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人”和小孩

    金南俊第一次见到安瑾禹,是在方时赫的办公室。小小一个白团子窝在大大的沙发上,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迷迷糊糊地看着地看着小团子扎起来的小辫子,金拉蒙表示,这个小妹妹不会是pd nim的女儿吧。看起来比金静敏那丫头还要小呢。

    “南俊,怎么堵在门口不走了?”让金南俊先去办公室的方时赫刚赶过来就看见大个子傻愣愣地堵在门口,纳闷地拍了拍这个孩子的肩膀,心里也有点好笑。看看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唱rap时候的华丽。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啊。想起早就听说的这孩子的倔强,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慈爱了几分。

    金·不华丽·南俊:妈妈呀!PD nim这个样子好像骗小孩的怪蜀黍!

    听见门口的动静,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团子终于魂游归来。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小团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向两人鞠躬问好:“PD nim,金南俊xi,下午好。”

    陶醉在白团子脸上浅浅的红晕里,未来华丽的里兜大人听见小可爱的问好,不假思索地回应:“啊,不用这么生疏的,叫我欧巴就好。”

    方时赫:???

    安瑾禹:这哥怕不是个傻子??

    安瑾禹一直不懂为什么南俊hyong一直夸他可爱。

    他喝个水,南俊哥说他的包子脸真可爱;他跳舞累了瘫在地上,南俊哥说他小小一团真可爱;就连吃饭嘴角沾到酱汁这么不华丽的行为,南俊哥都会帮他擦掉,然后“哎一古,我们小龙还是孩子呀,真可爱”。

    郁闷地顶起腮,瑾禹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归到“南俊哥智商不高”这一栏中。毕竟让一个男子汉叫他“欧巴”这件事,就能充分反映出来这个事实了,不是吗?

    金·智商超高脑性男·弟弟眼中的傻瓜·真弟弟傻瓜·南俊:【强颜欢笑·JPG】

    安瑾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可爱的孩子。

    他长相随爸爸多一些,头发也随了家族基因是铂金色,即使妈妈是亚洲人也没能拯救过来。天生棱角眉,一对桃花眼自带眼线,稍一皱眉就让人觉得在发脾气。妈妈说他像极了《哈利·波特》里的小少爷,固执地叫他Draco。

    这下可好,是真的再也没有小朋友想和斯莱特林的坏巫师做朋友了。

    是的,安瑾禹是混血儿。去爱丁堡采风的韩国女画家和牛津大学读书的英国小子,浪漫的跨国恋情,造就了他。

    他是Draco Stuart,他也是安瑾禹。

    安瑾禹一直觉得自己不快乐。因为他不是妈妈嘴里的那些别人家可爱的小孩。即使他有妈妈的绘画天赋,即使祖父夸他有斯图亚特家的精明与尊贵,即使爸爸说自己和小时候的他一样聪明。他也始终不快乐。

    因为他是不可爱的孩子。

    布朗普顿圣堂有一个很和蔼的爷爷,即使并不信教,小瑾禹也经常悄悄跑过去,听那个爷爷弹琴,听唱诗班唱歌。爷爷对他讲,如果你不快乐,就唱歌吧。风吹过山林,雨水打湿玻璃,鸽子展翅时的扑簌声,都是世界唱给你的歌,你也可以把这些写成歌,唱给世界听。

    对安瑾禹来说,他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结束一天的课程后,坐在钢琴前边。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颜料,没有复杂的数字和公式,没有艰涩的语言语法,黑白两色的琴键,就能给他一个简单安稳的世界。

    落地窗前的小男孩闭着眼睛弹奏着不知名的小曲,夕阳的余晖从男孩嘴角的梨涡溢出,白皙到病态的肤色难得地染上金红。

    妈妈指着拍下来的照片对他说,他像是个小天使。

    进入big hit完全是个意外。

    陪父母回韩国探亲,舅母和妈妈约着去明洞逛街。被人群挤散的小孩表示自己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亚洲的人真的这么多。

    而且都长一个样子。

    安·英国友人·亚洲脸盲症患者·瑾禹表示。

    刚好不愿意和长辈逛街,也不愿意对着明明一个样子的衣服试来试去,小男孩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等到舅母说的保镖跟过来,就愉快地开始了自由活动。

    漫无目的地顺着人流走了一会,抬头恰好看到似乎在不远处的哥特式建筑。古色古香的外表和历史的沧桑感一下子就击中了对天主教堂有深切眷恋的男孩,整理了下自己的帽子,男孩就朝着明洞圣堂走去。

    “YO,hey man,battle像是自问自答幼稚的像傻瓜,瞧瞧你的rap比垃圾还要廉价,我夸你勇气可嘉,别哭着去找妈妈······”街边一堆人围在一起起哄,从旁边路过的安瑾禹听见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和语速极快的韩语,有些好奇地问身边的保镖:“这是什么?”

    他从来没接触过rap,也不懂保镖说的HIPHOP和K-POP,在他过去的世界里,音乐就是小提琴萨克斯,就是钢琴和教堂的竖琴,是微风细流,是日月之辉。他没想过,音乐还能像hiphop一般,如电闪雷鸣。

    所以当他借了教堂的钢琴弹完一曲,当那个胖胖的男人递上一张名片,当他提到自己的梦想提到hiphop,安瑾禹沉默许久,在回到家后把名片递给妈妈。

    “妈妈,我想去这家公司,我想当练习生。”

    他想接触更广阔的音乐世界,他想去听听韩国的溪流山川,而不是英国别墅里精致的玫瑰。

    方时赫从江南那家餐厅离开的时候,还是懵逼的。

    大学的恩师打电话给他,说老友有事想拜托他。无论是在学业方面还是生活方面,这位老师都给了大学时期的方时赫很大的帮助,老师有事相求,哪有不帮的道理。即使······他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

    约好时间赶到餐厅,就看见自家老师抱着前不久看见的混血小男孩,笑眯眯地向他招手。身边是首尔大著名的文学教授,还有被媒体夸上天的知名画家安毓秀。

    饶是见过了不少大阵容,此刻方时赫脑海里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其实把名片递给那个混血小子的时候,方时赫是有些犹豫的。他的野心是打造一个纯hip hop的团体,一个rapper为主体的组合。可是看到那孩子弹着曲子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又知道这首曲子是他随性弹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想让这个孩子加入他构想的那个组合中。

    大概是觉得,这孩子对音乐的向往,让他想起来了自己的初心吧。

    “方先生,未来就拜托您了。”

    转学手续办理的很快,多亏了在首尔大学的外公。乖巧地听妈妈一遍一遍嘱咐韩国的礼仪,饶是早熟的男孩,也憋憋嘴红了眼眶。

    斯图亚特先生抱起自己的小儿子,在安瑾禹脸上蹭了蹭:“我很欣慰Draco能知道自己最想去做什么。我和你的祖父都为你骄傲。”

    “妈妈也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安毓秀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尽管一向实施放养政策,可让才十周岁的儿子来到并不熟悉的环境,还是等级如此鲜明的韩国,即使有母系的亲人在,心里还是免不了担心。但是安毓秀更知道,就像自己年幼时嚷着学画画一样,她的儿子也有了自己的梦想,正迫不及待地要展翅翱翔,她阻挡不了。

    “弹琴时的小龙啊,就像星星一样耀眼明亮。你是上天送给我和爸爸的,最可爱的珍宝。”

    “所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妈妈等着你,照亮世界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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