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江庭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向静乐, 她的?容貌还是?如年轻时一般,肤白如玉,艳冠芳华。尤其是?那双桃花眼, 让她在骄矜中?又不显傲慢,反而更多了几分旖旎。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江庭是?又惊又喜的?, 这样貌美绝艳的?女?子他生平仅见。

    可惜的?是?, 她太骄傲了,耀眼有如天上的?骄阳,在她面前?,江庭总有一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她是?王府贵女?, 堂堂郡主,而他只是?赘婿。

    原本,江庭以为他只需要熬到老王爷过世就行了, 只要能改赘为娶, 他在她面前?就能抬得起头来了,谁能料到……

    天不从人愿。

    江庭用手肘支撑着身体,静乐那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的?眼神, 让他越发难堪。

    “丢出去。”静乐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道,“江庭不再?是?镇北王府的?仪宾了, 从此以后,不必让他进?府。”

    静乐这雷厉风行的?一个横扫腿, 让侍卫们都快看呆了,闻言立刻抱拳应命,也不等江庭站起来, 就已经一人叉着他的?一个胳膊往外拖,守门的?侍卫把门打?开,他们就叉着他往外面一扔,又顺手把拐杖也一同?丢了出去。

    江庭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拐杖就在他手边,他拿着拐杖,支撑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仪宾?”

    头顶传来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江庭下意识地看过去,见到是?一张沉静坚毅的?脸,面无?表情看过来的?时候,有种不苟言笑的?感觉。

    这个人的?容貌对江庭而言很陌生,江庭对王府的?人还是?认得的?,并没有见过他。

    听?到纪明扬唤他为仪宾,韩谦之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倒是?有些人模狗样,就是?眼神让人不舒服。

    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觉得纪明扬的?运气?真?够差的?,要是?当年先帝不多事,这姓江的?哪里比得上纪明扬。

    “纪将军,韩校尉。”

    把江庭扔出来的?侍卫抱拳行了礼,道:“江庭已经不是?仪宾

    了。”

    “不是?了?”韩谦之惊讶地脱口而出,又朝江庭看去,难怪那么狼狈,原来是?被郡主赶出来的?啊?!

    侍卫只道:“是?的?。”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江庭道:“郡主让咱们丢出来的?。”

    纪明扬颌首,没有多问?,越过江庭,和韩谦之一同?进?了府。

    江庭眼底的?戾气?更重了,口唇微,喃喃道:“楚妩……”是?她不顾夫妻之情。

    门关上了,断开了他的?目光。

    侍卫向静乐复命道:“郡主,人已经丢出去了。”

    静乐只应一声“好”,就不再?理?会,转而向纪明扬他们热络道,“纪明扬,韩谦之,你们回来啦。”

    纪明扬和韩谦之如今就住在王府里。

    纪明扬忙道:“是?。末将已经把人都安顿好了。”

    “你们要住的?不习惯的?就告诉我,王府里还有一个从北疆来的?厨子,想要吃什么,他给你们做就是?。还有,纪明扬,你大病初愈,我让人给你炖了补汤,一会儿送去你那儿。”静乐顿了顿,又道,“韩谦之,你替我盯着他,要是?身子不爽,就去叫良医。王府都是?自己人,没这么多破规矩,就当在北疆一样。”

    静乐笑容明艳,大大方方地说?着话,不见一点儿阴霾。

    两人连忙道:“多谢郡主。”

    “那你们去休息吧,我先走了。”静乐把他们当自己人,也就没有什么寒暄,带着兰嬷嬷回去了。

    静乐刚一走,韩谦之就拿手肘推了推纪明扬,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郡主和仪……姓江的?和离了?”

    纪明扬没有说?话,只说?一声:“走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韩谦之耸耸肩,也赶紧跟上。

    静乐回到正院,楚元逸还在焦急地等着,一见到她,连忙迎了过来:“娘!”他探头朝她身后看了看,又期盼地问?道,“爹呢?”

    静乐直视他的?眼睛,正色道,“逸哥儿,我和你父亲已经和离了,他不是?我们镇北王府的?人,自然不能再?住在王府,所?以,他搬走了。”

    楚元逸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可是?,娘,您不是?答应过……”

    静乐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表情似乎是?在问?:我答应过什么?

