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粟点名要这个赖布衣，可以说是蓄谋已久。</p>
这赖布衣还真是个天才级别的人物，据说九岁便高中秀才，妥妥的大宋学神。</p>
关于这个人，历史记载并不多，但各种神奇的传说和故事的确不少。</p>
传说赖布衣所著《青乌序》刚刚脱稿就被南华帝君的使者白猿取走，经一百多年后传给了刘伯温，刘伯温凭它辅佐朱元璋成就了帝业。又有传说近代中山先生的祖坟也是赖布衣堪定的。</p>
赵佶喜欢道家玄学之类，所以在干端王之时，赖布衣就已经是赵佶的座上宾。</p>
后来赵佶登基不久，任国师之职，后受奸相秦桧陷害，长期处于流落生涯中，改名赖太素。</p>
传闻后来后来赖布衣看破红尘，遁隐山林，长与青山白云林泉为伴。</p>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而且虚构成分居多，钟粟最看重的是，赖布衣的足迹几乎踏遍中国大地，他身怀精湛的风水堪舆理论与技术，而且还是个怜贫救苦，助弱抗强的人物。</p>
风水堪舆在后世更多地和封建迷信联系在了一起，其实这个认识并不科学，风水堪舆之学，其实更接近后世的环境科学，但古人没有后世的严格分科，在研究风水之时也会有别的发现，就比如古人炼丹时偶然发现火药一样。</p>
所以有了赖布衣这样的“风水大师”和炼铜传人张甲相助，一定会事半功倍。</p>
大宋缺钱缺铜，赵佶说到做到，需要用印的各衙门也是极力配合，诏令迅速发出。</p>
在钦天监喝着小酒品味着猪耳朵的赖布衣被前来传谕的内侍吓了一跳，自己虽然是个“风水大师”，但对周易预测学之类还是颇有研究，但内侍突然通知他被暂时抽调到了工部勘探作，显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测范围，甚至连一点儿征兆都没有。</p>
勘探作是干什么的，内侍没说，估计应该和自己的专业有关系。</p>
不过在丢给了内侍一点碎银子之后，他知道了一些，原来这个勘探作是当今钟侯爷玩出来的新花样。</p>
这就对了，他刚到钦天监不久，便听到了一些钟粟的传说，说是钟侯爷掐指一算便成功预测了太原府大地动，比钦天监的复杂测算不知道超出了几个段位。</p>
只是这些事情，只能私下里说说。</p>
后来，他又在老朋友老许那里得到了印证，当时他记得老许其实并不愿意说，但表情出卖了他。</p>
搞风水堪舆的人就喜欢八卦这些，毕竟这个和自己的信仰关系重大，他开始对这个曾经在端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产生了好奇心。</p>
只是不存在业务来往，加之听老许说这位侯爷日日忙成狗，结交的心思也就淡了。</p>
至此以后，钦天监和钟侯爷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此时突然扯上了关系，赖布衣甚至有一些窃喜，或许还可以借机讨教一番，不，最后能够更进一步，比如拜师之类。</p>
大宋这个时代，儒学的兴盛，让拜师也成了一种时尚，既然三人行必有我师，既然这位钟侯爷有其不凡之处，而且又能在此时选中自己，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归入他的门下？</p>
就算不投入其门下，既然是钟侯爷在举荐了自己，当面拜谢一番也是应有之意。</p>
赖布衣没怎么犹豫，便敲开了侯府的大门。</p>
见到赖布衣的时候，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赖布衣这一身行头骚包加中二，似乎是道家服装，但又有一些不同，最显眼的是腰间还悬挂着一个小巧的罗盘，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各种字符，不知道仅仅是装饰，还是有实用价值。</p>
如果换作大宋人的眼光，他这身打扮并不违和，只是表明了他风水堪舆师的身份。</p>
“钦天监监副赖凤岗见过侯爷。”</p>
钟粟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赖布衣原名赖凤岗，只因为赖布衣这个叫法好记，这位“风水大师”还算谦虚，并没有以“先知山人”自称。</p>
钟粟其实也想见见这名“先知山人”，有些事情得当面说清楚，现在主动造访，倒也省去了麻烦。</p>
“赖监副客气了，请随便坐，不知赖监副这腰间罗盘，是如同寻常玉佩之类的配饰，还是可以用来堪舆？”</p>
赖布衣一愣，完全不按套路啊，或许高人就是这样，套路那是俗人用的。</p>
“回禀侯爷，此乃吾以昆山精铜打制，并非用作装饰。”</p>
钟粟了然，并非装逼用，虽然未必能说明什么，但第一印象尚可。</p>
“听闻赖监副曾游历大江南北，可曾去过会州一带？”</p>
又是一个难以捉摸动机的问题，但和前一个问题相比，显然已经靠谱了许多。</p>
“赖某惭愧，数年前曾游历兰州府，而后北上至会州一带，果见山川形势不凡，正欲细细探查一番，突然出现小股西夏人，某当时手持罗盘形制较大，西夏人便要劫夺，某手刃两人，打伤三人，而后狼狈逃跑，此后便再也未去过会州之地。”</p>
钟粟的眼睛亮了，江湖传闻这赖布衣身怀高超武技，看来果然不假，都敢和西夏人硬杠，足见绝非泛泛之辈。</p>
“看来赖监副还有一身惊人艺业啊。”</p>
“惭愧惭愧，赖某这点微末道行，也就能自保而已，比起侯爷身边这位路贲兄弟，实在是天壤之别，倒是让侯爷见笑了。”</p>
路贲展露身手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惊才绝艳，同样是练习武技，互相了解也很正常，路贲一听也不说话，只是拱了拱手。</p>
“赖监副过谦了，而今西夏日薄西山，会州之地已为我大宋疆土，钟某举荐你再入会州勘探矿藏，你可愿意？”</p>
赖布衣这才明白了，原来是要他发挥专业技能，这些年一直呆在钦天监，实在有些乏味，有机会出去，他求之不得。</p>
“敢问侯爷可曾去过会州之地？”</p>
“不曾，钟某虽不及赖监副，但也略知一二，近日捉摸会州一带山川走向，认为此地不但蕴藏我大宋急需之赤铜，还有赤金白银等物，但诸事繁多，只能有劳赖监副了。”</p>
赖布衣彻底懵了，都没去过，就知道此处蕴藏赤铜，这还是人吗。</p>
他当时从兰州府一直走到会州，就是觉察此处有矿藏，虽然不敢肯定，但**不离十。</p>
而且这次的经历，他回来后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没想到这位钟侯爷只是坐在家中便已经知道了。</p>
人和人没法比啊，自己还号称“先知山人”，看来得抓紧改掉了，改成什么呢，要不就“后知山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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