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夏

    “一剑?是指一剑就可以打败别人?”

    严胥点头。

    木安华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手中的黑棍,然后抬手在黑棍上摸索。

    严胥则在看着半腰上将要到庙宇没有注意到,而阿枯,注意到了。

    他看着木安华摸到黑棍上侧,然后轻轻一转,拔/出来了一截刀身,寒光凛冽。

    只不过一瞬,木安华又把刀身怼了回去。

    阿枯慢慢的将目光转回严胥身上——原来那四四方方的黑棍竟然是刀。

    只是单刃就是刀具吧。

    ——

    庙宇并不难找,虽然茂密的树木将它掩盖住了一大部分,但是仍旧可见其破破烂烂的外观。

    三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灰与橘黄在天空各占据半边天,而庙宇在那灰色的天空下。

    夜将至。

    三人在庙宇红漆脱落的门口站立,好一会,严胥轻推了把木安华的脑袋:“小卷毛,你走前边。”不是他怂,是这地方确实有点凉飕飕的感觉,再说了,他们三人之中就属木安华实力最强。

    木安华抬眼看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庙宇大门只有一半,另一半倒在庭院中,锈迹斑斑的锁扣,还有蛛丝密布在各房檐角落之中。

    地面灰尘厚重,每落脚一次都扬起尘土,严胥看了看三人脚下,然后慢吞吞开口:“左边是不是有人来过?”

    庭院不大,一眼就能装下,木安华阿枯也自然注意到了左侧的脚印。

    那脚印颇新,木安华直接过去查看了,阿枯看了她一眼——作很随意,没有一点戒备的感觉。

    他还看着,却不想眼角一暗——严胥跟过去了。

    他呆了下,也跟了过去。

    “脚印很新,就这两天过来的人吧。”严胥看了看脚印顺延的方向:“跳墙出去的。”

    但是,没有进去的脚印。

    木安华平淡抬眼:“没有妖怪,后门进来的。”

    严胥撇了下嘴:“脚印明显很混乱匆忙,但是又只有一个人的脚印,你告诉我,为什么?”

    木安华安静努力思考了一会慢吞吞开口:“或许是因为他也是被庙宇有妖怪的传闻吓着了,所以心里本来就害怕的情况下听到了一

    点静就吓出来了。”

    “也不是说不通,但是啊,如果只有这么一个人来过,谁传出去的妖怪传言?”严胥说着懒癌又犯就自然而然的往傍边的枯树一靠。

    树枝微微一,靠向木安华一侧的树干猛地睁开了一只拳头大小的眼睛,不偏不倚正好跟木安华对视上了,那只眼睛呆了一下明显受到了惊吓,眼睛瞪大瞳孔微缩,然后刷的闭上了从树干上消失。

    “……”木安华呆住了——真有妖怪。

    木安华呆住的神情很明显,严胥注意到就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然后瞅着那光秃秃的树干:“瞅着这个发什么呆?”

    “……觉得这树挺好的。”木安华木呆呆的道,表情都忘记反应。

    严胥看了一眼:“确实不错,这么荒凉破败的地方这棵树长的还挺好。”

    木安华:“……”

    阿枯过去,然后碰了下,木安华就看着树叶又是一,她又呆了下,抬手咬了咬食指,想不明白。

    严胥拿扇子点点她蓬松的脑袋:“别发呆了,走,我们进去看看。”

    木安华回神点头,走到庙宇里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庭院的大树,然后问在一侧的严胥:“你为什么相信妖怪的存在?”

    严胥垂眼看着手中把玩着的扇子:“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让它们存在。”

    阿枯看了他一眼。

    木安华头调了回去:“妖怪是不存在的。”

    严胥笑了笑:“小卷毛,你知道吗?在南方有的地方关于妖怪的传闻很多。”

    木安华哦了一声,头都不带转的,她打量着这个破败的庙宇——佛像残缺,蛛网密布,灰尘厚积,红漆脱落,甚至在地面有着很久以前过路人留下的火堆。

    严胥不管木安华是否要听,他与阿枯站在离门口近一点位置上接着道:“我曾在一个森林中遇见一位老人,他告诉我,这世间是有妖怪的,不过能够化成人的妖怪可能在这天下不过五个,而它们也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大,人类都可以轻易杀死它们。”

    木安华停住查看的作,转身看着严胥。

    严胥笑道:“他就杀死过一个妖怪,在杀死之后才知道那是个妖怪。”

    木安华开口:“假设,真的有妖怪,那你为什么要找?

    ”相信它存在就相信,为什么要去找?

