九方煜话里是妥协，语气是无奈，眉间拢着愁绪与厌弃，全是冲着他自已的。
“哪是我要如何，分明是王爷想要如何？”季九莲叹了口气，看着九方煜这般模样，也是无奈。
明明他是红旗底下长大的，根正苗红的好青年，现在一遭穿越，倒好像是换了皮囊也换了芯，成了个薄情寡义，翻脸不认人的渣男，哦，错了，该是渣女才对。
“本王要如何，你不知？”九方煜的眼里一下子迸起火花，直勾勾的看着季九莲，好像要将他烧起来般。
又是一阵沉长的安静，气氛渐渐的冷却，寒风呼啸，冰霜飞掠之前，季九莲终是开口道：“
我知。”
“可当时四周所处何地，身旁都有何人，王爷也该知晓吧？”
“抛却我男子身份，你我之间，世人皆知的关系又是哪层，王爷莫非不明？”
“王爷舍下身段救我，依王爷平时为人作派，已经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眼球，惹多少人暗下琢磨，背后猜疑。”
“若是再任你当众给我裹衣系带，嘘寒问暖，怕是此刻我季某所在之地，不是你七王府，而是文武满堂的政和殿了，季某项上这颗人头能否安稳健在，亦是未知。”
九方煜抓着季九莲手的手微微松动。
本就已经没了脾气，自已非要扭下的瓜，甜的苦的，咬过了，尝过滋味了也不愿意舍弃，自然是得自已受着，那就怨不得这颗瓜生得不好。
只不过是到底心有不甘，嘴上过过嘴瘾，想着或许也能逼出一丝甜味，慰一慰这喉间泛上来的苦罢了，这会能得到这一番解释，知道他并非是心里没他，眼里没他，心中早已动容。
只是嘴上却硬道：“本王护得住你。”
“早在仙外湖时，本王便跟你说过，只要你愿意，眼前忧虑，往后之路，本王都能替你安排妥当，八抬大桥，十里红妆，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又何惧这些？”
“八抬大桥，十里红妆，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呵。”
季九莲笑了，笑得九方煜心中尽是惊恐。
“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凡事于王爷而言，再艰难也不过是‘
轻而易举’四字。”
“王爷说我说出去的话不过是随口哄人，事后便不作数，我知王爷的意思，那我现在便当着王爷的面，问王爷一句，我季九莲，可曾许诺过王爷什么，允过王爷什么？”
“愿嫁王爷为妻？愿与王爷白头携老？愿与王爷生老病死，恩爱不弃？”
季九莲每说一句，九方煜的脸色便白下一分，到最后连他那一身红衣，都无法给他衬上一丝血色。
季九莲怕自已又不忍心，别过头，准备起身不去看，手却再次被九方煜攥得紧紧的。
“你不许走。”他的声音，强势坚定之下，是仓皇无措，九方煜坚持道：“你把话与本王说清楚。”
“季九莲，你我之事是我强求于你，可人心是肉长的，我自认，我九方煜不是尘垢粃糠之流，虽是我先动的情，但若是你真对我避若蛇蝎，深恶痛绝，本王也绝计不会对你死皮赖脸，痴缠不放。”
他眼里都是猩红，死盯着季九莲，仿佛今日非得要将他们俩之间的这个事，论出个结果来。
季九莲垂眸，开口道：“那便说清楚吧。”
“王爷那些肺腑之言确实让人动容，我也曾动容过，也曾设想过。”他嘴上虽说着这般话，语气却不甚冷漠：
“哪怕是适才，我本可以在王爷让我走时，转身就走，可我迟疑了，我也知道我这个时候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将要面对着什么，可我还是留下来了。”
“当
中那种咬着牙，豁出去的决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爷，怕是理解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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