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你们谈过吗？”
“嗯。”
“很难，对？”
“是的。”
“岑岑，你还太小，又一路顺风，少年得志。所以对很多事从来没有过深刻的思考和感悟。生活的加减法其实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很多时候明明是得到的更多了，但到了最后才发现，看似得到的同时，随之失去的可能远胜所得。反之亦然。我问你，如果现在让你放弃事业，全身心陪在他身旁，然后每天都能见到他陪着他，你愿意吗？”
岑岑飞速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低声说道：
“道理我都懂，可我只是觉得难过。”
“都会有这个过程的。岑岑，你记住，没有什么事是无法解决的。如果真的有，那么只能证明这件事，根本就不该存在。”
“我想最后也是这么个结局。我早料到了，只是自己不愿意面对罢了。”
“那个曾经在梁承孝身边，帮你剥虾壳，陪你看日落，给你捂热双手的小助理，是白矫矫。现在和你谈恋爱的这个人，是韵东的执行总裁，是未来的金融巨头，是商界里呼风唤雨的白总。岑岑，你早晚都要面对这一点。至于是何时，要不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这些都在你。”
岑岑苦笑了一下，最后也不过是轻轻叹了口气。
拍摄工作进入尾声，容容拉着岑岑悄声说道：
“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我们去小酒窝。少微和梁承孝我都通知好了。你要不要给白总也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岑岑的眼睛亮了，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岑岑，对不起，今天又没抽开身，真的对不起。”
“嗯，我知道你忙，我理解。”
“谢谢。我知道自己是个糟透了的男朋友。”
“不要紧。晚上也要很晚吗？我和承孝哥他们打算一起去小酒窝吃饭，大家都想问问你。”
“什么时候？”
“现在是7点，大概九点之前，我们能到。”
“我差不多。你们先到先吃，我这边结束了直接去。”
“我等你。”
“好，你放心，一定到。今天如果再爽约，你亲手戳瞎我的狗眼。”
小酒窝的隐秘包房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容容扯着嗓子吼道：
“梁承孝，咱们情敌两个今天是不是要好好在酒杯上论个高下啊？”
承孝撇撇嘴，不屑道：
“我怀疑你不是正常人类，大概是个机器人。你是烧油的还是加气的？还是油电混合新能源？太阳能电池板？靳夏，这家伙晚上是不是不需要睡觉的，你每天给她连上插座充电就好了对？刚刚这样折腾一大天，我眼见着你四处乱窜到处呜嗷乱喊的，现在还有精力跟我拼酒？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怎么！不服气！咱们俩也别光打嘴炮，直接酒上见本事！”
承孝摇摇头，无奈道：
“我服气，我甘拜下风，我给你点赞，但是我不喝酒。”
少微最喜欢看容容和承孝斗嘴，忙从旁笑道：
“喜欢就少喝一点，我可以做司机。”
承孝不做声，只是依旧摇了摇头。
靳夏见大家都有些讶异，笑言道：
“这家伙是个狠角色！之前戒烟，如今又要戒酒。这一点，我倒是真的佩服。”
容容转着眼珠思考了片刻，突然嚷起来：
“又戒烟又解酒的，难道你俩是在备孕，打算要孩子？”
未等容容话音落地，承孝光速抬起双手捂住了少微的耳朵。少微无故接连吃了两惊，眼珠子早瞪得老大，嘴也合不上了，整张脸彻底懵掉。
就连一旁满心焦急刷着手机的岑岑听闻此言也不禁唬了一跳，她眼睛杵着承孝的脸，连问道：
“真的？真的么？还是现在已经有了？”
就在承孝濒临崩溃的绝望之际，还好救星到了。
矫矫挨个打过招呼，坐到了岑岑身侧，望着女朋友嘟着嘴却仍旧难掩欢喜的笑颜，眼神里满是歉意和心疼。
回程路上，承孝和少微都很默契，出奇一致的安静。
承孝心中最怕少微提起容容的话题，唯恐一个不小心打破了他计划中的节奏。少微更是忐忑，眼神掠过车窗外各色霓虹下闪过五光十色的鲜亮人群，心中微微有些慌张。
一直沉默到了关灯，不知又过了多久，承孝低声道：
“失眠了？”
“诶呀，抱歉抱歉，我影响到你休息了？”
“少微，你多久没有吃过安眠药了？我记得容容告诉我，你从前好像是经常吃的。”
“从搬到上海以后就没再吃过。”
承孝突然有些激动，忙追问道：
“就是说，从认识我以后，你就没再犯失眠的毛病了，对吗？”
“失眠倒也是有的。只是从前失眠，脑子里反复的全是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便都是难捱的漫漫长夜。但是后来，大多时候我都会想你，然后就，就一点也不难过了。”
承孝感觉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于黑暗中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少微的手。
少微停顿了一下，终于开口道：
“承孝，我有话卡在心里，今天容容说的那些，你……”
“我们不管容容怎么说。倒是你，这件事，你怎么想呢？你肯吗？”
“承孝，我，我有些忐忑。”
承孝拍了拍她的手：
“嗯，我理解。”
“会觉得失落？你待我这样温柔细致，我却还在说什么忐忑的话。”
“我理解。我不是神医，也不是神仙，不可能点石成金似的，一下子就医好你所有的病，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帮你建起彻底的安全感。但是，我有耐心。还记得从前我说过的话吗？”
“安全感，总会有的。”
“日子长着，慢慢来。”
少微将头扎进承孝怀中，双手用力将他抱得紧紧的。
第二天一早，公司又是一阵突然的兵荒马乱。
周晓芙三个字，紧随着于泽汉的名字，连同几张一同从饭店走出门的照片，一起挂在了热搜上。
办公室里，林婵冷着脸盯着晓芙，严肃问道：
“谁做的？赵复真？”
晓芙并没打算对林婵隐瞒，点点头：
“嗯。”
“于泽汉知道吗？”
“不知道。他说，就当做是无意间被狗仔拍到的，所以不必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
“他说这不算公司的计划，所以让我也不必通知你。”
“那你现在还亲口对我承认？”
“如果我对你也欺骗隐瞒，那我还能算人吗。”
林婵深深地呼了口气，伸手示意她坐下。
“晓芙，我想对你说几句肺腑之言。也许现在的你根本听不进去，但我希望有一天，或者即便不是现在，如果你想到今天我说的这些话时，会有所感悟。我希望你回头想一想我们第一次在片场见面那一刻的情形。你坚持而笃定地对身边那些傻瓜们说：我周晓芙永远不会气馁，总是要时刻准备着，才有可能抓住机会。那一刻的你，是我认识的周晓芙最漂亮闪光的模样。可是现在我眼前的这个你，眼神慌乱，心思迷茫，满口只有他他他。老实说，你真的喜欢这个没有筋骨的自己吗？”
这时，秘书小莞敲门进来：
“林总，会议室准备好了。需要通知的人都到齐了，于泽汉也已经在路上。”
“他到了马上通知我。”
“预计大约十分钟。”
林婵望着晓芙，语重心长道：
“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眼前你所收获的，看似很多，可是你也要记住：急功近利，永远是一个贬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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