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失心疯

小说:大宋教书匠 作者:文佬
    登封城外的官道之上,两个公人押解着身穿号服的梁斌,无精打采地拖着沉重的步伐。</p>

    估计梁斌在背后花了不少钱,走累的时候,就会停下歇上一会儿。</p>

    梁斌这家伙不算很老,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老色鬼,几十年风流成性,身体早已被掏空。</p>

    年轻是明明身体已经发出警告,但还是不知足,继续嗑药强行提升战力疲劳驾车。</p>

    后来感觉问题确实很严重了,又是猛吃各种虎狼大补之药,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越虚弱了。</p>

    这不已经十里亭在望,他死活走不动了。</p>

    “两位公差兄弟发发善心,咱们歇歇吧?草民实在是支持不住了。”</p>

    梁斌有气无力地哀求着。</p>

    “梁大官人,咱们不是去游山玩水,这是去服刑,服刑懂吗?”</p>

    公差不耐烦地解释道。</p>

    “两位行行好,老朽实在走不动了。”</p>

    “梁大官人,你过一会儿就要这么说一次,难道就没有一点新意,说个不一样的?”</p>

    “两位啊,老朽的确是年迈体衰,我也没有亏待过两位,还是歇歇吧。”</p>

    梁斌再次恳求道。</p>

    “梁大官人,虽然你给了我们好处,但照这个样子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岭南?”</p>

    另一个公差说道:“你看,十里亭就在前面,再坚持一下,到了那里,咱们多歇一会儿,怎么样?”</p>

    梁斌无奈,从地上跑起来,没想到两腿一软,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吃屎。</p>

    “好了好了,我们搀着你走吧,在这里也没法歇息。”</p>

    两个公人无奈,一边感叹着命运的不公,一边搀扶着梁斌,一摇一摆地来到了十里亭。</p>

    十里亭好歹能遮挡一下太阳,总比坐在地上要强一些。</p>

    三个人用手擦着身上的臭汗,眯着眼睛养神。</p>

    前面传来“吱吱扭扭”的声音,三个人眼前一亮,一个老太婆,跳着一副挑担。</p>

    挑担两头有几个坛子,一路晃晃悠悠。</p>

    她来到十里亭,放下担子,拿起一个水壶,喝了几口,然后抖了抖,里面已经没水了。</p>

    “那婆子,你这坛子里挑的什么东西?”一个公差问道。</p>

    “都是空酒坛子,儿子去登封赶集,酒都卖完了,这不儿子和儿媳还要买点别的东西,老婆子就先挑着空坛子先回了。”</p>

    老婆子显然是年龄大了,一句话要说半天,两个公人等得非常不耐烦。</p>

    “都卖完了吗?没剩下一坛?”</p>

    老婆子年纪大了,儿子是这么说的,最多也就一点坛底子。</p>

    几个人都清楚,土酒的坛底子酒渣子很多,很不好喝,但到了这个地步,也就顾不得了,能有点喝的就不错了。</p>

    “那婆子,你试试,就算是酒渣子,照样给你酒钱。”</p>

    两个公人显得非常不耐放,就差要自己动手找了。</p>

    老婆子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两个碗,把酒坛一个一个地打开,试着倒酒,有的里面一滴都没有,有的里面还能控出一些。</p>

    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坛子,里面居然有一些酒,倒在两个碗里,刚好就没了。</p>

    两个公人可不管梁斌的死活,拿起来就一饮而尽,砸吧着嘴巴,连声称赞好酒。</p>

    “那婆子,要不你再看看还有没有,给老朽也留一点儿。”</p>

    “这下坏了,忘了梁大官人,早知这样,刚才就应该匀出一些来的。”</p>

    两个公人连声抱歉。</p>

    梁斌听了,心里非常窝火:“给了你们钱,还在我跟前耍这一套。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p>

    心里气得慌,但嘴上却不敢说。</p>

    老婆子又把剩下的两个酒坛子控了控,梁斌的运气还不错,居然又控出了一碗来。</p>

    梁斌这时不知道从哪儿来到力气,一把就抢过酒完,一口灌了下去。</p>

    梁斌这家伙也不是蠢蛋,他怕公人再抢了先,那自己可就彻底没酒喝了。</p>

    土酒的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今天的尤其味道奇怪,梁斌怀疑大概是有些发酵,但好歹暂时解决了口渴,总比不喝要强一些。</p>