    楚元逸怔了怔,的?确,她是?没答应过什么,自己拉她去,她就去了而已。

    他实在不能理?解,焦急道:“娘,是?不是?爹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了?我去叫他跟您赔罪好不好。娘……”

    “逸哥儿。”静乐叹了口气?,打?断他说?道,“你听?说?我,这与赔不赔罪无?关。”

    “我四年来常犯胸痹,你是?知?道的?,这胸痹就是?因为你爹给我下了四年的?蚀心草。”

    楚元逸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随着她说?完这句话,神情变为了震惊。

    “他还偷了你大哥书房里的?东西给皇帝,想要置我们一家于死地……”

    她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楚元逸:“……”

    他难以自抑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可能的?,娘,您一定是?弄错了。”

    半大的?少年已经快与她一般高了,遇事还是?搞不懂轻重,这过份天真?的?样子,让静乐又是?一声暗叹,有些伤神。

    当年,父王带着阿辰住在北疆,而她和阿逸留在京中?,作为质子。

    皇帝拿捏着他们母子来辖制父王,让他不敢有反心,甚至还在逸哥儿五岁那年,把他接进?了宫里,说?是?给大皇子当玩伴。后来,大皇子早夭,宫里没有其他的?皇子,楚元逸才又被送回来,那个时候,静乐就已经注意到,楚元逸的?性子有些歪了。

    再?后来,父王战死了,镇北王府的?天彻底塌了。

    那是?镇北王府最艰难的?时期。

    就算还有阿辰在,才十?五岁的?楚元辰要独立扛起北疆并不容易。

    静乐虽不能陪在儿子身边与他一同?抗敌,也不能让儿子因为皇帝的?猜忌而腹背受敌。

    静乐很清楚,皇帝能容得下一个文武双全的?楚元辰,是?因为他还需要楚家来守边境,但是?,他绝容不下楚家再?有一个同?样出色的?孩子,所?以,皇帝才会把楚元逸养成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这是?皇帝最放心的?,楚元逸若是?出色,皇帝容不下他长大。

    当年埋在王府里的?暗探太多了。

    所?以,静乐权衡再?三,暂时放弃

    了把他的?性子再?扭回来,对他的?功课也轻减许多,让他像是?一个被宠爱的?幼子一样。

    就算这样,对他的?教养,静乐也没有放松过,楚家面临的?困局和处境,她也从来没有瞒过他。

    然而,楚元逸离北疆太远,离朝堂也太远了,他知?道归知?道,完全没有真?实感,在京城里他一直过得好好的?,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残酷。

    楚元逸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不可能的?。娘。你骗我,是?不是??”

    静乐平静地反问?道:“逸哥儿,我为何要骗你?”

    楚元逸:“……”

    “你跟你大哥不一样,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把你自己当作该受你大哥庇护的?那一方,不能什么都不懂。”静乐淡声道,“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我与江庭和离也是?真?的?,他既然没有把镇北王府当一回事,那么我们镇北王府也不需要他。”

    “逸哥儿,你是?镇北王府的?二少爷。”静乐看着他,强调道,“娘一直跟你说?,你是?楚家人,你应该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也该明白我们王府如今的?艰难。”

    静乐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你要是?一时想不明白,就再?想想吧。”

    楚元逸呆呆地坐着,这一瞬间,仿若天塌。

    静乐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温声道:“你先回去。若是?想不明白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但是?……”

    她强调了一点,说?道:“江庭不会再?回镇北王府。这一点不会改变。”

    楚元逸慢慢地站了起来,像游魂一样飘了出去。

    静乐揉了揉皱拢的?眉心,额头隐隐作痛。

    兰嬷嬷在旁安慰道:“郡主,您别担心了,二少爷会想通的?。”

    静乐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希望吧。”

    楚元逸不似楚元辰那般,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连功课也少了许多,但是?非黑白,该教的?,她也都教了,只是?这孩子……

    “我怕他想不通。”

    楚元逸面上知?理?斯文,实在性子绵软,担不起事,这倒也罢了,偏偏他还有些执拗,怎么扭都扭不过来。

    “

    罢了。再?慢慢教吧,”静乐说?道,总算如今的?处境比四年前?好太多了,不需要再?夹着尾巴做人。

    她说?着,又笑道:“近日我瞧他和琰哥儿在一块儿玩,倒也跟琰哥儿学了几分爽利。以后再?让他哥带他到处走走,晓些事应该也就会好……”

    “娘,您在悄悄说?我什么呢。”

    修长的?手指掀起门帘,楚元辰笑嘻嘻地走了进?来,见过礼后,撩袍一坐。

    静乐的?目光在他腰间的?荷包上落了一瞬,笑着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致说?了几句,又把北燕人领着去见了皇上,皇上迫不及待地打?发我出来了。”楚元辰让人给他杯凉水,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圈椅的?扶手上一靠,“他想问?,那就让他问?去,我正好回来陪娘。”

