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清楚

    一大一小的两人穿着黑斗篷在天地各处晃荡, 因为从未露过面,所以也未有人知道他们身份。

    但是严胥沙漠里碰见的人是有幸见过其中一人的。

    是个中年人,面容温和但充满愁苦, 极善用药, 救过他们。

    “我好奇的是那两人为何永不露面, 他们装扮好像是在躲人,可行为却不像,最奇怪的是那个中年人的医术。”

    木安华心跳有些快,听着严胥说——

    “那人中的蛇毒,是很烈的一种蛇毒,按理来说应当是没救了的,可那位却很快的将人救了回来。这种医术天下少有。”

    木安华:“……你当时好奇,是想让他救你弟弟吗?”

    严胥不否认,只是道:“生不逢时……按那人所说, 他遇上这穿黑斗篷的人的时候是好几年前了,但这期间已没了他们踪迹。”

    “不过我后来也找过,确实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严胥眼里没有悲伤, 只是很淡然, 可木安华觉得问不下去了,她憋了会, 只能道一句:“我困了……”

    严胥笑道:“那就睡, 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木安华想说用不着,可看着严胥虽带笑但坚定的眼神, 她还是默默地闭上眼,努力去睡了。

    严胥安静的听着木安华呼吸声逐渐平稳后他才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却发现阿枯站在了门口,他一愣, 将木安华的房门掩上:“怎么还没睡?”

    阿枯抬手:【你刚刚是不是害怕她问你为什么要四处游荡?】

    严胥笑他:“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偷听?”

    阿枯一不。

    严胥只好道:“还好,不是很害怕。”

    阿枯看着他,好一会才再度抬手:【那么,你现在还想寻死吗?公子。】

    ……只剩一个弟弟还活着,这是假话。

    在最当初,弟弟确实活了下来,可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于是他拼命的去找药,找了好多好多年可弟弟还是死了。

    难过吗?好像不是很难过,毕竟他一直有做心理准备,可是真的什么都没了的时候,他心里还是空了,一瞬间觉得做什么都不对。

    他想了好久才突然明白过来——他做好了弟弟离开、他最后的血脉至亲的家人离

    开他的准备,可是没有做好迎接接下来生活的准备,他余生还太长,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他就想,要不就此告别吧?

    然后,就在那时,阿枯说:你小时候说要带我出去走遍这世间山河,还算数吗?

    严胥一愣,脸上扬起一如既往的笑容:“算数。”

    于是,他又活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野火成了念想,想找到它大概也只是为了证实这世间真的有这种药材存在,证明他那么多年不是在白找它。

    山城茶馆,冰河烟花,长江垂钓,沙漠绿洲。

    维系了他的生命。

    除了阿枯,谁也不知道他弟弟早就死了,甚至有时候,即使是阿枯和他自己,也还以为弟弟还活着,还扯着他的手脚,将他绊在人间。

    可在阿枯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严胥突然明了。

    绊住他的事物早就变了,早就不再是他的弟弟,而是这人世万景。

    也是错身而过的人们突然扭头的笑颜,是相逢甚欢的友人举杯欢笑。

    是阿枯,是朋友……

    也是……木安华。

    咔嗒一声,身后他刚刚合上的门被打开,一个细软的声音响起——

    “严胥,你不要想死。”

    严胥下意识回头,及肩的发轻轻跳起,脑袋思绪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却自然而然的露出笑容脱口而出:“遇到你,我怎么舍得去死。”

    话十分平常的就说出口了,严胥木安华两人都没觉得不对,他快步走过去,折扇敲了下木安华额头,看见她下意识闭了闭眼,他一乐:“你个小骗子,居然装睡……还偷看!”

    木安华抿了下嘴:“门上有缝……我只是恰好看见了。”也只是恰好看懂得阿枯这个手势。

    怪异的气氛简直浓重的不行,阿枯看了眼无知无觉的两人,觉得感情一事旁人还是不插手的好,顺其自然。

    于是他扭头遁走。

    木安华没有在意,她视线全在严胥身上,她看着严胥在笑,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轻若鸿毛,完全不重要。

    可是……

    她看着严胥的眼睛,不说话。

    严胥:“……怎么了?”

    木安华伸出手。

    严胥面上还带着笑,可眼神里已经透出了茫然,他看着木安华作不知所以,心

    里有些猜测可又不敢确认。

    木安华却不再等,她上前一步,环住了严胥的腰,脸埋入了他胸膛,于是声音闷闷的:“严胥,你不要死。”

    “……”严胥抬手摸了下自己眼睛,然后手又放下,轻轻的按住了木安华后脑勺,手指陷入蓬松的发里,温温热热的,他眼眶发热,嗓音带笑:“嗯,不死,死了多划不来。”

    ……

    次日,木安华醒来,整个宅子里只有她和花知晓了。

    她沉默了一会,跑去叫醒花知晓练功,花知晓悲愤:“我又不参加天下武会!练功那么勤快干什么!”

