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p>
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两只手都戴着袖套，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女人，拉着苏晴的手。</p>
她是苏晴的工友，刘芳，比她年长几岁。</p>
“小小半小时前刚输完液，护士说要睡一会儿。看看你这面黄肌瘦的，好深的眼袋，要多注意休息。家里男人指不上，有刘姐呢！现在时间还早，你回去睡会儿，十二点再来换我。我明天八点才上班，回去这么早，也是看电视剧，还不如帮你守着小小呢！”</p>
这时，夏阳小跑着过来了。</p>
“刘姐，谢谢你！谢谢你帮忙照顾小小。”</p>
看着眼前这人，刘芳有一种见了鬼的感觉。</p>
她，给吓着了。</p>
“我以前就是个人渣，不过我改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苏晴，以后一定好好的爱小小，当一个好爹。”夏阳说。</p>
刘芳不太相信，扭头看着苏晴，一脸狐疑的问：“他……改了？”</p>
“改……不……不知道，看他表现。”苏晴很小声的说。</p>
脸上，窜出了一抹子羞红。</p>
“刘姐，为了帮我们照顾小小，你都没时间给超超做晚饭。这个汉堡包，是苏晴叫我去买的，你带回去，给超超吃。”</p>
夏阳把那个从肯德基买的汉堡包，塞进了刘芳手里。</p>
超超是刘芳的儿子，上小学了，特别喜欢吃肯德基的汉堡包。但是，对于刘芳这样的缝纫女工来讲，那玩意儿贵。</p>
买一个，都可以买两斤猪肉，够一家人吃两顿了。</p>
只有在超超过生日，或者考了一百分的时候，她才舍得给他买。</p>
刘芳一手拿着汉堡包，一手拉着苏晴，去了边上。</p>
“你叫买的？”她不信夏阳说的。</p>
苏晴把钱看得很紧的，怎么可能买汉堡这么奢侈的东西？</p>
“他今天改了好多，帮我洗菜，给我买卤猪蹄，买冻疮膏，还给我洗了脚。还……还哭了。”</p>
说到这里，苏晴害羞的低下了头。</p>
“刚才在医院门口，他找我借两百块，我给了。见他拿着钱，一溜烟跑向了麻将馆的方向，我还以为给他骗了。他对我好，是为了骗我钱。结果，他是跑去给超超买汉堡包去了。”</p>
“谢谢你！苏晴！”刘芳道了声谢。</p>
“谢……谢我？”</p>
苏晴有些恍惚，有些慌。</p>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跟她道过谢了。自从嫁给夏阳，她在别人那里接收到的，只有怜悯，和背后的指指点点。</p>
“谢谢你的汉堡包！”</p>
“刘姐……不用，不是我的主意。”</p>
“他是你男人，还是用你赚的钱买的。我回去告诉超超说，这是苏晴阿姨给他买的汉堡包，改天让他给你道谢。”</p>
刘芳紧紧握着苏晴的手，说：“我就先走了，有事跟刘姐说一声，别客气。”</p>
夏阳一手拿着奥特曼的气球，一手提着一个小口袋。站在病房门口，伸着脖子，在往里面张望。</p>
这是三人间的普通病房，有两张床是空的。中间那张床上，睡着一个小小的身影。</p>
那，是小小？</p>
“怎么不进去？”苏晴走了过来。</p>
“我怕。”夏阳说。</p>
他确实很怕，上一世他就没带过孩子，之前那个人渣，根本就不配叫爹。</p>
“你还会怕？”苏晴问。</p>
“怕把小小吓哭了。”夏阳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苏晴，说：“一会儿小小醒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就说我已经改了，我不会再伤害你们了。我知道，这么快让她接受我，很困难。但，我想先让她，不再怕我。”</p>
看着那个奥特曼的气球，苏晴问：“你知道小小为什么喜欢奥特曼吗？”</p>
“因为奥特曼可以打怪兽，打坏蛋。爸爸打妈妈，爸爸是坏蛋。”夏阳很不好意思的说。</p>
“另一只手提的是什么？”苏晴有些好奇。</p>
“蛋糕，小小最喜欢吃的奶油蛋糕。比超超的汉堡包，贵两块。”夏阳说。</p>
看着这张脸，苏晴还是恨。</p>
不过心里，却有了一丝淡淡的甜。</p>
知道给自己女儿买更贵的，还算有点儿心。</p>
“妈妈。”</p>
小小醒了。</p>
她看到了苏晴，用虚弱的声音，甜甜的喊了一声。</p>
不过，在看到旁边站着的夏阳的时候，那双可爱的大眼睛，一下子就慌了。</p>
她赶紧用小手，扯着被子，盖住了整个脑袋。</p>
夏阳有些尴尬。</p>
“小小妈，求你了，帮帮我。”</p>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苏晴小小的训了夏阳一句。</p>
然后，她走了过去，半蹲在床边。</p>
“小小不怕，爸爸改了，爸爸再也不打妈妈了。爸爸说，他以后要做个好爸爸，要好好爱小小……”</p>
温柔的话语，让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露出了一条小小的缝。有一只小手，试探着伸了出来。还有一对大眼睛，不太确定的，偷偷的在往外瞄。</p>
“对不起，小小！以前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今天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p>
夏阳试探着，把手里那个奥特曼的气球的线，放进了那伸出来的小手里。</p>
那只小手，犹豫了一下。</p>
最终，慢慢的捏住了。</p>
“你……你真的改了？”小小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p>
“改了。”苏晴抢了先。</p>
“一定改。”夏阳慢了半拍。</p>
小小不信夏阳，但信妈妈。</p>
“噢……”</p>
小丫头开始往苏晴怀里钻，离夏阳，远远的。不过，她眼神里的恐惧，已经没了。现在，只有生疏。</p>
“我……我可以喂她吗？”夏阳拿出了奶油蛋糕，征求起了苏晴的意见。</p>
“你这个迟到了三年的爹，自己哄。”苏晴白了一眼，说：“才不管你！”</p>
她，这是对夏阳的考验。</p>
小小很好哄的，她是个爱笑的小丫头。</p>
只要是真心爱她，哪怕就是在路边，随便摘一片树叶，就能把她逗得咯咯直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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