    他说?着,还冲她眨了下眼睛。

    嘴这么甜,逗得静乐掩嘴直乐。

    楚元辰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散了散酒气?,说?道:“薛叔叔暂且停灵在皇觉寺。那个衣冠冢风水不好,我拒绝了。”

    皇帝原本提议,让薛重之葬到那个被刨过的?衣冠冢去。

    “总得……”楚元辰停顿了一下,眸光暗淡低沉,说?道,“再?找找。”

    静乐也觉得是?,说?道:“等过几天,我去给薛叔叔上一炷香。”

    楚元辰放下水杯:“接下来,就等皇帝下罪己诏了。”

    先帝的?罪己诏是?至关重要的?。不止是?为了出这口气?,更是?为了让天下百姓知?道,先帝并非他们所?认为的?那个白玉无?暇的?名君。

    只有这样,他们日后就会更容易接受一些事。

    等楚元辰把正事说?完,静乐也道:“我已经把江庭赶了出去。”

    楚元辰放在茶几上的?手慢慢虚握成拳,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大大咧咧地笑道:“娘决定就好了。”

    “就是?你弟弟还有些接受不了,你过几日若有时间,带他出去走走散散心。”静乐说?道,“一个男孩不能总是?窝在府里,跟个姑娘家似的?。”

    楚元辰笑眯眯地看着开着玩笑道:“您当时还写信说?要给我添个妹妹呢,如今到是?不乐意了?”

    静乐忍不住掩嘴笑了,眉宇间的?

    忧愁也略微散了一些。

    她当年怀着的?时候,身边的?嬷嬷都说?这肚子像是?个姑娘,她还特意准备了好些小?裙子,完全忘记准备男孩子的?衣裳了,就连襁褓也是?绣着花和蝴蝶的?,最后没办法只能穿了几个月楚元辰的?旧衣裳。

    所?幸,总算是?有儿媳妇了,儿媳妇也是?娇娇软软,可爱又乖巧,跟闺女?没啥区别。

    想到儿媳妇,静乐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先好好歇上几天,等我挑个吉时。也该去盛家行纳征礼了。”

    静乐沉吟道:“纳吉的?时候,你不在,日子定得又急,我总觉得有些怠慢,这次要好好准备准备,聘礼可不能太随便,我列了一张单子,一会儿你再?瞧瞧,要是?不够就再?添些。”

    楚元辰嬉皮笑脸地问?道:“娘,那婚期定到什么时候?”

    纳征礼后,就是?要请期了。

    静乐:“……”

    这小?子,是?等不及要娶媳妇了?

    这么想着,静乐也是?跃跃欲试,说?道:“兰嬷嬷,你去拿本黄历过来。”

    兰嬷嬷乐呵呵地去了,没一会儿就捧来了一本厚重的?黄历。

    静乐兴致勃勃地翻了起来。

    楚元辰就坐着看她翻,手里摩挲着腰间的?荷包,荷包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他的?手指慢慢划过上面的?绣线,嘴角高高翘起。

    “阿辰。”静乐愉悦地问?道,“十?月十?八你看怎么样?”

    楚元辰精神一振,喜滋滋地问?道:“大婚吗?”

    静乐从黄历中?抬起头来,看着他,总觉自己大概生了一个傻儿子。

    静乐:“纳征。”

    楚元辰无?趣地又歪了回去,整个人坐没坐相地靠在那里,让静乐简直没眼看。

    哎,这副样子还是?别让儿媳妇看到了,不然肯定会被嫌弃的?。

    不再?征询楚元辰的?意思,静乐把纳征的?时间定在了十?月初八,又特意择了盛兴安休沐的?日子,派人去盛府,询问?盛家的?意思。

    盛兴安答应后,就把盛兮颜叫到了正院,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三书六礼已经过了一半,两家早有默契,就等楚元辰一回京,便纳征请期,因而盛兮颜毫不意外

    。

    她注意到盛兴安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似是?心事重重。

    盛兮颜仔细一琢磨,好像从楚元辰回京那天起,他就有些不太劲了。

    在这之前?,他明明还是?很期待她能赶紧嫁进?镇北王府的?,而现在,神情中?却像是?多了几分不安。

    盛兮颜一想就明白了,嘴上问?道:“父亲是?在担心什么吗?”