    严胥晃晃扇子,他还在笑,但是却没有说话了。

    木安华突然想到,严胥这人,一直在笑。

    破败的庙宇里没有任何有妖怪出没的迹象,除了那一串连接着庭院的脚印。三人查看完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于是就地收拾了一下决定休息一晚。

    木安华看了两人一眼,道:“我去树上睡,正好守夜。”

    严胥瞪大眼:“这不行,好歹你还是个女孩子的,让阿枯去。”

    阿枯沉默起身往外走。

    木安华:“那半晚一换。”说完她就靠着佛像坐下,抱住自己的背篓脑袋靠上去闭眼休息了。

    严胥耸耸肩,自个跟着阿枯一起蹲门口了。

    佛像离门口最远,木安华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庭院隐约可见的树木。

    严胥和阿枯似乎在说些什么,木安华专注听了一下,然后木了——

    严胥:“看着了吗?看着了吗?抱着筐睡,啊真可爱。”

    阿枯:“……”

    严胥:“头发也是,蓬松又柔软,阿枯明天你也可以摸摸。”

    阿枯:“……”他捋过。

    ……

    木安华试图闭上耳,不再去听。

    ——

    半夜,木安华准时睁眼,然后看着了严胥已经进来躺着睡了,这人就奇奇怪怪的,睡觉却是那种很正式的姿势,仰面朝上,双手交叉摆放在腹部上,甚至脸上都带了点笑容。

    有点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木安华看呆了两秒,然后抱起自己的背篓往门口走去。

    阿枯正站在庭院看着天空发呆,注意到木安华出来了,他就一边的树木上折下一截枝桠在地面上写道:【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木安华手抖了,愣愣的过去瞅了会,然后道:“我不认字……”

    阿枯想起来了,他抬手指指木安华又指指庙宇里边。

    木安华懂了:“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阿枯想了想还是进去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不需要客气,非得说的话,其实严胥才是那个需要客气的人。

    阿枯进去之后,木安华捡起那明显新鲜的树枝看向树木:“疼吗?”

    树木一声不吭。

    木安华也没在意,她放下背篓,然后拿着树枝在地上照着阿枯留下的一段话

    歪歪扭扭的模仿,好一会木安华才写完。

    【要不要在休息会。】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突然在木安华耳边响起,声音中充满了小心翼翼试探的感觉:【这句话,应该这么念。】

    木安华表情没有变化:“哦,谢谢。”

    树干静立,一不,然后过了一会声音再度响起,【你是人,你怎么不害怕?】

    木安华不知怎么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她靠近树木一点,拿着写字的枝桠换了个话题:“疼吗?”

    树干上再度出现一只眼睛,它眨了眨:“不疼。”然后它看了看木安华,“你真好看。”

    木安华:“……谢谢。”

    树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不是不相信有妖怪吗?为什么要跟我搭话?”它都听见了他们说的话。

    木安华抬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忘记了一些事,但是有本能在,它告诉我无论这世界究竟有没有妖怪,我是否见过,都要坚信说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

    树木乖巧的哦了一声,又道:“这里除了我是没有妖怪居住的,不过前段时间路过了一个,你们要找的话得去南边。”

    它想了想,还接着给木安华解释:“地上的脚印就是被一个妖怪追杀的人类留下的。”

    路过了一个?木安华问:“人形?”

    树木从根部生长出一段小小的枝桠,然后脱离出来化成了巴掌大的树叶组成的人体,它摇摇晃晃的站好:“大部分是,不过身上长了毛毛。”

    木安华弯腰把树叶人捧了起来,树叶人细嫩的叶尖在她手上划过:“你的手好多伤啊。”

    “都好了,只是疤。”木安华不在意的道,然后捧着树叶人放在肩上,再拿起背篓越上了庙宇的屋顶上。

    树叶人抓住她的头发站稳身体,似乎在看山下隐隐约约的房屋,月色很好,它看清楚了:“外边真好啊。”

    木安华:“是啊。”

    树叶人又道:“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刚有神智的时候这里很漂亮,会来来往往的经过很多人,后来人越来越少,慢慢的就没有人了,房屋也慢慢的腐烂,最终只有我一个了。”

    木安华想了想在山下茶铺听到庙宇存在年限的话,

    她说:“那你至少八十岁了。”

    树叶人点头:“我们树木有了神智五十岁还不能化形那么基本就没有可能化形了。”

    木安华安慰它:“很多妖怪都不能化形。”

    “是啊。”

    “……”

    树叶人颤抖,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木安华也一愣,慢吞吞道:“别人说的。”因为严胥说过化形的妖怪很少。

    “这样啊。”树叶人不作多想,它看着月亮跟木安华一起发呆。

    过了好一会,木安华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树叶人:“你知道木头的木,安全的安,华丽的华这三个字怎么写吗?”

    树叶人点头,然后又恍然:“这是你的名字?”

    木安华:“对哦。”

    树叶人从她身上越下,然后拿起破碎的瓦片在另一块完整的瓦片上写下木安华三个字,犹豫了下又在旁边写下:【一夏】。

    木安华轻轻摸了摸:“你的名字?”

    树叶人点头:“念‘一夏’。”

    “一夏?”

    “对,我醒过来就是夏天。”那时候树荫底下有一家人,父母在告诉孩子,夏天来了就会很热,可在树下,太阳便照不到你了。

    那孩子牙牙学语,小小一团,压根听不懂父母的话,就对着它在笑,咿咿呀呀的,笑的太讨喜了,于是父母就轻轻的逗弄他,还笑着说——这可是孩儿你度过的第一个夏天。

    树叶人看着,无声的对自己说——这也是我的第一个夏天。

    它的世界很小,就在方寸之间。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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