    木安华一愣:“你没报名?”

    花知晓摇头:“我参加那玩意干什么?我对打打杀杀没有兴趣,我只想玩啊。”

    如此没有志气……

    木安华:“也去练功。”

    花知晓:“……”

    木安华:“去。”

    花知晓急中生智:“师父,夏姐姐不是说你要得第一吗?我去给你打探一下消息!放心!我穿男装没人会认得我的!”

    木安华想了下还是道:“不用了,这个不用去打探……”

    “不行!师父,你就算有实力也要有所准备才行,万一有些小人爱用暗器这些东西呢?对不对?”浑然忘记自己也是用暗器的花知晓深思熟虑道。

    木安华犹豫:“这有些麻烦你……”

    花知晓眼睛一亮:“不麻烦,你是我师父啊!”

    当师父……这么好的吗……

    木安华摇得特别厉害,高兴又担心:“好吧,你注意安全。”

    花知晓欢天喜地离开。

    ……

    然后中午带了烧鸡怒气冲冲回来。

    宅子里每天三餐都会有送来,但是今天多了只烧鸡,木安华将其打开放桌上问他:“怎么了?你那么生气。”

    花知晓张嘴想说却又突然闭上,憋屈的看着木安华。

    木安华懂了:“我知晓了。跟我有关。”

    花知晓一噎:“你有时候真的挺敏锐的。”

    木安华笑了下:“所以传了什么你那么生气?难不成又有新的罪名?”

    花知晓撑起下巴,嘴巴微嘟:“说你最近躲起来是做贼心虚,天上榜第四也是耍了阴招才得到的……真得是过分啊,有本事挑战赢了你再这么说话啊。”

    木安华

    给他夹了个鸡腿:“不气。”

    花知晓更生气了:“我没有生气!我生气什么?他们又没说我。”

    木安华:“……”小孩子都是这么口是心非的吗?

    见木安华不再接话,花知晓气势一收,全当事压根没有发生过,装作随意的问:“对了,无妄是不是个很出名的人啊?”

    木安华觉得这名字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我不知道。”

    花知晓叼着鸡腿含糊道:“听说那人写的书都特别好看,最近要出新书了,所以我下午想去买些看看。”

    木安华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真好,她认得字还不全,看书虽然能认出不少字了,但是顺畅阅读还是不行。

    花知晓没有接收到木安华羡慕的目光,他在犹豫某件事情要不要跟木安华去说……

    木安华:“对了,顺风快报上有什么有趣的消息吗?”

    花知晓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开口:“有。”

    木安华微微挺直身体:“讲讲?”

    花知晓又憋住了。

    木安华看着花知晓脸上那熟悉的神情愣住,她不确定的道:“又是关于我?”

    “……确实。”花知晓沉痛点头,然后问出自己也好奇的事情:“听说尚晗初跟你求亲了?”

    木安华:“……”

    花知晓兴致高涨:“刚出的顺风快报,上边比较热闹的消息也就天下武会将开,在分析谁夺冠的优势大……但最热闹的两条消息都是关于你的,虽然跟天下武会没有什么关系,可却是排最上边的,那字体又黑又粗呢。”

    木安华小小的吸了口气:“两条?!”

    “对!”提到这个他脸上生气情绪消散了:“一条就是尚晗初向你求亲的事情,另一条是说钟南城已查实案子调查失误,凶手其实还是原先那人,传言之人是故意胡乱诬陷人的山贼和精神失常的打更人,这些人说得话都做不得数。”

    木安华愣住。

    花知晓详细知道木安华的事情也是最近,原来并不相识即使传得沸沸扬扬他也谈不上在意。这认识之后他才好好去查过这些事了,查完他就切了一声,觉得都是在胡说八道。

    他师父这么蠢这么天然的人干得出来这种事?就算他师父真干了估计早就大大方方承认了,毕竟……少有人打得过他师父的。

    完全没发觉自己脑子里想事也是把木安华称做了师父,花知晓开开心心的望向木安华:“这顺风快报刚刚出来,还没有传开,不过下午大部分人应该就知道了,你就等我下午买书回来再给你讲讲情况!”

    木安华迟钝的嗯了一声,脑子里在想——钟南城解决一事是不是跟严胥有关?

    会帮她的人除了现在在她周围的,就只有她还未想起来的家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卷也想走遍世间山河 (-^〇^-)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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