    盛兴安深深地看着她,挥手把人都打?发下去,认真?地道:“颜姐儿,你说?,镇北王府和皇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理?智告诉盛兴安,他应该去跟幕僚商量,而不是?拿来问?一个才刚及笄的?闺女?,但是?,面对盛兮颜沉静的?目光,不知?不觉地问?出来了。

    他的?反应证实了盛兮颜的?猜测。

    很显然,那天的?事情肯定是?让朝中?众人都心生怀疑了。

    不得不说?,先帝和当今的?面子功夫真?得做得不错,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大多说?的?都是?皇帝对藩王君恩深重。

    盛兮颜没有跟他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问?道: “父亲,您是?在担心,镇北王府和皇上是?不是?势如水火?”

    盛兴安没想到她也看得这般透彻,他捋了捋须说?道:“那天之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镇北王世子用薛重之的?棺椁逼得皇帝步步退让,皇帝还因此吐了血,可那天之后,他们俩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派其乐融融,君臣相得。他也跟幕僚商议过,一致觉得皇帝和镇北王府之间并非他们所?看到的?这般和睦。

    “父亲。”盛兮颜笑吟吟地问?道,“若真?是?如此,您该怎么办?”

    她顿了顿道:“盛家又能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犀利至极,直接戳中?了盛兴安的?心尖,他的?心怦怦狂跳了好几下,看着盛兮颜的?眼神,越发的?深邃且微妙。

    他忍不住跟着她的?思路去想了。

    婚约是?太后赐的?,不可能再?反悔的?。

    她注定是?要嫁去镇北王府的?,到时候无?论镇北王府是?出了什么事,盛家都撇不清干系。

    就算出嫁女?不至于会连累得母家也一并被满门抄斩,可从此断绝了

    仕途和前?程是?毫无?疑问?的?。

    这么一想,盛兴安就有些心底发寒。

    他一生都想着,能让盛家崛起,成为大荣朝的?新贵,等到他儿子、他孙子时,也能是?响当当的?簪缨世族。

    断了仕途对他来说?,简直比被人掐着脖子还要难受。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放在茶几上的?手指几不可见地有些颤抖。

    他顺了顺气?,问?道:“那镇北王府……”

    盛兮颜微微一笑:“不知?道,我这不是?还没嫁过去吗?”

    盛兴安不由问?道:“你不怕?”

    要是?真?有万一,盛兮颜是?会同?镇北王府一起获罪的?。

    盛兮颜的?杏目清澈明亮:“父亲,有一句话,您可听?说?过……”

    “富贵险中?求。”

    盛兴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盛兴安眸光暗沉,打?量着盛兮颜。

    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但是?现在,面对生死存亡,盛兮颜这平静恰淡的?笑容,让他有一种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的?感觉。

    盛兮颜淡淡地说?道:“父亲,您在这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已经熬了多久了?”

    盛兴安:“……”

    “你还需要熬几年?”

    盛兮颜放轻了声调,浅浅笑道:“你难道不想再?进?一步?”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一种蛊惑,让盛兴安的?心跳得更快了。

    正三品,对朝中?绝大多数人而言就是?一个坎,一个至死都迈不过去坎,多少人穷极一生,也不过是?停留在正三品,郁郁致仕。

    而一旦能迈过,拜相入阁就指日可待。

    盛兮颜观察着他的?神情,笑吟吟地说?道:“父亲,若是?能有机会让您更进?一步,您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呢?”

    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上次听?您说?过,首辅还有三年就要致仕了,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

    首辅年纪大了,快要致仕,而内阁中?其他人的?年纪则与盛兴安相仿,就算盛兴安能凭着一己之力,熬上内阁,可熬到死,都熬不到首辅的?位置,除非在这三年里他就能当上内阁首辅,这对他而言,简直不可能。

    盛兮颜嘴角弯得更高,漂亮的?杏目直视着他,又道:“父亲,首辅您就满足了吗?”

    她点到为止,不再?说?话。

    盛兴安端起茶盅,心不在焉地用茶盖撇着茶沫。

    盛兮颜这字字句句,几乎都说?到他的?心坎里。

    要是?皇帝和镇北王府君臣和乐,靠着镇北王府的?提携,他要再?进?一步,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倘若皇帝和镇北王府真?得水火难容,那么,一旦镇北王府胜了,盛家拥有的?就不止是?从龙之功,还有一国之后。

    盛家就能真?得一飞冲天!

    富贵险中?求。

    说?得没错,他要再?更进?一步,唯有靠着镇北王府。

    就算镇北王府败了,只要他没有瞎掺和,最多也就是?仕途无?望而已,反正到死都停留在正三品和仕途无?望又有什么区别?!

    “颜姐儿,我让你母亲再?给你多做几套衣裳,纳征那日可不能再?寒酸了……”

    盛兮颜用帕子掩嘴打?了个哈欠,见他越发热络和野心勃勃的?目光,心道:行了,盛兴安应该不会再?来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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