    两个公人随手丢出了几个铜板,就惬意地闭上了眼睛,靠在十里亭的柱子上打起了呼噜。</p>

    梁斌也靠在了柱子上,准备赶紧睡一觉,眼皮的确有些昏昏沉沉的。</p>

    梁斌睡了一会儿,梦中出现一群奇形怪状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p>

    他猛然醒来,只觉得全身似乎不受控制,双手双腿疯狂乱舞。</p>

    两个公人也听到了动静,但连睁开眼睛都觉得困难,更别说站起身子。</p>

    梁斌继续在不受控制中狂舞,虚弱、困乏和亢奋交织在一起。</p>

    不到半个时辰,终于委顿在地,口鼻之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还夹杂着一些白沫。</p>

    老太婆颤颤巍巍走了过来,试了试梁斌的呼吸,然后挑起挑担走了。</p>

    过了将近三个时辰,两个公人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挣扎着爬到梁斌身边,发现早就死透了。</p>

    两个人已经非常清楚,这次是彻底上当了。</p>

    凭借经验判断,已经是中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至于梁斌为什么会直接送命,他们也想不明白。</p>

    他们隐约记得梁斌曾经一阵狂舞,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p>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押解的犯人挂了,应该怎么交代。</p>

    犯人半路出问题的情况不是没有,但如果没有太充分的理由,难免要承担重责。</p>

    两人合计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p>

    梁斌的死状,特别像是得了失心疯的人,两人决定就按失心疯的死法交代。</p>

    至于他们两人中了蒙汗药的情况,再过两个时辰,药效也就散了,郎中也查不出来。</p>

    两个公人都是押解行业里的老司机,很快就商量好了,为了这点破事,还不至于慌了手脚。</p>

    他们在十里亭又休息了一会儿,先用乱草将梁斌的尸身草草覆盖,然后返回登封城,雇了一辆驴车,将尸身拉回了衙门。</p>

    “这是怎么回事?”佟县令听到消息,非常震惊,梁斌怎么会说死就死了。</p>

    “梁斌身体好像不太好,一路上一直嚷嚷着要歇息,到了十里亭,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嘴里胡言乱语,似乎……似乎……”</p>

    公差说到这里,吞吞吐吐,演技爆表。</p>

    “似乎什么,说清楚些。”佟县令大声吼道。</p>

    “似乎是突然犯了失心疯,不然也不至于这样。”</p>

    “胡说八道,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得了失心疯?”</p>

    “老爷,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你想想,梁斌现在一无所有了,难免想不开,听牢头说,在大牢中睡觉时,梦里也经常胡说。”</p>

    两名公差的脑子时刻高度警惕,如果说不清楚,或者说漏了什么,自己这份差事不但要完蛋,恐怕住进铁房房也是有可能的。</p>

    佟县令的脑子其实也在飞速电转,上面打招呼的时候说得非常清楚,无论如何,梁斌不能死,但偏偏不知什么情况,才走了半天就死了,怎么交代是个问题。</p>

    “传仵作。”佟县令突然大喊一声。</p>

    两个公人随同佟县令来到了停尸房,仵作很快就到了。</p>

    他将梁斌的尸身仔细查看一番,正准备说话。</p>

    佟县令突然咳嗽一声,“你们当时说梁斌当时是怎么个情况?”</p>

    两个公人有点不明白,不是刚刚才说完,难道佟县令更年期健忘严重吗?</p>

    但既然已经问了,只能将之前的说法再次重复一遍。</p>

    “照你们的说法,梁斌果真是失心疯死的,原来是这样。”</p>

    佟县令点点头,又对着仵作问道:“你查看的结果怎样,说说看。”</p>

    仵作也有点奇怪,为什么在停尸房,佟县令又说了这么多。</p>

    但还是回答道:“说是失心疯死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p>

    仵作还没说完,佟县令再次大声咳嗽着,打断了仵作的话。</p>

    “刚才你说什么,你也觉得是失心疯?那只是什么?”</p>

    仵作看了看佟县令,又看了看两个公人。</p>

    只见两个公人也同时咽炎突然发作,咳嗽了几声。</p>

    仵作秒懂,说道:“失心疯是没问题,我的意思是只是此人身体虚弱,比一般人发作得更快,”</p>

    “原来是这样。”佟县令“恍然大悟”。</p>

    几天后,登封县衙对梁斌的死定案,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突发失心疯而死。</p>

    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死法,换做其它任何一种死法,都有可能会拉上几个垫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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